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大會戰,雖已按交戰地域劃分為三個同等重要的戰場。但此次會戰交戰雙方的最高指揮機關,渣津和武漢兩方面,對於南昌戰場的關注程度一直分毫未減。
南昌城稍有風吹草動,這風為何而動,草如何飛的始未來由,往往不到二個小時,就能傳到戰區代司令長官和崗村中將的耳朵裡。在這路情況下,前線指揮官們想要在他們面前隱瞞真實情況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三月二十一日,凌晨二時,剛還駐的渣津鎮的第九戰區前指。
「日軍放火?!怕是我們自己燒的南昌吧!」此刻,戰區代司令長官手上有兩份各執一詞的電報,一份是程家驥發來的電報,一份是戰區派到南昌城中的戰地視察官發回戰情通報。前者把南昌大火的責任,一推六二五的全往日本人身上推,說起火因原因,是鬼子兵縱火洩憤,因今夜有強勁的東南風,才演變成一場失去控制的大火。結果使得於贛江北岸的南昌城的精華地區,十之七八成了火場。
與前者的慷慨激昂信誓旦旦相比,後者的言辭就隱晦得多了。不過其字裡行間所做的種種暗示,還是讓人不難得出,這場人為的大火是人早有預謀的產物的結論。再結合對日軍第九師團各部,被燒得焦頭爛額的慘狀及起火時火勢熳延的超常速度的仔細描述。以戰區代司令長官的精明,自是不難看出這場將大半個洪城付之一炬的祝融之災的始作俑者是誰。
「程家驥這樣把天捅一個窟窿,黃持也由得他,難道辭公?!」兩份電報邱上校也都看過了,從南岸炮兵的積極動作上來看,這次的事情。黃持顯是也卷在裡面了。讓他感覺到不可理解地也是這一點。要知道黃持是一個老實得,有些膽小地人,在軍中是公認的唯命是從。無命不動,怎麼也敢這樣膽大妄為。在第九戰區長官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麼輕輕巧巧地燒掉了一座省城。他越想越是覺著不合理,最後竟是有八九分肯定此事的幕後主使,是自己的老師。
「小肖,莫再胡思亂想,有些東西不是你可以去妄自猜測的。再說那些都日後的事了。對了。黃持、程家驥他們有什麼新的打算沒有?」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戰區代司令長官接著說道:「以我對程家驥這個到了什麼時候也安份不了地小傢伙地瞭解,他做事鮮少有不留後手的……@@@網。這回動靜這麼大。他一定還後續計劃報上來。你去電台看看。」出於對這個自己喜愛地年輕軍官地愛護。代司令長官點了點肖高參。
「報告司令長官,暫十八軍軍部急電。」代司令長官料事雖不稱如神。命中率還是極高地。肖高參剛要轉身而去,電報就送來了。
看完了這封電報,代司令長官又好氣又好笑的嘿然道:「小傢伙地胃口不小,指揮都指揮到我的頭上來了!小肖你也來看看咱們程大將軍的傑作。」
「伯公,拋開狂妄二字暫且不論,單是這份計劃我看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要是能實現南昌保衛戰至少能維持個小勝之局。」雖不喜程家驥飛揚跳脫,但單就這份作戰計劃而言,肖高參卻是舉雙手贊成的。
「那給重慶發報,讓「老頭子」去催那個漣水人,他老兄那幾個軍,也該動動屁股了。」代司令長官這麼一說,等於是默許了程家驥的計劃。
凌晨三點半,武漢日軍第十一軍司令部。
戰局的突變,讓第十一軍司令部籠罩在濃濃的失敗情緒中。
「司令官閣下,中村中將來電。」
「念!」套一句後世流行用語,我很煩!這三個字用來說明崗村中將此刻的心情的是再是準確不過了。南昌的這把火一燒,日方這個眼前虧是吃定了。第九師團吃點虧,死個幾千人,對整個會戰的雙方的兵力對比的影響,倒是不大。可要命的是,在當前這種牽一髮動全身的微妙局面下,接下來必將會出現的對日軍不利的連鎖發應。這才是讓崗村焦慮的原因。
事實再次證明,這世上的事情,往往是怕什麼來什麼。
「一個多小時前,北岸的約一個師中國軍隊跨過江上的浮橋,過了贛江。這個師現正向一零六師團的左側運動。」聽完這句話,崗村感覺自己像是挨了一耳光似的,中國軍隊這一拳,打得還真是地方,衝著日軍的軟肋一零六師團,來了一記漂亮的「上勾拳」。
「宮崎大佐,一零六師團的最新兵力統計情況報上來了嗎?」青木誠一也急了,要是十一軍戰敗,大本營的板子打下來,怎麼看他這個總參謀長也是要陪著一快挨的。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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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五個小時前中村中將報上來的情況,一零六師團除去傷員還有一萬零二百人。據估計中國軍隊的原在贛江南岸的兩個軍的實有兵力是二萬五千人左右。就是再加上七八千,在兩軍的軍力對比上,我方亦不算太弱。關鍵是一零六師團現在是兩路分兵,極容易被中國軍隊個個擊破。」宮崎也許是整個十一軍軍部裡,最緊張這次會戰的成敗的人了。從頭到尾的作戰計劃,都是出於宮崎之手,要是南昌攻略失敗,先不說他要負什麼樣的負責,單是極有可能會連累到一向器重自己老師這一點,就是宮崎所萬萬不能接受。
「我同意宮崎君的判斷,至多到正午,中村君就會頂不住的。只可恨,第九師團雖正陸續從火海中撤出。便想恢復作戰能力,至少需要一兩天時間,否則中國軍隊說什麼也不敢抽空北岸的兵力南調。」自打到任以來,青木誠一還是第一次讚許宮崎。只是第十一軍參謀部這兩位主要參謀軍官的所見略同,未免來得稍晚了一些。
「命令一零六師團從立即收攏部隊,從贛江下游撤回贛江北岸。」崗村發佈這道撤命令時。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也許一中村師團的回兵北岸,就是參與南昌攻略的十一軍十幾萬大軍地總崩潰地開始,目前戰場上險惡形勢。又逼得他不得不如此。此時崗村在心裡默默祈求他所信奉那個很有些變態情結的神靈,保佑中村、吉住兩個師團的合力一處,能給戰局帶來些對日軍有利地影響。天亮前,且戰且退逐步北撤的日軍一零六師團,在被割掉了一個多大隊的尾巴後,終於敗回了贛江北岸。
至此,贛江南北的二個軍的中國軍隊。在擊退了中村師團已無後顧之憂的情況下。通過江上的浮橋,又連結成了一個完整地防禦體系。這個體系地形成。意味著中方將以兩個軍四萬人兵力對抗日軍兩個師團殘部攻擊。最低限度南昌城再守上個一周是不成問題的了。而在這一個星期裡。整個會戰戰局,會有什麼樣地變化。只有天知道了?
這邊中國軍隊已完成了,意在改善自身地作戰態勢地一系列的軍事行動。那樣南昌城內地大火卻是方興未艾,籠罩著大半個南昌城的濃煙及濃煙中夾雜著的漫天飛舞的飛塵,把這座城市頭上的日頭都給蒙了個嚴嚴實實。白晝如夜,成了這會子這座洪都城內外的天色的真實寫照。帶著烤肉香味的黑煙,嗆得贛江兩岸凡是沒有防毒面具的中方官兵無不渾身無力,嘔吐連連。
相對於在已方和中方的炮火及熊熊烈火構成的死亡之海裡,苦苦掙扎了整整一夜的日軍官兵來說,中方幾萬將士的喉嚨受得罪那就只能算是小事了。火起時日軍第九師團在被圍在大火的部隊,足有一萬三千人以上。忙乎了大半夜,吉住中將把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就差放毒氣以毒攻毒了。折騰到最後,連傷員在內只撤出來不足六千人,這就是說一場火下來,第九師團已損失(已被炮彈炸死、大火燒死。)和將要損失(火場中暫時還活著,卻注定在劫難逃的零散士兵。)兵員加在一起竟有七八千人之多。這個數字一統計出來,就把師團部裡的軍官們集體打入了石化狀態。
在第九師團所有還活著的人當中,最羞愧難當的就得數自感自己嚴重失職、死有餘辜的吉住良輔中將了。
當天上午九時,無地自容的吉住中將企圖剖腹自殺,結果是被他的副官用手推了一下,沒有死成,只是受了重傷。主帥的自殺未遂,進一步動搖了第九師團官兵們本已變得空前薄弱的鬥志。若不是一零六師團的及時趕到,上上下下惶恐不安的第九師團,在失控的情況下,說不準會鬧出,自這個師團成軍以來,前所未有的敵前擅自撤退的醜聞來。吉住重傷,第九師團群「龍」無首。武漢的崗村中將只得讓中村師團長來統一指揮南昌城下的這兩個雙雙被打殘了的師團。正當被委以「重任」的中村正雄中將,忙著重新整合戰力、穩定軍心。以圖再舉時,戰場上形勢又發出了重大變化。
在三月二十二日,凌晨一時,中國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部所轄的,一直壓在浙贛邊境上按兵不動的二個軍又一師的將近五萬人的兵力,猛然如脫了韁的野馬般,向南昌方向急進而來。日軍情報工作還是做得很細的,第三戰區的部隊一動,武漢方面就收到了消息。
可知道了,沒辦法應對也是枉然。要是在十天前,二個多軍的中國軍隊,日軍只用一個師團就足以將其擋住有餘。可現在南昌城下的日軍的兩個師團屢遭慘敗軍勢早頹,對付當面的四十九軍、暫十八軍尚可一戰。中方的這五萬新銳一旦進到南昌與南昌城現有的中國軍隊合兵一處,這股力量,就不是那兩個已打成了殘廢的師團,能擋得住的了。所以,中方這最後一張底牌一出,立時讓崗村中將等第十一軍的主要指揮者們,大有束手無策之感
「命令第九師團、一零六師團火速撤回永修。限令一零一師團及波田支隊在十二個小時內,務必擊潰當面之敵軍的阻擊。完成此任務後,一零一師團應以強行軍的姿態向樂化方向急進。電令稻葉中將,讓其所部停下來阻擊中國軍隊的主力集群。」近於無奈,崗村最後還是下達了放棄攻擊南昌,全力接應南昌城下那兩個師團回撤。至於能不能接得回,那就看日本人的運氣了。
在接到崗村命令二個小後,即三月二十二日凌晨四時,日軍屯兵於南昌城下的兩個師團殘部主力。以最良好的行軍紀律,如同一群寬受驚的兔子一般,向北徐徐而退,為了不驚動對岸的中國軍隊,中村中將甚至在行動之初,讓戰車部隊原地待命。
中村正雄這手,玩得很漂亮,同樣被濃煙摭住了視線的中國軍隊,並沒有察覺到,日軍已溜之大吉。直到日軍已在樂化一帶完成了集結,從劉天龍的騎兵旅傳回的消息,才讓暫十八軍和四十九軍的將軍們明白,經過七八天的苦戰,中國軍隊終於守住了,已成火海鬼域的南昌。南昌一守住,下一步自然就是追擊了,可追擊也不是那麼好追的,兵力不足,以不到四萬的兵力就是全上去,也不足在野戰中撼動,尚有二萬餘兵力日軍。不追,放任日軍後撤,又心有不甘,畢竟三戰區的二個軍沿著浙贛公路,再有不到兩天就能上來了,要是能圍殲日軍這兩個師團,那是多大的戰功啊!
這紛紛擾擾的會場,竟吵得這些天來大大的透支了程家驥,有些昏昏欲睡。其實在這當口,程家驥的心裡明白的很,崗村之所以會這麼急著撤軍,正是為了讓南昌守軍無力追殲日軍這個兩個師團的殘兵。鬼子從南昌一撤,三戰區的幾萬兵馬一來,在程家驥看來會戰的高潮,已經過去了,現在就看代司令長官和崗村誰「收官」的功力強些了,可整個大勢卻是定下了的,除非那一方下出「昏」招,否則接下來中日雙方就要各自撤兵,重新佈署,以待下一次的較量了。以代司令長官和崗村的指揮能力,在這種時候,犯大錯誤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想著想著,剛放下心中大石的程家驥,竟在軍事會議上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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