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會白頭偕老 第四卷 漫漫考研之路 第二章 貓咪的故事
    蘇菲告訴我,一次她和馬力坐在樹蔭下看書,結果見到了有趣的一幕:

    一隻花貓偷吃了喜鵲的蛋,兩隻喜鵲氣得像瘋了一樣地追逐著兇手。花貓東奔西跑,上樹爬牆也躲不過襲擊,被啄得遍體鱗傷,喜鵲還用翅膀狠狠地扇貓兒的頭。最後天色晚了,大概鳥也看不清楚,才罷手。貓兒估計是嚇破膽了,許久都沒出現。聽到這個我哈哈大笑,「看我們學校的貓,那過的是天堂的日子。叫你們學校的貓都來吧,脫離水深火熱的生活,投入到自由的世界中。」此後我們經常談貓的事情,倒成了我大學生活難忘的一筆。

    我每天在土木繫上自習,那是個老樓。新樓寬敞舒適,不知怎地,就覺得不如老樓有學習的氣氛,有感覺。中午時分,總有只特別大的貓兒趴在教學樓門口睡覺,來來往往的同學似乎也不能打擾它的安眠。門衛大爺很想把它趕跑,但是總是去而復返,如是幾回,就認輸了,貓兒徹底霸佔了門口的地盤。

    一段時間大貓不見了,我有點悵然若失。爸爸死後媽媽要了隻貓叫小虎,生活寂寞,它像家裡另一個孩子一樣不可缺少。小虎聰明機靈,過年時跟我去姥姥家做客,奇怪它怎麼都不大便,大家到處找都沒發現它便在哪裡。直到開春了姥姥家大掃除,才在表妹的床下發現了糞便。一小坨一小坨的,經過一個冬天暖氣的烘烤,全都幹得像石頭。後來小虎得了病,我和媽媽四處求醫問藥,小城市,也沒有好的獸醫,最後還是沒有治好。我和媽媽把它送上家附近的小山,它就再沒出現。我曾經跟李白講過,她只不以為然地說了句:「寡婦或單身生活的人都容易對小動物產生感情,藉以安慰寂寞的生活。」當時我十分生氣。這隻大貓和小虎長得就像親兄弟,都是虎紋貓。

    再見到大貓是在蘇菲宿舍樓門口,它生小貓了。三隻小東西都睜開眼睛,但是有一隻大概生病,不肯吃奶。

    「活不了幾天了。」樓長搖頭看著。許多女生圍觀,兩個小女孩用紙盒裝起那只病貓決定治治看。蘇菲出來後我希望她把那只病貓照料起來,她有些茫然地講:「我一點也不會啊,媽媽從小不許我養小動物,要是治不好怎麼辦呢?」我很生氣,「如果是我媽的話,肯定會管的。」她也很不高興,「任何事情,只要我們意見不統一,你都會講『如果是我媽……』怎麼怎麼樣,我買張臥鋪票,你都要說『我媽還沒坐過臥鋪呢』,可是我的路程有幾十個小時,她來看你,最多五小時。我是你的女朋友,這個不能類比的。」我氣鼓鼓地轉身就走。

    最近我們爭吵比較多,我四年虛度的光陰在考研的路上得到了報應。太多東西沒學過,要看的書也好多。我心情煩躁,總想發火,就把氣都撒在離自己最近的人身上。

    蘇菲這段時間也很煩,她的日本文學老師胡巖留學五年回來了,那是個言必稱日本的主,總講自己多麼融於日本社會,只要一提中國就滿臉的不屑。課不在學校上,要求學生到她家去。大家都不好空手,每次都有人買水果。

    蘇菲讓我見識了她性格的另一面,她去上課從來都只帶課本。胡巖每次都會給學生見識新鮮玩意兒,「你們喝喝這茶,是羽治的,日本最好的茶。」然後等著大家給意見,蘇菲說還是西湖的龍井好喝。胡巖請大家喝皇室咖啡,說是從日本帶回來的,「比國內的好許多,正宗,不信你們嘗嘗!」蘇菲說喝起來一樣,而且皇室也不是日本的。胡巖當然越來越討厭這個不捧場的學生,「看中國的勞動力多廉價,我在日本餐館裡也就是配配菜,每個月薪水都很高的。」最近一次胡巖說台灣因為日化程度高所以才富裕,「看咱們東北,這麼落後……」還沒講完蘇菲拍案而起,說東北落後和日本侵略時間太久有直接關係。胡巖大怒,其他幾個同學都拉著蘇菲,蘇菲拾掇東西就離開了胡巖的那座小樓,再也不去上課。我擔心她得重修,勸她去道個歉,蘇菲死活不肯。

    坐在教室裡,我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二柱探頭進來找我,我們出去說話。他是問我學籍的事情,過些天報考,想跟我一起去省城。

    我才想起來,因為要考研沒時間,第二學位我決定辦休學,萬一考不上也留條退路。但這樣一來我得先交一筆錢保留學籍,要不學籍就會按沒分配的同學一樣處理,拿到省城人才交流中心去。二柱的學籍就打過去了,報考辦手續勢必十分麻煩。我算計一下,決定找負責的老師辦理這件事。

    我找到了唐老師,她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我言辭懇切地講了我的身世,並說明我想早點掙錢養家,但是媽媽希望我考研,作為唯一的兒子不能讓我媽失望,所以學籍的事麻煩她辦一下。如同我所預料的那樣,唐老師感慨唏噓了一陣,當即決定保留我的學籍,不收一文錢,只是需要我媽的廠裡開個證明。

    證明不久就郵過來了,聽說我搬回學校住,媽媽自然十分歡喜。一切都很順利,我跟蘇菲說應該表示一下,她去太平洋百貨給唐老師買了條淡綠色的韓國絲巾,打好包裝後我給唐老師送過去。她推脫再三,最後很高興地收下了。

    不管什麼情況,我有任何需要,蘇菲都不遺餘力地我。尤其是考研以來,她完全都變成了我的提款機。二柱早晨起得非常早,他告訴我,蘇菲六點多就往外跑趕車。他遇到幾次,問幹嗎去,蘇菲說有課。我心裡清楚蘇菲是去開發區的語言學校打工,我買資料、辭典;報考研班;買秋裝上賓館等等所有的錢都是她在支付,我的生活費連自己吃飯都不夠。蘇菲真是前世欠我的,她起大早為我們倆的生活奔波時,我還沉在睡夢當中。最近為留學生演講比賽當評委,準備相關事宜,晚上要熬到半夜。想起因為貓的事情我跟她吵架,便提前給自己下了自習去看她。

    蘇菲正在宿舍門口和那兩個小女生喂貓,她一邊握著奶瓶,一邊憐愛地撫摩小貓。那小東西用爪子不斷地撓著奶瓶,嘟噥嘟噥地吃。見到我,蘇菲站起來和我說話,那兩個小女生說,「哇,姐姐,你男朋友好帥啊!」

    我拉著蘇菲到旁邊,輕聲說「對不起」。她低下頭,「沒什麼,你壓力大我知道。」她瘦了些,眼睛顯得更大。九月末,許多人都商量著到哪裡去玩兒,也有人準備回家,學校裡到處瀰漫著一種放假特有的輕鬆的氣氛。我忽然一陣激動,抱住她,嘶啞地在她耳邊說,「老婆,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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