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在沙埠鎮周圍的日軍的士氣雖已低落到了將有遁走之意,士無戀戰之心的地步。可也決不敢頂著被氣勢正盛的幾萬大軍一路掩殺的危險,貿然後撤。於是乎,中原規一和他那些已是思歸心切的部下們,只得打起精神來繼續與老對手苦苦周旋。也算日本人走背字,這裡剛拼盡全力堪堪把當面的中國軍隊給敵住,那邊海軍航空兵便送來了一份「大禮」。一偵日軍海航的偵察機發現了一支中國軍隊的汽車隊,正從邱莊方向斜插向沙埠鎮側後。
讓人「婉惜」的是,那位集幸運與不幸於一身的名喚「登扁蓮三郎」的日軍飛行員的責任感太強,立功心切的他居然意圖進行低空觀察,以致於被中方用蘇制二十毫米機關高射迅速擊落,從而未來得及把他用生命偵察到的進一步的詳細情況上報。
雖說這份情報有些言焉不詳、大而化之,但還是在心理上給了正處於驚惶不安當中的盤據在沙埠鎮的日軍予沉重的打擊。在這種心理打擊下,本就因陷入欲戰不能勝、想走不能走的困境而瀰漫地沮喪、焦燥氣息當中的二十一軍前指充斥著一種比前兩種負面情緒更加可怕的一個話題,失敗!
「司令官!戰局雖對我不利,但無須太過於憂心,頂多半個小時航空兵就能找這支中國軍隊,對其實施追蹤轟炸。就算對方能插到我方背後,他們既無險可守,又無工事可憑,對擁有強大空中支援的我軍也很難形成太大的威脅。」儘管青木容一自己都對自己說的這番話沒有多少把握可言,可他知道,再怎麼著。也不能任由最高指揮官喪失對戰局的信心。
「青木君。你說,要是凌晨時分,這支剛從邱莊方向殺出來的中國軍隊。從正在全力激戰我軍地背後插一刀,會是個什麼局面。」不待青木作答,中原規一便自己給了自己答案:「我原本以為,從東北方向殺出來地那支萬人以上的中國軍隊,應該就是我們預想中必定存在的伏兵了。可我還是把中國軍隊地指揮官想得太簡單了。在黎明前那種膠著狀態下,他明明有八九成的機會能擊潰我們,逼我部讓出沙埠鎮的。可這個人卻寧願和「皇」軍打一場勝負只決於瞬息之間的消耗戰。也始終沒有動用那支可以輕易改寫戰場局勢的伏兵。這說明什麼?說明中國軍隊的指揮官並不甘心於只吃掉我出擊部隊的一部分兵力。網他要地是全殲!是一場決定性地勝利!從先前的戰況上看,敵我實際力比對比並不算太殊懸。論兵員損失他們也只會比我們要重。三年地來無數戰例告訴我們。中國軍隊在攻擊時。一旦整體傷亡超過百分之十五,就會因部隊瀕臨崩潰而被迫轉入守勢。可現在了。你聽,那是中國人地衝鋒號。青木君,你能告訴我,這位能有如許膽略、又有超強地統御能力的中國將軍是誰嗎!」青木規一想得顯然要青木這些眼睛只盯著當前戰局地日軍參謀軍官們要多得多。
「司令官閣下,廣州竹機關急電,據悉中方在沙埠鎮戰場的最高指揮官可能為……。」闖進來參謀把電報只念到一半,就被中原規一揮手制止了。
「青木君,要是我想得不差的話,我們恐怕是有幸與一位成名已久的中國宿將面對面的對上了。」中原規一邊說,一邊連看都不看的把那份電報反手遞給了面帶幾分恍然的青木少將。
看到了電報上那個讓這半年來讓每個日本人都印象深刻的名字,事先已有些心理準備的青木容一,徹底明白了中原規一為什麼會如此的憂慮交加的原因了。此役,中方的作戰指揮可謂攻守兼備,既然拿著的盾牌在沙埠鎮意圖死死拖往已方的居然是一位統帥幾十萬大軍、總攬天南一隅的一級上將,那這位一級上級所揮出的矛之鋒利就可想而知了。
「青木君,讓小豐大隊坐上汽車附上一個八九式坦克中隊往欽州方向急速搜索。我有一種預感,中國軍隊處心積慮藏起來的這把匕首,會給我們一個「驚喜管時下自己的兵力單溥,可精通孫子兵法,尤為注重知已知彼的中原規一還是咬著牙拿出寶貴的精銳兵力去打探對方的虛實。
上午九點半,位於沙埠鎮正後方的欽江東岸。
這一段江岸地帶因兩千多中國官兵的到來,已成一處熱火朝天的大工地。工兵營的兄弟固然正在爭分奪秒的做著搭建浮橋的各項準備工作。近千步兵也是忙得是不可開交,他們除了要派出部隊在欽江兩岸的佈置警戒外,還要得盡量抽出人手給平日不大瞧得上眼的那些「土耗子」們打下手。雖說扣慣了扳槍的手,拿起了斧頭鍾子,總有些讓人感到彆扭……網電腦站www,C。可也沒人會抱怨,大夥兒都清楚,要不多久,這裡就被日本人從天上扔下來的密集度跟下餃子有得一拼的炸彈,變**世間與地獄的快速通道。這時,手上多打一個泡,當那時就多一分活下去機會。
唯一能稱得上游手好閒的大概只有躲在河灘附近的小山坳裡的裝甲部隊了。以程家驥不屑於,當事無大小俱要插手的管家婆的性格,這會兒自是在小山坳裡用電台與各方保持聯絡總攬全局了,說白了,也就是偷懶。
「軍座,負責向沙埠鎮方向搜索的部隊,在兩公里外與日軍的大股機械化部隊遭遇了。」當程家驥聽到這個消息時,並沒有去問那個自己才派出去的加強排的情況如何。打了這幾年的仗,對這個加強排的結局,他那能不心知肚明。無非是阻擊遲滯到最後一人而已,這也是這個時代軍中好漢們最嚮往的搜索部隊的天職之一。說實話,日本人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猛還真讓程家驥有些措手不及。在他原先的估計中,鬼子的部隊至少也得偵察機發現這裡並向上報告後,再加上相應的反應時間。才能來得了。那個時候。相信自己地第二梯隊地也到了,盡可從容不迫的組織阻擊。
「冬生,你去讓劉子俊把能調的步兵過來。這裡所有人跟我到前面去。」意識到自己地失算極有可能給全局帶來被動的程家驥,情急之下的帶著自己那支裝備精良到曾讓心性恬談的黃中將都為之眼紅的的衛隊率先衝了上去。在他們的身面,一輛輛裝甲汽車和坦克紛紛發出了起動地轟鳴聲。事實證明,人發明出來地機械的速度就是兩條腿人自個要快得過,不一會程家驥和他地衛隊就被那些自家地坦克、裝甲汽車「惡意」地遠遠拋在了後頭。
搜索排的兄弟們地戰死沙場,無疑是極有價值的,當最後這個排的最後一個弟兄。倒在日軍的坦克履帶下時。新二十軍那支從來不缺乏朝氣和冒險精神的裝甲部隊,便以突擊隊形向日軍發起了攻擊。憑心而論。已用炮火交上手的這兩支允當大軍觸角的部隊的實力相差並不很大。日軍的戰車數量是遠少於新二十軍。但其擁有四輛在亞洲國家中絕對稱得上性能優越的八九式坦克,又比對方多出了近千步兵。最要的是日軍的坦克手的作戰技能,實在比被北條那個半瓶醋三心二意的訓練出來的新二十軍那些自我感覺好得不得了的業餘坦克手們強上太多。如果日軍指揮官小豐少佐能靜下心沉著應戰,非但可在短時間內打個鼓旗相當,甚至還大有機會利用自己「人肉炸彈」充足的優勢,給兵種單一的對手予重創。
可壞就壞在出發的時候,全是好心的多嘴婆婆青木少將當面對小豐少佐作過訓示,指示其只要一旦探明中國人這支穿插部隊的虛實,就在第一時間回撤,萬萬不可貪功戀戰。青木少將之所以這般的「守財」,倒是能讓人理解,對於上兵力使用上已捉襟見肘的日軍來說,小豐手下的這支精銳戰力的意義之重大,自是不言而喻的。小豐又是個聽話聽到有些機械的軍官,面對數量龐大到掀起滿天煙塵都快要把自己的部隊包起進去的中方裝甲集群。未嘗沒有畏戰思想的小豐「忠實」的執行了青木的囑托,帶著完成使命的「光榮」原地轉進了。小豐「扯呼」的太快,以致於讓劉以誠手下的那些滿心想要打一場戰車「會戰」的初生牛犢們只有吃灰塵的份了。這些熱血的小傢伙甚至激動得鑽出自己的「坐騎」指著漸漸遠去煙塵的罵上了大街。他們也不想想,真要打來,自己駕駛和裝甲汽車、豆戰車上的超溥裝甲都用不著日本人打兩炮。就算他們也有幾輛八九式可恃,卻也終奈何不了人家。
「行了!回去。」頭腦清醒的人也不是沒有。程家驥才從中國機械部隊老祖宗第五軍用一輛八九式坦克「換」過來擔任裝甲部隊總教官的劉祖唐少校就是其中。
差不多全世界的技術兵種都有個不成文的習俗,誰的技戰術水平最高,誰的話就最具有權威性。竊以為這也是某個時代,一些心術不正的領導會對把「反動權威」們置之於死地有那麼高的興致的原因。
在這支幾乎什麼都不少,唯獨就缺技術骨幹的新二十軍的裝甲部隊裡,這種情況就更為明顯了,這來,總教官發話,對這些愣頭青而言,可比程家驥、劉以誠要靈驗得多了,包括這支部隊的指揮官在內的所有人乖乖的閉上了「鳥」嘴。
不知是因為上帝的確是公平的,還是那個姓耶老傢伙有來回折騰人的壞毛病。
繼上一個受害者後程家驥之後,可憐的中原規一很快也嘗到了心驚肉跳眼皮發顫是個什麼滋味。
「發現兩個大隊的中國戰車部隊!青木君,這不可能!」長期擔任參謀軍寂的中原規一對中國軍隊的裝備情況太瞭解了。除了第五軍有一個德制戰車團外,就是找遍整個中國軍隊也找不出這麼大規模的裝甲部隊。可第五軍此刻正在攻打欽州外圍重鎮黃屋屯,而那個倍受日軍關注的德制戰車團也在火線上衝殺著了,完全沒有飛到到了上百里外沙埠鎮來的可能。
「司令官,小豐少佐發回的電報稱,他從陣亡的中國軍隊士兵身上撕下來肩章上查明了部隊番號,是新編第二十軍。」看來小豐少佐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他的還挺細心的。
知道了堵在自己後路上的那個致使二十一軍的軍譽屢次被中國人毫不客氣的拿去的掃廁所的罪魁禍首後,是不是存在那支「傳說」中的裝甲部隊對中原規一而言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大不了用飛機強行開路。以這個號稱從未一敗的程家驥愛用奇弄險的性格,和小豐支隊與之遭遇的地點,這兩者上綜合分析,中原已能肯定對方走的是那步棋了。
「青木君,你給山下中將發報,請他立刻派出不少一個加強大隊的有力部隊出擊,目標是正對著我們的欽江對岸,告訴他那裡會有足夠多的中國人的頭臚給他的部隊砍的。讓小豐向正在攻擊沙埠鎮的中國軍隊實施迂迴攻擊。通令全軍,半個小後就地轉入全面反擊,每一個能拿槍的人,那怕是傷員和護士也要參戰。通知航空部隊不要去瞎找亂撞了,他們的獵物就在欽江邊上!拜託他們把那裡的土地給我用炸彈犁一道。」一貫溫文爾雅的中原規一可是極少會這樣殺氣畢露的。這也難怪,程家驥是不久前的造成那起,讓安籐中將糊里糊塗的丟了性命的「二十一軍將官集體遇刺事件」的幕後「黑手」之一,說與中原規一有殺「父」之仇都不為過的「大惡人」
「遵命,司令官閣下。」用兵思想雖保守,但戰術嗅覺還算靈敏的青木少將這回是完全領會了長官的意圖了。中原規一這是下了狠心,先以迂迴包抄的態勢逼退當面中國軍隊,再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山下派出的部隊一起,夾擊二十一軍的死仇大敵程家驥的部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