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工作一周,也是需要一個休息日的。這世上不存在永不知疲倦的怪物。
最終,言先生還是走出了這幢被陰風肆虐的公寓樓。
在心情的發洩與可能的風險之間,言先生最後還是做了一個工於計算的選擇。
雖然那對神秘的人鬼搭檔確實讓言先生很感興趣,不過言先生始終不是一個會將興趣置於利益之上的人。
又或者,我們該說是這巨大的陰氣,奇怪的組合還有這棟樓裡所有可能的神奇,都沒有一件事對言先生的吸引力大。
那就是一個女人。
當言先生剛走出101室,就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從大樓外閃過。
他沒有看清女人的臉,只是瞥見了那被風吹舞起的頭髮。
黑色的長髮。
當那藍天下飄過了這一抹透亮的黑色,言先生的便呆了。
一瞬間,什麼陰氣的本來面目,什麼可能是故人的搭檔組合,言先生都忘記了。
他只是本能地,自然而然地,快步地跑出了那棟大樓,向那個身影追去。
那頭重腳輕地從大樓外「飄」過的長髮女子,自然就是酒吧裡的那位被失眠困擾的長腿女人。
她順著李醫生所指的路走了沒多遠,混合酒的效力開始瘋狂地在她腦袋裡開鑽,酒精就像是開出跑道的賽車,在撞毀自己的同時,也讓她的腦袋灼燒了起來。
走著走著,她就只記得要往前走,往前走……至於走去做什麼,要去找誰,她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就這樣茫然地走著,雙眼迷濛地走著,忽然,她停下了腳步。
她忽然想起了李醫生說的話,腦袋瞬間清醒了起來。
「能幫助你的人,是上帝。」李醫生是這麼和她耳語的:「不過這是一個懶散的上帝,如果你沒有個三長兩短,他是不會出現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當時的她就這樣被說服了。
在當時的長髮女耳朵裡,李醫生的話聽上去是那樣地充滿誘惑力,又不容辯駁。
所以,她就這樣木然地循著李靖穆的指引,走到了現在所站的地方——馬路的中央。
然後,她聽到身後了卡車高聲的汽笛鳴叫。
她來不及回身,也不想回身。
如果能就這樣死去,至少不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眠了麼?
原來這就是那個醫生所說的上帝麼?長髮女有些茫然地想著。
「感謝上帝!」長髮女閉上了眼睛,等待那轟鳴聲給她帶來她那夢寐以求的安歇。
「上帝一周也有一個禮拜日,」一個充滿無奈的聲音忽然從女人的身後響起:「為什麼我連一個好好的休息日都沒有?」
「破」
當長髮女聽到另一個低沉的聲音之後,那原本刺耳剎車聲和鳴笛聲便倏地一下全都消失了。
女子愣然地回過了頭。
她沒有看見車頭,沒有看見鮮血,也沒有看見死亡。
她看見的是車輪,車軸,馬達還有汽缸等車子的大配件,伴著零碎的螺絲和鐵片一起飄舞到了空中。
那應該是卡車的東西,變成了一場雨,一場夾雜著汽油味兒的「鐵雨」。
一個男人,在這場鐵雨之中,帶著鬼魅一般的眸色,看著女人淡淡道:
「你的上帝今天放假,我代班。」
小小的外傳:張輝勇和他的叉圈酒
阿梅總說自己很倒霉,一早上已經差點死過去好幾次。
長髮女已經多日沒有睡過一分鐘。
言先生少有的休息日也給攪了。
但在這個故事裡,最倒霉的不是她們,應該是這個名叫張輝勇的卡車司機。
直到被從空中落下的,自己卡車裡的馬達給砸暈之前,他一直以為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偷喝了那瓶洋酒的緣故。
昨天替碼頭拉好貨之後,他就從他拉的一車洋酒裡,給順了一瓶下來——很多卡車司機都這麼做,也很少有人被發現。
在藏了一晚上,發現確實沒人在意這事之後,他今早便很是得意地喝了那麼一小杯。
這什麼破酒啊?張輝勇皺著眉想著,味兒既沒五糧液好,勁兒又沒老白干大,就這破玩意兒,真能賣上好幾千一瓶?
還有這算啥破名字?叉圈酒?這些老外認識的字也太少了吧,打個叉畫個圈兒就算是名字了?真沒意思!張輝勇就這樣很掃興地將酒扔到一邊,上班幹活兒去了。
但當他開著車上班之後,他卻好好地領教了一下「洋酒」的威力。
剛出車的時候,他就碰上了一件奇怪的事兒。
一個小姑娘莫名其妙地一路狂奔,然後等跑到了馬路中間,跑到了張輝勇的車前,她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起來。
老張立刻踩下剎車,但以當時的情況來說,老張都以為那女孩是死定了。
然後,奇怪的事發生了。
一個人影忽然憑空出現在車頭與女孩之間,手一揮,張輝勇的卡車就飛了起來。
老張可以向天發誓,他確實是飛了起來。他甚至可以看到旁邊高架上的紅色小QQ的車牌號碼。
飛翔了大概五秒鐘,重重地落地感將他差點從椅子上彈飛起來。
老張趕緊剎住了車,下車一看,哪兒還有什麼女孩和神秘的人影?
「這外國酒的後勁兒,看來挺大啊!」老張摸了摸自己的頭,喃喃自語了一句,便也就繼續幹活去了。
可他的霉運,卻還沒倒完。
送完了一批貨後,張輝勇吹著口哨行駛在從碼頭回公司的路上,這時,又有一個女人,忽然晃到了他的車前。
「不是吧?又來?」老張罵了一句,趕緊踩下剎車。
不過這次還是來不及。
接著,又一個神秘的男人忽然出現了。
「敢情這洋酒上了頭,看到的東西總是一樣的……」老張麻木地看著眼前那熟悉的「幻覺」,就差叫老婆和牛魔王一起出來見上帝了。
但話才剛出口,事情就發生了變化。
那個男人手一招,張輝勇的車忽然不見了。
張輝勇手上握著僅剩的方向盤,雙腳一踏空,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抬頭看天,發現他的卡車,已經被肢解成了一堆破銅爛鐵,正從空中向下墜下。
「娘的,瞧這後勁兒大的,這叉圈酒確實是值啊!」這是張輝勇在被自己的馬達砸暈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要幫老闆買手機……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順利攢更新,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