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六十章 鄂西會戰(五)
    嚴酷的現實,東京大本營嚴厲的訓令,天皇對武漢戰事的極度關切,終於迫使橫山勇忍痛下達了從宜昌、宜都兩地抽調大部分守備兵力乘坐軍車,繞道從北面火速回援武漢的命令。畢竟武漢三鎮一旦落入中國軍隊手中,不僅對日軍在長江中下游地區的現態勢,將是一個摧毀性的打擊,就是整個中國戰局也極可能因此退回到武漢會戰時的局面。這個歷史責任,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軍司令官,能夠承擔得起的。不過,橫山勇還是有所保留的,他非但沒有從激戰正酣的西陵峽戰區,抽出一兵一卒,還迭電催逼赤鹿理中將,要其不惜一切代價,擊破其當面的中國軍隊,繼而撲向恩施、重慶。由此,日軍對以石牌為核心的各中國軍隊的防禦的要點的突擊,便呈現出一種竭嘶底裡式的瘋狂,相應的,石牌等地的芨芨可危,又反過來進一步地刺激了新二十軍對武昌的攻擊力度。

    一時間,這場規橫宏大的會戰,竟然演變成了凶險異常的對將之局!

    二十七日,位於咸寧與武昌之間的烏龍泉鎮。

    「……激戰徹夜後,日軍六十八師團的攻勢絲毫未減,反而愈發的凌厲了,從凌晨起,日軍就連連尾隨我轉移部隊,突破我軍的新設陣地。……各師皆犧牲巨大。又尤以新二一九師為最,加上今天的損失,自監利阻擊戰以不定來,該師光正副團長就陣亡了六員,營長更是換了兩茬,連、排軍官……。」被升任中校參謀的秦冬生說得有些心煩意亂的程家驥插話道:「夠了!冬生,你需要告訴以目前的情勢來看。久間所部還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與橫山勇會合就行了」

    二十歲出頭的秦冬生原就長著一張很討女人喜歡的小白臉。再戴上了一副平光眼境,活脫脫就是個文質彬彬地翩翩少年郎,要是不知底細。%%%小%說%網誰又能把他跟當年鄱陽湖上那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地小水匪聯繫在一起呢。

    顯是對此早做過一番計較的秦冬生衝口答道:「就是把預備隊都押上去,也只能再頂上兩天半!」看到的面色又黯然了此許,他忙又加了一句:「我們地問題主要是官兵們太疲憊了,嚴重影響了戰鬥力。要是能讓阻擊部隊緩上一口氣,那情況應該會好得多。」

    儘管秦冬生所給出的時間讓程家驥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可對其的真實性,程家驥卻沒有絲毫的懷疑。其實。以新二十七軍與暫一一六師的綜合戰力。能一路支撐下來,就已經大大超過了程家驥的心理預期了。至於部隊在經過長時間連續作戰後。所表現出地體力不力。程家驥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又有什麼法子了。誰叫咱們國弱民貧,在身體素質上。從小就是差了日本人一大截了。真想要讓打阻擊地部隊喘口氣,倒是容易,從正在攻進武昌的部隊裡劃拉一個師過來就能做到,可那樣豈不是正中對手地下懷,人家正巴不得能減輕武漢方面地壓力呢!如果能把對武漢地攻擊暫時停下來,將主力轉過來先擊潰六十八師團倒是勝算頗大,可石牌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嘛?

    正當程家驥左右為難間,一臉暖味的邱少言走了進來。

    「鈞座,戰區長官部來電,七十四軍攻擊宜都得手,正向宜昌前進。」

    憑心而論,雌伏多時地七十四軍的悍然出擊,對會戰全局無疑是個天大好消息。可對於鄂中戰場,卻似乎並非如此,反倒會起到促使這十萬日軍盡早回師的作用。換言之,若是到了那時,四十八集團軍還不能反客為主,那一切前功盡棄不說,還動輒就有被日軍重創之虞……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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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凝神盡氣的沉思片刻後,程家驥驟然暴發了:「給新二十軍發報,讓他們在兩天以內就是用牙齒咬,也得把武昌給我咬下來!通令擔負阻擊的各師,從此時起,沒有我的命令,每一個陣地都要給我守到人死絕了!」

    程家驥下個命令容易,可文頌遠、錢紳執行進來就難了。

    這倒不是因為武昌如何的固若金湯。這裡的古城牆早十幾年前被拆了個精光。日本人佔領武漢後,恪於戰局的吃緊,雖也曾宣稱要重整三鎮的城牆。可因諸多方面原因(主要是漢奸竄通日方監理人員貪污了工程款。),幾年下來,只是在武昌勉強建了一道高厚都只能算是土圍子級別的城牆。至於漢陽、漢口更是只象徵性的挖了一條三米深、兩多寬的壕溝。事實上,在攻打武昌的戰鬥開始後,不到一個小時,人強馬壯的新二十軍就從幾個方向同時衝入了武昌城。

    日軍的兵力太多,打不動?也不是!自宜昌、宜賓兩地調來的日軍,雖說正源源不斷從漢口渡過長江南來,可也遠沒有達到能真正影響到戰場上的力量對比的程度。

    新二十軍在巷戰中的進展緩慢。只緣於,喪盡天良(對這種說法自橫山勇中將以下的日軍官兵們是嗤之以鼻的,他們自認從來就沒心肝,那裡來的什麼天良啊!)日本人用上了最一招「縱火」!說實說,單是那一片接一片的在大火中掙扎的城區,還難不住錢紳,以他冷峻得近於殘酷的性情,多半是會應上一手你燒我也燒,乾脆把武昌城區統統燒成平地的。可難就難上,城裡還有大量的中國老百姓,總不能看著他們一家、一家的被日軍活活燒死吧!既然,沒那麼硬的心腸,你就得時不時的停下來滅火,救人,你就得在城裡慢慢的爬!

    「老錢,你來看看這電報,限我們兩天內攻下武昌,程老大可是真急了!」一臉悸然的文頌遠一邊說,一邊把電文給遞到了眉頭都快擠成一團的錢紳的手邊上。

    「情勢肯定有了新的變化,而且還是生死攸關的變化。要不然,以鈞座的性格,寧願從咱們手上抽些部隊過去,也不會在已經知道這裡的情況後,還把時限定得這麼緊迫的。」錢紳連看都沒看電文,就一語道破了天機。

    「那你的意思是,程老大在暗示我們讓部隊把佔地盤擺在第一位,別的就只好放在第二位了?」從文頌遠交織著沉痛與不以為然的語氣中,可以看出他是堅決反對這樣做的。要知道,這一緩一急下來,可就是上萬條人

    「陷在火裡的都是你、我、鈞座的骨肉同胞,誰都沒有這樣想過,更不會有人去這樣做!」久違了多年的心潮澎湃,讓錢紳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紅暈。

    「那老錢,你現在怎麼辦?」對文頌遠的反問,錢紳的回答如此的沒有底氣:「我沒辦法!時下,我們能做的只能是日夜不停的攻擊、攻擊、再攻擊!」

    與此同時,話是說得死硬,可心中對終究能不能在兩天之後拿下武昌,也是殊無把握,而只是最後一搏的程家驥,召來了名義上還是新二十軍的副軍長,可實際主管著集團軍後勤事務的高士英。

    「效民兄,你今晚就出發吧!」讓程家驥這句話說得一頭霧水的高士英呀然問道:「鈞座,不知讓卑職何往?」

    「我讓馬三寶帶警衛團的兩個營護送你和車隊,沿新二十軍北上的道路回監利。」程家驥這回雖還是沒把事情給點透了。可精明練達如高士英都,卻已心下透亮了,這是要預先在這條路線上設立多個供應兵站,以便於從武漢撤軍時,部隊能夠後顧無憂了。否則,單是差他走一趟,又何必要兩個營的衛隊保護,又怎麼會讓他帶上一支車隊呢!

    深知大軍退兵時,最易在後勤補給上出亂子的高士英昂然答道:「鈞座放心,效民此去定當竭盡全力!」

    「多帶些物資!多設上幾個點!」在送高士英出門時,程家驥小聲叮囑道。他之所以有這一番做作,也是迫不得以。當此前線將士都在浴血苦戰之際,無論如何,這個退字是不能從他這個三軍之帥的嘴裡吐出來的。

    等程家驥送高士英回來,突然感覺到了臉上陡然一涼,他伸手一摸,是水!

    老天保佑!祖宗顯靈!下雨了!而且這濛濛細雨,很快發展成了傾盆暴雨!

    這雨在讓新二十軍全體官兵歡聲雷動的同時,也澆滅了日軍守住武昌的最後一絲希望。那一刻,就是失散多年的妻女重聚,也沒有落淚的錢紳喜極而泣!文頌遠更是鳴槍狂呼謝蒼天!

    二十八日上午九時,首義名城武昌回到中國人的手中。此地日軍守軍倉皇北渡,退據漢

    中國軍隊攻下武昌後,自忖無力與整個四十八集團相抗的日軍六十八師團,立時向蒲圻方向退卻。而這場名副其實的及時雨,勝利雨,直下到了二十八日深夜方才漸漸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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