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過處滿天的雲都紅了起來,艷麗地交織在一起,風器被吹得紛紛向後倒飛,如利箭飛蝗一般,然後像是受到了吸引,無數的兵刃在空中聚成一支黑壓壓的巨大神兵,鋪天蓋地,隨著瑤光手臂的揮動,劍尖一指,全體向銀甲天神疾射而去!
楊戟大驚失色!方天戟撞在巨劍之上,震得他虎口出血,眼看劍芒直指面門,忽然「噹」的一聲,滿天劍芒散去,一柄拂塵與巨劍相交,無數兵刃組成的巨劍頓時被擊碎,如飛蝗般自空中降下。天兵魔兵紛紛躲避,一燈道人招過拂塵一揮,無形的氣勁如音波一般順著空氣鼓蕩,形成了水流的形狀,緩緩托住亂飛的兵刃,「噹噹噹」無數聲金鐵交鳴的脆響,兵器全都掉落到雲端。
「師叔!」楊戟向一燈祖師恭敬地行禮,被老道人揮手摒到一旁。
「糟老道,你還是忍不住動手了啊?」
瑤光冷笑一聲,轉身把瑤光劍指向天空。頓時電閃雷鳴,巨震隆隆從天穹傳來。一片血色的霧氣從她身上開始瀰漫,所經之處白雲化為烏有,天兵紛紛倒在了地上,奇怪的是魔部兵卻都沒有被紅霧的障氣所侵,紅芒過處,一股強烈的妖氣直透天庭!一燈道人背上所背的玄鐵劍在此時錚錚地激鳴起來,欲脫鞘而去斬妖除魔。
「女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老道人宣了一句道法,踏沓著拖鞋踩上一朵雲,欲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少廢話!我早就看你們玄天門人不順眼,臭老頭拿命來吧!」瑤光一聲冷喝,劍光驀地暴漲。化成一道洶湧的洪流向一燈道人攻去。
瑤光乃是千年前瑤光女神的轉世,不知道今世為何會變得如此邪惡?一燈對她也不敢怠慢,試圖打開她的心結,把她引回到正道。但是瑤光根本不耐煩聽他講,赤光如虹一般橫貫而來,被一燈道人的拂塵揮開,又轉了個彎襲向他地頭頂。
「哎,心中有怨,則怨氣沖天。存一絲仁慈,或便可成大道耳!瑤光此時不醒。更待何時!」隨著一聲大喝,一燈道人背後的寶劍出鞘,橫空化為一道金芒迎向劍氣洶湧的瑤光神劍,只聽「叮」一聲清脆交響,玄鐵劍斷成兩截,鋒芒在頃刻間便晏息,成了兩塊廢鐵墜落雲端。
一燈道人大喝一聲。心痛難忍!跟隨他半輩子的斬妖劍就這樣沒了!
「臭老道!還有什麼法寶儘管使出來,姑奶奶等著便是。」瑤光得意地收回神劍,掌在手中赤芒滾滾直透九宵。那些飄浮在此的怨氣全都被吸引了過來,洶湧澎湃,變成了連綿的烏雲,使她的面目被掩在黑氣中看不清。
楊戟一看一燈道人不敵,連忙搶上前來睜開三目,一道白光向瑤光打來。瑤光頭也不抬,把神劍翻轉。頓時三目神光反射而去,加之一道紅芒向他激射,楊戟哼了一聲便被強光刺中,第三目受損。血淚沿著已緊閉的目中流下來。老道人把他摒退,卻說這楊戟也是玄天門人,按輩份是一燈的師侄,但是曾經又有過師徒情誼,因此感情頗深,只見他被劍氣所傷,一燈道人動了真怒!
渾天儀從他的天頂緩緩升起,發出萬丈彩光,一燈足踏祥雲,拂塵化作萬千煩惱絲。蛛絲一樣向著虛空發射,無數觸及到光芒地妖魔在眨眼間化為飛塵,拂塵的銀色長絲化作繭子一般。把整個世界都包圍起來,遮蔽日光。瑤光一驚忙挺劍相迎,但是那銀絲以著極快的速度勾住了她的手腕,纏上劍聲,瑤光劍發出錚錚巨響,在她手中顫動,卻無法脫手。不多時整個人便被銀絲包圍束縛起來,瑤光不甘地摔倒在了雲端。
她自侍得到瑤光劍以來,從未有過這樣難看的失敗,心中憤恨,難以言表。
一見到主帥被擒,那些魔兵魔將便騷動不安起來,楊戟一揮手中戟,天兵從背後洪水一般湧上去,魔兵魔將亦迎上來,兵器相交,喊殺震天,雙方殺成一片。
一燈踏著祥雲緩步而來,一聲歎息像是發自遙遠的天際,他說道。
「你心中魔根深種,故不能發揮瑤光劍的威力。放下徒刀,立地成佛。瑤光!你可願隨我到洞中修練?」
「臭老道,別嘰嘰歪歪地,今日被你所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想要感化我,還早著呢。」瑤光扭過頭滿臉不耐。
「只有消除戾氣,方得以成正果。將來,你便會明白這一世所作所為,乃是你內心所不願看到的。甦醒吧!瑤光!」一燈祖師帶著慈祥的微笑,以手摩挲她的頭頂。高古淡泊的神態中是一種瑤光所未見過的慈悲,還有幾分憐憫與親切,令她一剎那竟有些受到震動,心神略一動搖,瑤光立刻又恢復了懷著狡詐的陰戾。
「那好啊,你把我放了,我就隨你回洞府修練。」她撇嘴一笑,目露冷意。
一燈道人果然舉手一指,拂塵的銀絲縮短散去,令她的雙手得到自由,瑤光反而有些訝異,這老道難道就不疑心她嗎?又或者有別地陰謀?
一燈不疑有它,走上前去收回拂塵,誰知就在這一剎那,異變突起,一把閃動紅光的匕首自瑤光手裡乍現,一下刺中了他的心窩,只聽一聲悶哼,劍芒暴漲,紅光頓時就映得一燈祖師的身體成了半透明地紅色。七色光華刺破天空,祥光從一燈的體內射出,五色十色映染了白雲。正在交戰的天兵魔兵們紛紛抬起來看天空,只見群魔亂舞,兵器撞擊,喝采與振奮之聲震天!
楊戟悲呼了一聲:「師叔——」便搶上前去。天兵們頓時也都不知所措,迅速往後退卻。
瑤光冷笑著把縮短為匕首的瑤光劍藏入掌心,群魔在她身後聚集起來,鋪天蓋地,猙獰亂舞!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一燈祖師宣了一聲法號。
瑤光扭過頭去不看他那憐憫慈悲得令她感到憤恨的目光,眸中閃過一絲捉摸不清的神情,隨即恢復正常,輕紗一揮就欲率領魔兵衝上天庭,踏個粉碎!
被上古神器所傷,即便是法力高強如一燈祖師,也逃不開化為劫灰的命運,頓時身軀已變成半透明的琉璃色,楊戟知道這是神人即將神魂俱滅的徵兆,不由得悲從中來,抱住了祖師的大腿痛哭!一燈祖師慈悲地眼裡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彷彿生死於他來說只不過是由一種形式轉化為另一種形式。他在微笑中彷彿還有什麼話要交代。
可憐一代宗師,萬眾敬仰,度過了九九八十一次天劫得成正果,也免不了到頭來神魂俱滅。
只聽有人驚呼了一聲:「一燈師祖——」
遠遠有一人疾飛而來,人影如豆,在暗沉的光線中化為一道虹光,電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