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別讓閩越兵跑了!……眾秦兵們大呼小叫著殺了上來,劍,戟齊揮一陣亂砍,頓時將一心逃命的閩越潰兵殺得鮮血橫飛,人頭滾滾!部分勇猛的秦軍甚至孤軍直入,闖入閩越潰兵腹心,吶喊著直奔閩越水師戰船而來,看樣子,是想趁勢撈個現成的啦!
武吉見狀大駭,連忙下令道:「快,戰船全部離岸,弓箭手阻攔秦軍!」眾閩越水兵們慌了,在這種混亂的情勢下,要是被秦軍趁亂殺上船來,後果不堪設想。連忙紛紛起漿,將戰船向著松溪中流劃去。同時,戰船上箭雨如狂,向著撲上來的秦軍奮力猛射,至於會不會誤殺到一旁混戰中的閩越潰兵就顧不得了!
這閩越水師一撤不要緊,尚未來得及上船的閩越潰兵們大駭,顧不得再與秦軍撕殺,連忙像下餃子似的紛紛跳入河中,便向大小戰船游去!轉眼之間,松溪西岸除了戰死的閩越兵外,就沒有幾個活著的了!
秦兵們大多不會水,此時見閩越水兵跳水逃生,也只能乾瞪眼!不過,趁亂放箭,吶喊恐嚇還是會的!
於是,追到岸邊的秦軍們紛紛引弩搭箭,向著戰船和水中的閩越潰兵們一陣亂箭,河水中頓時鮮血滾滾,松溪為之赤紅!
「快,所有戰船向下游撤退!」武吉見岸上秦軍弩箭如蝗,奮力攻擊,唯恐秦軍後面還有大部隊趕來,無心和秦軍在此對射。連忙下令撤退!
將令催動處,兩百餘艘閩越水師戰艦順流而下,輪槳如飛,向著下游瘋狂退去。而少量尚未還不及上船的閩越潰兵們在水中兀自大呼小叫地求救著,只可惜戰船漸漸遠去,很快地便再也聽不見了。
這些被無情拋棄的閩越水兵最終不是死在秦軍的弩箭下,就是被濤濤松溪所吞沒,只有少數能游過寬闊的江面,在松溪東岸逃生!
扶蘇站在魚腹浦北方約十餘里之處向著遠方奮力眺望,這裡是一個小小的河漢。近百艘火筏正在河漢內待命!在閩越松溪水師初夜經過魚腹浦後,早已在附近埋伏好的秦軍們立即出動,在魚腹浦附近設下了天羅地網,現在只等閩越松溪水師惶惶如喪家之犬般地自投羅網了!
「啟稟君上,閩越敵軍中我妙計,大敗虧輸,正向魚腹浦飛奔而來!」一名『狼牙』武士飛快地趕來報信!
扶蘇聞言大喜,側身細聽處,果然聽見北方傳來隱隱的喊殺聲,大喜道:「快。傳我將令,『狼牙』所部立即做好準備,隨時聽令點火放筏!」「喏!」
一百火筏隨即在一千『狼牙』武士的潛水推動下。悄悄地向從河漢間的隱蔽處駛出,向松溪岸邊靠近!
尚沒有半個時辰。在清晨朦朧的晨曦中,北方隱隱然然駛過來一群龐大的黑影。巨大的船帆獵獵掛風,向著南方急馳而來!
扶蘇揮了揮手:「注意隱蔽!」身邊的中軍衛士們立即低身伏了下來,隱蔽在茂密的野草中。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大隊閩越戰船從身邊劃過!
漸漸地,兩百餘艘閩越戰船互相擁擠著越過扶蘇眾人藏身的小河漢,向著魚腹浦險灘倉惶逃去。
扶蘇一看事不宜遲。大喝一聲:「點火,放筏!」
「呼!」一百艘澆滿了火油、堆滿了柴草地火筏立即揚起熊熊的大火,在一千『狼牙』武士的推動下駛出河漢,向著下流順風順水地猛飄下去!
這時的武吉正在奮力指揮和協調著水師船隊向下游急馳,忽地帥艦頂端吊欄內的號旗兵大聲急報:「報,大將軍,北方有無數火筏,順流而下,迅速逼近我軍船隊!」
武吉聞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火筏輕便,順風順水之下豈不輕快如飛,這些笨重的戰船如何跑得過它們!何況這裡靠近魚腹滴,又是狹窄險礙之處,艦隊不僅擁擠在一起不說,更是連速度都得大大降低,否則便有觸磺之虞!
驚怒交加之下,武吉也只得兩權相害取其輕,大叫道:「所有戰船全速前進,避開身後火筏!」武吉想來,只要過了魚腹浦,就算撞沉幾艘戰艦,再被燒燬幾艘,只要能保住主力就是好的!
只瞬間,逃命心切的閩越松溪水師艦隊便立即加快了航速,向著魚腹浦急奔而來。
不過一亥鍾工夫,順風順水的閩越水師前鋒駛進魚腹浦。
原來較為平緩的松溪在魚腹浦處忽地變窄了一半,兩岸崎嶇地山勢更決定了魚腹浦險灘的奇險之處:水流湍息,禍旋洶湧,暗礁密佈,曲折連環!
在這樣的水流情況下,緩行地船隻都要小心翼翼的,像閩越水軍這樣逃命心切地船隊自然沒有什麼好下場!
當先順風順水急馳而進的先鋒戰船剛剛拐過一個彎道,迎面便是一個巨大的渦旋,戰船速度過快,一時避讓不及,頓時被渦旋一引一推,飛快地向岸邊撞去。「碰!」的一聲,先鋒船立時觸碳,船體猛地一震處船首木屑橫飛,裂開了一個像水缸般巨大地窟窿。頓時洶湧的江水猛灌而入,先鋒船船首立即向下浸去,船尾而起,迅速沉沒!
後續眾閩越艦船見狀大驚,有心放慢航速,但偷眼向後看處,艦隊尾部已是火光沖天,看來已經有不少落後的艦船被火筏追上,葬身火海!被火筏追上必死無疑,奮力衝過險灘或許還有一絲活路,眾閩越水兵們也顧不得許多了,速度不減。全速前進!
到底是一隻水戰嫻熟悉的精銳部隊,雖然十艘船中總有一兩艘倒霉鬼被渦旋所引觸礁沉沒,但主力部隊竟然順利地通過了大多數險灘,向魚腹浦南端出口急馳而去!
看看水面逐漸變寬,江流漸漸平緩,眾閩越兵們不禁鬆了口氣。正在武吉慶幸將要脫險時,忽地前方船隊紛紛##,速度頃刻間猛降為零!措不及防地閩越水兵們紛紛一個趔趄,跌做一團。大呼道:「怎麼回事?」
藉著清晨的朝陽,幾名閩越兵爬上船頭。向著身前的江水看去。
略有些渾濁的水面下,約兩尺左右深度,五六條粗大的鐵索正橫在一百多米寬的江面上,牢牢地擋住了閩越水師南下的道路!
眾閩越兵們絕望地哀嚎一聲:「是攔江鐵索!」面若死灰地先鋒船號旗兵立即將這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通知了帥艦。
武吉聞聽這個糟糕透頂的消息,頓時呆了,渾身上下汗毛直豎,冷汗立時湧遍全身:「完了,進進不得,退退不得,待火筏追將上來。全師艦隊都得被一把火燒個精光!」不禁有些瘋狂地大叫道:「傳令先鋒船隊,全部給本帥下水,將鐵索斬斷。違者立死!」
這樣的命令傳將下去,先鋒船隊傻了眼:開玩笑。那麼多條兒臂般粗的鐵索怎麼砍得斷!就是用烈火猛燒,恐怕也得燒個半天才能燒斷!怎奈何軍令如山,眾閩越兵們只得紛紛下水。蜉蝣撼大樹一般去砍鐵索。
只是秦軍豈能讓閩越軍如願,忽地松溪西岸一聲梆子響,一萬精銳的秦軍弩手從山林溝壑間湧出!「咻咻咻……」數以萬計的火矢從西岸湧出,頓時將整個江面完全覆蓋。
閩越先鋒船隊立即紛紛中箭起火。一艘接著一艘地化作了熊熊的的火炬、在水面上飄飄蕩蕩地晃動著。「啊——!……閩越兵慘叫著,衣襟著火,被燒得鬼哭狼嚎,紛紛從火船上跳入水中逃生,頓時江面上「撲通、撲通」之聲紛紛響起!
「完了!」這是閩越水師目前最確切的想法!大廈將傾,沒人願意送死,更沒有人願意在秦軍地箭雨之下再去做那斬鐵索的無聊事情,紛紛跳水逃生,冒著湍息的水流向東岸猛游過去!這短短的百十米路途,卻棄滿了死亡,一個接一個的洶湧浪花將不少閩越兵無情地捲走,吞噬在奔騰的水面下。
個人的水性再好有時在浩翰的自然之力面前也是顯得微不足道的!
「碰、碰……」前方的戰船被鐵索攔住前進不得,後面地戰船卻順風順水一時無法停住,再加上背後秦軍的火筏仍舊在一路狂追著、也不敢停住,一時間,狹窄的魚腹浦內數以百計地閩越水師戰艦你撞我、我擠你,到處都是一片船體破碎的崩裂聲!越擠越多、越擠越緊地魚腹浦內頓時變得像一隻沙丁魚罐頭似的連一點縫隙都沒有了,所有閩越艦隊都變得動彈不得!
閩越水兵們絕望了,在這樣狹窄的地形內,戰船動彈不得就意味著死亡!
果然,秦軍弩手們可不願意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在岸邊地山崖上居高臨下,箭如蝗雨,「咻咻……」的怪叫聲幾乎將閩越兵的耳鼓震穿!
看著一艘接著一艘的戰船在秦軍地火雨下陸續起火,而天空中兀自還被漫天的火箭所覆蓋,閩越水兵們終於徹底絕望了:留在船上必死無疑,跳水而走或許還有一條生活!於是,紛紛棄船而走。
初時,面對這樣糟糕的潰逃局勢,閩越軍官們還阻上一阻,後來見形勢越來越糟,誰還顧得了誰啊,也立時跳水,逃之天天。
只可惜,在這樣狹窄湍息的地方跳水逃生,雖然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卻不是最有效的辦法。熊熊的烈火、湍息的暗流、無情的渦旋……微小的人力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顯得無比的脆弱,大部分跳水的閩越兵都死於松溪之中,僥倖逃生者寥寥無幾!
就在閩越前軍船隊正處在一處混亂之時,閩越中後軍的未日也來到了,百艘火筏奮力追上閩越水師後隊,已經動彈不得的閩越戰船面對兇猛撲至的火神毫無辦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秦軍的火筏獰笑著和自己的戰船熱鬧的擁抱在一起!
大火劇烈地燃燒起來了,灌滿了火油的秦軍火筏燒閩越戰船那是一燒一個著,轉眼之間,數十艘閩越後軍戰船無一倖免,俱各被熊熊的烈火所吞沒!閩越水軍們從烈火中撲出,像一隻隻燃燒的火炬一般掙扎著跳水逃生!
大火像瘟疫一樣開始傳播,迅速地從閩越水軍後隊開始燃燒起來,向中軍開始漫延;而閩越前軍在秦軍火雨的攻擊下,也是烈火熊熊,一片赤紅,向著中軍一路漫延。
一時間,被堵在兩堵巨大火牆中間的閩越水師中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一前一後迅速逼近,卻措手無策!局勢漸漸地完全失去了控制,除了武吉的帥艦以外,閩越松溪水師已經完全崩潰了,沒有任何秩序可言,無論軍官還是兵卒都只管自己逃命,根本沒有任何其它想法可言!
目瞪口呆、面若死灰的武吉看著眼前數以百計的戰船一一化做沖天的火炬,喃喃自語:「敗了,敗得這樣慘!怎麼會這樣!?我堂堂閩越水軍竟然輸給了一隻旱獺似的秦軍!天啦!!我武吉怎麼有臉再去見大王,就是死,也沒臉去見先王和祖先啊!」
心喪欲絕的武吉站在帥艦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烈火從四面八方向帥艦席捲過來,雖是熱浪滾滾,火蛇亂竄,卻熟視無睹地沒有一絲恐懼之色,眼中只有悔恨和懊悔!
武吉不怕,他的親兵們卻有些頂不住了,紛紛勸道:「大將軍,快走吧,不走就來不及了!」武吉搖了搖頭,冷靜地道:「你們走吧,我喪盡松溪水師,還有何面目逃生,我要與艦隊共存亡!」
眾親兵們無奈,此時也顧不了誰了,紛紛跳船而走,各顧性命。
烈火很快地席捲過來,將帥艦吞噬在一片赤紅之中。武吉面無表情地走入船艇,將帥位搬了出來,放在前甲板上,巍然一坐。冷冷地看著逼近的火苗,面孔上一片從容!
烈火終於將武吉吞噬,化作一支火炬的武吉猶自端坐在帥位上動也不動,和他的帥艦及水帥艦隊一起化為了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