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中的腳步聲紛至踏來,回音和原音夾雜在一起,顯出一種驚天的陣勢來。
蕭南予看了一眼隊伍,還好,只剩下最後一點尾巴了,只需稍稍阻擋一下,應該就能都從那個洞裡逃出去。
環視四週一眼,蕭南予忽然問道:「哪裡是承重牆?」
之前負責安裝火藥的內衛毫不猶豫的指向旁邊一堵看起來頗為厚實的牆壁。碧水琉璃光華大展,蕭南予手腕連抖,劍花朵朵,,牆壁上瞬時出現了三個程等邊三角形排列的小洞,與方才爆破時的小洞一般無二。
那名內衛也不需蕭南予多話,自然上前將剛才剩下的一點火藥盡數佈滿,又手腳利索的裝好了引線。
「這人,真是鐵了心的要讓jing絕那老頭子心疼。」沈玉樓無奈的笑著搖頭,向著柯嘯雲說道。柯嘯雲沒有答話,卻也笑了起來,從小就是這樣,蕭南予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蘇暮顏看著蕭南予一系列流水般順暢的動作,很突然的現她從前對蕭南予空間忽視到了什麼程度。只在後宮那一個小小的院子裡憑想像自顧自的生活,從來都看不到,在大事面前的蕭南予,有種怎樣的從容不迫,xiong有成竹。
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己經能看到跑在最前面的追兵。而就在此時,那些人中的最後一個,也終於被殷虎不耐煩的一腳給踹了下去。
「沈公子……」殷虎轉過臉,表情諂媚之至,也不知道沈玉樓究竟用了什麼方法,居然把他馴的如此之乖。
「你先下去吧,這個東西,你應付不來。」沈玉樓指指旁邊被裝好的炸藥,淡笑著下了命令。
看著殷虎的身形消失在洞口,還有遠處越來越近的追兵,蕭南予手臂簡短有力的向下一揮:「點火!」同時一把撈過正看的目瞪口呆的蘇暮顏,腳尖輕點,燕一般竄出洞口。
「主子!」洞外傳來一聲輕喝,隨即有輕微的破空聲。
「這人,就這麼放心我們倆,也不怕我們被炸死。」沈玉樓看著蕭南予的動作臉上一副苦笑的樣子,動作卻不閒,也往洞口處飛掠而去。
「你要是在這種小場面炸死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從他的朋友圈裡踢出去。」柯嘯雲毫不客氣的回嘴,動作卻也不慢。
二人甫出洞口,又是如剛才一般的破空聲響,兩根樹枝恰到好處的飛到二人腳下,正是二人舊力己竭,新力未生的時候。
腳尖輕輕一點,身ti行雲流水般一帶,或輕柔纖巧,或沉厚穩重,俱都再拔高幾尺,然後輕飄飄的落在己然站在岸上的蕭南予身邊。
「還是龍默體貼,知道不讓我失了風度。」沈玉樓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龍默的肩,龍默沒有躲,卻也沒說什麼,沉默一如他的名字。
忽然傳來撲通一聲水響,正是最後負責點火的那名內衛。緊接著,半壁的山洞中猛然出一陣天雷般的恐怖轟鳴,忽然巨大的石塊密雨一般落下下方的九龍潭中。
「糟糕!」蕭南予猛的一跺腳,那些被救出來的人可能有他們這麼好的武功,雖然大部分人都己經上了岸,但最後出來的那些人還有好些都正在水中,更不用說還有他們自己的內衛。
他當時炸洞的時候只想著那洞會內部坍塌,卻忘了一樣會向外圍崩散,那些大塊的石頭落在水裡,萬一砸到那些毫無借力躲避之處的村民和內衛,那他這番行動豈不是得不償失?
說來話長,但想來也不過是一閃念時間,早在他想明白之前,蕭南予的身形己是拔地而起,直身著空中最大一塊落石,劈空斬去。
蕭南予身形剛起,沈玉樓,柯嘯雲,龍默也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幾乎是緊接著蕭南予身後,分別向著空中體積巨大的幾塊落石劈去。
半壁的洞中忽然又傳了第二次的巨響聲,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有人在慘嚎,想來這一次,該是洞內的坍塌了。這二次坍塌與蕭南予他們擊碎落石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悶重中夾雜著清脆的爆裂聲,竟然顯得比第一次還要壯觀些。
在空中連轉身形,手腳不停,在那些石塊下落之前,連著劈碎了幾塊會對潭中之人產生威脅的大石,蕭南予強提著一口氣,勉強落回岸邊,腳方落地,身ti己是劇烈的踉蹌了一下,與此同時,左邊肩膊處,竟然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皇上!」蘇暮顏眼尖的現了那抹殷紅,幾步奔到蕭南予身邊,用自己的嬌小的身ti撐住他幾乎有些遙遙yu墜的身ti。
「皇上,你怎麼樣?」語氣裡是種快哭出來的擔心,卻又強自抑制著。
沈玉樓幾人也己回來,人方落地,就一手擎起蕭南予的手腕,細細把探,片刻後說道:「還好,只是剛才起的急,不及蓄力,衝撞過猛,又強行提氣,休養兩日就好。」
蕭南予一張俊顏因氣血翻湧而顯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此時用力調息了幾下,看著人差不多都己上岸,強抑著嗆的聲音說道:「別國境內,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是!」黑衣內衛們齊聲響應,聲音整齊劃一,顯見平素訓練有素。
然而就在他們要舉步的時候,之前早上岸的人和剛上岸的人忽然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那個叫殷虎的跪在最前面,一雙綠豆小眼灼灼放光,對著蕭南予,沈玉樓大聲說道:「皇上,沈公子,我殷虎做夢也沒想到您二位在如此險惡的地方還能顧得上我們這種草芥一樣的小民,難怪民間都說您是個好皇上,以前我不信,覺得不過是人家吹的,可現在我殷虎信了,我殷虎是個粗人,也不會說什麼,但有一條,以後但凡皇上和沈公子需要,叫我生我就生,叫我死我就死,絕無二話!」
「絕無二話!」三百餘人的聲音驟然同聲應和,自有一番驚天動地的氣勢。
蕭南予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人,方纔的氣血翻湧總算稍稍壓下去點,臉上的潮紅也褪下去些,卻反而有些蒼白。
傲然的立在這一群人前面,說出口的話,卻是四個誰也想不到的字:「民無草芥!」
如道道滾雷轟然入耳,蘇暮顏看著眼前顯出幾分病弱的蕭南予,竟然震憾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在洞中的時候,說要顧著沈玉樓柯南予性命自己走的是他,可方才不顧自己身ti強行擊石救人的也是他,究竟哪一種,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在她勸說蕭南予救洞中諸人的時候,她們曾經過一場對話來著,她對他說,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哪有人不被牽掛,不被人想著念著疼著愛著,所以沒有人是應該死的,他貌似是聽進去了,所以改了全部的計劃。
可此時從蕭南予口中聽到了這四個字,蘇暮顏才驟然意識到自己的狹隘。
民無草芥!
這才是帝王的xiong襟,帝王的氣魄!遠不是她那般兒女情長所能比擬。
她忽然間開始懞懞懂懂的理解盛偃師死時對他說的那句話:「心懷天下者,無敵!」
有xiong襟若此,何愁民不效死力?
原來她真的是井底蛙,籠中雀,只看得到眼前一碗水,數粒米,被柵欄束縛的死死,縱然那柵欄是金的又如何,外面的天空和烈烈的風,貧乏的連她的夢也不曾入!
這種隱隱的了悟雖然讓蘇暮顏的心xiong開闊起來,可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的某個地方,也在同一時刻變得出人意料的憂傷,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xiong中有種情緒,悶悶的,鈍鈍的疼。
可是此時此刻,這種事情又怎麼能說,只是靜靜的跟在蕭南予身後,看著他如凌蒼最光華耀目的太陽般,散著灼人的熱力。
吩咐眾人起身,大致安撫了下他們的情緒,在內衛的組織下,一行人快的往凌蒼邊境的方向退去,這裡離凌蒼至少有兩日路程,這一路行來會不會遇到追劫,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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