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綿陽,程家驥親自選定的新一百師總練兵場。
兵還是那批兵,槍也還是那些槍,甚至連訓練的課目也沒有多少變化,可這支隊伍的精神面貌卻是大不一樣了。
前些日子,那些才從軍不過兩個月上下的新兵們,就是訓練得再是認真,在行家眼裡也不是徒具其形罷了。而這會子新兵中的許多人的眼神裡,比之先前多了一種顯而易見的鋒利,讓新兵們面目一新的正是這略帶些嗜血意味的鋒利如刀的神情。
凡是有帶兵經驗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打過仗的士兵的一種特質。當然,光有了上陣的經驗,還達不到程家驥心目一個精銳士兵的標準。但程家驥也明白,他欣賞的那種只能在高強度現代化的戰場上才能磨練出的從骨子裡浸出來堅毅,是這些只是和土匪打了幾個小仗新兵們不可能有的。可不管怎麼說,這些原本是完完全全的菜鳥軍中新丁們,好歹是勉強完成了從一個平民轉化成一個軍人的第一步。
當程家驥在管適之等人的陪同下,在大操場上東走走、西看看,耐心而又細緻的對各個兵種的訓練情況進行視察時。劉以誠自己找上門來了。
「師座。」程家驥雖已是新十八軍的副軍長了,按理該當叫副座,但是出於對程家驥新一百師的絕對核心地位的,一種發自內心的承認,新一百師的上上下下還是一口一個師座的叫著。
說來,這還是程家驥回任以來,第一次見到這位被他寄以了重望的西點軍校畢業地年輕軍官。這也是事有湊巧,程家驥從重慶回部隊時。快速縱隊剛好在外縣拉練。等劉以誠回到綿陽,程家驥帶著部隊出來綿陽地綠林好漢練刀子去了,兩下裡陰差陽錯的。就一直拖到了今天才照面。
「子俊,我快吃得著你的喜糖了吧!」程家驥今天地心情顯是不錯,一見面就拿劉以誠打起趣來。據師部公認的「八卦王」管適之提供的可靠情報,駐兵綿陽的這些日子,劉以誠和綿陽一家士紳的小姐關係很是密
「師座,我是來請您去看看我們快速縱隊的合成演練的。」程家驥不提女人這茬還好,這一提。劉以誠地臉色立馬成了醬紫色。不過還好。總算他還沒忘了自己是什麼來地。
「那裡卡殼了!」程家驥見向來謹守公私分野的劉以誠地那面上地神色,那裡還會想不到自家地這個親戚的姻緣路遭遇了「車匪路霸」。一路看文學網忙關切地問道。
「她家裡不同意。嫌我是個當兵的。」顯是很不習慣在自己的長官面前。談論個人問題。劉以誠紅著臉答道。
「管處長!子俊的這個事情交給你了,我就一句話。三天內搞定。你行不行!」**之美這種惠而不費的事情,程家驥可從來是很熱心的,保況象管適之這樣的專門人才,不用豈不是浪費了,程家驥就不相信憑管適之的那張嘴搞不定一個土財主。
你別說,程家驥安排管適之幹這個,真可謂是知人善任,這位管大外長在這方面可謂是車輕路熟。想當初當文頌遠的媒人時,人家槍林箭雨的什麼沒見過,頂多有點錢的一介平民,怎麼著也不會比蕭縣的綠林盟主更難對付吧!
「是!」管適之對自己的三寸之舌,還是很有信心的。再說了要是軟的不行,他還準備請文頌遠來幫忙。反正這檔子事是程老大交待下來的,一向好事的文老二隻要知道了,就斷不會有不滲合的道理。有文頌遠在裡面撐合,軟的硬的一起來,管適之就不信搶不下人來。可憐的劉以誠!要是他能知道管適之此刻心中打得這缺德的小九九,說什麼也不敢讓管適之去做這個媒。
「放心,半個月內當新郎,到時候我給你主婚。現在領我去看看咱們師養的那支吞金獸去。」出於對管適之這方面能力的信任,程家驥不假思考的就給劉以誠打了保票。
半個小時後,位於綿陽以西的一個大山谷中的快速縱隊的訓練場。這裡同時也是快速縱隊近千官兵的家。
對這支全師唯一一支摩托化部隊,愛若掌上明珠的新一百師高層之所以會把快速縱隊的家安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這又與程家驥的另一個制軍理念,有莫大的干係了。
許是在二十一世紀時,看多了戰功赫赫的野戰軍最終論為;圍著老婆孩子轉的「縣大隊」的悲劇。程家驥掌兵以來一直固執的堅持一個觀點,那是軍隊要有幾分野性,不能活得太舒服了。
程家驥堅信把部隊駐在城市附近在生活上所得到便利,與部隊必然被繁華安逸所磨滅的銳氣相比起來就微不足道了。(電腦閱讀呈這個觀點,此次駐軍綿陽,新一百師除了師部和少數直屬隊駐在綿陽城郊外,其它都分駐在條件較差的荒郊野外。此種有福不會享的「傻瓜」行為,卻是新一百師能一直保持有較強的吃苦耐勞精神的一個重要原因。程家驥這種當兵就要遠離喧囂的鬧市的觀點,或許有其偏頗之處,可其從實際效果上來說,確實還是很不錯的。
「報告師座,快速縱隊全體應到九百二十三人,實到九百二十三人,無一出缺。請師座訓示!」今天快速縱隊這個值星官的嗓門宏亮及了,直震得站在他近前的程家驥的耳膜一個勁的嗡嗡做響。這種可以比美「雷公」的嗓門,即使是是在軍中也不多見。此情此景,程家驥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了一年前在徐州初見起袁世忠的情形,那天袁世忠的口令聲,也是這麼嘹亮得過火。想到這程家驥不由得心中隱隱作痛,帶連著他原本不錯的氣色也黯然了些許。
程家驥看著這肅立在排得整整齊齊的汽車旁的,士氣高昂龍精虎猛地步兵;直坐在戰馬上地威風凜凜的騎兵;一輛輛渾身泥水的坦克;一門門還帶著硝煙味大炮;程家驥一面全身心地沐浴在,這支發在血裡火裡趟過幾遭的老兵為主體組成的小小方陣。所透出了那股直衝雲霄三千里的拙拙逼人的肅殺之氣當中。一面在心下深以自己有識人之明而自許。看這光景別得先不說,至少劉以誠帶出的這支部隊,沒給他擺任何花架子。單就憑這股氣,程家驥就敢斷言這支隊伍的戰鬥力低不到那去。
「開始吧!按平常那樣來就行了!」已經被鐵與血塑造成了一個務實地將軍地程家驥,可沒興趣看一場「盆景」式的安全第一地低強度表演。
山谷相當大,足以展開這支擁有四五個兵種地合成部隊。
先是開進演練。快速縱隊以騎兵為前導,並擔任搜索敵軍地任務。坦克及摩托化步兵隨後跟進,炮兵則拉著牽引火炮與包括維修連在內的縱隊直屬隊,一道在摩托化步兵地保護下。均速行軍。對於這種與歐美列強的摩托部隊略有不同的劉以誠獨創的行軍序列。程家驥還是比較欣賞的。程家驥明白劉以誠的苦心,在當前的技術條件下。坦克和汽車在行軍中。極易遭到對手的炮兵火力突然襲擊。所以在採取一條龍的行軍態勢時,用相對靈活的騎兵來替後面的各種車輛開路。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設定的開進路程很短,加之快速縱隊又是摩托化開進,很快開進演練就告一段落。接下來,便就是今天的重頭戲,攻擊全成演練了。
劉以誠的擺出摩托化部隊攻擊陣形,帶有很濃的渾之不去的美國風格。整個陣形以坦克連和幾輛已加裝了鋼板的土製裝甲汽車為突擊主力,並充當已方的步兵的活動鋼鐵掩體,兩翼和側後的安全由騎兵保障,縱隊直屬部隊與炮兵一道緊隨主力開起。在開進過程中,每間隔十分種,炮兵就把炮架撐開,衝著一層層佈置的靶子打上幾炮兵團,又的把炮架收起繼續跟進,忙的是不亦樂呼,卻始終能跟得上隊形,足見其中之訓練有素。土製的裝甲汽車、日本人免費送的坦克和步騎兵們在行進同時與炮兵一樣,也對著各自的標靶進行射擊。
令人惋惜的是,炮火射擊精確度不是很高,這方面程家驥倒沒什麼不滿的,畢竟是只是訓練的二個月嘛!有這個十中三四的成果就不錯了。反正在短時內,程家驥也沒想過要讓快速縱隊鬼子的戰車部隊正面頂上。
從程家驥所在地方看來去,整個快速支隊猶一個整體,以時打時停的姿態滾滾向前好不壯觀。程家驥看得很爽,若不是從各種車輛的中排出的尾氣和消耗的炮彈,讓他有點肉痛,這一切就太完美了。
「子俊,總的來說,兵練得還不錯,我要給你記功。我再來說說不足之處。第一,你手下的這支快速縱隊將來是要為全軍打開前進道路的,準確的打擊敵人是作戰首要標準,一定要苦練炮火的首發命中率。還有,在如何日軍飛機的突襲和行軍偽裝上,你要多下下功夫。否則部隊難免會在作戰中和行進間,讓鬼子的飛機給炸慘了的。告訴一個好消息,我讓人在重慶訂了二十輛三輪摩托和六輛馬力較強可以都改成裝甲汽車美制卡車,大概一周後運到。」
說完這些,丟下因馬上就能得到新裝備,而興奮得兩眼微紅的劉以誠,程家驥起身就走。適才軍部找他都找到這裡來了,若不是想要把快速縱隊的演練看完,程家驥早就到軍部去了。
綿陽城中的新十八軍軍部。
「培民,你這麼火急火燎的把我抓回來,不是日本人進川了吧!」自從上次綿陽事變後,黃中將在新十八軍中的威望大增,目下整個新十八軍,也就只有程家驥敢和黃中將這個已是名副其實的一軍之長,如此的隨隨便便的說話了。
「浩然,你先莫貧嘴,你先看看這個。」黃中將一邊親手給程家驥倒上一杯茶,一邊遞給他一紙命令。
茲命令新編第十八軍,移駐重慶,軍政部。」
看完這封有些沒頭沒尾的電報,程家驥詫異的對黃中將問道:「讓咱們回防重慶倒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這上面又沒說,是歸重慶衛戍司令部指揮,還是歸軍委會直屬,隸屬關係不明確,咱們聽誰的去。再說上面還有集團軍總司令了,我們未經請示就把部隊拉到重慶去,不大合適吧。」
其實程家驥還有一句沒有說出口,那就是軍政部的命令咱們憑什麼去聽。不過話雖如此,軍政部也好歹也是上峰,這麼明目張膽的抗命不遵多少也是個罪命。
正當程家驥與黃中將對著這一紙電文一籌莫展時,軍委會發了一封電報過來,稱前令撤消。這件讓程家驥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的來龍去脈,其實很簡單。只是因為重慶在鄉軍人中,有部分人對中央不滿,有鬧事的跡象。軍政部有、人認為原駐渝部隊與地方接觸過多用於彈壓不大放心,遂想以新十八軍為鎮壓主力,才發了這麼封有點莫名其妙的電令。(這顯然有推黃、程入火坑的用意在內。)後經川中名流出面周旋,這事得到和平解決,調新十八軍回渝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整個八月上旬,程家驥都忙得兩腳不沾地,眼看他早定下的新一百師全師大校閱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這時卻從幾千里外「飛」來了一件讓程家驥頭皮發麻的家事,吳少君和玉如帶著孩子,提前一個月在洛陽上了飛機向重慶飛來。
程家驥對於這件私務,可不敢怠慢。他在接到洛陽的暫十六軍留守處的電報的後,當即就把軍務托給錢紳,急匆匆的帶著紫玉趕住重慶支了。程家驥此時已無心追究,是不是看似溫良的紫玉漏了自己與於三姑消息給洛陽方面。少君她們才會來得如些急不可待,他現下心裡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一定要在少君與於三姑見上面之前,和少君好好的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