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拓暗恨,自己馬上就要完全突破功境,卻被白衣人破壞,而功虧一簣。而且,因為正在功境中被傷,身體受損竟然超出以往任何一次。
耀眼的紅光之中,白衣人的神器再度擊來,那是一隻赤紅的半塊玉璇高速旋轉,圓弧狀的邊緣閃映著極為精美與細緻的藍紫花紋與咒文圖符,但另一邊的直線邊緣,卻呈現著不規則的齒狀斷裂痕跡。
就是這樣一塊已只剩一半的神器,竟然也激起強大的光能力量,重創了他。
而星拓的琉天鏨,此時卻在白衣人手中。星拓神識一動,想收回琉天鏨,但是白衣人卻牢牢地將琉天鏨抓住。
星拓只能揚起手臂,硬生生地接了這一下重擊。「砰」地一聲,身子向後飛射了出去,連退十數丈,星拓身上劇痛,體內能量被震得翻騰湧蕩,根本不能凝聚拒敵。
星拓暗驚,這個白衣人的功力竟然在入虛期之上。他本就知道白衣人的功力會超過他,但沒想到會超出這麼多。
那白衣人再度逼來。
星拓知道再承受一次攻擊,他就徹底無望了。他大喝道:「殺了我,你的機會也不大!」
白衣人身子忽然停了下來。
星拓動彈不得,生存的希望完全掌握在白衣人手中,他盯著白衣人,急促地道:「在這片山區中,不知還會有什麼樣的妖獸存在。你現在殺了我,如果再遇到一隻像剛才那樣的妖獸,你一個人根本無法對付!不如咱們倆個連手,去尋找最強大的妖丹,所得到妖丹平分。這樣大家都能盡快地恢復功力!」
白衣人冷笑,「不必了,這琉天鏨內有療傷的聖蓮法器,我會自己療好傷勢。」
星拓想到白衣人剛才控制琉天鏨時的純熟,不由得絕望。但他仍然拼盡最後努力,道:「蓮花法器已失效了,否則我還需要打什麼妖獸?」
白衣人眉頭一皺,運起神意,探查起琉天鏨,然後神情震驚。
星拓暗鬆了口氣,幸好這傢伙也不能動用蓮花法器,他道:「所以,想想我的建議,我們兩人連手,這是唯一的出路。」
「兩人連手?」雖然白衣人面容乾枯僵硬,沒有任何神情,但是眼中卻射出強烈的怒意,薄得只剩一張皮的乾癟嘴唇微動,語氣激烈,嘶啞中帶有一線柔細堅韌的聲線:「等你再一次偷襲我嗎?我最恨像你這樣背後偷襲的人!在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的利益至高無上,卑鄙陰險,根本不能信任!」
星拓微微皺眉,冷笑道:「難道你剛才不是從背後偷襲我嗎?」
白衣人冷冷地盯著他:「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對待你這種卑鄙的人,就只能用這種卑鄙的方法!。」神器向著星拓擊去。
星拓忿怒地大吼:「你被卑鄙之人所逼,難道我就不是?」
神器停在他的頭頂上空。
星拓兩眼變得血紅,吼道:「我周圍無時無刻不充滿了陰謀、背叛與殺戮!魔、天兩道的人處心極慮,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這世上再沒有人可以信任,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可以結為盟友。我只能靠自己,我的心中只能考慮自己的利益!」
白衣人一時怔住。
星拓凶狠地道:「你認為我不可信任。但是我又能信任誰?我能夠信任你嗎?」
白衣人眼中流露出震驚、思考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語:「是啊,我又做了什麼,能令你信任?仇恨、殺戮,竟然險些在我手中開始循環!」白衣人眼神痛苦地抬起頭,望著天空,「師尊,我該怎麼做?」
天空中陰沉沉的浮雲遮住大部分天幕,偶爾有兩處星辰閃爍著微光。
白衣人低下頭,忽然收了神器,低聲道:「你是對的。在這片地域內,確實有許多強大妖獸!也只有咱們倆個真正連手,才是對各自最有利的。我知道你仍然很卑鄙,但我希望你在這一點上,能夠心口合一!」
白衣人冷傲地瞥了他一眼,把琉天鏨放開,轉身逸到山上。
星拓呆呆地浮在空中,他一揚手,召回琉天鏨。他看著白衣人的背影,似乎對他完全沒有防備!
星拓沒有攻擊,他確實不蠢,如果兩人能真正連手,將大大加快各自的療傷進程。他正想也浮向前。
但是白衣人冷冷的聲音傳了上來:「在我吸食妖丹的時候,你不要靠近!」
白衣人對他仍有防備。星拓看到白衣人來到墜在山坡上的巨獸身前,額頂丹珠明亮閃光。
星拓立刻道:「那妖丹有我一半。」
白衣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退後兩步,在地面上划動著複雜的法術符文,一團團細緻的藍光在岩石上閃亮,然後靜坐於空中,手中持印。
身下布成的法陣升起輕柔的藍光,旋轉著,形成一道法術力量。
妖丹開始動盪,脫離開巨獸額頭,浮在法陣之上。
法陣射出的藍光好像一團變幻不定的光雲,包圍著妖丹,漸漸將能量融煉出來。
星拓大感新奇,這種融煉丹物的法陣看起來更加有效。
這枚妖丹所蘊含的能量比第一顆更加強大,白衣人身上籠罩著一層濛濛的光輝。過了僅僅有半刻鐘的時間,那妖丹已被白衣人吸入一半。白衣人睜開眼,停止吸融,手一揮,剩下的體積縮小很多的妖丹飛向星拓。
星拓在空中接過妖丹,立刻就加以融煉。他的手法是一種魔功手法,與白衣人的吸融法陣並不一樣。
他這次煉了足有大半個時辰,可恨的是,他被白衣人傷得太厲害,雖然吸收了半顆妖丹,但是功力也僅僅是恢復了大半,那種突破進入玄滅期的功境竟然沒有再出現。他感到體內就只差一點火候,就可以再次激勵體內功力,更進一步。
他睜開眼,看到白衣人站在山峰上,背著手仰望著天空,怔怔出神,破碎的白衣隨風無止境地動盪著。
星拓飛身逸下去,來到白衣人身邊。
白衣人的焦枯身體似乎顯得飽滿了一些。星拓知道這是注入新的能量的原因。他很好奇,不知白衣人遭受怎樣的攻擊手段,身形才變成現在這樣。
白衣人卻忽然道:「我遭受的,就是像你所擁有的噬魂法術……好在最後我逃了出來!」
星拓嚇了一跳,「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白衣人卻長歎:「如果我真能知道人心所想,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看著我不說話,我自然知道你對我非常好奇。」
星拓又想到白衣人的話,他皺著眉:「像我一樣的噬魂法術?那是誰?」
白衣人望著天空,微微搖頭,「你不需要知道。今後咱們只是短暫的聯合,然後就各不相干!你做你的玄角魔童,我去做我的事!」白衣人最後的語氣蘊含著深深的痛恨之情。
星拓又驚訝:「你知道我是玄角魔童?」
「天下再沒有其它人,能夠以頭上的角來吸噬魂識了。」白衣人淡淡地道。
星拓盯著白衣人,「你知道我是玄角魔童,仍然想跟我合作?你不怕我最終吸了你的魂識去?」
白衣人轉過頭,在夜空中,目光猶如星輝一般柔和清澈,語聲清空、冷冽:「你的這點吸魂能力,與攻擊我的人比較起來,簡直不值一提。我既然能從那樣強大的噬魂者手中逃離出來,又怎麼會怕你?」
星拓眨著眼,忽然感到氣惱,從來都是一提「玄角」之名,就令人膽顫心驚,誰想現在竟被這白衣人輕視。他恨恨地咬著牙,卻又感到震驚:「還有比我更強大的噬魂者?」他難以置信。
噬魂的能力具有相當大的副作用,因此並沒有真正的強大宗門去研究,也沒有強大的代表性人物。只有他這個玄角魔童是個例外,因為就算有害處,也是他這個魔童承擔,那些煉形魔門的魔族自然不會關心。
他忽然想到了前一代的玄角魔童——戾龍,他立刻問道:「難道是如我一樣的渾身生滿尖刺的巨獸嗎?」
白衣人又搖頭,冷笑道:「如果真是如你一樣的魔物之形,反倒好了,至少一見到就會讓人防備!最怕的是——人面獸心!好了,不必問那麼多,走吧。」
兩個人的交談到此結束。
他們迅速地飛離了山峰,兩個人相距十丈,一左一右地掠過山嶺上空。白衣人默默無言地看向前方,身上破衣幾乎無數細細的綾帶隨風飄揚。而星拓心中仍然充滿了疑問。
星拓身形穿過夜空,沁涼如水的夜風透體而過,剛剛經歷激戰的緊張情緒緩緩消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轉頭沉聲喊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人在他右側十丈處,同樣高速飛行著,沉默了一下,眼中閃爍著清冷的光輝,道:「你可以叫我,心君!」
星拓有種莫名的感覺,這個名字似乎透出無盡神秘的氣氛。但具體是什麼,星拓又抓不住。飛馳了一陣,星拓又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域?」
心君道:「這裡是妖元界的涔炎山區,位於妖元界中部,是妖族們的發源地。這裡有眾多力量強大的妖獸,魔、人兩族平常也不敢涉足。」
星拓心想,這個心君似乎知道很多事。兩個人在這莽莽群中搜尋著。太陽初升,東方天際處霞光萬丈,他們經過一個寬有數里的湖泊時,兩個人同時感到湖面的異樣,充沛的氣能在緋紅旭日光芒的照耀下,形成紅色的霧氣在湖面上冉冉升騰。
湖面上十分靜寂,氣霧漫漫。
兩個人停了下來,心君一身破爛白衣、枯瘦身形,而星拓則週身魔化,尖刺突出。兩個人的身形都極為怪異,懸在濛濛霧氣籠罩的湖面之上。
星拓道:「從湖面的氣能霧氣來看,這個湖泊聚集了龐大的精氣,湖內定然會有強大的妖異力量存在。」
心君點頭,一揚手,釋出半圓形的神器,「讓我探個究竟!」
紅光激入湖水中,赤紅的光芒將半個湖面染成熾耀紅芒,好像一輪旭日在水面之下孕育。
整個湖面開始動盪,驟然間捲起千層水浪,一隻長達數十丈的巨大妖蛟獸躍出來,青黑色的身軀上密佈丈許寬的巨大厚實鱗片,水花騰躍間,頭上兩隻赤紅的尖角射出明耀的光華。
在水浪激盪的轟鳴聲中,星拓大吼:「那尖角就是蛟獸的妖丹!」
兩個人按照預定的策略。由星拓主動攻向妖蛟獸,星拓揮起手,八道幻光緊纏週身,如一個陀螺似地急旋轉著飛出,速度奇快,圍繞著妖蛟獸的頭部上下翻飛,一道道攻擊法器擊出去。
妖蛟獸頭部的青黑鱗片極為厚實,只是閃過陣陣光芒,並不大礙。但是這些攻擊卻惹怒了妖蛟獸,它怒吼著,激起排天巨浪,巨大的頭高高地揚起。
一股強大的力場從水霧中出來,星拓雖然已有琉天鏨護體,但還是抵擋不住這強大的衝擊力,身子橫飛了出去。
在陣陣水浪波濤間,星拓一回身,就看到妖蛟獸的足有三丈寬的蒙著一層白膜的棕黑眼眸靠近,星拓的身影相比顯得十分緲小。
星拓急速後退。
妖蛟獸完全被星拓一個人吸引著,攪起巨浪攻向星拓。卻在它身後的水中,忽然射出一個身影,手中釋出熾耀的紅光神器,擊在妖蛟獸的一隻赤紅角上。
長達數丈的巨角「砰」地一聲,被整個擊斷。
妖蛟獸慘烈地嚎叫,半個湖面的水激湧而起,形成一道寬達數里的巨大水柱直衝入天。
星拓雖然身形被巨浪捲得向後飛出,但他仍然釋出一道天鏨鉞刀,深深地穿入水浪中。憑著神識的指引,準確地擊在另一根長角之上。
濤天巨浪終於落下,妖蛟獸的身軀靜靜地浮在湖面中,兩隻赤紅巨角則被心君以一道手訣牽引著,飛上高空。
兩人默默無言地看著湖面,心中都有所觸動。戰鬥非常順利地結束,兩人合手的策略竟如此有效,他們不由得互相望了一眼。
心君一揚手,將一截靈角拋向星拓。
兩個人各自將靈角破開,從裡面逸出紅色的光華,他們各自吸融。待將角內靈氣全部吸乾後,整個靈角已不再發出光華。
他們將靈角拋入湖中。
星拓感到剛剛吸入體內的氣能在丹田處凝聚,他越來越接近完全突破玄滅期,甚至,他不必再吸收妖丹,只靠修煉,也可能在三十天內突破!他暗自喜悅,轉過頭,看到心君的側面身影,肌體比剛才又飽漲許多,焦黑的顏色也變成一種淺淺的棕色。現在的心君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身形消瘦的正常人。心君的功力也在迅速地恢復。
此時心君轉過頭來。星拓立刻瞪起眼,他發現心君的右半邊的臉頰肌膚略顯飽滿;而左臉,卻仍然乾枯如骷髏,焦黑如墨,臉頰嘴唇乾癟。再看心君衣不蔽體的身形,同樣是右邊身子肌膚豐實,而左邊身子卻如枯骨。
星拓打量著,心想,心君的左邊身形傷勢可能較重,此時氣脈仍未打通。
兩個人浮在空中,勁風吹拂,他們的衣襟烈烈而響。沉默了許久,星拓道:「出發吧。」
心君沒說話,兩個人轉過身形,繼續向前搜尋。
星拓沒有說出小蟲的事,那是一個變量,也許將來可以利用。他只是有意識地引導著心君向小蟲逃去的方向而去。
如此連續十餘天,白天遇到妖獸就取得妖丹,晚上則在安靜的山谷中,兩人距離往往有數十丈遠,各自靜坐修煉。
兩個人之間除了遇到妖獸會簡單地商量一下戰術外,平常根本不說話。他們沉默,但卻保持著默契,與妖獸對戰時,也感到越來越合手。有時星拓遇到危險,甚至不用他出聲示意,心君似乎就已知道,及時地施以援手。而當心君戰況不利時,星拓也總是及時出現相助。一種奇異的戰友之情漸漸滋生,除了小蟲,這是另一個能真正與他並肩戰鬥的人。
但是想到未來,星拓卻有一絲迷茫。他不知道將來兩個人是否會最終攤牌,還是真能像口頭約定的那樣,各奔東西,去實現心中的計劃。
在深夜時,他總是會想到小蟲和天瑛,每每心中作痛。當真正離開天瑛,他才知道自己心中是如何地掛懷。他雖然在這片山區中,但似乎心已和天瑛融在一起。與天瑛的分離,就是與他自己內心的分離,他感到心痛無比。
想到小蟲時,他心中卻不由得恨恨地想到:真能添麻煩,等找到它時,看怎麼教訓它。每當想到這時,他又總是禁不住歎息,這個傢伙,不知能不能對付這些兇猛的妖獸。最好碰得頭破血流,再乖乖地回來吧。
這樣單調、緊張卻又有一分刺激的日子持續了有半個月,他們的功力已恢復大半。這天,他們來到一片方圓百里的赤紅石山,眼前到處都是赤紅的岩石,寸草不生,炎炎熱浪迎面撲來。
似乎是被闖入者驚動,一道赤紅山嶺之後,躍出一隻巨大的三頭焰獸,怒吼咆哮間,烈焰騰騰。
兩個人沉默地望著。
這只焰獸的力量強大,如果能取得它的妖丹,兩人的功力可望躍進一步。星拓可以完全突破功境,而心君則會完全恢復。但是,這樣一來,兩個人似乎就再也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在這之後,他們是會友好分手,還是互相間展開一場惡戰?
兩個人沒有再商量對策,也許是互相躲避,也許是已不需要,他們將滿腔的怒火全部發瀉向焰獸。
焰獸揮動赤紅的爪掌,無盡的紅色光焰沿著山嶺湧來。
兩人的神器配合緊密,各種力量形成整體的渾厚力道,從焰浪當中劃過去,猶如利刃剖開洶湧的洪水,接連擊在焰獸身上。
一番惡戰,焰獸降伏。但是整片山區也給毀了,到處都是被他們的神器擊出的深深溝壑。
焰獸仰身倒在山嶺上,身體燃起雄雄光焰。待身體化盡,岩石上剩下數十枚火元丹,閃耀著熾耀的光澤。
這些火元丹的數量極為龐大,足夠他們吸收融煉的。兩個人望著火元丹,一言不發,始終沒有互相對視。
心君忽然飛身而出,掌心吸走一半的火元丹,身影急速射向遠方。
星拓看著心君的背影消失在空中,歎了口氣。這也許是最適合他們的告別方式。
星拓取走剩下的火元丹,在一處紅石洞穴中,開始吸收融煉。
這一次感覺與以往截然不同,全身的氣能開始昇華湧躍,紅色的山洞,被他週身散發的藍色光虹所映照,形成紫紅的詭異神秘的色澤。
氣脈中燃起的雄雄光焰,將原來的凡胎粗質全部燒去,他身體被融煉成為極堅剛、強悍、不壞的一種混罡質之軀,這種混罡正是天魔界第一層的混魔界組成之質。
十二個時辰後,當他再睜開眼時,已是又一天的凌晨。
此時的世界在他眼中,已與以往不同,山脈大地似乎只是由無量微塵所迭加,變得脆弱、虛幻,只要他願意,他可以任意穿透世界而行,很少有力量能夠束縛住他。他已不再被自然力量所限,這是一種極度自由、舒暢的感覺。
他躍出空中,連連釋出玄殛氣能,任意揮灑,在山體上劈出一道道深痕,他不由得迎天長嘯一聲,抒發心中的郁氣,終於正式踏入玄滅期!
收拾起滿腔情懷,他看了看方向,向前飛馳,決心找到小蟲。天快亮的時候,他已飛出赤紅山系。前方又是茂盛森林覆蓋的山嶺,他感到腹中飢餓,就降到山上,準備找些食物。
途中只摘得幾枚紅色的果實,咬在嘴裡,雖然有些青澀,但清新的味道令他十分滿足。他翻過山嶺,眼前忽然毫無防備地映入一道清澈的河溪。
眼前的景象令他震駭。
在河溪中,一個冰肌雪膚的玲瓏身軀正站在清澈的波漪中,她輕輕地捧起一泓清水,覆在頭頂,晶瑩的水珠從光滑、玉潤的凝脂肌膚上滑落。
從側面看,飽滿的額頭,眉目靈秀,鼻翼細緻透明,一點嬌唇飽滿腥紅,長長的黑髮半遮半掩間,胸前飽滿堅挺的雪乳初露,光滑的小腹掩於修長圓潤的美腿深處。
星拓一時震驚地看著,這面容輪廓,看起來像是——心君!而她竟是個女子!
心君轉過頭來,星拓駭得向後退了一步,他從來沒見過如此怪異的臉龐。
心君的右臉、乃至整個右半邊身子光滑圓潤、身體的曲線飽滿、精緻而玲瓏,充滿了懾人心魄的魅力;但是左邊身子,卻仍乾枯、焦黑,猶如一具枯骨,令人恐懼驚駭。
這半枯半榮的身形,好像天使與魔鬼的身軀被硬生生地拼湊在一起。
星拓身子撞到一顆樹上,手指緊緊地抓住樹幹,心中生起一種悲憫、感歎的情緒。
心君回過頭來,清澈的明眸靜靜地看著星拓,豐潤的右手與乾枯的左手交替著,輕輕地梳理著自己的長髮,神色安寧而平靜。她微微一笑,「咱們還是又相見了。」
他望著她,沉聲問道:「你,難道左邊身體的氣脈仍未打通?」
心君輕輕搖頭,伸出雙手,看著對比強烈的雙手,「這不關氣脈的事!我的心已斷,就如我的珺璇!」她釋出半圓神器,紅光在空中閃耀,「珺璇斷為兩半,而我的心亦已斷裂!這天下也只有像我這斷心之人,才能施展這斷裂之璇!」她的語氣漸漸由沉痛變得激昂。
星拓看著這件珺璇神器,明明已斷為兩截,可是卻仍能發揮出強大力量,確實是一件奇事。不過,星拓還是不明白,心君怎麼是這副半枯半榮的模樣。
心君一揚手,岸邊的破碎白衣飛起,重新披於身上。她來到河岸上,右腳的腳趾細巧圓潤,可是左腳卻像是一隻骷髏的腳掌踏在岸上,眼神冷淡、平靜地看著星拓,聲音異常清空圓潤:「你又來找到我,是想吸走我的魂識嗎?這一天還是來到了,過來吧,看到底是你吸走我的魂識,還是我徹底擊敗你!」
她身的白色衣縷翻飛,凌厲的殺意提升,籠罩著星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