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秦 第十六卷 第十二章背水一戰
    太原城,原郡府。

    公廳內濟濟一堂,高居正中的是蒙恬。由於剛剛血戰攻下太原,蒙恬有些疲憊,原本英武瀟灑的臉寵顯得有些瘦削,不過卻更顯得精幹而威嚴。

    蒙恬的左側是抱病舉家從關中潛出的王賁,他的身形則顯得有些佝樓,非常蒼白的臉龐在火紅的炭火映襯下總算有了一點血色,不過消瘦得和十年前簡直不能相比,差點就剩下了皮包骨頭。這些年來王賁身體一直不好,蒙恬起兵後更是一直隨著參謀軍機,這也讓王賁累得有些夠嗆。原本蒙恬一直想讓王賁留在九原或雲中養病,可是王賁自感時日無多,堅決要跟蒙恬一起南下並肩作戰。用他的話說:大將軍寧可戰死、累死在沙場上,也不能死在病榻之上。蒙恬被纏得沒有辦法,也只能同意王賁隨軍!

    蒙恬的右側則是蒙毅,三十好幾的蒙毅此時更見沉穩,自到軍中就一直擔任著副將的角色,幫助兄長統兵作戰。

    再下首像是王賁之子王離,大將蘇角、涉間等人,真是英豪滿帳。

    蒙恬掃視了一下諸將,沉聲道:「今日請諸將來,是陛下讓軍師張良送來密信,安排下了最近我等的進攻目標,我看了以後,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來請各位將軍商議一下!」

    王賁咳嗽了幾聲,有些興奮道:「是嗎,陛下用兵可比我們強多了,有了旨意,也省得我們想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可以偷點懶了。蒙將軍,你就說一說吧!」王賁是軍中元老,老資格了,否則任誰也不敢打斷蒙恬的話頭。

    蒙恬笑道:「陛下的旨意是這樣的:第一、留王賁將軍率軍三萬鎮守太原,順便調養一下身體,陛下可不忍心再讓你辛苦了!王將軍。這回你可不能推脫了吧!」王賁立時苦了臉道:「唉,陛下嫌我老了,只讓我守守門!想當年和陛下並肩征戰關東時那是何等的暢快淋漓、雄姿英發,那像現在這樣窩囊,連馬都騎不動了,整個一廢人!」

    眾將見王賁有些沮喪,都有些傷感,可是病魔不饒人,眾將能有什麼辦法。蒙毅勸慰道:「王將軍不要傷感,也許在太原調養些日子。病情會有些好轉。你看,我們又要去打仗了,冰天雪地的,好不辛苦,只有你老哥舒舒服服地太原城裡烤火,大家不知道有多忌妒你呢!」眾將聞言笑了,王賁的笑卻有些苦澀。

    蒙恬見岔開了話題,趕快言轉正轉道:「第二道旨意是這樣的:陛下打算讓蒙毅領大軍二十萬南下,會回李信將軍五萬兵馬,攻取上黨。」

    蒙毅聞言詫異道:「二十萬?太多了吧!那井陘口可是有陳余十萬大軍虎視眈眈呢。刨去我攻上黨的二十萬,留守太原的三萬,再考慮到最近地傷亡。那應付井陘方面戰事的軍隊應該只有三萬人左右。這怎麼夠呢?」

    蒙恬笑道:「這你不用擔心,井陘方面三萬人足矣。上黨拖住我山西咽喉。不盡快攻下他,我山西就不能全盤皆活,所以陛下才要把大部分的兵力都交由你統帥,務必早下上黨!」

    蒙毅點了點頭道:「上黨方面的偽秦軍也不過三萬人左右。我軍會合李信將軍所部後總數力達到二十五萬人,那是措措有餘。即使刨去五萬左右戒備壺方向趙軍,也足夠攻陷上黨之用!」

    蒙恬卻笑道:「壺關方面趙軍你不用擔心,陛下已經派人去說降。說不定我軍還未到上黨下寨,李良便已陷壺關而降!」眾人吃驚:這李良已經是趙國的大將軍了,會降我秦國嗎?

    蒙恬見眾人疑惑,笑道:「陛下既然已經有安排,那我們照做便是了。如果大軍到得上黨時壺關李良還沒有歸降,二弟,你也不要疏於防範,還是得派出一支大軍至壺關下戒備,以防不測!」「是!」蒙毅點了點頭。

    「另外,陛下還在旨意中說,屆時可能有一支奇兵會持令箭出太行山相助你盡快攻陷上黨,希望你留意一下!」「噢,知道了!」蒙毅現在對扶蘇的安排有些霧沙沙的,只有領命的份。

    「陛下第三個旨意,便是命和我王離統三萬精兵東進井陘,將趙軍主力殲滅,以取得富庶、廣大的趙地!兵力也許大家會認為不足,但是陛下有妙計在此,我看也十分可行,應該沒什麼問題!具體什麼計策就不方便透露了,以後大家自然會知曉!」蒙恬自信滿滿。

    王賁有些忍不住道:「陛下以前指揮的戰役很多時候一開始我都看不明白,直到最後才恍然大悟,沒想到這次更是雲裡霧裡,憋死人也!」眾人大笑。

    蒙恬笑道:「這次陛下更是屢出奇招,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沒辦法,論用兵咱們都比不了陛下,就只好被陛下牽著走了!」眾人大笑。

    新秦軍軍營,扶蘇御帳。

    扶蘇和張良、英布、羌隗三人圍著火爐,正在飲酒。

    扶蘇對張良道:「軍師,章邯方面有什麼動靜?」張良笑道:「據城中內線傳來地消息,趙高果然對章邯起疑,派了心下的心腹宦官鄭波擔任將軍,前來督戰!而且鄭波一到函谷,就將陛下寫給章邯的幾封信收了去,送給了咸陽!估計這時候,趙高借胡亥之手頒布的催戰旨意快到函谷了吧。章邯要頭痛了!」

    「呵呵呵!」英布和羌隗二人不禁直樂,為章邯默哀。

    「嗯,很好!」扶蘇也笑吟吟地:「章邯被趙高逼急後,一定會耍些詭計誘我們出戰,但我們就抱定決心堅決不出,等將章邯磨得沒了性子,急火火地前來強攻營寨時,聯再出去給趙高的心頭再捅上一刀,讓他的火氣再旺上一旺!」眾人一陣大笑。

    「對了,英布、羌隗,蒙恬將軍兵進井陘的戰役應該快開始了吧!?軍師不要說話,你們也不要問聯是怎麼給蒙恬出謀劃策的。從你們二人的角度看此役蒙恬將軍應該如何打?」扶蘇笑吟吟地道。

    英布看了看身後帳幕上懸掛著的巨大地圖,思考了一下道:「陛下只讓蒙恬將軍領三萬精兵兵進井陘,不太好打啊!井陘是太行山八大雄關之一,地勢居高臨下,其西又是一條百餘里地狹隘驛道,易守難攻、不利於大部隊突擊,所以只要陳余死守井陘口、避而不戰,並派一支輕兵在蒙恬將軍所部進入驛道後截斷其糧道,那蒙恬所部就進退不得、束手待斃了。臣覺得陳余不是笨蛋,應該想得到這個主意。如果是蒙恬將軍自己統軍的話,以這樣少的兵力恐怕很難想出好辦法!」

    扶蘇笑道:「如果是你統軍,你會怎麼打?」英布沉思了一會,緩緩道:「如果是我統軍,這麼少地兵力我自認為打不下井陘,肯定不會選擇強攻井陘,會另尋突破口進入河北,」

    「如果給你與趙軍相當的兵力,而且一定要求你進攻井陘呢?」扶蘇繼續問英布。

    「嗯,這好辦多了。我會將部隊分成三份,主力進入驛道。猛攻井陘,吸引趙軍注意力;另一支副兵則屯兵驛道以西,隨時準備救護糧道、打擊趙軍游擊軍;最後一支副兵則抄山野小道潛至進陛之後。尋機配合主力攻取井陘!

    未將以為,這樣佈置地勝算還是很大的。不過。這樣做即使最後打勝了,恐怕我軍損失也很大,不知有沒有能力繼續進取河北,但這是末將唯一能想到的主意了!」英布有些赫然。

    扶蘇聞言笑了笑道:「英布。從你的用兵方法看,你還是相當謹慎而且有理智地,對敵軍可能採取的措施和我軍可能面臨的危險都分析得非常透徹和全面:我軍兵力少而敵眾且據有要衝,就避戰;敵我兵力相若且敵據有要衝。則巧戰。應該來說,戰術上沒有什麼大問題,天下能破你戰術的人不多!」英布聞言不禁面有得色。

    扶蘇又看了看羌隗,羌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陛下不要看我,末將只管衝鋒陷陣,鼓勵士氣,這想痛腦袋地事情我可幹不來!」眾人失笑。

    扶蘇笑道:「羌將軍是勇將,估計讓羌將軍打井陘,肯定是奮不顧身地催動三軍,全力猛攻。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真會被羌將軍打蒙,不過如果對方稍有謀略,羌將軍恐怕不論在兵少或兵若的情況下都很難討著便宜!」

    英布心中有些癢癢道:「末將知道剛才的主意肯定沒有陛下想得好,陛下就不要賣關子了,還是趕緊告訴我們吧!」

    「好,那聯就把自己的構想告訴你們,軍師也來參謀、參謀。來人,取山西、河北的沙盤來!」有軍士將山西及河北的沙盤抬來,放到帳中,張良也笑瞇瞇地湊了上來。

    扶蘇看著沙盤,笑道:「首先,聯命蒙恬屯兵井陘以西,嚴密窺探敵情,待敵之變!」

    英布有些詫異道:「井陘險礙,理應速戰,若拖延時日,讓陳余佈置更加嚴密,勝之更難。陛下讓蒙恬待敵之變,何變之有?」羌隗也是一臉不解。

    扶蘇大笑道:「英布啊,你雖然聰明,卻是知己而不知彼矣!陳余貌似聰明,實側愚蠢,此人貴族出身,自傲身份、地位,行事喜歡堂堂正正,不以詭計算人,雖然知道『據險而守、斷我之後』可保必勝卻一定不會這樣做。聯讓蒙恬屯兵進隆以西,不得妄動,就是想讓陳余認為我軍有懼敵之心,更加堅定陳余堂堂正正與我決戰之念,我軍好趁機破敵!」英布、羌隗將信將疑。

    井陘以西,蒙恬和王離領三萬精兵立下營寨,立即派出大量斥堠哨探趙軍軍情。

    卻說陳余聞報蒙恬已至井陘口,卻立寨不前,大笑道:「蒙恬只以三萬兵就想來取我井陘,實在是癡心妄想,我看他現在自己都有些擔心了!」諸將大笑。

    副將李左車乃南陽之戰時逃脫的陳勝軍將領之一,深知新秦軍的厲害,連忙道:「承相,不可大意,那扶蘇用兵詭詐。蒙恬也是統兵慣將,只以三萬兵來取井陘,必有詐謀!」

    陳余不以為意地道:「那以李將軍之意,我軍當何以禦敵?」李左車道:「要勝秦軍,易也!我軍主力在井陘口據寨死守不出,另令兩三萬精兵抄山野山道伏於驛道之內,待秦軍進入驛道,截斷其糧道、後路,屆時秦軍進、攻不得,退、出不得。掠、無所食,不足十日,必然盡潰!」

    陳余大笑道:「李將軍豈不通兵法乎!?我軍三倍於敵,卻避而不戰,傳揚出去,豈不讓天下群雄恥笑!?而且『義兵不用詭詐奇謀』,我軍上次中敵詭計大敗於穎川,此次當堂堂正正勝之,一雪奇恥!」

    李左車大驚道:「承相,若如此。必中秦軍詭計啊!」陳余不悅道:「李將軍何必危言聳聽,本承相也不是不懂兵法!井陘一線道路狹隘,轉絲不便。一迭蘇、喙恬何以用計!?此次敢以少量兵來犯,不過是自恃強大。妄圖吞併我河北罷了!不用多慮!」李左車還想再勸,陳余已然面色不耐,只好歎了口氣,默然作罷!

    「陛下既然肯定陳余不會用謀截我軍之後。但是陳余有兵十萬,我軍卻只有三萬,而且趙軍據有要衝,蒙恬將軍又何以取勝!?」英布疑惑不解。

    扶蘇笑道:「英布。其實敵我兩軍兵力相比,差距並不太大!首先,我軍雖有三萬,卻都是從關東血戰、對匈戰爭中鍛煉出來的精兵悍將,戰鬥力極強,非等閒之軍可比。其次,趙軍雖然有十萬眾,卻都是最近大肆徵兵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兵甲不齊不說,更沒有經過什麼嚴格記練,也談不上有什麼豐富地戰鬥經驗。

    不過,趙軍起兵之初由各貴族拼湊起來的私軍倒是有不錯的戰力,畢竟已經暗中訓練多年,但這支軍隊已經在穎川一役被我殲滅,所以真正比起戰力來,我軍並不遜色於趙軍。

    你說趙軍還據有要衝,這更不足為懼,陳余想要與我軍堂堂正正決戰,必然棄寨而出,與我軍在平原大戰。失去了地形之利,兩軍戰力相當,只要聯再略略用計,便讓陳余死無葬身之地!」

    「噢,井陘山下地形狹隘,難以用計,陛下有何奇謀?」羌隗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扶蘇笑道:「其實這一招歸納起來並不算奇謀,不過謀略只要大膽敢用、而且又用對了地方,就會成功。聯之計策是這樣地:主力背水列陣,將敵誘出營寨,然後以一輕騎襲敵之後,奪其營壘;趙軍見我背水列陣,必然全力猛攻,我軍沒有退路,必然奮力死戰,等到趙軍再發覺營壘已被我軍奪戰,必然軍心大亂、無心再戰,屆時前後夾擊,可獲全勝!」

    英布聞言大驚道:「陛下,背水列陣乃兵家大忌,萬一不勝,三軍盡墨,請陛下三思!」扶蘇大笑道:「君等不聞『置之死地而後生乎』,如果我軍是烏合之眾,且軍心不穩,背水列陣當然是自尋死路。不過,我軍卻是久戰悍兵,而且軍紀森嚴,戰力又與敵相差不遠,背水列陣必勝無疑!」

    秦軍軍營,蒙恬正在召集諸將議事。

    「各位將軍,細作已經探明,陳余軍屯兵井陘關口,據寨而守,毫無異動。看樣子應該不會派兵襲我之後,斷我糧秣,我軍可以放心通過驛道,與敵決戰!」蒙恬十分興奮。

    王離有些詫異道:「大將軍,就算如此,敵軍兵力十萬,我軍只有三萬,且敵據有要衝,我軍何以奪取井陘口!?」

    蒙恬大笑道:「陳余軍要與我軍決戰,怎會不出!?來日,等本將軍前自上陣,再誘他一誘,陳余肯定忍耐不出,全軍出戰,屆時用計,便可一戰破之!諸將聽令!」「呼啦」眾將奮起。

    「王離!」「未將在!」「明日我大軍兵過驛道,在綿蔓水以西下寨後,你率五千精銳騎兵每人各攜一面軍旗,抄小道潛至趙軍營壘之後。第二天趙軍出戰後,你便趁機襲了營壘。與我前後夾擊趙軍!」「喏!」

    「翁仲將軍,你領一萬騎兵、一萬步卒渡過綿蔓水,背水列陣,待本將軍親率一千輕騎將陳余主力誘出營寨後,你必須率軍死戰,拖住趙軍,以使王離將軍有機襲取敵營。然後前後夾擊,我軍可勝!」

    王離有些驚駭道:「大將軍,背水列陣,萬一不勝。豈不危險!?」蒙恬大笑道:「怎會不勝!?來日你等自見分曉!翁將軍,你背水作戰,非死戰不能勝,你敢應命否?」

    翁仲,秦末大將,赤面虯鬃,身高九尺有半,為天下巨人,威猛無比。漠北隨蒙恬對戰匈奴之時,殺敵無數。令匈奴聞風喪膽。後匈奴使者至咸陽拜見始皇時,見翁仲石像大驚失色,火速下馬、跪而拜之!自此。翁仲名動天下。

    翁仲聞言而起,有若平地裡立起一堵高牆。威風凜凜地大笑道:「未將領兵縱橫漠北,斃殺匈奴無數,匈奴聞我,望風而遁。豈懼趙軍烏合之眾乎!?大將軍放心,來日未將定當死戰,讓趙軍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無敵軍團』!」

    「壯哉!陛下言翁仲將軍必能擔此重任,果然不負聖望也!若來日能勝。蒙某必為將軍在陛下面前請功!」翁仲熱血沸騰,沉聲道:「願為陛下效死!」

    「嗯,陛下所言極有道理,這樣看,背水列陣我軍地勝面很大。不過,何人能夠勝任此職呢?這可是要能浴血死戰的角色!」英布點了點頭。

    「呵呵,這員戰將難道你英布想不到麼?」扶蘇笑瞇瞇地道。

    羌隗忽地興致勃勃地道:「要是我在蒙恬將軍麾下,這統領背水一戰的大將一定非我莫屬!」扶蘇笑道:「那可不一定!在我秦軍中你羌隗將軍可不是第一勇將!」

    羌隗聞言脹紅了臉,有些不服氣地過:「怎麼會!?單論勇武,我軍中何人可以勝過我!?」英布翻了翻白眼,嘲笑道:「至少平時我們比武時,你就從來沒有勝過我!」

    羌隗好像有些氣堵,哇哇大叫道:「你不是也贏不了我嗎!?而且你在比武中老是耍些詭計,否則我早就把你拍扁了!」扶蘇和張良大笑:英布雖勇,但肯定沒有五大三粗的羌隗蠻力大,不靠巧計對敵,肯定是打不過羌隱地!看來,羌隗跟英布比武,一定打得很鬱悶!

    英布卻笑道:「你塊頭大,力氣大,這是你的優勢;我塊頭小,論力氣比不過你,當然要靠巧計戰你。難道你要我跟你比力氣嗎!?我又不是笨蛋!」羌隗語塞,隨即哼了哼道:「反正你贏不了我!陛下,你說有人能勝過我,他是誰?」

    扶蘇笑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北疆第一勇將:巨人翁仲麼?他身高九尺有半,比你羌將軍還要高半尺,使得獨角銅人要比你的百斤狼牙棒還要重上二十斤。他雖然步行,卻是健步如飛,可追奔馬。臨戰時,身披重甲,衝鋒陷陣、如入無人之境。直打得匈奴望風而披靡,聞之而膽喪。可比你羌將軍要厲害多了!」

    羌隗有些語塞,良久,有些不服氣地道:「末將沒有和翁仲交過手,誰贏誰負還不不一定呢!」

    扶蘇和眾人相視而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話真是一點不假。

    綿蔓水,位於井陘口和西面狹隘驛道之間的一條大河,雖然現在正是隆冬,可是薄薄地冰面之下水勢依舊洶湧,深度足達三五丈。

    此時的綿蔓水東側,兩萬秦軍精銳剛剛渡過浮橋,正在巨人翁仲地指揮下列陣,還是秦軍標準的多兵種聯合戰陣:騎兵據住兩翼,步兵佔住中央。

    須臾,列陣完畢,翁仲立即下令拆毀浮橋。有副將驚道:「將軍,若浮橋被拆,萬一失利,何處可退?」翁仲聞言雙眉倒豎,厲聲道:……我黑衫軍向來只有前進,沒有後退!今日只有死戰方能敗敵,絕沒有退路。有再膽敢亂言擾亂軍心者,殺無赦!」

    三軍聞言震動。眼看浮橋被拆,已無退路,不禁心中奮起,皆有死戰之意!

    卻說蒙恬親領一千親騎渡過綿蔓水,殺至井陘口趙軍營壘之下。當下,蒙恬便令擺開全套大將軍儀仗,在趙軍營寨耀武揚武,並且指指點點、談笑風生,絲毫未將趙軍放在眼中。

    有副將擔心道:「大將軍若要誘敵,遣一偏將即可。為何親來陣前!?萬一有失,恐三軍震動,反而不美!」蒙恬面無懼色地笑道:「陳余雖然愚腐,卻並不傻。如果他沒有看見我之大將軍儀仗,必然以為我還在後軍,不肯發起攻擊!不過,我雖然身入虎口,卻又有何懼!?蒙某於數十萬匈奴軍中猶敢縱橫自如,豈懼區區趙軍哉!」諸人欽佩,皆道:「願隨大將軍死戰!」

    果然。陳余在察中得斥堠急報,知蒙恬只引千餘軍馬便來梢戰,不由得大喜過望道:「蒙恬乃新秦北疆軍之首。若能將其生擒,山西敵軍必然大潰。如此,可盡復我趙國全土!傳令下去,留五千兵守營,其餘盡出。務必一戰生擒蒙恬!」

    李左車苦勸道:「將軍,萬萬不可出戰,蒙恬親身而來,背後定有詐謀。千萬小心啊!」陳余大怒拔劍:「從井陘向西至綿蔓水盡為平地,有何計謀可用!?不必多言,否則立斬!」李左車無奈,只好退下。

    當即陳余便率近十萬輕騎銳卒列好陣勢,一通鼓響後,寨門大開,趙軍如同潮水般居高臨下,如潮殺至!

    蒙恬正在趙營前誘戰,忽看趙營寨大開,敵軍瘋狂湧出,連忙大呼道:「敵軍至此,快快撤退!」於是乎,一千秦軍輕騎便將儀仗丟棄得一乾二淨,掉轉馬頭,兩鴨子加一鴨子——撒丫子(三鴨子)便往綿蔓水逃竄而去。

    趙軍見狀大喜,個個都想活捉蒙恬,於是乎,三軍奮勇,高聲吶喊,緊追不放。這樣,十萬趙軍原本還算嚴密的陣形慢慢就被拉得稀里嘩啦:騎兵和步卒之間頃刻間就隔了三五里,步卒方陣更是拖了長長的好幾里!

    很快,蒙恬、陳余一逃一追,迅速迫近綿蔓水。

    陳余正縱馬猛追間,忽然便聽前方戰鼓擂動,一陣陣慷慨激昂的吶喊聲衝入雲霄:「秦風!秦風!秦風!……」心中大驚處,抬頭一看,便見不遠處的綿蔓水旁,約兩萬秦軍正列陣以待,鋒利的弩矢在寒風中更顯得寒光閃閃。

    「哈哈哈,可笑李左車膽小如鼠,說秦軍有何詭計。沒想到卻是背水列陣而已,此是兵家大忌,自尋死路耳!看本將軍不將你們這些秦兵都趕下河裡做鴨子!」陳余心中甚喜,大呼道:「趙國的勇士們,興復趙國,一雪前恥,殺——!」

    趙軍人多勢眾,膽氣大壯,鋪天蓋地,奮勇而來,那喊殺聲驚天動地得倒也威猛。

    蒙恬見趙軍趕得急,便率一千輕騎火速繞到陣後,在綿蔓水邊停下掠陣。

    此時,像一堵石牆般立於陣前地翁仲見趙軍鐵騎迫至,大呼道:「敵軍迫至,後無去路,諸軍何不死戰!?」「願隨將軍死戰!」兩萬秦軍哄聲雷動。

    「咻咻咻咻……」一陣飛矢如蝗般射出,正沖得甚急的趙軍騎兵胸口紛紛炸開一個個血洞,慘嘶著栽下馬來。只可惜,趙軍人數實在太多,秦軍弩兵太小,抵擋不住,很快便被趙軍騎兵迫至陣前。

    翁仲大呼一聲:「有我無敵,殺——!」邁開大步,飛一般撞向秦軍。當即秦軍兩翼佚騎隨之狂呼一聲,一左、一右夾向趙軍,那真是鐵蹄隆隆,煙塵沖天,急捲而來;中央地步兵方陣上長矛兵也迅速接替了弩兵,排成密集如雨地槍林,吶喊著衝了上來方陣如林,槍尖如雨,巨大的威勢不可阻擋。

    「砰!——」秦、趙兩軍霎那間重重地撞擊在一處,像是兩股威力巨大地衝擊波一樣,迸射出劇烈的火花。

    「撲撲撲撲……」血肉橫飛、人喊馬嘶,戰鬥一開始就非常慘烈。最先發威地當然是秦軍鐵騎,這支由天才騎兵將領李信親自訓練、在對匈戰場上立功無數的英雄軍隊絕沒有辱沒它的英名:在第一波撞擊中,青戟飛揚、怒吼如雷,栽倒馬下地死屍中九成以上都是趙軍,而且都是胸口中戟,死狀慘不忍睹。頓時,趙軍上下為之瞪目!

    隨之便是如同一堵巨牆般撞來地綿密槍林。經過和匈奴鐵騎屢戰考驗的北疆軍對付騎兵已是非常熟練:探槍、旋刺、突破、抽槍,四個動作一氣呵成,霎那間便將數以百計地趙軍輕騎挑刺在槍林之上。面對槍尖上發出撕心裂肺般慘叫地趙軍騎兵,秦軍步卒表演出了令人心裂般地冷靜,堅定而頑強地向前抵進,與趙軍展開了對攻。

    而巨人翁仲更是誇張,他身披重鎧,手持一百二十斤巨大銅人,像一個咆哮的雷神般闖入了趙軍之中。霎那間,巨大的獨角銅人掄將起來。呼呼拉風,幾乎在身周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黃金護圈。所過之處,趙軍劍戟崩裂、碎屑亂飛,人和戰馬更是骨斷筋折、鮮血狂噴。翁仲往東一闖,趙軍被殺出一條血胡同,往南一闖,趙軍又被殺出一條屍籍之路。一時間,見之巨人翁仲,趙軍無不膽裂。

    兩軍只略一接戰,先頭兩萬趙軍輕騎就被如狼似虎地北疆黑衫軍殺了個手忙腳亂。屍首滾滾!陳余見狀,暴跳如雷,火速擂動戰鼓。催動陣後大批步卒如同潮水般撲向秦軍。

    「就是淹也把你們全淹死!」陳余咬牙切齒,惡狠狠地道。

    隨著趙軍的全部壓上。驍勇善戰的黑衫軍頓時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們幾乎是以一敵五,雖然趙軍都是近期徵集來地烏合之眾,也沒有受過很好地訓練,但是蟻多咬死象。加上趙人天生悍勇,所以一時之間,秦軍向前迅速突進的陣型頓時受到強有力地抑制。

    兩軍開始在綿蔓水邊浴血苦戰,浩大的戰場上殺聲震天:趙軍要把秦軍趕進河裡淹死。秦軍則是為自己地生存而拚死一搏,任何一方都沒有退卻的意思!

    蒙恬看著殺得一團亂麻似的戰場,有些焦急:「不知道王離那一軍現在情況如何,可千萬不要出什麼異狀才好!」

    而就在秦、趙兩軍在綿蔓水邊死磕的時候,驍將王離率領五千精銳騎兵突然出現在井陘以東,趁著營內趙軍地注意力都放在正面戰場的良機,猛若雷霆、迅若疾風,一舉攻破趙軍大營。立時間,趙軍地藍旗被紛紛砍倒,代表秦軍的黑色戰旗開始烈烈飄揚在營壘上空。

    在營壘和前軍來回奔馳地趙軍斥堠突然之間發現大營改了姓,驚恐異常,火速飛報前軍。在陣後督戰地李左車聞言大驚:前軍在此苦戰半日也沒能擊敗秦軍,如今老巢又被端了,一旦被秦前後夾擊,大勢去矣。

    明勢的李左車火速下令,金鼓示警,全軍撤退!然後!心知敗勢已定地李左車覺得仁至義盡了,率先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現在大禍將至,只能各顧各了。

    霎那間,趙軍陣後金鼓亂鳴、藍旗猛搖。看懂了陣後警訊的趙軍駭然:營壘丟了,那現在不是被秦軍前後夾擊了嗎!頓時亂作一團,攻擊之力大減!

    陳余此時也是目瞪口呆,心中叫苦不迭:又中秦軍之計也!

    突然之間,趙軍陣後蹄聲如雷,一股巨大的煙塵又高又急,從東向西急捲而來,黑色的軍旗宣示了王離精銳地到來。

    蒙恬見狀大喜,靜的一聲拔出長劍,大呼道:「弟兄們,援軍來了!傳令,擂鼓進軍,全力猛攻!殺——」一千在陣後等待已久的秦軍輕騎迅速投入戰場,匯合陣鬥志昂揚的黑衫軍向趙軍發動了猛烈地進攻。

    可憐的趙軍久戰不勝、士氣已匯,大營被端、已無戰心,又被秦軍前後夾擊、猛烈進攻,頓時崩潰。一時間,兵敗如山倒,潰散的趙軍四處都是,漫山遍野而逃。

    秦軍字典裡沒有放過敵人的說法,縱兵急追,一路殺得趙軍屍橫遍野,河水為之赤紅。

    中午剛過,綿蔓水邊除了密密麻麻枕籍如山的屍體外,已經沒有什麼戰鬥了,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秦軍押著垂頭喪氣的趙軍俘虜走向戰俘營……

    是役,摩擬了韓信背水一戰精髓的秦軍以三萬眾,大敗趙軍十萬便連陳余本人也沒於亂軍之中,真是戰果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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