軌道上那人身形一晃,手中匕首掉落,徐進明隨即左手又是甩出,那人慘叫一聲從上面摔了下來,龍翔大吃一驚:「蟬翼刀,你和彭能剛到底是什麼關係?」
徐進明的心境並不平和,他一腳踢開掉在地上的藥丸,左側身錯步跳動起來,怒火在體內燃燒,「什麼關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必須得死。」
龍翔森然一笑,雙拳先後抬起,高與肩平,左拳前右拳後,形如開弓射箭之勢,雙足微微平開,右足在後,左足在前,左足足尖點地,不時微微提膝,蹺足欲進,重心在兩足之間,隨著左足時不時微提重心也在微妙變化,這種步法正是泰拳裡的點滴步。龍翔利用點滴步慢慢朝徐進明靠進,嘴裡說道:「你以為憑你重傷的身體就能夠殺死我?今天我到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厲害。」
龍翔雖是這樣說,心中卻是非常後悔身上沒有帶槍,要知道他從來就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本來今天這個設局對付重傷的徐進明應該沒有問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徐進明身上會有彭能剛的蟬翼刀,導致現在他要和徐進明肉身相搏。
徐進明不識泰拳裡的步法,只覺這種步法看上去防守沒有漏洞,但是顯得輕浮不穩,徐進明待龍翔靠近,左腿作勢起側踢,龍翔做點狀的左足立即抬起前踹徐進明小腿,徐進明側踢原是虛招,見狀右足發力後躍一步。
龍翔譏笑道:「怎麼?怕了?」
徐進明氣得牙癢癢的,怒道:「我要殺了你。」他已經被怒火沖昏了大腦,從他看到吊著的趙小青時就已經開始。
不過剛才那一踹徐進明也大致瞭解到對方左前足的用法,以蹬踹來阻斷對手腿的進攻,而前伸的雙手就是尺度,他再次進身,右腿強勁掃踢,擊向龍翔左大腿,意圖先破壞他的前支撐點,如果龍翔再用踹踢阻斷他的踢勢,他就會改變右腿走向,轉變為高位掃踢,取對方頭部,同時也可避過龍翔的踹踢,只要能擊中,後面就會有連綿不斷的招法進行持續攻擊。
但是徐進明根本就不瞭解泰拳中點滴步裡前伸的雙臂最大的用處是什麼,那就是近身箍頸。龍翔左足這次並沒有踹踢,也沒有提膝防護,他早看準了徐進明的心思,左足在地上是猛然發力,身體前衝,右腿屈提竟是近身沖膝,擊向徐進明小腹,同時雙手就向徐進明頸部箍去。
要知道練習泰拳首先練的是腿,芭蕉樹是泰國大部份民間拳手練習腿力的對象,龍翔雖然不是靠擊打芭蕉樹來練習腿功的,但是科學性的練習仍將他的腿練的強硬無比,也就自認為徐進明在重傷下踢出的那一腿並不能給他帶來傷害,所以他直接採用了近身凶狠的打法,原本泰拳就是最擅長近身攻擊的。
徐進明有些措手不及,沒想到龍翔對他的掃踢熟視無睹,在這個時候他也無法阻止龍翔的近身了,雖是如此,他也並不驚慌,在他所知道的腿拳道裡也有大量近身膝攻的招法,這些招法也源於泰拳。
此時徐進明右小腿當即回屈,右大腿上抬改為掃膝,擊向龍翔左肋部,同時雙手從龍翔雙臂間穿出向外撥,以破除龍翔的箍頸。
兩人人幾乎在同時擊中對方,不過效果卻大不一樣,由於龍翔帶有身體的衝力,徐進明在受這一擊後痛楚難當,同時重心也朝後仰,那一記掃膝掃在對方的肋部時也就力量不足。
小腹劇痛牽扯到左肋的內傷,疼痛直刺大腦,徐進明暗道要糟,強忍疼痛左足用力後躍,以維持身體平衡且拉開雙方的距離,龍翔哪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大笑道:「看你往哪跑。」右足落地後再度發力,又起左衝膝,頂向徐進明前胸,這一擊氣勢更甚,徐進明知道不能讓受傷的身體再中這一擊,只好雙手十字交叉硬擋住,龍翔卻是趁此時右臂屈起自外向內擺肘,重重擊在徐進明左頰,徐進明悶哼一聲身體朝右倒,接著被龍翔左臂反肘自上而下擊在左前額上,徐進明眼前金星直冒,摔倒在地。
龍翔看著幾番試圖爬起的徐進明傲笑道:「怎麼了,就這樣讓我帶回上海嗎?爬起來,讓我看看你的腿拳道。」
徐進明極度眩暈,聽到「腿拳道」三字心臟緊縮,一直以來還沒有人能夠看出他的拳法,聽龍翔的口氣,他不僅知道,似乎還想更深地瞭解它。
到底是誰想見他,龍翔為什麼對他的腿拳道感興趣?他覺得事情並不簡單,他被某一個組織盯上了,而且還和彭能剛搭上了關係,這個彭能剛真是給他惹來了大麻煩。
「你不想要我的命嗎?」徐進明強忍怒火,借說話的機會緩慢調整內息。
龍翔譏笑道:「想要你的命我隨時都可以做到,你不用緊張,我等你爬起來。」
徐進明心想取我的性命就那麼容易嗎,他真恨不得跳起來馬上殺龍翔,可是頭部受的那一擊非同小可,到現在眼前還晃著雙影,他盡量平靜心情,「我會滿足你的要求,讓你嘗嘗腿拳道的厲害。」
龍翔噓道:「腿拳道的厲害我早就見識過,威力大變化多,和截拳道混合在一起確實是厲害之極,嘿嘿,和你交手到是能讓我對這種拳道多瞭解一番。」
徐進明心中一動,自己的腿拳道是從網絡裡得到的,也就是說一定還有其他人會這種拳法,龍翔見過腿拳道,說不定要見自己的人也會腿拳道,「看樣子你想從我這裡研究腿拳道,難道在你的對手裡還有會腿拳道的?」
龍翔吃了一驚,說道:「看樣子我的話太多了。」
徐進明緩緩站起來,「要見我的人是不是會腿拳道?是不是因為我會腿拳道他才要見我?你是不是想對付他?」
龍翔的心底一直藏著一個秘密,那就是殺死組織裡的老大,徐進明問的幾個問題直讓他心中發慌,思忖再三才說道:「現在我改變主意了,為了我的安全著想,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龍翔話落,抬起右腳,身體向左擰轉,左支撐腿以前掌為軸,腳跟擦地內旋配合身體左擰,力達腳面及脛骨,右腿呈弧線如同鞭子一樣直甩而出,擊向徐進明左腰。
這一腿是泰拳中的右橫掃踢,力貫右腿如拔山河,腿出起風,看得出龍翔真有殺死徐進明之意。
又是左邊,徐進明暗罵龍翔無恥,招招都取向身體受傷的那一邊,他也不想想生死相搏時必定要處處針對對手弱點,下手絕不能留情。
徐進明不敢輕試其鋒,右足發力後躍。
龍翔右足在徐進明腰前擦過,徐進明冷哼一聲,他的後躍有個講究,重心並不是朝後而是朝前,也就是身體前傾後退,左足落地後就勢發力,本來後躍的身體瞬間改為急衝,此時也正是龍翔右橫掃踢剛剛踢空之時,在急衝的過程中,徐進明擰腰順時針轉80度身,背對龍翔左足落地,右腿順著衝勁向龍翔腰部重踢,這一腳如蠍尾的毒針刺出,又快又猛,號稱蠍尾踢。
龍翔駭然,右腿不及回收,只好勉力在空中屈起,以膝蓋硬接了徐進明這一腳,強勁的衝力讓龍翔的重心向後失去平衡,右足自然而然向後踏,去維持身體的平衡。
徐進明右足落地,身體再次順時針擰轉,左腿立即起高內弦掃踢,類似散打中的掃腿,從左向右橫掃對方臉部,他意圖用這一腿擊破對方防禦,而後再騰空旋身起右飛踢,一舉擊倒龍翔。
腿拳道,這個神秘的拳道,它的姿勢、發力、取向都極為講究,招招力足招招致命,而且還極為連貫,一旦對手處在劣勢,源源不斷的連擊就會如狂風暴雨一樣壓下來,直到擊倒對方為止。
龍翔深知腿拳道的精義,有一次的刺殺任務很難,目標是一個黑幫的梟雄,從小在泰國長大,精通泰拳,身邊還有不少用槍的高手,刺殺任務接連失敗了二次,導致事情發展到後來不再是任務那麼簡單。老大不得已親自發了一封挑戰書,對方早就厭煩了成天被殺手盯著,也自認為拳腳無人能敵,遂接受了挑戰,結果可想而知,30秒結束了決鬥,在整個過程中,龍翔呼吸都停住,那如海潮般的連續擊打讓他窒息,後來回想,對方實際上早在20秒之前就已經死去,只不過連續的擊打沒有讓對方的身體倒下,整個決戰可以說在老大開始出手時就已經結束,他害怕恐懼,一直想取代老大位置的念頭就此擱下,直到從電視裡看到魂噬和柳騰一郎的決鬥,才又有了爭雄之心。
魂噬和老大相比,有差距,力量速度遠遠遜於老大,接到這次的任務他心中竊喜,有心從魂噬身上體會一下腿拳道的威力,大腦中也不知想了多少招式來對抗腿拳道,當然這都要在安全的情況下進行,沒想過會以性命和他相搏。
眼見徐進明那氣勢洶洶的掃腿,他不敢後退,與腿拳道相抗橫必須要以命搏命,後退只是死路一條,這就是多日來他想到的唯一對付腿拳道的方法,更何況這個對手身上還帶著重傷。
龍翔右足強力支撐住身體,向右側身,雙肘並起硬擋徐進明的高內弦掃踢,徐進明左腿被架住,沒能掃過去,起跳旋身的後續動作也就不能連貫施展,而起高腿動作幅度較大,雖有速度來彌補,但是遇見強手仍會遭到致命的反擊,再加上左腿被架住後傳過來的振動,又牽扯到肋傷,劇烈的疼痛讓他暫時無法變招。
龍翔在擋過那一擊後,不等徐進明有反應,右足發力,左臂肘部對著徐進明眉頭頂過來,更恰當的說是合著身子撞過來,徐進明再顧不得重心是否會失衡,身體後仰,右足拚命用勁後躍,龍翔左足停,立,右足橫掃,擊在徐進明拖後的右小腿上,徐進明的身體在空中打了個橫,龍翔接著就是右飛膝而上,直頂徐進明腰。
直是剛剛起身,龍翔突然發現徐進明在笑,「看刀」,隨著徐進明的一聲喊,右手朝他揮過去,龍翔心中狂跳下在空中矮身躲閃,身體立即失去平衡,跟著徐進明滾到地上,徐進明躺在地上見龍翔的頭正好在足邊,就是一個掃踢踢在他的頭頂上,龍翔的身體在地上滑出三米有餘,徐進明跳起,衝過去高高躍起,借下落之勢,右膝跪壓在龍翔喉部,龍翔口角溢血當場死去。
死的時候雙目圓睜,不甘心,他不甘心死在一記詐招上。
徐進明看也沒看屍體一眼,走到被飛刀殺死的大漢身前,收回飛刀,說來他能活下來實在有些僥倖,龍翔實際上是死在彭能剛飛刀的威名之下。
趙小青在他們打鬥的時候就醒了,她一直沒有出聲,被徐進明解救下來後,她低聲道:「對不起,我總是讓你處在危險中。」
徐進明一把抱住她:「不,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連累了你。」
趙小青挽著他:「我們回去吧。」
「嗯。」
江風拂動,烈日下兩個互相攙扶的人影逐漸遠去,他們漸漸靠攏合成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