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還(十一)
    九月二十三日,下午四時三十分。白山關關下的土圍子。

    白山關下的山勢,在面對「經扶」這一面遠沒有面對山區的那一面來得險峻。在山道上也無「三門口」那樣的險要可以據守,唯一可恃的就是山下這個興建時的用途是用於存放物資的土圍子。

    這個土圍子早就不是軍事設施了,否則也不會這麼大的規模。這裡曾是附近幾個縣客商住來的歇腳的地方,不但有客店商舖,還有酒樓和幾家小娼寮。在戰前此地也是算是周圍十里八鄉的一個繁華所在。這仗一打起來,一切自然就都煙消雲散了。

    邢玉生攻下白山關後,也意識到白山關面向經扶的這一面幾乎是無險可守,為了鞏固白山關,就命令暫三三五團在這裡駐有了一個營。光憑這個實際上只有不到三百人的營,吉原領兵叩關時,這個長二里,寬一里有餘的大土圍子,早就落到吉原的部隊的手上了,要是那樣日軍就堵住了中國軍隊下關集結的道路,戰場上的態勢就對程家驥的部隊更加不利了。

    幸好,日軍直搗關前時,邢玉生部正在準備兵進「經扶」縣城,一個營的先頭部隊已到了關下。且邢玉生聞得日軍大至後從關上又把暫三三五團所部全從關上調了下來,加之此處能得到關上火力支援,這才保住了這個前進陣地。

    而吉原矩大佐看到白山關的中國軍隊的火力能對攻擊土圍子日軍進行有效殺傷,在一個大隊的日軍的攻擊受挫折後,他就下令停止了對這個土圍子進攻。

    在吉原大佐看到,自己的部隊的任務只是堵住中國軍隊的跑逸之路待到主力到達再兩面夾。現在又何必要負出重大傷亡,去佔領一個最大的用處在於打通向白山關仰攻的路線的土圍子了。

    吉原大佐的這個決定在此戰後三個月,成為他被東京大本營軍事法庭判處徒刑的「罪」證之一。

    此時在吉原看不上眼的這個土圍子裡,由文頌遠指揮的第一波次攻擊的部隊和蔣濤騎兵營已是一切準備就緒,官兵都躍躍欲試的要去與小鬼子好好廝殺一場。在這些部隊的身後,從白山關下正源不斷下來的官兵還在集結。

    「兄弟們,眼前是什麼光景,大家心裡有數。我也不瞞兄弟們,日本人的追兵已經在攻打墜馬涯了!要是今天晚上咱們還不能從對面的鬼子胸口上趟過去,明天早上日軍會結結實實的把我們全軍堵在關上。當到那時在這裡站著的每一個誰也別活著走下白山關。」

    程家驥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戰前動員,往日他總是習慣了一馬當先的以身作則,這回身上有傷上不了陣,只能動動嘴皮子了。

    原本,師政治部宣傳科的那些文不文武不武的秀才們,是給程家驥擬了一份文辭華麗的稿子的。

    可程家驥一和這些將要去和鬼子拚命普通官兵們站一起,特別是見到全配備了自動火器的那幾個尖刀連隊心情就不由自主的激動的起來。作為此戰的策劃者和總指揮,程家驥心裡明瞭,這幾個為全軍打頭陣連隊的大多數的官兵恐怕是要自己及獨立一百師的軍旗永別了。想到這些,程家驥那還有心情去照本宣科的說那樣「官話」,結果是他一開口就把心裡的實話都給掏了出來。

    說到這里程家驥頓了一頓,一一掃視著站自己面前的這些軍姿站得馬馬虎虎,卻是個個殺氣騰騰的,在獨立一百師中號稱嫡系中的嫡系的二百團的一千七八百名官兵。在聽道程家道直言不諱承認當前獨立獨立一百已幾乎陷入絕境的險惡情形後,二百團隊列中的官兵極少有人在那裡交道結耳,或是面露惶恐之色了,眾人顯露出來的各種表情中居然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居多。

    程家驥對二百團的官兵在大戰前能表現得如此好整以暇的「鎮定」(實際上二百團在文頌遠的經營下早就成了一個各式各樣亡命徒大集合,對這些兵油子來說,當了兵這條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到了不就是死嗎,有什麼好怕的。)在心中為自己的麾下能這樣硬氣部隊而自豪的同時,就不禁有些心痛的很。

    今天這一戰二百團的將作為一把尖刀率先去把日軍的陣地捅開一道口子。要不是眼前這一戰是獨立一百師生死攸關的一道坎,他程家驥還真捨不得把這支全師裝備最精良士氣最高昂的自己的基本部隊,去打這種無論是勝是敗都注定要損失慘重的血戰。

    「兄弟們!乾了這碗出征酒!兄弟們放心,你們要是這次回不到了,家裡人有部隊上照顧,小日本有更多的弟兄們替你們接著打。」程家驥高舉著一碗從山區裡弄來的猴兒酒一飲而盡。

    程家驥的這句話一般人看來有點不大吉利,可二百團的這些兄弟聽了,反倒覺著自己的這位師座不摭不掩的是條直來直去的漢子,久經戰陣他們自己心裡早就明白了,打這種死打硬拚的仗只要上了戰場,任是誰也不敢說自己準保能活下來。

    「程老大,你放心,這回我和兄弟們保準好好的教教小鬼子對祖宗們該怎麼敬著。」文頌遠這還是在程家驥面前不大敢放肆,說得很文明了。要是他自己單獨領兵,那在文頌遠的口下對面的小鬼子家的親戚的清白都保不住,有一點差點忘了,那個國家的女人的清白可言嗎?人家可全球**比例最高的高度性解放的國家喲!

    這邊程家驥在竭盡全力的鼓舞著二百團的士氣,那位錢紳也是忙著在向蔣濤和田家富佈置著一個萬分緊要的任務。

    「蔣濤,你的騎兵營在對日軍的陣地進行了騷擾攻擊後,立即化整為零的趕到十里外的馬村集合。集結後,再向南找到那個叫小孫家的村子,那裡有暫編一八三旅騎兵連今天早上沒來得及撤回來的十幾個弟兄。讓他們領著你去俘虜日軍停在小孫家附近公路邊上的汽車隊。你給記死了,是俘虜,不是打掉,這近二百輛汽車咱可是要派上大用場的,受傷的兄弟們的命就全在你的肩上了。還有你田家富,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你們特別行動也是一個關鍵。你們要是誰壞我的事,自己該知道怎麼辦!」從來臉上表情都是不能冷不熱,說話的語氣總是不帶半點感情錢紳這會可算是少有的聲色俱厲的交待任務了。

    錢紳沒有說任務要完不成,蔣濤和田家富將受到什麼樣的處分。至少田家富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去領受自己以發明出來的割雞之刑的。(就是把小雞雞,活生生的割掉一截。這種刑法還是當初在許昌時為了處罰那些因太過於好色而上街調戲良家婦女的特別行動隊員,由田家富創造出來的。

    「是」。

    平日裡很看不起田家富這個假中國人的西北漢子蔣濤,破天荒的與田家富來了一個異口同聲。

    錢紳他們三人的這番對話,要是吉原大佐聽到了,大佐的下巴是鐵定保不住了,居然有人還掂上他的汽車隊了!

    中國軍隊攻擊是在下午四時四十五分打響的。

    先是白山關的各種火炮對日軍那渾圓得活像一個大王八的陣地的前端進行了猛烈的炮擊。山下的日軍的炮兵也豪不示弱予以了還擊,由於吉原這次帶了一個大隊的炮兵,炮彈又足來。

    日軍的炮兵仗著有充足的炮彈與擁有地利的中國軍隊炮兵打了一個平手,雙方炮兵都沒有轉移陣地的心思,竟是在那裡你一炮我一炮對射。在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下,雙方炮兵力量在不到半個小時內就都遭到極嚴重的削弱,直接導致在接下來戰鬥中雙方的炮兵都無力對戰局進行強力影響,只能淪為配角了。

    在雙方原本密集的炮火稀落下來的同時,蔣濤的騎兵營向日軍的陣地發起的攻擊。

    「射擊!」

    吉原大佐早就料到中國軍隊會用騎兵進行攻擊。在日軍的兇猛的火力狙擊下,蔣濤的騎兵營剛衝近日軍陣地的邊緣,衝在前面的騎兵就被紛紛打下馬來。見勢不妙,騎兵營的兄弟們的反應也很快,他們立刻分散開來四散而去。

    眼看這支中國騎兵部隊隊的大部分騎手,都飛馬「逃」出了「蝗軍」的射擊範圍,在平原上一下子就跑的無影無蹤了。心有不甘,卻有缺少騎兵去追擊的吉原大佐惱怒的罵道「八嘎」。

    從吉原的角度來說,中國軍隊要是漏網得太多了,他在這一戰中的戰功可就會大大縮水了。要情況嚴重的話,很有可會能影響把吉原大佐的將軍夢的實現。

    罵了一句還有些意猶未盡的吉原大佐,在下刻就再沒有心情去給中國騎兵的「怯懦」行為進行指責了。

    「兄弟們跟我上,去操小鬼子的娘啊!」不在程家驥身邊的文頌遠才是真正的頌遠,他喊的這句口號很粗俗,但卻很能給那些衝殺在火線上的士兵們提氣。

    雖說在原作戰計劃中要給第一波部隊的突擊行動提供強大的火力的炮兵在威力大減之下,已幫不多少忙了。但二百團一上來就攻得異常兇猛,在極短的時間內,作為全團的箭頭的那幾個全部使用自動火器的連隊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的來勢洶洶的箭頭,就硬是在日軍陣地中央打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大有將日軍「王八陣」切成兩塊之勢。

    吉原大佐雖從沒有擔任過部隊長,可跟在荻洲立兵中將也見到不少陣式,還從來沒有那支中國軍隊的發起攻擊能如此的訊猛,能有這麼強大的攻擊力。大佐通過觀察也看清了,這支成三角隊形展開九個方陣向自己的陣地殺來的中國軍隊所勢雖盛大。兵力卻不多,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團,要吉原手上的兵力展開攻擊的話文頌遠和他的寶貝二百團就是再驍勇善戰,在攻擊勢下遭到日軍的優勢兵力反擊,能不全軍覆沒就不錯了。

    大佐此時並不敢揮軍進行反擊。這是因為有兩個各由約一個團的兵力中國軍隊的方陣正從土圍子裡向戰場上急速開進。

    大佐倒不是怕那兩個步兵團的中國軍隊能在野戰時把自己的部隊如何,真正讓吉原有所顧忌還是中國軍隊騎兵。根據師團部剛剛通報過來的,從在山區掉隊被日軍俘獲的中國軍隊傷兵口得到的情報,在程家驥指揮的這支中國軍隊中有二千名騎兵。而剛才突出去的那支騎兵滿打滿不過四五百人,那還有一千五百的中國騎兵在那裡?要是兩軍在野外混戰時中國軍隊的大隊騎兵突然殺出,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為了避免這種「災難」性的崩潰的發生,吉原大佐寧願就蹲在死死的守住陣地。

    在打這種防禦作戰時,吉原大佐還是能顯示一點軍事「才華」來的,他並沒有從兩翼兵力抽調進反衝擊,只是命令部隊從兩側向中央進行火力擠壓。也沒有急於收復已丟失了那小塊陣地,在陣地中央他也採取了層層阻擊戰法來抵擋中國軍隊的犀利的攻勢。

    總的說來,吉原這個戰法的核心就是用少量後力從三面用火力慢慢的耗光二百團的銳氣,日軍的其它部隊則是一動不動的防守著各自的陣地,決不給中國軍隊以可乘之機。

    面對來自三面的日軍的火力殺傷,在脫光上衣端著一挺輕機槍衝在最前面的文頌遠的帶領下,二百團的將士面對日軍的彈雨,毫不畏懼的以生命為代價向前連續衝擊。可在日軍逐次抗擊下,二百團向前突擊的步伐的變得還是緩慢了下來。

    「後面兩個團投上去,要快,文老二要衝不動了!」看到關下二百團組成的這把三角錐的峰刃處漸漸有了卷刃的跡象。在白山關在統籌全局的程家驥急切的對錢紳下著增兵的命令。

    「老子投上去三個團,成品字展開三把三角錐,給你的陣地來一個「野蠻衝撞」,我就不信你還能一絲不亂。」

    錢紳剛走,程家驥在那狠狠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與他並肩的劉天龍說話的,在那裡說了一大通。

    「齊天兄,我的籌碼壓光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浩然,我自已去帶隊。」看今天這個架勢,劉天龍知道自己要是不豁出去身先士卒一回。就是這仗打勝了,獨立一百師的軍官也不會有人噍得上自己。有文頌遠的樣子擺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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