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絕戀之醉清風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定情(2)
    新月彎彎,使人迷醉,淡淡月光,引人遐思。

    我抱著雙膝坐在地上,托腮看著身邊的人,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本以為今日必定難逃一死,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從那麼高的的地方跌下來,不僅性命無虞,還解除了和六哥哥之間的誤會,直到這會兒我還在慶幸自己的運氣夠好。

    「這般出神在想什麼?」六哥哥的聲音如潺潺的清泉流淌過我的心田,手指微微撫過我的臉頰。

    「我在想……每一次我碰上事情總會遇見你,也不知是麻煩跟定了你,還是你把麻煩帶來了?」我故意低頭想了想,調侃道「上次是在寺廟避雨,碰上一群亡命之徒,今天又是被人追殺,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頓了頓繼續說道「總不會都是巧合吧?」

    「第一次確實是巧遇,那時我還沒有認出你來,」他狡黠的笑著揉亂了我的一頭秀髮,我瞪了他一眼,「那今天的事兒呢?」

    「這裡是我們初次相識的地方,」他的目光含著脈脈溫情,可就是不再把話往下說。

    我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紅了臉不抬眼皮兒,更是忸怩起來,鉸著雙手把玩著衣角。

    他輕輕扳過我的身體,在我額頭印上他深情的一吻,溫言軟語道「雅兒,你平日深居簡出,應該不會得罪人,況且那些人出手皆是狠招,我始終都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要將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致於死地?」

    我心中咯登一下,弘瞻的事萬萬不能告訴六哥哥,弘瞻是我的親弟弟,血濃於水,他對我不仁,可我絕不能不義。我故作驚訝的說道「我也不曉得,這些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六哥哥皺眉道「會不會是上次糾纏你的人做的?」他說的正是丁老爺,此人平素雖專橫霸道,不過在這件事上卻是冤枉了他。

    「應該不會是他,他雖說欺壓鄉鄰慣了,但諒他還不敢做出這樣的事來。」我一口便否定了他,引得六哥哥不禁多看了我幾眼。

    「無論是誰,我都會找他出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六哥哥緊繃著臉說道,眼裡掠過一抹深沉的烏雲,冷峻犀利。

    我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揀起一根枯草隨意撥弄起來,憋悶著不說話,他輕支起我的手臂,親吻著我的掌心,「雅兒,有我在,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來,六哥哥,」我拉著他平躺在草地上,「今晚的月色這般迷人,你非要說打打殺殺的話來煞風景。」

    此時滿天星斗在薄紗籠罩的霧氣後,隱隱約約的跳動著點點寒光,一輪彎月高懸中天,欲藏還露,瀉下一江銀波。

    正說著,一顆流星劃過,發出幽幽的光芒,就像天幕上鑲嵌的寶石墜落人間,眼看著稍縱即逝,我有些興奮的甩著六哥哥的手道「六哥哥,趕緊許個願,我聽爹爹說過,流星劃過的瞬間許下的願望多半能實現。」

    我雙手交握搶先虔誠的許願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只願生生世世永相伴。

    回首見六哥哥兩眼緊閉,雙手合十,嘴唇微動著,唸唸有詞,良久才睜開了雙眼,我掩嘴笑道「快告訴我你許了什麼願?」

    「許願嘛當然要放在心裡,說出來就不靈驗了。」他笑著輕輕的刮了下我的鼻樑。才說完這句,他卻又直直的問道「那你許了什麼?」

    「佛曰不可說,」我頑皮的學著老夫子搖頭晃腦著。

    六哥哥笑著掐掐我的臉頰,我回他一個爛漫的笑容,忽的瞅見一個黑影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如疾箭一般俯衝下來,我驚呼一聲,腿都發軟了,六哥哥把我護到身後,「別怕,是只蒼鷹,夜裡出來覓食的。」

    那黑鷹幾乎觸到了地面,又緩慢拍擊著翅膀直衝夜空,就這樣時高時低,來回盤桓了幾次才衝過了峰巒迭起的山頭,越飛越遠。

    六哥哥輕點我的鼻尖,「難為你了,等天一亮我就去找出路。」

    我望著黑漆漆的崖壁,膽怯的問道「這麼高,我們怎麼還上的去?」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六哥哥細心的拍掉粘在我衣衫上的雜草道「雅兒,靠著我睡會吧,天亮我叫醒你。」

    我答應了一聲,慢慢偎進了他的懷裡,頭枕著他結實的胸膛,聆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

    除了偶爾的鳥鳴,周圍萬籟寂靜,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們兩人,偷偷抬眼瞧他,卻見他也正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我,炯炯的目光裡閃耀著強烈的喜悅。

    見我抬頭,他嘴角微扯,「睡不著嗎?」

    我點了點頭,「六哥哥,你還記得你和我講的那個故事嗎?」

    「自然記得,『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為報此深情,願生死相隨,」他握住我的手,「怎麼忽然想起這個故事?」

    「我想,現在的我能完全聽懂這個故事了,所謂愛到深處愛到極至,大概就是這個情形了,」我眨巴著眼睛,和他十指交纏,「六哥哥,我還想聽你說故事。」

    他瞇起眼睛思忖片刻,挑眉笑道「今日不給你講故事,給你看個好玩的物事。」他站起身來,又伸手拉起我,走到靠近崖壁的地方方才停下。

    「雅兒,你注意看著巖壁,」他走到我身後,「可不許回頭偷看哦,」不知他在搗鼓什麼。

    只見在淡淡月色的映照下,崖壁上出現了一展翅飛翔的雄鷹,栩栩如生,「呀,」我欣喜的叫道「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景像一變,這次出現的是一豎著耳朵的小兔子,嘟著嘴,可愛極了,還沒等我欣賞盡興,又換成了拖著條掃把似大尾巴的灰狼。

    我轉向了身後的六哥哥,見他交叉著雙手又準備換花樣了,連忙攔住他,「六哥哥,快教我,快教我」,他眉梢挑起一絲淺笑,與我手把手的擺弄起來,很快我就掌握了其中的訣竅,做起手影來也有模有樣了。

    我不知疲憊的學著各式各樣的手勢,整個山崖下都是我的歡笑聲,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了,曉星隱沒,曙光初升,天濛濛亮了。

    六哥哥四處打量著,不時的撩開被枯草和落葉遮蓋住的角落尋找著出口。天已大亮,我看清楚了我們身處的環境,荒草野籐,緲無人煙,死氣沉沉。

    「雅兒,快來看這裡,」抬頭望去,六哥哥正在朝我招手。

    在拔去大量野草的亂石之後,有一條被踩的結結實實的小路,路上並無一束雜草,顯然是這是條人為開採的道路,遠遠望去一直延伸到山的盡頭。

    我們相視一笑,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任誰也不會想到在此還藏著這樣一處秘密所在,虧得六哥哥心細,要不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夠重見天日。

    誰料到沒走幾步,我受傷的腳踝又開始隱隱作痛,我強忍著沒吭聲,可是速度卻越放越慢,漸漸的就跟不上六哥哥的步伐了。

    許是見我臉色蒼白,額頭滾落了大滴的汗珠,他二話沒說,在我跟前半蹲下身體,向背上一指,「上來,我背你出去。」

    「六哥哥,我又拖累你了,」我愧疚萬分,每次都幫不了他什麼,偏偏還要成為他的包袱。

    「又說傻話,現在可不是客套的時候,」他怕我夠不著,弓起了背,直到我爬了上去,他又說道「這條山路還不知道有多長,我們要盡快走出去才行。」

    我點完頭才想起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感謝的話也不便多說,只能彎起了嘴角輕笑。

    「六哥哥,我會不會很沉?」我小聲問道。

    「你呀,」他故意停下來仔細想了起來,把我急的連聲問道「怎麼?」他狡黠的笑道「比隻兔子沉不了多少。」

    我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雖然明白他的話只是在逗我開心,還是為此心花怒放。

    愈是往前走去山路愈是開闊,終於,我們又看到了久違的官道。

    恍如隔世,猶如重生。

    由於時辰尚早,官道上行人亦不多,倒也沒人把灰頭土臉的我們放在了心上。

    六哥哥伸手攔住一輛過往的馬車,那趕車之人一臉的不耐煩,輕蔑的斜眼看著我們。

    六哥哥擲出了一錠銀子,此人立刻換了幅嘴臉,不僅主動拉開了車簾子,還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六哥哥並沒有理會他,輕手輕腳的扶我上了馬車,自己也一躍而上。

    馬車徐徐前行,我靜靜的看著六哥哥,突然發笑,他滿臉的泥污,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想來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也難怪剛才車伕那樣對我們呢,定是把我們當成了乞丐。

    當馬車行至村口時,我磨蹭著遲遲不願下車,依依不捨,六哥哥收緊臂彎,將我緊緊摟在懷中,靜默半晌後緩緩說道「雅兒,回去吧,改日我再上門拜會令尊。」

    我默默點頭,在今日的情形下確實不是個見家人的好時機,我也該為自己整夜不歸找個充分的理由。

    我看著馬車再次啟動,才踏上回家的路,誰知一轉頭,就見身後爹正目不轉睛的瞧著我。

    我怯生生的喚道「爹,你怎麼在這?」

    「你去了哪裡?大伙幾乎找了你一整夜。」爹氣悶道「你一個姑娘家一夜沒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如風直到現在還在四處奔走查找你的下落。」爹高舉的手眼看就要落在我的臉上,最終還是慢慢放了下來,「雅兒,你不小了,還是不懂事。」

    「我……我摔下了山崖,幸得好心人搭救……」我將跌落懸崖的根源歸結於自己的不小心,刻意隱瞞弘瞻的事只是不願讓爹再為我擔心。

    爹聽完臉變的煞白,我也是心有餘悸,不敢再想像當時的境況。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喃喃低語,輕輕拍著我的肩膀,「爹不再怪你了,記住以後不要再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這次多虧有你娘的在天之靈保佑你。」

    「是,」我輕聲應道,也為自己仍是讓爹操心而感到內疚。

    「救你的是方才送你回來的那個人嗎?」爹突然問道,我心驚,原來他全看到了。

    我悄悄抬頭看他,他面無表情,臉上喜怒未辨。我小聲道「回爹的話,是他。」

    「雅兒,爹還是那句話,你交什麼朋友我不管,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不過你要記得自己已經許配了人家,行事要有分寸,明白嗎?」爹不緊不慢的說著,可是聽在我的耳中卻有些刺耳。

    「爹,女兒只想嫁給自己的意中人,你根本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將我許配他人,女兒不願意,」我終於一口氣說出了早就想說的話,可畢竟這是我頭一次頂撞他,說完心裡也在打鼓。

    「爹相信紀昀一定會給你幸福,我不會看走眼的,」他捋著鬍鬚淡淡笑道「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他很有把握的說道「紀昀也不會。」我實在弄不明白,紀昀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連一向清高自負的爹也為他說話。

    我討好的攬住他的胳膊,「爹,這可是你說的,我就當你答應我了。」

    爹歎息道「雅兒,凡事別太早下結論,錯過了紀昀,會是你一生的遺憾。」

    「才不會呢,」我滿不在乎的回道,心想,眾裡尋他千百度,此生只需六哥哥一人真心相待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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