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許多年裡,他是怎麼對待蘇暮顏的,他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他與蘇暮顏之間,幾乎沒有一點父女之情,甚至,蘇暮顏的母親,也完全可以說是因為他的不負責任才那麼早的命歸西天,蘇暮顏真的一點都不恨自己麼?他蘇琮可不相信這世間有這麼崇高的人。
如果他一點也不恨自己,一點也不恨蘇朝顏,還念著一點親緣之情,那麼,當皇帝要將蘇朝顏打入天牢的時候,以她那麼得寵的地位,為什麼不求求皇帝,減輕一點處罰的力度,只將朝顏降幾個品級又或者打入冷宮算了?
而且朝顏做的那些事情,這麼久都沒有事,怎麼她一進去,就什麼也瞞不住了?很難說,這裡面是不是她做的套。他以前,還真是一直都小看了他這個二女兒,如今,一tuo離了他和蘇府的範圍,這個蘇暮顏立刻就如魚得水,開始興風作浪了。朝顏的事情,沒準就是她在其中動的手腳。
如今,蘇暮顏當了皇后,他今後的日子會生什麼樣的變化?他又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他這個二女兒?所有這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得讓他好好想想呢。
在他身邊的王氏臉上也是極不好看,本來她的父親莫名其妙的突然病逝,就己經讓她在蘇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她本倚仗著是下半輩子依靠的女兒也莫名其妙的下了獄,反而讓那個奴才生的野種爬上了後位,以後她要怎麼為難自己還不一定呢,這讓她的臉色怎麼好看的起來!
宴會的時間並不長,大致接受了群臣的祝賀,蕭南予就先退了席,蘇琮做了國丈,少不得要接受一下大家的祝賀,但因為皇上己經先走了,大家再留著意義也不大,所以不多時,人己經走的七七八八,蘇琮和幾個相熟的官員告了罪,也攜著王氏準備離開。
剛走出金鑾殿,拐到邊上一處園林之中,忽然平日裡一直在蕭南予身邊當差的一個小太監攔住了蘇琮,滿面喜色的先是跟蘇琮道了賀,然後正色說道:「蘇相爺,皇后娘娘剛才吩咐我,說有東西要賞給相爺您,我巴巴兒的跑來,生怕您走快了,趕不及,幸好您還沒走。」
「皇后娘娘要賜東西給我?」蘇琮面上一動,一拉衣袖,立刻就要下跪。
小太監忙一手扶住他,笑著說道:「皇后娘娘說了,不過是自己家裡人送點東西玩而己,相爺不用多禮。」說著鬆了蘇琮,雙手捧過一個錦盒來。
看蘇琮接了錦盒,小太監又笑著說道:「娘娘還傳了一句話,說是要相爺您捧好這東西,要是砸了,可就再補不好了。」
「什麼?」蘇琮一愣,傳這話是什麼意思?yu待問,可那小太監己是一打千兒,說道:「相爺慢走,小的還有差在身,就不陪相爺了。」
蘇琮忙掏出一張銀票,笑著送走了那小太監。
看著小太監遠去,王氏說道:「那個蘇暮顏,說這什麼話,你快把那東西打開來瞧瞧!」
「閉嘴吧你!」蘇琮心中也有氣,不由對著王氏了出來:「誰讓你自己下不了幾隻蛋,還生出個不下蛋的母雞!現在有什麼臉怨人家說話不好聽?」
王氏面色一變,xiong中一陣悲憤湧過,卻是什麼也不敢說。
蘇琮慢慢的打開那只錦盒,看到裡面那樣東西的時候,手不由的一哆嗦,差點就掀翻了那只錦盒。王氏湊過頭去看,卻也不jin一陣不舒服,盒中墨綠色錦緞上放著的,赫然是一隻雕工jing細,用料名貴的白玉飯碗。
「好,好……!」蘇琮情不自jin的連說了好幾個好字,他原先果然看錯了蘇暮顏,他這個二女兒,心思也果然有夠深沉有夠毒辣,在她大婚之夜,她竟然送了一隻玉飯碗給他,還告訴他,小心不要打爛了。言下之意,不就是要自己小心,自己欠了她的,她都會討回來的意思麼?看來,他以後的日子,恐怕真的不會再好過了。
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又或者先下手為強?蘇琮托著那只飯碗站了好一會兒,忽然用力將手上的玉碗向地上一摔,清脆的碎裂聲頓時響起園林中,不過,這聲音在還有些喧鬧的皇宮中並不顯得十分突兀。
王氏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蹲下去撿那些碎片,同時口中說道:「你想幹什麼?皇后娘娘不是說了讓你小心著點?」
蘇琮狠狠的瞪向王氏,王氏訕訕的站起身,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先回去!」頭也不回,蘇琮衝著王氏摞下一句話,轉身向著慈寧宮的方向走去。
「哎……」王氏看著蘇琮的背影,想了想,忽然無聲無息的跟在了蘇琮的身後,她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她與蘇琮,本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當初冷待蘇暮顏,她做的絕對比蘇琮只多不少,如果蘇琮不好過,她必然也不會好過,她只是想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是她可以幫得上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