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長城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家事 軍事 天下事
    「浩然,你不要拘束,就這件事談談你看法,隨便一點,這只是咱們幾個人拉拉家常嗎。」

    這句話從字面意思上看來實在是很普通。可一向膽子不小的程家驥,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居然感到有一種十分沉重的無形壓力朝自己壓過來。

    語句用詞是很普通,關鍵是說話的人和所指的事,太不一般了。

    催促程家驥對某一件事發表一下看法的,赫然是那位名聲赫赫的身為本戰區最高軍事長官的一級上將。而那件程家驥對之要發表一下看法的的事,竟然是本戰區幾十萬大軍下一步的動向。

    『上帝啊!諸天神佛啊!救救小人我吧!早知道是這檔子事,我說什麼也不會巴巴的跑到戰區司令部來啊!就是稱病告假也好啊!』

    程家驥的祈求顯然無效,他還是要面對自己面前這兩位身為戰區最高長官的上司。

    「職竊認為徐州是要守,可是最終還是守不住,戰區還應該早作好幾十萬大軍轉進的準備。」

    在確定自己今天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的之後,程家驥決定還是據實相告,這樣也許將來幾十萬大軍向外線轉進時可以才付出點代價。要是真能達到這個目的,程家驥覺著自己此時的冒險進言有很值得了。

    (國軍諱言敗退和突圍,一律稱之為轉進。)

    「喔!浩然還是有想法的嗎,把你的理由說說。」這回說話的是那位一直對程家驥頗這照顧的徐參座。旁邊的戰區司令長官也對程家驥抱以點頭微笑,示意繼續他說下去。

    「徐州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現在又是津浦路上的重要交通樞扭。日軍要是取得此地,就可以在打中國大陸南北交通線之餘,兵進武漢。故此徐州現已成為日軍之必攻,我軍之必守之地。可是徐州實際卻是守不住的,也不應該死。」說到這里程家驥停頓了一下,他要觀察一下長官的態度,他現在說的話已經是有些出圈了。

    自從台兒莊大捷之事,舉國民眾歡欣鼓舞,都以為日軍的進攻已經被中國軍隊在徐州擋住了,抗戰要轉入對峙了。

    就連軍委會也認為徐州戰場的形勢一片大好,正張羅著往第五戰區多多的劃調部隊。軍委會這是指望第五戰區能再打幾個台兒莊那樣的大捷,好在國內鼓舞軍心民氣,在國際上提高中國的國際地位,以便更好的爭取外援。

    在這個時候程家驥一口一個徐州不可守,也守不住,可是很不合時宜的。要不是從二十一世紀的歷史書上知道,戰區的司令長官和那位素以「小諸葛」聞名於世的副總參謀長都是主張放棄徐州的,再給程家驥兩個膽子,程家驥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提什麼放棄徐州啊!

    「徐州四戰之地,一馬平川,極為適合機械化兵團展開和作戰。要是我軍主力集結於徐州附近,幾十萬機械化的日軍再從各處向徐州包抄過來,一旦讓日軍對徐州一帶的我軍主力形成合圍之勢,那其後果就不是職敢猜測的了。所以為了保存抗戰力量計,我第五戰區主力應該放棄徐州這座危城,跳到外線去殲擊日軍的有生力量。從徐州轉進的關鍵是要組織好部隊。尤其是斷後部隊更是要請戰區精選那些內部凝聚力強,行軍力強,軍紀過硬,作戰英勇的部隊擔任。職建議最好是由原西北軍的老底子部隊擔任,現在本戰區的幾十萬部隊裡面也只有他們能夠勝任。中央軍的部隊打仗還行,戰鬥力也不弱,在堅忍方面就遠不如西北軍的老部隊了。擔任這種斷後任務最需要的,恰恰是這種退而不亂,敗而不潰的堅忍。」

    見到兩位長官並沒有什麼異常表情,程家驥一咬牙,乾脆把肚子裡那點貨色全倒了出來。

    「真是後生可畏啊!」

    隨著戰區司令長官的這句定調子的話一說,程家驥的一顆懸起來的心,總算是落地了。

    「浩然與德公可謂是不謀而和啊!」徐參座也湊趣道。(他不敢說英雄所見略同,畢竟程家驥與德公的地位可是差得太遠了,這種差距決不是軍階上差三級可以說明的。)

    既然冒了風險,就要有回報,這是程家驥一向的處事原則。

    趁著此時兩位長官的心情好,程家驥決定一定要在兩位長官這裡撈點實惠,自己總不能白白受了一場驚嚇吧。

    「我得意笑,我得意的笑,笑看紅塵永不老。」在回徐州大酒店的路上,程家驥高興的在馬車裡哼著這一段他都忘記了出處的歌謠。

    他心裡是真的高興啊,這次去戰區長官司令部的收穫可真是不小啊!

    不但從戰區給獨立一百旅弄到了一個補充團的臨時番號和一批彈藥,戰區司令長官親自拍板給獨立一百旅撥了三百名新兵。

    雖說這些戰區給補的新兵不多,可是程家驥心裡知道這三百新兵可是非同尋常,在戰後能夠及時得到兵員補充的部隊在整個戰區可是沒有幾個。這意味著戰區司令長官已經對獨立一百旅另眼相看了,程家驥倒不是一定要攀上那顆大樹才心安,只是在這個亂世上面長官對自己好點總是讓人高興的,尤其在最講關係淵源的國軍裡,這無異於讓獨立一百旅的生存多了一份保障。

    何況對這位戰區司令長官程家驥還是很有好感的,除了對方是一個開明的愛國將領之外,更重要的是這位一級上將還是程家驥的同鄉。這個同鄉當然是指來至二十一世紀的楚原和戰區司令長官都是一個地方的人。從小楚原就對這位自己家鄉近代出了最大的一個官的事跡耳熟能詳,對這位愛國將領心中從來不乏敬仰之情,對這位長者在感情上自然是要比一般人容易親近得多。

    程家驥並不知道,就在那間兩位戰區最高長官接見他的的房間裡還有第四個人。

    「健生,你剛才可是全都聽見了。願賭服輸,把獨立一百旅留在戰區直屬部隊序列裡面的這個事,你是一定要幫忙的喲!」

    戰區司令長官對著一個穿著上將軍服的四十多歲的精壯中年漢子說道。

    「還是德鄰兄的眼光眼光獨到啊,這個後生小子除了膽子不小,其人在軍事上的造詣還真是非同凡響啊!既然賭了,自是要服輸的。德公放心,這事小弟包了。」

    讓這位一向十分自負的軍事家說出非同幾響這四個字,可是很不容易的事。

    「只是可歎啊!堂堂一個泱泱大國的最高軍事統帥,在這件事上還不如一個出身浪蕩子弟,小小年紀的少將有見識。」那位一直躲在屏風後的上將接著說道。

    要是程家驥在這時一定會慚愧得無地自容,他那一套說詞全是抄襲眼前這那兩人的,那裡當得起他們如此看重。

    四月十二日一大早,程家驥就給自己的大姐夫,已經率軍向河南挺進的夏維民發了一封電報。在電報中,他只是請求夏維民向第五戰區發一封,要求將於俊才調回暫十六軍另有任用的電報,其它的一個字程家驥都沒有說。他相信以夏維民的老謀深算,一定能夠從這份電報裡看出自己的用意。

    同時,程家驥拿著昨天晚上戰區司令長官部徐參座當場給他寫的手令,一項一項的親自去落實頭天晚上戰區長官部的兩位大佬所承諾的事情。有了好處,一秒鐘都不耽誤,馬上落袋為安,這也是程家驥一貫的思維方式。

    忙了一個上午,等程家驥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時已經是中午一點多了。當他走進房間時,吳少君早就帶著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子在等著他了。

    「這是我在南京金陵女大時的同學李燕菲,這是我的先生程家驥。」

    見程家驥回來了,吳少君忙給他兩人介紹道。

    「程副參謀長你好。」這個渾身上下都透著濃厚的書卷氣的短髮女子很大方的向程家驥伸出了手。

    「這就是你讓我派人從警備司令部裡保出來的你在南京時的同學。」與李燕菲相互寒暄並落坐之後,程家驥小聲的對坐在身邊的吳少君說道。

    他昨天見吳少君那麼緊張這個同學,再加上吳少君表現得急著要和自己劃清界限。這一切讓飽受各種言情小說毒害的程家驥,在心裡早就把此人定位成一個與吳少君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情史的美少年了。

    這一見到人才發現竟是一個青年女子,容貌雖說不上有多出眾,但也很有些書香人家的小姐的氣質,這個變化讓程家驥有點蒙了。

    「你想到那裡去了,當我是什麼人啊!我們那是女校!」以吳少君的冰雪聰明,那裡會不知道這個掛名先生的頭腦在想什麼桃色東西,就算她修養再好也是未經人事的女兒家,如何受得了這種誤解。

    吳少君這一嗔,越發顯得嬌艷動人,程家驥覺得自己的渾身上下的每一根骨頭的份量都在變輕,面上也血色上湧,變成了紅臉關公!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燕菲就以吳少君的同窗學友的身份,在徐州大酒店三樓程家包的房間裡住了也來。

    程家驥已經沒有功夫去管這個女人的事情了,反正程家住在徐州大酒店的人有十幾個之多,多她一個也不多。

    甚至連馬三寶向他密報這個女人是因這涉賺攜帶違禁物品,在本地又沒有保人才被警備司令部拘留的這個情況的時候,程家驥也只是不知可否的說了一聲「知道了。」。

    這幾天程家驥確實是忙啊!他一面得忙著給新成立的那個補充團搭架子,一方面還要緊鑼密鼓的實施自己的內部清潔計劃,這個緊要關頭,程家驥那裡還顧得上其它的雜事。

    「俊臣老哥,這個事還得請你多幫忙才行啊,兄弟在這裡先謝過了。」在徐州大酒店的那家號稱做法國大菜整個徐州做得最地道的法式西餐廳裡,程家驥一邊輕泯著一杯法國紅酒,一邊對謝宏拜託道。

    夏維民不愧是軍中官場上的老手,對程家驥的意思把握得極準。他不但以暫十六軍缺乏經過戰火考驗的軍官為名,向第五戰區請調原來從暫十六軍劃出去的於俊才這個得力軍官。還在電報裡要求除於俊才外,從獨立一百旅這支原屬於暫十六軍的隊伍裡再調撥二十名左右的中下級軍官充實暫十六軍的戰力。

    至於這個二十名左右的軍官的具體名單嗎,夏維民的電報上說得很好聽,說是具體人員名單就由第五戰區全權決定好了。程家驥自然心裡有數,這是自己那個精明的大姐夫,在給自己精心製造把於俊才的所有追隨者一次性趕出獨立一百旅的機會。

    夏維民的這份電報還得到了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的贊同。這也在情理之中,第一戰區對於好不容易從上面爭取來的暫十六軍在第五戰區還留了一個尾巴,且還是一支名聲在外很能打仗的部隊,本來就心有不滿。

    既然這個旅不可能從第五戰區整個劃過來了,那麼撈回些優秀軍官總是好的吧,基於這種心理,第一戰區對夏維民這次行動給予了大力。

    獨立一百旅原來就是從暫十六軍裡派生出來的部隊。夏維民回過頭來向自己的小舅子要點人手,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的大佬們看來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再說也不好第一戰區長官部的面子。

    這件倒是很快定了下來,戰區長官部責成下屬的副官處負責這件要務。

    而程家驥今天的目的,就是希望謝宏能夠出面利用他極廣的人脈,把這個名單按他的意思定下來。

    「浩然老弟,這個事情雖不是老哥我該管,不過我在長官司令部還有幾個熟人。你放心我一會盡力而為的。」

    謝宏說得倒是豪氣,程家驥可信不過這條老泥湫。「盡力而為」,這句話在程家驥看來就是順手就辦,有難處就散的代義詞。

    「俊臣兄上次的那批貨物,兄弟是承蒙兄長照顧了無功受祿了。這次我想讓人給正在河南的大姐夫捎點給養過去,到時候也許會從河南捎點「土煙」回徐,不知道俊臣兄有沒有什麼要從河南帶過來的啊!」

    程家驥說土煙兩個字時,語氣很重,顯然是另有所指。

    既然不能動之以情,就只有曉之以利了,程家驥不信這樣一來,謝宏不動心。

    程家驥料得很準,謝宏一聽這話,馬上連眼神都不對了。

    河南!那可是自從民國以來就沒有消停過的地方。河南的大煙種植面積號稱海內第四,除了東北,四川,雲南就是河南了。

    前三者距離徐州較遠不說,還各自有強勢勢力控制。東北的煙土的早就握在日本關東軍手裡了,四川雲南的煙土生意都是那裡本地軍閥的重要財源。

    只有河南是還沒有一支強勢力量對煙土實行專「賣」。

    要是能夠打通河南這條路子,那自己這些人就可以獨霸這兩淮徐海的煙土市場,那是多大的利潤啊。

    現在暫十六軍就駐在河洛一帶,暫十六軍駐地附近的商洛山自晚清以來就是河南的煙土的主要產地。程家驥要是肯幫著聯繫得上夏維民,那就真得是萬無一失了。

    謝宏早就想到過,程家驥只要拆開那個信封,就會想到上次那批貨物是什麼貨物,可他還是想不到程家驥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謝宏馬上就妥協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在謝宏打保票一定在三天內把這件事情辦下來之後,兩人又就「土煙」的利潤分成搭成了的協議。這分成協議的具體內容就是資金由謝宏提供,由貨物由暫十六軍及獨立一百旅的人員負責收購和運送時安全,所得利潤三方按謝宏代表的一方四成五,暫十六軍四成,獨立一百旅一成五分成。

    這個分成,程家驥認為還是比較全合理的。畢竟所有的資金和銷路是由謝宏他們這夥人負責,而暫十六軍負責的收購時的安全和貨的來源也是很重要。至於獨立一百旅反而最輕鬆了,無非是派上一些人藉故多跑幾趟河南而已,能在這其中分上一成五的利潤程家驥已經很滿意了。更何況有了謝宏的全力協助,他要將於俊才等人趕出獨立一百旅的圖謀就十拿九穩了。

    這筆買賣,程家驥覺得自己做得划算的很。

    事情談妥之後,急著要走通河南這條財路的謝宏就顯示出他那手眼通天的活動能量來了。才不過二天功夫,一份完全按照程家驥的意圖擬出來的調撥第一戰區的軍官名單就明令下達到獨立一百旅的旅部了。

    由於程家驥在此之前已經對這次清洗行動做了周密的部署。在通知名單上的軍官開會的同時,二百團和以剛剛成立的以暫十六軍的留守徐州部隊組成的補充團對一九九團進行了外緊內松的監控,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其實身上徐州這座大兵營,一九九團的官兵們鬧事的可能性也並不大,程家驥完全可不必如此如臨大敵。說到到底這還是因為程家驥第一次幹這種排除異已的事,還很沒有經驗,有點太過緊張了。

    「你贏了,可要不是你有個好姐夫,你也不會贏得這麼徹底。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動手時的果斷,這一回合你勝得漂亮。」於俊才在被暫十六軍專門派來一個連的士兵護送上火車前,在候車室對程家驥說道。

    「本三兄,你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你自己。要是不是老是想得太多,你我之間說什麼也走到今天這一步。」

    對於使用這種手段強行整肅內部,程家驥心裡也是無奈的很。他很清楚,這樣一來不但獨立一百旅注定要損失一批優秀的中下級軍官。更重要的是,這會在所有的一九九團的官兵心裡造成會影響他們很久的心理陰影,也會在獨立一百旅內部種下很深的隱患。

    雖然明瞭這次不流血的內部清洗所必將產生的副作用,得程家驥覺得自己另無選擇,這個時候不整理好內部關係,難道要等到非要流血不可時再來整頓嗎?

    「有時候我還真得很羨慕文頌遠那粗人,他只要儘管拚命的廝殺就行了,憑你和他的關係他是什麼都不用想。可是我不行,從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爭來的,從來沒有人施捨過我什麼,我也只相信自己。」

    抽著程家驥遞過來的香煙,於俊才幽幽的說出上面的一番話。

    「本三兄,就是你這種太強的危機感害了你自己。」

    「你我總算是在戰場上共過生死同過患難,我求你一件事,我回暫十六軍去,這裡的這些人能不能有一部分留在這。」

    指著坐在候車室外的站台上的垂頭喪氣的十四五個自己的老部下,於俊才為他們開口求起自己的前上司兼對手來。他心時明鏡似的,這些人跟自己一起回到暫十六軍後,前程是不用去想了,人生前途也會是大受影響。

    「本三兄,你真是一個處處為部下著想的好長官,不過很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程家驥語調低沉的說,顯然這個時候他的心情也好不到那裡去。

    「為什麼?一直不服氣你的是我,一直在戰事中處處想保存一九九團的實力是我,你為什麼要對他們斬盡殺絕。你也明白這十幾個人中至少有一半是獨立一百旅最優秀的基層軍官。」

    於俊才的情緒已經有了失控的跡象。他在今天之前,從來沒有想這個富家子弟出身的上司在整肅內部時會下這麼重的手,一出手居然用得就是斬草除根的手段。他一直以為在軍事程家驥是離不開自己的,他把程家驥長期以來對他的寬容,當成了富家子弟常表現出的那種懦弱。現在他總算明白了自己這個上司在必要的時候,不但可以對日本人狠,對那些一個戰壕的弟兄也是下得了狠手的。

    「本三兄,看在我們在大王莊裡一起浴血奮戰過的情份上,我就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話。這次趕你和這麼多的一線營連排長走,我心裡也是很不好受。可為了讓獨立一百旅這支部隊能夠越來越強,我就一定得這麼幹。我的部下不能有人有搞小圈子的想法,因為我要搞一個大圈子,圈子裡有獨立一百旅的所有的兄弟!」

    「這個圈子肯定只能圍著你轉。你還不是想當軍閥,和我不是一樣,只不過你的胎投得比我好點。」說完這句話,於俊才用嘲諷的目光打量著穿著少將軍服程家驥。

    「我就是想當軍閥又如何。從你認識我到現在,什麼時候我在和日本人作戰戰場上想到過保存實力,什麼時候想過避戰。本三兄你敢說你從來沒有這些想法!我程家驥敢指天而言,我以前不會有意避戰保存實力置抗日軍事於不顧,今後也永不會作出如此行徑。你本三兄敢嗎?中國之所以會有今天之積弱,就是因為像你本三兄這樣的把自身的沉浮看得太重的舊式軍人太多了。」

    也許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過份了,程家驥並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大步的向候車室外走去。臨走出房門前,程家驥把一張五千大洋的支票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他給於俊才他們這些人的程儀。

    走出徐州車站,程家驥的心情很壞,在戰場上明刀明槍的廝殺他已經能夠習慣了,但是像今天這樣的袍澤之間的內鬥,他還是很不適應的。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所做所為是對是錯,他只知道要是不這樣做,那獨立一百旅這一支部隊就很難在殘酷的戰爭中生存下去,又更談不上發展了。

    鬱悶之下,程家驥也不回徐州大酒店了。他坐上馬車,直接在馬三寶和一個班的衛士的護衛下,向補充團的營地馳去。

    「立正,敬禮。」

    由那些流亡男學生為主體編成的補充團二營,以排為單位,正排成一個一個的小方陣,接受著程家驥的檢閱。一一張張充滿著熱情的稚氣未脫的臉龐,從程家驥的面前一一閃過。

    『還是這些投筆從戎,滿懷壯志想要報效國家的青年學生的心思最純淨啊!』

    程家驥在心裡感歎道,見到這些滿懷救國之志,一心要與日寇血戰疆場的熱血青年,他本來相當黯談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補充團現在有多少人,輕重武器都發下來了嗎?這些學兵的軍事訓練搞得如何?」程家驥對自己身旁的劉以誠小聲說道。

    程家驥來這裡決不只是為了感受一下年青人的愛國熱情的,考察補充團的真實情況才是他的目的。

    「報告旅座,補充團現有一千二百一十二人。團直屬有一個機炮連,一個警衛排,一個包紮所,一個騎兵排,一個通訊排。團下轄二個步兵營每個營有三個步兵連和一個機炮排,一個騎兵通訊班,每營約四百人上下。一營是由原來暫十

    六軍留守處那個獨立營的大部改編的,戰鬥力還行。只這個二營雖說這幾天的訓練成果也不錯,可這些學生兵畢竟從軍的時間太短,雖然每天都分到老兵連隊裡去一起訓練,但在短時間內還形不成戰鬥力。按編制,全團所有輕重武器和彈藥,已在前天已經在全部配發齊全了。」

    (女兵營已經劃歸旅部直屬了。)

    劉以誠小心翼翼的一板一眼的回答著自己的長官的問話,他回答的倒是很詳盡,只是他的眼神裡有一絲無法掩飾的黯然。

    劉以誠現在已經被任命為補充團副團長了,(補充團團長暫時由程家驥自己兼任。)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讓他到現在還有點心有餘悸。這位從美國西點軍校畢業,又在美軍任過排長副連長的海外華僑,對於帶兵練兵他不陌生。可對於這種軍隊有預謀的內部清洗,他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在美軍中他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今天凌晨四點,旅部就來人了,讓補充團把團裡有戰鬥力的一營的調到一九九團駐地去,負責監視一九九團三營的動向。命令上還說了,要是一九九團三營違反旅部不許外出的命令,那補充團一營就要奉命進行武力彈壓。

    接到命令時劉以誠還以為是一九九團有部隊要嘩變或是投敵,結果卻只是部隊內部為了統一兵權的整理行動。這種大敵當前的公然排除異已的行為,讓生在南洋,又在美國上了軍校當過軍官的劉以誠很不理解之餘,也接帶著影響了他對程家驥那原來還不錯的觀感。

    程家驥如何感覺不到這個全旅唯一的「海歸」派的軍官的情緒不好,他對這個青年軍官的期許是很高的,自是不會讓他這樣徬徨下去。

    「子俊,走,到你的團部去坐坐。」程家驥想看的東西也差不多看完了,他拉著劉以誠就走,兩人在幾個參謀的陪同下向補充團的團部走去。

    「子俊,你是不是覺著我也是個擁兵自重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無能軍閥啊!」

    程家驥打發走那些無關人士之後,對坐在他對面的劉以誠笑著問道。

    「旅座在台兒莊戰場上的戰績有目共睹,獨立一百旅軍威赫赫,這無能的帽子是如何也扣不到旅座身上的。」

    到底是年青氣盛心裡藏不住話啊!劉以誠這句話表面上答得恭敬有加,骨子裡頭卻是在指著程家驥的鼻子罵他是軍閥。

    「你啊!還是太年青,又是剛剛回國,太不瞭解中國的現狀了。現在在中國有軍隊就有一切,這裡的政治家們能不能上台,不是象美國那樣靠有多少選民投他的票,而是手上有多少他的軍隊。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人都會死死的抱住軍權不放手,我又不是神仙,怎可免俗!我要是不在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時候,斷然處置,真要到了積重難返之時,想要像今天這樣不流血的解決,可能嗎?」

    (程家驥說人家年青,其實他也大不劉以誠幾歲。只是回到這個時空以來,他經歷過事情比起劉以誠來可是太多了。人經過的事情多了,見識閱歷自然就水漲船高,他說這些倒是不算太托大。)

    程家驥看著劉以誠在仔細的聽自己說的這些話,且有所動容,忙趁熱打鐵的接著說道:「也許我最終會成一個軍閥的,但是有一點我能保證,那就是有關維護民族利益和抵禦外侮這兩件大事上,我程家驥這一輩子決不含糊!」

    「今天這些話你好好想想吧!馬上部隊就要拉到北郊去整訓大半個月了,到時我對你們團的二營會特別關照的,這個學兵營將來我可是要當成教導營來用的。」

    說完了要說話,程家驥覺著自己沒有必要在這裡呆下去了,剩下的時間就留給劉以誠自己去思考吧。他大踏步的走出了補充團的團部,(程家驥今天要辦的事情可多著了。)而如他所料,他走後劉以誠一直沉浸在雜亂的思緒當中。

    從補充團團部出來已是下午六點多了,程家驥直接回到了旅部,今天他還要處理於俊才和他的親信們被擠出去之後,空出來的那些位置的由什麼人頂上的問題了。

    「旅座,那份軍官任命名單已經按您的意思擬定好了你再過過目。」

    高士英這次也是被嚇得不輕。程家驥這個對部下總是笑吟吟的頂頭上司,在沒有和什麼人通氣的情況下,就這麼快刀斬亂麻解決了在一九九團裡根深蒂固的於俊才。這讓包括高士英內的獨立一百旅所有的官佐在大為震動之餘,對程家驥的敬畏之情也成幾何數字增加。應當說從這件事起,獨立一百旅上上下下的人才明白了,在獨立一百旅裡只能有一個核心就是程家驥程大旅座。

    高士英比起其它的人來,心裡還多了一個心病。在台兒莊大戰的後期,他和於俊才在私下裡往還甚密。雖說兩人並沒有進行什麼真正的密謀,可高士英很清楚於俊才拉攏他的目的,而高士英心裡也有在程於兩人之間左右逢源的意思。

    可誰想到,程家驥下手會這麼兒狠,這麼絕,一天之內就徹底瓦解了於俊才的勢力。

    高士英心裡有了這個心病,對程家驥就更加唯命是從唯唯諾諾了。

    「向戰區報備後,明天下午就明令宣佈這些人事任命吧。還有,你讓參謀處馬上搞一個一九九團和二百團以步兵連為基本單位對調混編的方案出來,這次混編兩個團的直屬特種兵就不要動了。頌民兄,看來今天就要勞煩你趕一趕了。」程家驥看完那份人事任命之後,對高士英客客氣氣的拜託道。

    (這裡的特種兵指的是炮兵騎兵通訊兵等非步兵兵種,不是後來軍中的特種兵。)

    對程家驥來說,這份人事命令實在是沒有必要再看了,他背都背得出來。其中最重要的內容是,將原一九九團副團長邢玉生扶正和從二百團裡抽調六名軍官先頂上一九九團空出的那些重要的位置。至於那些空出來的,不太重要的位置,那就由從一九九團裡原地遞升吧,清洗一場總得給那些立場比較中立的軍官們留些好處吧,這樣也可穩定人心。

    程家驥想,既然自己已經擔了這個排除異已的罪名,那就把事情做得徹底些,乾脆借這個機會把兩個主力團打亂混編。這樣一來,下面的部隊最起碼在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象原來一九九團那樣大規模抱團的情況了。

    反正在他的整訓計劃裡,要把部隊拉到郊外出練大半個月的兵,在練兵的時候再磨合好了。

    聽到程家驥居然要趁這個機會,把兩個團的步兵編製以連為基本單位打亂混編,高士英感到身上突然有一陣莫名寒意,這個程家驥是越來越厲害了!

    看著高士英的背影,程家驥在心裡冷笑不已。

    高士英前些時候和於俊才那些往還,他早就有所察覺了,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這麼快就對於俊才下手。想來這次於俊才被解決之後,高士英應該老實一些了吧。要是他再不安份一點,那就不要怪自己連他一起解決了。

    忙完了這些讓人實在是高興不起來的公務,程家驥正要離開旅部。

    戰區司令長官部的徐參座又來了電話。

    徐參座說的事情有些出乎程家驥的意外,竟是讓他做好準備,明天早上隨戰區司令長官去迎接軍委會的一位大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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