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舊皇宮。
扶蘇平定關中、重新定都咸陽後,洛陽改成了東都,仍然保留著舊日的皇宮和一些官制,平時主要由贏安監國,姬冰等主事。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偏殿南書房裡,十數名文武重臣雲集在一起,正在議事,新平侯羌隗、冠軍侯英布、穎川侯張良、永寧侯姬冰、公子贏安等盡數在席。
扶蘇看著身前幾份報捷邸報,十分高興地道:「各位將軍,這裡剛到幾份從咸陽轉發而來的報捷邸報,都是大喜之事,聯給大家說一下!第一件事,蒙恬、蒙毅、李信等業已平定河北,河北全境已經盡入我手,其中李良、蒯通、酈商三名降將在征戰中立功良多,蒙恬等奏請封賞,各位看如何封賞啊?」
張良聞言道:「陛下,李良已經得享高位,不宜封賞太多,加些食邑即可,惟蒯通、酈商二人未得陛下封賞,此次宜於重賞!」「嗯!軍師所言甚是!」扶蘇點了點頭道:「這樣吧,加李良食邑一千,蒯通為高陽侯,偏將軍,食邑三千,酈商為曲周侯,偏將軍,食邑一千!諸卿以為如何?」
眾文武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麼不妥,便點頭同意。
扶蘇又拿起第二份邸報道:「另外的兩份邸報,都是淮陰侯,大將軍韓信的,他先在廣陵破召公,後又在淮水破龍且,先後殲敵近十萬。現在正與項梁在廣陵北面對峙,估計不久亦會有好消息傳來!」
諸文武聞言吃了一驚:剛出長安時,才聽說韓信已經渡江北上、進取廣陵,現在不過半月,竟然先後破召公和龍且,如此神速。真是將才!
贏安笑道:「初時聽說皇兄任命韓信為淮陰侯、大將軍,與蒙恬、李信並列,我和諸將可都是大吃了一驚啊,根本不知韓信何許人也,心中難免有些不服!沒想到這韓信可真給皇兄長臉,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兩個漂亮的勝仗,真不知道皇兄是從哪裡搜尋出這麼個奇才的!」
眾將大笑,此時已不敢再小看韓信這個年青人了。
扶蘇也笑道:「這事秦虎將軍知道,乃是昔年聯遊歷齊楚時所遇的賢才。當時他年紀雖少,卻已經初顯名將之風,所以聯厚贈重金於他,對他可是寄予了厚望。他也還算爭氣,一出手就打了兩個勝仗,估計第三個勝仗也不遠了!」
張良琢磨了一下道:「那項梁被韓信誘得步步深入,已經失了先著,更加上如今江淮一帶陰雨連綿,楚軍補給困難,估計以項梁驕橫自大的性格。敗亡之日不遠!」
「嗯,軍師所言甚是!」扶蘇點了點頭道:「所以,對韓信聯暫時不與封賞。畢竟他一出世就得此高位,這些功勞是應該的。等他破了項梁後再封賞不遲!不過,曹參和吳芮二將還是要賞的,就封曹參為沛侯、護國將軍,吳芮為衡山侯。護國將軍,暫不賞食邑!至於無諸嗎,也算有些微功,就加一個閩南侯。食邑三千的爵位吧,畢竟他以前也是一國之君!」
「陛下聖明!」眾臣大拍龍屁,心中卻道:「其它到沒什麼,不過給無諸三千食邑,似乎有以權謀私之嫌!」但無諸乃是皇親國戚,眾臣心裡想,卻沒敢說出口!
扶蘇心中估計也知道眾人在想什麼,岔開話題道:「現在韓信和項粱的戰事尚未平歇,暫不去打擾他,讓韓信自專吧!不過,既然河北戰事已平,就不能讓蒙恬他們閒著,立即傳令下去,讓他們整頓軍伍,準備渡河伐齊,但要留下一支隊伍,佈署在黎陽、邯城一線,以防劉邦乘機進犯!而聯嗎,當然就和諸卿發兵收拾劉邦去也!」諸將大笑,齊聲應喏!
不數日,秦軍在洛陽休整完畢,立即發兵東進,直奔虎牢而來!
這一日,大軍漸近天下七大雄關之一地虎牢關,地勢漸漸陡峭起來,只有一條窄窄的隘道可供大軍穿行,周圍則都是高聳的斷崖和峭壁!大軍行進在隘道之中,總給人以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錯覺:這兩側的山崖太高、太高了,高得似乎隨時可能倒下來似的!
扶蘇看著這險峻的地勢,暗自讚歎:「不愧為有『天下鎖鑰』之稱的虎牢雄關,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怪不得當年劉邦當年能據此雄關和項羽相持數年而不敗!」
扶蘇正感慨時,忽然間發現前方煙塵四起,蹄聲隆隆,似乎有一隊軍馬正飛奔而來。「趙佗來了!」扶蘇心道。
果然,不一會兒,前鋒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緊接著十數輕騎簇擁著一位年輕的將軍縱馬而來,不是趙佗是誰!
「陛下,臣趙佗接駕來遲,望請恕罪!」趙佗奔至扶蘇馬前,翻身下馬,倒身便拜!
扶蘇連忙下馬相扶道:「將軍請起,這段時間將軍鎮守虎牢,威壓關東群丑不敢西覷一眼,實在是太辛苦了!」趙佗忙道:「為陛下效力,末將不敢言苦。今日末將除了來接陛下外,還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報知陛下!」
「噢,有何大喜可言!?」扶蘇有些奇怪。
趙佗正要開口,忽然間路旁蹄聲隆隆處,張良和數十騎從中軍趕了過來。「趙將軍好久不見,一向可好?」趙佗忙道:「有勞軍師相#,不將好得很。這次可是來向陛下報喜地!」張良愣了一愣,面現驚喜之色:「莫非……」
趙佗搶先開口道:「正是,剛剛接到的八百里急報,項梁在廣陵前線中伏身死,六萬楚等一夜盡潰,韓大將軍大獲全勝!」
「啊!?」雖然早有心理預期,但扶蘇和張良一時仍驚喜得有些不敢相信!」太好了,來人,立即通令三軍,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將士們!」扶蘇樂得有些合不擾嘴。「喏!」傳令兵們歡天喜地的去了,一路放聲大吼:「廣陵大捷。韓大將軍斬殺項梁,六萬楚軍一夜盡潰……」
霎那間,三十萬秦軍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直震得山崖兩側亂石滾滾,頗有點山崩地裂的味道。
不久,一道加封韓信為廣陵君、萬戶侯的聖旨從虎牢發出,直奔淮上韓信大營而去。
大梁城,原魏豹府邸,劉邦和眾心腹正在議事。
現在劉邦麾下武有夏侯嬰、樊噲、曹無傷等將,文亦有陳平為謀。倒也算是人才濟濟,十分興盛。便連十分自傲的彭越也在劉邦高明過人的拉攏手腕中成了劉邦的心腹,與劉邦站在了同一戰壕內!
「各位將軍,」劉邦地長臉上笑得簡直像朵花,十分地燦爛:「剛剛從彭城傳來的消息,都是好消息,至少對我們來說都是好消息!」
眾人見劉邦高興得如此失態,不禁有些驚奇,夏侯嬰道:「主公,究竟何喜讓您如此興奮?」劉邦看了一眼陳平。賣了個關子道:「先生可猜到否?」
陳平俊秀而深沉的臉上浮現出一股不以為然地笑意,淡淡地道:「可是項梁死在了韓信之手!?」劉邦聞言吃了一驚,有些納悶地道:「先生如何知道!?我這也是剛剛得到地六百里急報!」
「什麼。項梁死了!?」眾將頓時驚愕得嘴巴張得老大,一副面面相覷。目瞪口呆的模樣!
陳平淡淡地道:「這有何難!從韓信破廣陵、龍且兩役就可以看出,韓信此人智謀深沉、心狠手辣,乃是不見免子不撒鷹地主,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必中。如果項梁謹慎對敵,或許未必會輸。但項梁卻驕橫自大,視韓信如無物,看不穿韓信步步後退的真實意圖竟然緊追不捨。終被困於連綿陰雨之中,最後敗北而死,實是意料中事!」
劉邦聞言有些尷尬好在臉皮極厚,打了個哈哈道:「軍師果然高明,厲害,厲害!」
眾將此時也喜得狠了,樊噲咧開大嘴笑道:「主公,太好了,項梁一死,主公便無須再怕任何人了,如今我等據於魏地,何不乾脆自立為王!?」
劉邦聞言心中一動,賊溜溜的雙目上散發出貪婪的光茫,對於一個曾經地流氓來說:王位地誘惑那是何其之大啊!但劉邦也知道,這王位可不是好登的,弄不好的話那可是要連身家姓命都得搭進去地,有些猶豫道:「這,好像不太好吧!」說著,看了看陳平。
陳平哪不知道劉邦的意思,微現行一笑道:「主公,彭城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劉邦聞言有些得意道:「項梁死後,項羽那小子還想繼承他叔父的上柱國大將軍之位,結果被宋義、桓楚他們好生地羞辱了一頓,不僅沒有拿到上柱國大將軍之位,連裨將軍、前將軍都沒有拿到,最後只撈了個後將軍以示撫慰!聽說,當時項羽臉色都氣得綠了,當庭拔劍就要火並宋義、桓楚等人,要不是最後范增、項伯攔著,恐怕當時就要血濺朝堂了!現在,宋義和桓楚二人分別任上、下柱國大將軍,裨將軍之職卻讓我撿了個便宜,便連彭將軍也趕了個好時候,撈了個前將軍一職,都比項羽強得多!哈哈哈!」
眾將聞言大喜,夏侯嬰笑道:「以前主公在項梁麾下不得志,沒想到項粱一死,借宋義之手,主公竟位列裨將軍要職,成了朝中兵權最重的大將,尤在項羽之上,可喜可賀啊!」
陳平卻沒有想這麼多,只是問道:「這麼說,項羽和宋義等在朝堂上沒有衝突起來?」劉邦聳了聳肩一臉遺憾道:「是啊,可能還是顧全大局吧,雙方都不敢徹底撕破顏面!」
陳平點了點頭道:「這樣看來,主公稱王的時機還不成熟。目前楚國的總兵力大概在四十五萬人左右,主公佔據二十萬,兵力最多;項羽手中估計有個七八萬,其餘都控制在宋義、桓楚二人手中。乍看起來,我等似乎不懼朝庭,但是楚國目前最精銳地部隊,不是在項羽、就是在宋義和桓楚二人手裡,這些精兵多是項梁的老部隊。驍勇善戰,非我等現在這些新募之兵可敵,況且我軍內部尚有餘樊君和朱雞石二將掣肘。這時如果我們稱王,外有秦、楚重兵,內有大患,實難保證萬全,所以我以為目前當先架空餘、朱二將,將魏地兵權盡數控制在我手中,然後再看形勢決斷!」
「嗯,」劉邦雖然有些失望。卻也點了點頭:「軍師所言甚是!如果現在稱王,宋義、項羽等必然暫棄前嫌、發兵來攻,而蒙恬等率數十萬大軍枕兵邯鄲,亦對我虎視眈眈,確不是稱王良機。軍師,目前余樊君和朱雞石二將尚手握我等出征時的五萬老部隊,戰力不弱,如何才能將二將架空,名正方順地奪過大權?」
陳平想了想道:「既然目前項梁新死,軍心必然有些動盪。不如籍此良機以余、朱二將為宣撫使巡閱魏地、安撫軍心,趁機錄奪了這二人地軍權。等這余、朱二將利用項梁老部下的身份安撫好軍隊以後,我等再派精兵偽裝成流寇於路殺之、永絕後患。這便可一箭雙鵰了!此事日後便是傳到朝庭耳中。宋義、桓楚等無憑無據,也是無奈我何。支何況這余、朱二將是項羽一黨,死了對他們也沒有壞處;至於項羽,他現在還有能力對主公吹鬍子瞪眼麼!?所以主公儘管下手,絕無後患!」陳平真不愧是『陰謀家』。心思慎密而狠毒,余樊君、朱雞石遇到他,真地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了!
「妙哉!」眾人眼睛一亮:「夠絕、夠毒!」劉邦亦大喜道:「軍師所言甚善,待某將項梁死訊發佈出去。然後……」「哈哈哈……」眾人一陣陰笑。
不數日,劉邦果以。項梁新死、軍心須撫。為名讓余樊君、朱雞石二將宣撫魏地,言明回來後必有升賞,二將不疑有它,興沖沖而去。不數日,二將撫慰完在東郡、河內郡地楚軍大部時,正欲回轉大梁,卻在夜間遭遇。不明流寇,伏擊,連同數百親兵盡數陣亡!
消息傳回大梁,劉邦等人彈冠相慶,一時喜氣洋洋。
沒想到正當劉邦等人自以為得計的時候,讓他們樂極生悲地消息傳來了:秦國皇帝扶蘇率三十萬虎狼之師已經兵至虎牢,正欲撲向魏地而來!同時,蒙毅統兵五萬進至邯城,虎視河內!
劉邦聞聽大恐,急忙召集眾將議事,是時,魏地東郡、河內、碭郡已經儘是劉邦親信將領。
看著諸將面有憂懼之色的表情,劉邦的信心也有些動搖,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扶蘇會這麼快掃平關東、回師東進的,一想到扶蘇那威鎮天下地常勝之名,劉邦的心裡就有些發顫。最讓劉邦心中發寒的是,劉邦一想到昔日沛郡和扶蘇的那一次會面,就感覺到自己地心思在扶蘇面前簡直就像是赤裸的美女一樣無遮無擋、任其跺蹦,取勝的信心那是更加的風雨飄搖。
「各位將軍,怎麼不說話啊?如今大敵臨頭,你們到是出個主意啊!」劉邦急得有些跳腳,一時間再也沒有了平日裡偽裝的那絲穩重,變得像個無良的流氓一樣浮躁!
彭越、樊噲等人互相看了看,面色稍稍平定下來,彭越道:「劉公,扶蘇三十萬大軍皆是秦軍百戰精銳,羌隗、英布等更是萬人敵,非我一軍可敵,且還有蒙毅在北面掣肘,還是趕快向朝庭求取援兵吧!」彭越前番穎川之戰時敗於扶蘇之手,對扶蘇的用兵策略有些恐懼!
劉邦聞言看了看陳平,陳平卻有些猶豫道:「恐怕朝庭是不會派援兵的!」「為什麼!?」眾人大驚。
陳平道:「我聽說,江淮之際近月連綿陰雨已經放臍,天氣正日漸好轉,那麼韓信所部必然會調集大軍北上攻取淮安、淮陰等地,進逼彭城,所以為了對付韓信這個大敵,朝廷必然要將主力留在彭城對付韓信,再加上九江的鍾離昧部,陳郡、泗水郡、薛郡等地的留守部隊,朝庭不過只有二十五萬大軍,如何還有多餘部隊派給我們!恐怕只能讓我們獨自對敵了!」
「絲!」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西有扶蘇,北有蒙毅。這局勢可是非常不樂觀地很啊!
劉邦有些頭痛道:「軍師,難道別無援兵了麼?單以我們這二十萬兵,而且很多還是新募之兵或是魏國降兵,根本不是秦軍的對手啊!」陳平想了想道:「現在之計,只有和齊國結盟了!現在我聽說,蒙恬、李信也正率二十萬精兵枕兵黃河之濱的南皮縣,有進犯齊國之意,若朝庭出面表示結盟之意,齊國必然願意聯手抗敵!」
劉邦聞言有些疑惑道:「軍師,我聽說那田儋沒有鬥得過田榮、田橫。被趕下台處死了,目前是田榮稱王。這田榮也要面對秦國二十萬大軍,即使與我結盟,也不過是各顧各地,能分兵幫我們楚國嗎?」
陳平面有憂色道:「這要看朝庭的手段了:現在韓信即使得到些江南援兵,兵也不過十萬,彭城一帶留守兵力是措措有餘地,這壓力最大的便是主公這一路了,如果沒有援兵,是萬萬撐不過去地。而齊國地大物博。一旦全力動員,兵員即可由目前的三十餘萬動員到六十萬以上,所以。如果遣使得力,向齊國說明利害地話。齊國由於只面臨一路秦軍、壓力較小,還是有能力派出一部分兵力相助的!」
劉邦大喜道:「那好,我馬上便派急使奔赴彭城,讓朝庭派得力使者向齊國求援。希望能夠成功!」「主公,雖然如此,即便成功了,恐怕齊國的援兵一時也到不了。還是趕緊想辦法應付即將到來的強敵吧!」夏侯嬰額頭焦慮得有些冒汗。
「正是,大梁離秦軍控制地中牟不過四百餘里,其間諸城皆小,只有陳留、廢縣只以拒敵,軍師你看如何佈置兵力?」劉邦詢問陳平。
陳平道:「目前我軍兵力較少,當盡量減少所守地段,以免兵力過於分散,給敵各個擊破的良機!所以,我建議目前兵力最好這樣佈置:河內郡留兵兩萬牽制蒙毅邯城所部,其餘撤回大梁;東平郡留兵兩萬,這是我軍糧草基地。不可有失,同時亦可保護我軍側後;將增兵一萬給東阿,因為齊國要增援我魏地,沿濟水走東阿到東平入魏境是最短的捷徑,若被秦兵以奇兵切斷,齊國援兵就要繞過泰山、泗水、九里山等地,大大拖延時間;碭郡亦需兩萬兵以做為大梁特角,使秦軍即使突破了陳留、廢城防線也不能全力攻打大梁;而陳郡目前尚有龍且軍團的殘部兩萬餘人,由龍且部將雍齒率領,赤可與碭郡、大梁互為犄角,分秦兵勢,所以主公要以裨將軍地身份火速通知雍齒必須死守陳郡。這樣分配下來,我軍尚餘十三萬,現在陳留有一萬兵駐守,廢城只有三千兵馬,都不足以抵擋秦軍,所以應當火速派兵增援,以形成梯次防禦,依次消耗秦軍兵力和時間,以支撐到齊國援兵到來之時。不過,以秦軍的進軍速度來看,增援陳留已經沒有時間了,所以最好嚴令陳留守軍抵抗到最後一繭,同時立即增兵兩萬與廢城,構築好防線,嚴陣以待。這樣佈置後大概還能剩下有十萬大軍,都全部回援大梁,以期陳留、廢城被敵後,與秦軍決一死戰!」
劉邦考慮了一下,點頭道:「軍師所言甚是,這也是目前敵強我弱態勢下所能想到的最好佈置了。若正面硬拚,以扶蘇之謀、秦軍之勇恐怕三五日間就會輸得精光!」
曹無傷贊同道:「不錯,扶蘇善用奇兵,且有詭計多端的張良為謀,英布也是智將,我軍亦難用奇兵,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只能堅守待援。但是,劉公,廢城交由何人鎮守?如果亦能像以前的吳昊月將軍一樣堅守個一年半載就太好了!」
陳平看了看劉邦,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劉邦作出為難之色道:「諸將之中,夏侯將軍長於平原車戰,樊將軍長於攻城拔寨,曹將軍則善於步戰,卻沒有一個善於守城之人,劉某很為難啊!」說著,目視彭越。
彭越見劉邦看著他,目光中有些無奈,心中明白。出言道:「劉公,末將還算心細,對於守城也還有些心得,就讓我去吧,我麾下兩萬老兵都是百戰精銳,堅守廢城不敢保證守個一年半載,但一個月估計還是能守的!希望這段時間裡能夠等得齊國援軍到來!」
劉邦初時不好開口是因為彭越以前亦是一方諸侯,剛投到自己麾下就讓他去承擔死守廢城這樣的危險任務,感到有些難以出口,此時見彭越主動承擔。不禁起身拜謝道:「彭將軍如此奮不顧身,叫劉某如何敢當,這裡請受我一拜!」
彭越忙起身相扶道:「劉公快快請起,我既為公之部將,理當為主分憂,請劉公放心,有某在,廢城在!」「不,不,」劉邦目中含淚。急忙道:「將軍盡力就行了,如果實在守不住,就趕快撤回大梁來。我寧願不要廢城,也不想將軍有事!」彭越十分感動。點了點頭道:「劉公放心,彭某知道了。現在軍急緊急,事不宜遲,我這就去點兵出發!」「將軍保重!」劉邦握住彭越之手。一臉依依不捨的模樣!
不久,接到劉邦的告急信函後,楚國朝庭果然是派不出什麼援兵,便採納劉邦意見與齊結盟、向齊求援。火速派出了使者陳齡奔臨淄而去。
臨淄城,一如以前那般高大雄偉,城桓數十里;城內也依舊人口中密集,商業發達,一副繁榮景象。
在關東各諸侯與秦軍浴血苦戰地時候,齊國卻好似世外桃源一般未受絲毫戰火的侵擾,除了朝庭的一些內哄以外,民間一直非常平穩,所以積聚了相當強大地實力!
是時,傍晚時分,齊國高陵君田顯的宅院門前顯得非常地安靜,兩個大大地紅燈籠早就掛起來了,將門前的地面和門匾照得通亮,四名虎被熊腰的大漢正威風凜凜地各挎長劍侍立在府門之前。
田顯,乃齊國王室之後,是田榮、田橫二人的族兄,和二田一向交好,在助二田推翻田儋地過程中出力不少,深得新齊王田榮的信賴!
忽然間,南街上傳來了一陣隆隆的的馬蹄聲,蹄聲過處,十數匹快馬似風一般捲來,激起一片塵土,直驚得街上地齊人俱各避走,一時忙亂不迭。群馬過後,一向桀驁不馴的諸齊人罵聲四起!
很快,十數匹快馬來到田顯門前,馬上地騎士們紛紛落馬,領頭的一位年青人撩衣便奔大門而來。
「站住,什麼人?」四名齊國大漢頓時攔住這個年青人。
年青人忙取出一封拜貼道:「我是楚國來的使者陳齡,奉楚王和宋義大將軍之命前來出使齊國的。我家宋大將軍與高陵君乃是故友,所以讓某帶些私語給高陵君,煩請通稟一下!」說著,陳齡取出一小徒金子塞在領頭之人手中。
「好說,好說!」你等著,領頭的齊國大漢立馬熱情多了:「您等著,我馬上就去通報一下!」「有勞了!」陳齡拱了拱手。
田府衛士進去回稟了,陳齡便焦急地等待起來。不一會兒,便見宅內一陣腳步聲響動處,衛士領著一個華服高冠之士闊步而來。陳齡細眼看處:此人四句左右,細目長眉,面容清瘦儒雅,中等的身軀配上一襲白色的錦鍛長袍更是顯得非常得體,整個人看起來顯得非常溫文爾雅而且有長者風,想必就是高陵君田顯了!
「你就是宋義派來的使者?」田顯看了看身前的這個年輕人:英俊而瀟灑、儒雅而幹練,像個年青的學者多過像個能言善辯地使者!
「正是,小人泗縣人陳齡,拜見高陵君!」陳齡躬身施禮。
「噢,本君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泗縣神童,號稱『五歲成詩、七歲能賦』的奇才?」田顯看著陳齡,興致盈然。「正是小人,君上過獎了!」陳齡顯得很謙虛!
田顯笑道:「遠來是客,快請裡面請!」「謝君上!」
田顯便攜陳齡入內,陳齡衛士自有田府下人接待。二人入了內廳後,分賓主落下,田顯笑道:「陳……呵呵,貴使如此年輕,本君倒不知如何稱呼了!」陳齡忙道:「君上直接叫我陳齡即可!」
「好,陳齡,你此次來我齊國,不先拜承相(田橫)。也不拜齊王,卻先來見我,有何要事?恐怕不只是代本君老友宋義問好這麼簡單吧!」田顯能在齊國諸王族中脫穎而出,自非泛泛之輩!
陳齡笑道:「君上聖明,小人也不兜***,便直說了!」陳齡正了正色道:「小人這次奉命使齊,一是想與齊結盟,二是想向齊國求取援兵來的。君上想必也聽說了吧,前番我楚國連番不幸,在韓信小兒之手連喪召公、龍且兩員大將。如今項粱大將軍更是不幸身亡,真是屢遭重創、元氣大傷。現在,弗信在南、扶蘇在西、蒙毅在北,三路大軍四十餘萬逼向我楚國,我楚國如今兵少力疲,難以抵擋秦軍如此強大地攻勢,又聞齊國亦遭蒙恬大軍威脅,故特遣小人來與貴國結盟,並請貴國發兵相援!」
「噢,原來是這樣!項梁將軍我以前見過他一面。真是堪稱英雄啊,如今不韋天亡,真是可歎!陳齡。你說吧,宋義老友這回讓你直接來找我。想必是有求於我,有什麼事儘管說吧!」田顯顯得很感慨,卻也很講義氣。
陳齡大喜,忙道:「小人素聞君上急公好義。有齊國小孟嘗之稱,如今一見,果然是人如其名。宋大將軍別無它求,只希望君上能夠勸說田承相和齊王與我結盟。並發兵相援!不知君上之意如何?」
田顯聞言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道:「這個——,難度不小啊!你也知道,我齊國現在亦是調兵遣將在臨淄一帶和濟水一線佈防,準備與蒙恬大軍接戰,而且又剛剛平定內亂,頗有點自顧不瑕的味道。結盟我可以一力促成,但出兵相援恐怕未必能成啊!」
陳齡聞言道:「君上,齊國人口眾多、地大物博,向為大國,現在雖只有兵三十餘萬,但一旦緊急動員起來,聚兵六十萬並不成問題。而蒙恬大軍亦不過二十萬人,對齊國地壓力相對較小,所以我認為齊國還是有能力派出十到二十萬援兵的。而我楚國現在以四十萬新敗之師對陣四十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百戰秦兵,更有秦皇扶蘇御駕親征,壓力之大實是超出齊國數倍。如果齊國只顧自身、見死不救的話,我楚國難以支撐多久,一旦覆亡,便是齊國能在蒙恬猛攻下保持不敗或是取得勝利,但一屆扶蘇回過手來,挾天下之兵力和資源再來攻齊,恐怕齊國將又會重蹈昔年秦皇贏政滅秦之覆轍!此是救則兩利,不救則兩傷地局面,以君上之明想必不難看出此中利害,故請君上務必幫忙,玉成此事!」
「嗯,你覺得很有道理,讓我想一想!」田顯目現沉思之色,顯然被陳齡說動,正在考慮此事。陳齡則有些緊張,面上卻沉色靜氣,內心裡卻已經是焦急得似開了鍋一般!
良久,田顯忽地拍案而起,面現慨然之色道:「本君決定了!昔年我齊國就是亡在對它國見死不救上,以為可以脫身事外,最終被秦始皇一一擊滅,如今天下又只剩下齊、楚兩國,楚國若亡,齊亦不能善終,所以齊必救楚!」
陳齡聞言大喜,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大喜道:「太好了,我楚國有救矣!君上和承相交情莫逆,若能先說動承相幫忙,然後一起勸說齊王,出兵救楚便是水到功成之事了!」田顯稱善,笑道:「宋義老友也真算有識人之明,真放心派你這麼一個年青人來,要知道這可是將國運都賭上了!好在你也算不辱使命了!」陳齡亦笑道:「其實即使宋大將軍識人、小子能辯,但如果君上不是賢才的話,那小子這次使齊也只能剎羽而歸了!」陳齡這一句話,將宋義、自己和田顯都輕輕拍了一記馬屁。
田顯大笑:「好一張利口啊!行,救兵如救火,事不宜遲,我這就帶你去田承相那裡,今天本君是豁出老命了,一定要做個合格地說客!」陳齡大笑。
當即,田顯便帶陳齡前往田橫府中,利用自己和身份和對田橫的影響將田橫說動,第二天三人又合力說服齊王田榮,終將齊楚聯盟、齊派兵救楚之事確定下來。
要說田榮、田橫也真非常人,否則怎能以後起之秀獲得齊國大部分王族、長老以奪得王位,所以一旦決定出兵救楚,田榮便立即派田橫在國內徵兵十五萬前往救楚,自領三十萬齊軍屯兵濟水、臨淄一線準備迎戰蒙恬!
一時間,天下狼煙烽起,又將展開一場慘烈地混戰,不知又會有幾多人成名、幾多人夢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