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深受他們擔憂的林劍卻沒有那麼狼狽,只是頭髮亂了一些,臉上滿是汗水而已,這讓他們放心,能陪著他們一起到達半山腰,就表明他實戰能力接近他們的水準,對一個初入門的新手而言,簡直不可想像,當然他們更不會想到,這個新手為了讓自己臉上多點「汗水」,可是煞費苦心的,如果這時候有一個小女孩在他臉上吻一口,會驚奇地發現,這些汗水一點都不鹹,倒是像極了叢林間清晨的露珠!
或許這不是象露珠,而是「就是露珠」!到達目的地,開工!陳裕繪圖,劉哥採集岩石樣本,李哥則負責上面山體的樣本採集,林劍呢?陳裕的意思是先學習。
他當然也不閒著,自己找事做,這裡屬於典型的丹霞地貌,岩石以紅色砂岩、礫石和泥巖為主,岩石的硬度並不是太高,修路倒是有利,但有一個問題,盤山公路和直接鋪路有明顯不同,不但得考慮挖路基的難度,更要考慮上段的變化,最可怕的就是上面山體滑坡,硬度大的岩石在現代社會不用擔心挖不下來,倒是山體滑坡更能給公路以毀滅性的打擊。這時正是一年中最熱的季節,但從山腳到山頂這麼2000米的距離下來,氣候就已經有了變化,涼風習習,舒爽倒是真舒爽,但也給了林劍另一個考慮,這時候就這麼涼快,到了冬季那還得了?
陳裕也有相同的考慮:「這裡修路難,保養更難!每年冬季大雪封山,裡面的人一樣無法出來,而且積雪一多,溫度一降。保養起來恐怕也是前所未有的艱難!」劉哥點頭:「這不是我們考慮的範疇,我們只管按照人家給的圖紙搞好鑒定就行!」這是實話,陳裕點頭:「地確是這樣,可憐這些大山裡面的百姓,得到的未必能達到他們的預期,不過話說回來,一年有一半的時間可以與外界溝通,想必他們也會滿意吧!」一路前行。沿著既定的路線。但到了前方,四人同時止步,前面是一個飛簷,極高、極險。不但阻隔了去路,甚至連視線都完全擋住。根本看不清那邊還有什麼。李哥皺起眉頭:「怎麼搞的?不是說已經初步驗證了嗎?
這裡絕對過不去!」陳裕抬頭看著山頂:「從山頂倒是可以繞過去,但光人過去有什麼用。公路還是過不去!那幫孫子,簡直是在戲弄人!」李哥憤怒地說:「也罷,我們就按地質方面的判斷給出結論,路可以修,上面進行適當疏導也可以避免塌方,我倒要瞧瞧誰有這個本事來修成這條路!」這地確是一個極難解決地難題,要想過這面山,必須炸掉前面的這個飛摧,但這又如何能夠?這怎麼說都是半座山,要是真的炸掉,且不說光炸藥得要幾百噸,就算成功,危險係數也是相當大的,這座美麗地山、丹霞地貌也將全部毀於一旦,林劍沉思道:「陳哥,我上去看看,瞧瞧那邊有些什麼。」陳裕連連搖頭:「不行!要去還得我去!」牢騷話照說,工作還得做,估計這些人起的本就是炸山地心,且看那邊還有沒有類似的情況。林劍搖頭:「你們三個都累了,只有我閒點,就讓我也做點事吧!」抬腿就上。
後面三個人同時大叫:「小心!」林劍回頭:「放心吧,沒事!」陳裕補了一句:「不行就別勉強,辦法還多地是!千萬別勉強!」聲音很鄭重。林劍點頭:「好的!我去了,你們可以先下去,上了那邊的頂,我或許會繼續朝前面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所以你們也不用等我了。」三人愣了,豪氣!這麼陡峭的山峰他還沒開始就好像知道能上去,還在打那邊的主意!看著他充滿自信的臉,三人頓時感覺心裡微微一寬。
劉哥大拇指一豎:「老陳,你這個學弟的確不錯!性格和大西北的漢子差不多!」林劍在三人視線之下只有老老實實地爬山,扯著樹根上一段,再攀著石縫上一段,慢慢地,半山腰的三人都在腳下,風中還傳來遙遠的叮嚀:「小心,慢點!」還慢?再慢都要睡著了!林劍暗暗好笑的同時,也有了幾分與同事生死與共的暖意,這危險與艱難並行的行業有一樣東西是坐辦公室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那就是同事之間的感情,舒適的辦公環境裡,同事之間絕不會有如此親密的友情,有的只是家長裡短和勾心鬥角,相比較這些而言,林劍甚至有了幾分喜悅,他喜歡這樣的環境,單純的一種探險!很快(起碼對於下面脖子都仰酸了的三個人而言),林劍到了最後的一段位置,先目測了一下,然後又開始爬,終於成功地站在最高處,他的身影只剩下一個小點,在向這邊揮手示意!
三人大笑。
林劍站在峰頂,大風起處,頭髮飛揚,他心中的激情也在飛揚,這是他用普通人的身份登上的一個最高點,後面是高山,腳下是雲霧,已到上午,太陽將下面的潮氣蒸騰,形成一種若隱若現的霧氣,他就如同站在雲霧之中,這裡視線真好,雖然有雲霧遮掩,但在他慧眼之下依然看得清清楚楚,左邊是他們昨天的宿營地,四頂帳篷與四朵野花相似,他們三人已經完全看不見,估計真的在下山。這邊是什麼?這邊是山谷!這讓林劍大吃一驚,他吃驚的不是山谷中分佈的一些雜亂民居,也不是為山邊的險峻而驚訝,他驚訝的是,這座北嶺根本就是一座薄薄的嶺,山谷與外面地宿營地高度大致相當。這座北嶺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把菜刀,攔在兩地之間,堵得嚴嚴實實,就因為它,這兩地千萬年來不通往來,就因為它,才需要修建一條最艱險的盤山路!林劍心頭突然浮起了一個念頭,不需要修路。直接將這座北嶺打通要好得多。根據這座山的山體形狀,它的底部最多也就兩公里!如果能夠以一條隧道將外面與這山谷貫通,工程量絕對要小得多,而且冬季通車也無需擔心。看這山谷的走勢和裡面民居公佈的狀況,林劍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唯一的難關,一旦通過。山谷裡再將公路延續絕不成問題。相反,按原計劃修建盤山公路,還真地是一條天路,車在山腰走,人在谷底望,路修成,山谷裡地百姓要想外出,依然得先爬山!還是無法解決他們的實際需要。
盤山公路相比較修隧道而言,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這就是林劍得出的初步結論。為什麼如此簡單地方法大家偏偏錯過,硬要去修什麼見鬼的盤山公路?看著四面地山,林劍明白了,這是一個視角的問題,沒有站在這座峰頂,就無法看到全貌(一條還沒有動工地省級公路,估計也沒有直升機高空勘探gt;,在那邊只能看到高山,在谷底也只能看到高山,看的人絕不會想到這兩座高山只是一座山,更不會想到這山的厚度只有兩公里,而自己腳下所站的位置或許正是唯一能看到全景的地方,但這個地方誰又能來得了,除了自己只怕也就是天陽師兄弟和天香了,自己來到大西北,也許就是天意,是天意要讓13萬人早一日結束與世隔絕的日子吧?
薄霧慢慢消散,正是拍照的良機,林劍掏出數碼相機,各個角度拍下了周邊的地理地貌,這座峰頂也許億萬年來第一次有了相機的閃光,這閃光記錄下一個證據,也是一個最大的說服依據!一切結束,將相機小心地收好,林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進入谷中實在瞭解一下,看看順著這座山谷是否真的能達到最終的目標:與那邊的空水縣,如果一路地勢平坦,沒有什麼大的波折的話,他的這個初步設想就由可能性轉變成合理性。他最擔心的是盤山公路的目的是到達最終目標:空水縣,而不是為了山谷中的百姓,如果從山谷中無法到達空水縣,他的計劃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從峰頂退下來,林劍輕鬆無比,輕功一展,立刻從峰頂消失,身子一側,從右邊一滑而過,腳尖在岩石上一點,飛出幾丈遠,落在另一個大石頂上,就像是從空中剛剛降落的神仙,這裡沒有別人,正是施展功夫的良機,雖然打定主意做普通人,但施展輕功是他的愛好,特別是幾天下來與三位老兄在一起,沒有半點施展身手的機會,辛辛苦苦地在岩石上爬,他早憋壞了。山谷中好安靜,偶爾的雞鳴狗叫遠遠傳來,劃破谷中的寧靜,卻使山谷顯得更安靜,林劍已經用一種非人的方式下了絕頂,從這裡抬頭,可以看到北面的高山連綿起伏,而他自己所在之處正在半山腰,面向東南方,可以看到極遠的地方,林劍已經初步放心,因為他看到了平原,或許是草原,當然得以他非同一般的視力才能在遠方的雲霧之中看到。
右邊是越朝後越高的祁連山,左邊也有一座山,是北嶺的延伸帶,兩山夾著一個大大的山谷,山谷呈喇叭形,越向後面越開陽,可以肯定一點,前面雖然依然是地勢起伏,但沒有公路絕對無法通過的地方,只要突破北嶺,這條公路可以直通外界!任務基本完成,現在就是回去向夥伴們傳遞這個大發現的時候。
突然,後面幾十米的地方有動靜,林劍回頭,一條人影正在絕壁間攀爬,好像是一個女的!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奇觀,一個女人居然能夠在這麼陡峭的山壁上爬,看清楚了,她身上吊著一根長長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繫在上面的懸崖上,原來有保險措施,即使有保險措施,但在這奇樹怪石林立的陡峭懸崖,她一樣有危險。而且危險極大。身子一動,林劍無聲無息地從叢林間掠過,直上懸崖,探頭一看,下面石壁上是一個長頭髮的女人,看不清面容,但看得出她身手地矯健,剛剛爬到一塊石壁上。在草叢中小心地取出一棵下面帶有草根的草。銜在口中,手腳並用,很快就爬到另一邊,所到之處。石子和沙土俱下,看得林劍心驚肉跳。看別人爬山與自己親自爬絕對是兩個概念,就像最高等級的賽車手坐別人的車飆車一樣。
看到她又有向另一座幾乎垂直的石壁進軍的打算。林劍忍不住出言提醒:「小心點!」女人抬頭,看著林劍,臉上有強烈的驚訝,但她的驚訝不如林劍,林劍驚地不是她有與陳裕等人不相上下地攀爬技巧,他驚的是這個高手居然是一個小女孩!從她秀麗的面孔看,絕對不超過二十歲!紅紅的臉,是一種健康地紅色,粗布衣服再加上腰間的繩子捆綁,前胸地突起簡直要漲破衣服,從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團雪白,與臉上的紅色形成一種強烈地視覺刺激,林劍移開目光,補了一句:「很危險,快上來!」二、三十米下面傳來女孩的聲音:「我在採藥!……把那棵採了我就上來。」採藥?還有這樣危險的、古老採藥方式?林劍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繼續爬,有繩子連著,想必不會出事吧,也懶得繼續勸她,在林劍目光下,她終於平安到達那個岩石縫,順利地採到了藥草,小姑娘高興地向他揚手,手中是一棵與先前一模一樣的草藥,這棵還要大得多。「你要上來嗎?」林劍大叫:「我拉你上來好嗎?」繩子就在他手邊,綁在一棵大樹上,極結實。第336章
「你行嗎?」女孩對他明顯缺乏信心。
「試試看!」林劍抓住繩子,兩手微微有力,女孩立刻升起幾尺,兩手並用,很快,懸崖邊出現了一個腦袋瓜子,清秀而又美麗,只是滿頭凌亂的頭髮給她的美麗打了個折扣,打折扣的還有她一身泥土的衣服。
女孩臉是紅的,與剛才的紅不太一樣,是一種羞紅,這是誰呀?寨子裡從來沒有見過他,好精神、好白、好耐看!他力氣的大被她忽略了……解開繩子,耳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這下面多危險啊,你一個女孩子家,幹嘛去這麼危險的地方?」女孩將繩子繞成團,塞進大包裡:「爸爸病了,要用最好的藥,山裡都這樣!……你是誰呀?我沒看見過你!」「我是地質考察隊的!」林劍微笑:「今天剛到這裡來,你當然沒見過我!」「地質考察隊?」女孩在他對面坐下,臉上又有嬌艷:「是做什麼的?」地質考察都不懂?林劍笑了:「就是察看土地岩石的,你們這裡計劃修一條公路,我是來看看能不能修的。」「看風水呀!我明白了!」女孩抬頭,臉上突然有了神采:「你是說這裡要修公路?真的嗎?」看風水?自己像風水先生?林劍大汗:「不是看風水!是看這些土、石頭適不適合修路,還有,修路會不會有問題!上面會不會塌方等等。」女孩睜著大眼睛看他:「不就是看風水嗎?我們這裡都這樣,做屋時也請先生看,除了看山頭、朝向外,還要看時辰八字呢!……怎麼樣,沒問題吧?要是能修路,這裡可有多好!
先生,你和上面的人說說,早點把路修通。」這下真成風水先生了!這個問題解釋不清,林劍懶得解釋:「放心吧,這條路遲早得修通,絕對沒問題!」「太好了!」女孩高興地說:「要是路修通了,我把爸爸送城裡去看病。」「你爸爸怎麼了?」林劍盯著她:「從這裡下去也可以到城裡吧?幹嘛不去?」他指的是對面,從這高處看,更能看得遠。女孩臉上罩上了一層陰云:「爸爸前幾天從台階上摔下去,前面的骨頭斷了,人也動不了,郎中說不能挪動的,幾十里路的山路抬下去,人肯定會……會遭罪!要是有車有路就不同了,小心點會沒事。」台階上摔下去就能成這樣?難以想像!這裡的人果然與外面的人生活方式完全不同,連地質考察是什麼都不知道,人受傷了也只能在家裡住著,由子女採藥服侍,這條路啊,在某些時候不僅僅是這裡百姓的致富之路、開拓視野之路,還是百姓的救命之路啊!林劍感覺沉重。
「我要回去做飯了。」女孩站起身。山谷裡炊煙裊裊,頓時山谷裡有了薄薄的煙霧,林劍起身:「不邀請我去你家吃頓飯嗎?我可是還餓著肚子呢。」女孩臉紅了:「正想請你,又怕你嫌棄,像你們這樣的人……」沒說下去,以七個字結尾:「不嫌棄的話,來吧!」林劍哈哈一笑:「像我這樣的人,有人請吃飯,是從不挑三揀四的!」他並不是真的餓了,只是想看看這個受傷的父親情況如何,但他並不是醫生,也不知道自己的兩把刷子能不能治好這位受傷者的傷,也就不好毛遂自薦,借這個吃飯的機會看看再說。
這位父親的病如果長期不好(在家裡修養,也很難好得快),這個小姑娘天天得到這麼危險的地方採藥,危險經歷多了,只怕就會真的發生危險,一個家庭如果有兩個人同時受傷,這個家就算毀了。女孩走得很快,但也始終在關注這個年輕人,在前面不斷地提醒,「這裡小心」「這裡石頭是活動的」「你走靠裡點!!」林劍走得很輕鬆:「沒事,你不用管我,管好自己吧!」走了足足半個多小時,女孩指著前面一個小土屋說:「這就是我家!」這是一個起碼有二十年歷史的土屋,頂上蓋的是木條、石塊加泥土還有茅草,下面幾間屋用柱子支撐起來,就是她的家了!貧窮!而且四周全是清一色的這種民居,清一色的貧窮,有老漢過來打招呼:「朵兒,你爸爸好點了嗎?」朵兒?好聽的名字!
「沒呢!」朵兒回話:「怕不要幾個月!」老漢看著林劍:「這是你請的郎中?」「不是!」朵兒搖頭:「他是風水先生!路上碰到的!」這還定性了!林劍苦笑:「老人家好!」「這麼年輕?」這麼年輕懂什麼風水?老漢對他不屑一顧,不再理他,轉身走了。
朵兒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大伯耳朵有點……背,可能沒聽見你的話。」好善解人意呀!圓起話來天衣無縫!林劍笑了:「我總算知道了你父親為什麼在台階上摔下來會這麼重……你家的台階太高了!」這根本不是台階,而是高台!幾間屋連在一起,下面是一個高坡,足有一丈多高,下面還有一個高坡,又是幾丈高,只怕一隻雞掉下來都得摔死!朵兒退後一步:「先生,你走前面,屋裡什麼都沒有,你別笑!」林劍皺起眉頭:「朵兒,能求你一件事不?」「你說!別說求!」朵兒認真地說:「你們這樣的人說話客氣……」林劍苦笑:「你能不叫我先生嗎?更別說我是看風水的!」朵兒眼睛睜大:「為什麼?我們這裡對先生可是很尊敬的!何況你是為公家單位做事的……先生。」林劍愣住,好半天才喃喃地說:「這個職業我現在不喜歡了!有點帶迷信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