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一聲的叫嚷,幾乎字字可以擰出血淚來。忽然就心酸的要命,這樣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如果蘇家和朝顏能對自己有萬分之一,恐怕她都會覺得,此生不虛。
看到那個女子執意不肯起來,蘇暮顏在腦海中極力回想著小時和王氏一起去拜佛時寺裡和尚應對善男信女的法子。
伸指向旁邊桌上杯中的茶水中輕輕一沾,用食中兩指在那女子的額上輕輕塗過,表情平和莊嚴,用一種彷彿從天外而來的淡定聲音說道:「神鳥己寬恕你弟弟的罪,他會好的。」
陽光從蘇暮顏身後斜斜的照射進來,從那個宮女的角度望去,只覺得蘇暮顏寶相莊嚴,彷彿真的是轉世投胎的鳳凰神鳥一般。一抹慌亂和負罪感快從眼中滑過,而一心為這女子的孝在所感動的蘇暮顏,卻絲毫也沒有在意。
那女子從地上爬起來,對著蘇暮顏千恩萬謝,終於肯跟著殿中的小管事下去看醫生。
目送著那個宮女的身影離開,蘇暮顏轉頭望向這個殿中負責的大總管,那大總管還沒有等蘇暮顏開口說話,己經先一步說道:「奴才會派宮中最好的御醫前去探病,一定會治好那個少年。」
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成為別人的神,並不是她所願的啊!
看著那女子眼中虔誠又純澈的信仰,她的心卻一直一直的向下沉,沉到望也望不到邊的黑暗裡去。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己經不是那個普普通通沒人在意的小小妾室之女,不是死了活了都沒有人肯多看一眼的無聊囚犯,她現在是神,是整個jing絕心目中的鳳凰女神!
這份責任如此龐大,如此沉重,壓的她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她又怎麼能頂著這樣的身份,不管不顧的跟著蕭南予走?
就算jing絕的民眾肯放過他,那鳳清魅呢?他己經在所有人面前宣稱了他是神選的王,如果自己就這麼棄他而去,他要如何自處?以何面目再見jing絕百姓?jing絕其他的七十一族,又會怎麼看待鳳氏己綿延了百餘年的統治?
這一切的一切,會把他陷入何等可怕的危機之中?
這些日子以來,縱然他jin錮著自己,總是用殘忍的話來刺痛自己,可是蘇暮顏心裡是明白的,那個看起來妖異絕美的男子,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自己。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一次一次的對她說:「相信我,我能給你幸福!」
對於這樣一個人,她怎麼能只為了一己之私,就那麼棄之不顧?
可若她不棄他,那蕭南予呢?那個與她在一次又一次的誤會與碰撞中互相傷害相互折磨,卻偏偏誰也放不下誰的人,他該怎麼辦?她若留下來,對他,又豈是公平的?
xiong口痛苦的翻攪起來,疼的連呼吸都不能夠。就那麼站在那裡,站在那裡,然後,怔怔的,掉下淚來。
大滴大滴的淚珠在陽光下閃現著七彩的色澤,美麗的讓人心痛。殿外,一個銀藍色的身影沉靜的站在陰影中,默默的看著哭泣的蘇暮顏。
清俊的眸輕輕眨動,嘴角邊浮起無奈的苦笑,他死了以後,是一定會下地獄的吧,用這麼惡劣的手段,去騙她,詐她,用她最美好的善良和最脆弱的親情來脅迫她,這樣的惡質,差勁到連他自己都要開始鄙視自己。
可是,他認了,就算下地獄也無所謂,至少,在活著的時候,他要與天使在一起。
那個手骨折斷的女子在鳳鏡夜的帶領下來到鳳清魅的身邊,小心的抬頭看著這位長相絕美的jing絕王,眼神中露出狂熱的崇拜與渴望。
但凡是對鳳凰有信仰的人,沒有人敢欺騙鳳凰女神。
可是,總有例外,比如說,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女人。那個女子看向鳳清魅的目光溫柔,輕聲的說道:「王,我己經按您說的做了,您什麼時候,才可以迎娶我?」
鳳清魅轉過臉來,露出陰沉的面色,那女子瞬間慌亂了起來,急聲說道:「我不求能與鳳凰女神一同嫁給王,無論三年五年,我都可以等,但求王不要忘記我……」
輕輕的眨了眨靈秀的眼睛,鳳清魅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娶你?」
「王?」那女子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您明明說過,只要我做了這件事情,就會永遠讓我留在宮中。」
「嗯,我是說過。」鳳清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可是我並沒有說,是讓你怎麼留在宮中!」
「可是……」那女子的神情更見迷惑,jing絕的民俗不比凌蒼,要開闊許多,宮中的女侍是可以回自己家居住的,只要每日安排好輪值就行。一般住在宮中的人,只有王的妃子而已。
「想留的話,就留著吧。」鳳清魅再次淡淡的開口,那女子眼中閃出一抹喜色,然而那喜色還沒有完全浮現到眼底,就聽到鳳清魅接下來殘忍的令人難以想像的話語:「以死人的身份!」
由喜轉驚,連轉變都還來不及完成,一柄鋒銳的利器己經無聲的刺入了她左側身ti第二肋與第三肋間隙的地方。只有作慣了殺手的人才會知道,在那個位置,用一把薄薄的匕平貼著刺進去,正好是左心室,被刺的人,連慘叫都來不及出,就會被閻王爺在生死簿上利落的銷了名。
伸手扶著她yu軟倒的身子,鳳鏡夜一語不,將那宮女迅帶走。那宮女的眼中兀自含著不可置信的神色狠狠的瞪著鳳清魅,察覺到這道冒犯的目光,鳳鏡夜大手一抹,將她的眼睛緊緊合上。
看著鳳鏡夜遠去,鳳清魅的目光再次調向殿中仍然呆站著哭泣的女子,他要的人,就只有那女子一個而已,為了得到她,就算手段再骯髒再卑劣,他也可以毫不在乎!
想起剛才那女子可笑的問話:「你什麼時候娶我?」
心裡面狠狠的不屑,欺騙了那樣聖潔的女子的人,也配!
只要能留下她,他不在意自己欺她詐她,可是,別人不行,即使是受了他的旨意,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