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田不但槍法極準,心許也毒。在瞄準程家驥時,遲田這一槍非但是衝著程家驥胸口去了,而且老練的遲田還預留了提前量,按他的預計子彈射到程家驥所在的地方時,目標剛好把胸口自己送上門來。
可惜,人算不如開算。偏偏程家驥的在跳下汽車時,因行動得有些倉促,一時不查腳下滑了一下,以致於程家驥的身體下落的速度,比正常情況下快了許多。於是乎,遲田這原本必殺的一槍的彈著點受其影響,向下移了幾寸,沒有打在要害上。
程家驥這已不是第一次受槍傷了,小腹上方一熱一麻,他就明白自己不僅是中彈了,且彈頭上說不定小鬼子還動了手腳。當時程家驥也不知從那裡來的力量,雙腳一撐,硬拖著已受傷的身軀在地上斜移了幾尺。他的這個本能反應,讓自己躲過一劫。這邊程家驥方才彈開,那邊遲田的第二顆子彈就接仲而來,正好打在先前程家驥中彈倒下後,眉心所在的位置。
遲田少佐是這顆子彈,固然是撲了個空了,而逃出生天的程家驥也好過不到那裡去,小腹上的傷口的痛疼和從傷外傳來一陣陣的頭暈目眩,讓程家驥很快進入了半昏迷狀態當中。
當遲田少佐還想對程家驥射出第三槍時,已反應過來的馬三寶打出的一梭子彈,把遲田給死死壓在了他的藏身之處不敢動彈。這個時候,程家驥還暴露在刺客的火力下,若是有人再補上幾槍,程家驥很可能就會斃命當場,當時的情勢可說上是千鈞一髮。
幸運的是,心急如焚的屠靖國在情急之下。來了個超水平發揮。只見這位昔日屢次大鬧徐州地「小燕子」。一手緊握二十響快慢機,嘴上叼著兩個彈匣,竟是一邊跳躍翻滾著用二十響橫掃壓制刺客們。一邊用嘴上叼著地兩個彈匣替換剛打光的彈匣。也虧得屠靖國來了這麼一陣秋風掃落葉似的猛烈掃射,方才暫時保往地程家驥的命。待屠靖國把三個彈匣全計六十發子彈,打得所剩無幾時,程家驥也被馬三寶乘勢架到了的一座石牌樓下。少時,退到石牌樓下的屠靖國和馬三寶兩人聯起手來,死死的頂住了日偽漢奸們的攻擊,讓人多勢眾對方大有老鼠拉龜無處下手之感。
這會子的程家驥地身體狀況。已是非常不妙了。他不但臉色發青。且口中還有談談地白沫緩緩溢出。屠靖國是在江湖上打過多年滾的人,一看既知程家驥是中了毒了。幸好屠靖國這些年一直有一個習慣。身上總是帶著上好地白藥、解毒散。也虧得屠靖國此刻還能保持鎮定。他先是強行撬開程家驥嘴,再用手大力地捏了幾下程家驥地喉嚨。硬把雙份劑量的解毒散給自己地長官灌了下去。
「沖,再不衝上去,全部死拉死拉的!幹掉目標每人賞黃金三十兩。」眼見久戰無功,遲田急得滿頭大汗,他顧不得有「兵變」的危險,對這些手下赤裸裸的以死相脅起來——小-說-網為了達到效果,急紅了眼的遲田不惜自損戰力,將一名有些畏首畏尾的漢奸立斃於槍下。
在死亡的威脅下,在三十兩黃金巨額賞金的誘惑下,剩下七八個漢奸的仗著人眾竟然拼起命來了。
因自打響以來一直在進行壓制身射擊那,此時,馬三寶和屠靖國的子彈已消耗差不多了。在對射中,彈藥不充足,火力就只能減下來,這是常識。如此一來,出就給這些得了「錢癆」的漢奸以可趁之機。刺客們的這新一輪攻擊,開始不到兩分鐘,屠、馬二人就雙雙掛了彩,連已是半昏半醒迷迷糊糊的程家驥的額頭下也被子彈擦了一下,這還是因為屠靖國及時扯了程家驥一把,這一槍本應該是打在程家驥的脖子上的。馬三寶和屠靖國挨的這兩顆子彈,雖沒有象程家驥那樣淬了毒,但帶傷之後,兩人動作的靈敏度大減自是免不了的。
「上,都給上,誰要能打死程家驥,賞黃金二百兩」眼看對手已明顯力不能支,遲田少佐興奮的用怪腔怪調的漢語,大叫大嚷著催促手下們衝上前去以竟全功。
正當程家驥等人危急萬分時,從刺客們後方響起了突如其來的一陣槍聲。這是,當此緊要關頭,幾十名形形色色的中方武裝人員在遲田一夥人的「屁眼」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因原先部署去防範國府路方向的人手,早就加入了圍攻程家驥等人的行列,這第一輪槍響過後,對背後全無防備的遲田小組的特務立時倒下了一大半。
狡猾的遲田聽得身後槍響,立時二話不說的逃離了現場。他可是老手,心裡太明白了,在進行暗殺行動時,只要對方的大隊人馬趕到。整個行動就已經失敗一大半。再加上,程家驥的兩個身手極好的保鏢,雖已中槍,但也還有相當的戰力,兩者相加之下,已方已沒有絲毫的機會,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比起純碎的日本軍人來說,也許是受他們的老師英國人的影響,日本的特工還是比較愛惜自己的生命。遲田或許願意與程家驥同歸於盡,但要他想陸軍的傻瓜那樣動不動就白白玉碎,那是不可能的。
救下了程家驥等三人的這幾十名聞槍聲後先聚集在一起,方才敢趕過來的軍、警、特人員,見傷者中有一位是將軍,那敢怠慢,程家驥等人幾分鐘後,就被這些人送到了附近的醫院裡。
最高當局聞訊後,對於日本人的特工(不但在被打死的漢奸身上打到梅機關的標記,且還抓到了兩個受傷不輕的活口。)敢於在國府的旁邊暗殺軍中將領一節,大為震怒。為了程家驥遇刺一事,平日裡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最高當局,連摔了好幾個他個人的專用水杯。
原本程家驥小小一個少將遇刺,就是再怎麼出色,也不值得「天威」如此大作。網.手機站wap關鍵是中山路口離國府路近幾步之遙。今天日本人能暗殺程家驥。明天難保小鬼子不對國府路地大員們感興趣。更可怕地是,要是那天鬼子發起神經來,在國府附近那間民房架上一門迫擊炮……。這個假設最高當局想起來立馬頭皮發麻。單從保障最高當局在內的要員的人生安全,這一點上來說。日本人在重慶搞暗殺,這個先例,是萬萬開不得地。為了輯拿元兇以平息「領袖」的怒火,重慶全城軍警憲特聯合起來,在當天晚上就對整座山城先來了個全城戒嚴,隨後立即是對一切可疑場所進行了挖地三尺的大搜查。這次大搜捕。雖沒有抓到遲田少佐本人。可在其它方面的收穫,卻是大大的。一夜之間。日本人在山城的各個諜報網慘遭毀滅性的打擊。光是因拒捕。而被中方當場擊斃地日方諜報人員就有十人以上,被捕地更是不下五十人。
事情還沒算完。在之後的一個月裡,被最高當局罵得團團轉地各個系統地特工們,加大了對整個四川地區日本潛伏人員打擊力度,在連續一個地對日「嚴打」中,被捕人員高達千人以上,這個運動還大有方興未艾之勢。最後,還是在各界名流的大務呼籲下,那些在這次「嚴打」中拿著「尚方」寶劍,很是為個人和小團體撈了一些好處地特務們,才意猶未盡的罷了手。
在這歷時一個月的全川大搜捕中,固然有大批無辜人士被誤捕錯抓,甚至還有一部分被捕入獄者,是各地方當局與特務們,為了謀取私利或是清除眼中釘,借抓捕日特之名抓起來的。但若論其效果,確實是靠著人海戰術把日本在川中的諜報網,給掃了個七零八落。
從那時起,直到抗戰勝利,日方在四川再也沒有力量去進行什麼有預謀的暗殺活動了。好幾年後,日本人才慢慢又建立起一些個規模和能量都大不如前的小型諜報網。
在這次事件中,受害者程家驥再一次發揮了他總是能把小事搞大,大事搞的天大的特殊天賦。經過這一次的被刺事件,短一個月內,程家驥的大名在川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上至達官顯要,下至平民百姓,一時間,整座霧都都在談論著程家驥這個新冒起的抗日名將。說的最多是,程家驥遇刺後的那滿城戒嚴、全川騷動的架勢,官場許多不知內情的官員們,更是把程家驥當成了最高當局的心腹愛將了。
早先,彈劾程家驥和黃中將那些社會賢達們,又有了新的目標,重慶警備總司令。報紙、電台和一疊的彈劾文書,把這位素有福將之稱的警備司令搞得是焦頭爛額眼冒金星,以致於這位將軍這些天每天早上第一件要處理和公事,竟是親自垂詢程家驥的保衛工作。
當整個川中的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都在爭相把程家驥的事跡編成段子廣為流傳時,剛剛在鬼門關打了個來回的程家驥,正在陸軍總醫院的特護病房裡靜靜的躺著了。
程家驥之所以能在中毒彈後還能活下來,這得多謝屠靖國的那一大包組成成分連醫生都化驗不出來的解毒散。雖說這解毒散,並不能完全抵禦,打在程家驥的腹部上的那顆子彈上所淬的毒。但至少,它為程家驥的生存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程家驥入院不久,最高當局就派來一隊帶著當時最先進的醫療設備的」御醫」,經過好一夜的折搶救,總是保住的程家驥的小命。最高當局可不僅僅是延醫送藥,在得知程家驥可以與人交談後,居然還親自帶著陳上將等大員來看望了一回。這樣一來,程家驥的身價那還得了?
最高當局一行人方才離開程家驥的病床,一群群的政治嗅覺靈敏的黨政軍要員們,立馬就爭先恐後的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程家驥的病房。由於有最高當局親臨在先,來慰問的人的級別都很高,舉一個例子就能說明程家驥的臥室的門檻,高到什麼程度!黃中將還是靠著陳上將地面子方能勉強進得了這棟小樓。文官又更不用說了,低於省長、中委一級地根本就見不到程家驥本人,只能是由傷勢較輕的屠靖國代收禮品。並致謝。這下子程家驥可是發了大財的。不算這些達官要員們送那些做工精巧價值不菲禮物,單說屠靖國代收地禮金的零頭,就能賣得起於三姑牽線的那批軍火有餘了。(國軍中看望一個因公受傷的少將。是有不成文的禮金數量規定的。)
現在,程家驥所在這棟小樓的警衛力量空前強大。外圍是一個加強連地重慶警備總司令部派來地荷槍實彈、裝備精良的官兵,內圈保衛由憲兵和兩家特工共同負責。
就連重慶警察局也專門加強了程家驥所在地這一地區地巡邏力量。至於那些平時只抓小偷小摸,連幫會中人都不大敢得罪地巡警,要是當真與鬼子的殺手正面撞上,能不能派得上用場,如且不論。最少也能起點得恐嚇作用吧。不過讓人欣慰地是。在程家驥住院的這段時光裡,陸總醫院附近的治安狀況倒是相當的好。
眼下程家驥的這種派場。莫說少將了。就是上將受傷住院。也極少能有這麼拉風的。程家驥現在享受的這種種待遇,充分表明了目下重慶的軍、警、憲、特的頭子的共同心願。那就是你「老人家」千萬得好好活著,最起碼在這當口別再出什麼岔子了!出於這個「樸素」的願望,有關人員還把紫玉和兩個丫頭也接到了陸總醫院,明面上的理由是為了能好好的照顧程家驥,而實際上卻是為了更好的縮小外界接觸程家驥的範圍。他們這是怕日方從程家驥家眷著手,再下一次毒。專業人士們在這方面是很精明的,在他們看來與其再派上人手在程家驥的住所警戒,還不如乾脆把他的家人也接到這個圈子裡來要省事的多。
其實這些「好心人」也是多慮了,此刻日本人在川中的諜報人員正忙著往地洞裡鑽,那裡還有那個閒情逸致來找程家驥這個「大災星」的茬。再說在日方內部,針對「梅機關」的擅自行動,在這場「無妄之災」中損失慘重日方的其它特務機關的機關長們,正在熱火朝天的「圍攻」無事生非的景佐大佐。犯了眾怒,自身難保的景佐大佐時下的處境殊不樂觀,就算是他心裡還想著再接再厲,再派殺手入川行刺程家驥,也是有心無力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程家驥的身體也一天天在緩慢的康復著。在他遇刺一個月多後,程家驥終於可以在護士和紫玉她們的挽扶下,下床走上三兩步了,雖然一天只能活動一兩次,可就這已讓醫生們大呼奇跡了。
幾天後,程家驥又有了兩件可喜之事。第一件是在宜昌嚴陣以待了個把月的獨立一百師,因日軍第二軍那兩個師團的兵力,最終還是衝著第五戰區的防地殺過去的,宜昌短時間無戰事。經軍委會批准與新七十二師一道繼續入川,並已順利到達萬縣。
程家驥在病中最擔心的就是獨立一百師的境況,在略知一些外面情況後,程家驥也知道自己的遇刺這件事鬧得用滿城風雨來形容,都算是用詞保守了,用天翻地覆來形容許是還貼切些。在人人爭說自己的這種情況下,程家驥倒是不擔心,有那個軍中要員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去謀自己那點少得可憐的「家產」。可要是戰場上日本人把獨立一百師的部隊給打光了,自己這個啞巴可就吃大了。程家驥心裡明鏡似,即使日後歸還建制,沒了那些得力可靠的老底子,自己這個師長也不過是空頭司令罷了。這件喜事,著實在程家驥心中一塊懸起許久時日的大石落了地,他心情也開朗了許多。
第二件喜事則懷公務無關。於三姑要來看他這個傷號了。
看見雙眼佈滿血絲滿面憔粹嬌軀大為清減,卻另多了一種我見猶憐的風采的於三姑,不由得程家驥不心情激盪,待要開口,萬般言語又無從說起,只落得個欲說還休。
於三姑那邊比程家驥也還好不了多少,這一個月來,程家驥先是生死未卜,讓於三姑心中好不淒然,前些時候,雖通過某些渠道,得知程家驥已無性命之憂,卻是一直想來看他而不得入其門。這一個月來的牽掛,讓她的內心倍受煎熬。這一切讓於三姑猛然認識程家驥原來在自己的心目中的竟是佔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她心裡本也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和程家驥說的,可程家驥這一不開口,她也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這兩個人!許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吧,竟是默然以對,相對無語,呆坐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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