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的身影被樓群擋住了,倒是另外一個熟悉的人一蹦一跳地出現了,李佳佳。看她那天真的樣子,絕對是把她賣了還幫你數錢的主!我看看表,才九點多,這傢伙真不聽話,居然提前了四十多分鐘。我坐在沙發上,她肯定會給我買早點的,肚子已經叫半天了。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敲門聲,奇怪啊,老牛拉車的速度也該到了。我推開門,她居然就靠在門口。「我看你過來,怎麼這麼久還沒到?幹嗎在門外站著?」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你說十點前不許打攪的,我怕你沒醒……」我笑著把她拉進來,「你還真聽話,我早就起來了,趴陽台看你來沒有。」她高興得滿臉笑容,兩條腿不斷地踢來踢去。這種笑發源於心,使得她的臉看上去順眼多了。我又想,可能是因為我原來接觸的女生都是美女,導致了欣賞水平的嚴重提高,所以一般的俗脂庸粉都不能入我法眼了。這樣一想,李佳佳就不是那麼地難看了。
跟她說了我想買個望遠鏡的願望,她照例不問為什麼就一口答應,我說「你也不問問我幹什麼?」她說:「幹什麼?」我說:「如果我說看星星你相不相信?」她居然點頭說:「相信!」我雙手抱住頭,「天哪!上海的空氣你還能看到星星?」她無所謂地走來走去,「你說什麼我都信!」又蹦上陽台。「呀!那個床單好漂亮啊!」我也跟著進了陽台,是蘇菲早晨洗好晾上的白床單,上面撒滿了落葉。結果李佳佳樂得前仰後合的,「哪裡來的落葉?」「那灰撲撲的不是落葉?」她的眼神比我好,「是羽毛啊!」撒滿了羽毛的白色床單,還是一貫的風格。簡約、素淨、淡雅、大方。我嚥了咽嘴裡的苦味,「有東西吃吧?我餓了」。
快中午時蘇菲回來了,左右手都提著塑料帶子,東西多得驚人,以致於她走幾步就停下來歇歇。我壓制著想跑過去幫她提的衝動,坐下陪李佳佳看電視。她從看了《藍色生死戀》之後就瘋狂地愛上了韓劇,《看了又看》那麼長她居然也能耐著性子看完。現在這部《人魚小姐》不知道有多長,以我對韓劇的膚淺理解,它們太細節化了,所以招引了無數女觀眾。認識李白,我開始讀《瑞麗》,認識了一個日美混血兒橋本麗香。認識蘇菲,除了著裝之道大受影響外,我開始對國外經典影片有了一點瞭解,不是指那種好萊塢的商業片,而是什麼類似於德國上世紀三十年代的《M》之類的,比較深刻,但是往往看起來有些累的那種。而且由於跟馬力接觸比較多,受她影響,也喜好一些歐美的音樂。認識了李佳佳,開拓了我對吃的更深層次的追求。本來我對此道就特別的熱衷,我們倆在一塊真是志趣相投啊。去一個飯店吃幾回,李佳佳居然把老闆叫來聲稱某道招牌菜不是指明的大廚做的,並在色香味各個方面進行了詳細而準確的評析。言明這麼貴的菜是因為名廚才值這麼多錢,徒弟做還收這麼多錢於理不合。老闆目瞪口呆,當然不想驚動235,於是給我們一個非常合理的價錢,我頭一次對李佳佳產生了佩服之情,又懷疑她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麼傻,只是為了麻痺我,不禁偷偷地掉了幾顆冷汗。
看完《人魚小姐》,我們懶洋洋地躺在地板上,陽光透過窗簾射進來,屋子裡顯得格外溫馨。我拍拍她的腦袋,她嘟噥了句:「幹嗎?」「晚上別回去了,還得來回跑,怪累的」。她「唔」了一聲。
我出去買東西,看她要睡著了,沒叫她。我們這裡最近的超市是歐尚,走過去不用多長時間。這裡打車也非常便宜,住在閔行的交大同學可能比我還清楚。到處是黑車,一律小QQ,只要不太遠全都是五塊,我就攔了輛車。
在歐尚裡我選了些吃的,烤雞炸蝦什麼的,李佳佳長那麼胖跟她極端喜歡吃肉有很大的關係。當然我還溜到貨架旁,挑了一盒杜蕾絲。
沒想到回家後,李佳佳已經人去樓空,我非常鬱悶。看見她的紙條,原來她家老頭來了。
晚上我得出面和老爺子一起吃飯。我梳洗打扮一番,精心地搭配好衣物。過了蘇菲的手我就覺得我的品位不一樣了,所以現在穿衣的風格還是蘇菲當初給我奠定的基調。不知道她現在看到全身上下仍在她的勢力範圍的男人會做何感想?我自嘲地搖搖頭,出門去。
見了李佳佳的父親我就充分地理解了李佳佳為什麼會長這麼粗壯了,她父親最少也有米85,像個大鐵塔一樣坐在那裡。我們邊吃邊聊,這老頭豪爽得很,得意洋洋地給我講述他是怎麼打倒試圖搶劫他的三個歹徒的。我差點把酒噴出來,這哥幾個得多少白酒喝的啊?去搶劫他?智商肯定在六十以下。這頓飯吃得還很融洽,末了老頭拍出一沓錢,「大侄子,初次見面沒買啥,給你五千做見面禮!」我推脫再三,最後硬塞回去四千,留下一千,看來老頭很滿意我的做法。他打了個大大的飽嗝,拍著我的肩膀,「大侄子,你在外面打工很辛苦,要注意身體,不過年輕時候吃點苦還是好的。我都聽佳佳說了,你對她不錯。你們好好處,佳佳明年畢業,我給她留上海,到時你們要結婚房子我解決,最少00平米……」我看了李佳佳一眼,不知她跟她父親說了什麼,使老頭對我還很認可。
要說東北人真是實在,蘇菲爸爸媽媽見到我給了一千,李佳佳父親居然出手就是五千,只有李白,她父母明知道她跟我同居見面還是當我陌生人一樣。東北民風剽悍一直是我比較引以為恥的地方,但是有一弊就有一利,大方豪氣不計較也是好處。
李佳佳和她爸爸走了,我回去睡覺。
進門不久,下雨了,淅淅瀝瀝的聲音似乎宣告著秋天的正式來臨。我習慣地跑到陽台上,看向對面。燈關了,蘇菲這麼晚了還要出門?
答案很快揭曉,弄得我心裡又酸溜溜的。她打著傘,和「林志玄」一起回來了,顯然是蘇菲看到下雨,怕小林同志澆成落湯雞,去車站接他了。她這種本世紀瀕臨絕種的賢惠女人,不用說,屋子裡肯定早就準備好了噴香的飯菜。想起蘇菲的手藝,我嚥了口唾沫。女人一定要會做飯,任何人天天在外面吃也會膩的,如此一想,我剛剛從飯店打包回來的佳餚就遜色不少。我心裡暗想:必須得馬上把望遠鏡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