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劈開勁風,闖入迷霧,准備找個安全地點,可是前方忽然閃亮出一道虹光,向上直沖天宇,擋住去路。
這是一種法術禁制!
星拓吃驚,立刻向旁閃去,然而眼前不斷地延伸著光明,形成一道圍牆似地,把他團團圍住。
星拓回過身,看到在十幾丈遠,玄狄天人的光幻身影已然逼來。
玄狄大喝:“你已陷入到我的封印結界當中,還是放棄抵抗,乖乖投降吧。”玄狄心中得意,剛才他在追擊的時候,一邊破除星拓的禁制陣門,一邊隨手布下自己的禁制陣門,漸漸地將星拓逼入陷阱中。
現在周圍五十丈的地域內,已被玄狄的法陣禁制完全包圍。
星拓緊咬牙關,左手抱著小蟲的身體,右手釋出琉天鏨,一道幻光陣門出現,他准備從這裡瞬移出去。可是周身白虹閃亮數次,他卻根本無法離開。玄狄布下的禁制將已這片地域完全封鎖。他只有先破了法陣禁制,才能打開時空玄門離開。
“你可以死了!”翼東悶吼道。兩位天人一揮手臂,天界湛光照亮整個石林,向星拓擊來。
星拓揮動琉天鏨,白光湧出,在身布出密集的禁制,然後他再布出八個陣門,身影消失。
天人的光能破除層層禁制,卻找不到星拓身影。玄狄露出一絲冷笑,星拓只能被限制在這方圓五十丈的石林之內活動。他不再著急,看著翼東道:“這個游戲也該結束了,看看咱們誰能先找到他。”
翼東哈哈大笑,“沒錯,我最喜歡游戲的結束部分。”
他揮手釋出元空器,強大的力場將周圍的數根石柱化為齏粉,緩緩地向前推進;而玄狄也放出寶擎輪,三丈寬的光輪旋轉,萬紫千紅的光束激出,石柱觸之立刻粉碎,塵煙激射。他們已不准備跟星拓捉迷藏,干脆以最直接的辦法,將方圓五十丈內,法陣禁制中的一切地域完全摧毀,就算星拓隱身在某個陣門內,也自然灰飛煙滅。
禁制陣內塵煙四起,狂風裹攜著無數的塵屑如刀子般地旋轉割來。
卓鏞等人站在一起,劍光護體,合力抵抗著神器散出的力量。卓鏞歎道:“但願這一次能夠將魔物除去。”
紫雲聽到“魔物”身子一顫。
明紀關切地問道:“紫雲,你怎麼了?”
紫雲面孔蒼白,搖了搖頭,看著兩大神器一左一右地向前推進,一路上所有的石柱均化為微塵,她竟不自覺地擔心起星拓,他能夠逃脫這次的危機嗎?
星拓躲在一道陣門中,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腳下大地劇烈震顫。他卻無暇顧及,他抱著小蟲的身軀,運起神意,將體內那團小蟲魂識融煉形成的紅色光團輕輕地定住,然後引出體外,注入到小蟲身軀內。
小蟲全身生機已斷,這道魂識能量好像進入一個無生命的木石身軀一樣,根本無法啟動小蟲的身體機能。
星拓悲憤地大吼:“小蟲,醒過來!”
可是小蟲的身子僵直地臥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
星拓像發了瘋似的,神意高度凝聚,引著那團紅光,進入小蟲腦內靈宮,但是紅光無法與小蟲的身體相應,仍然分隔如陌路。
星拓心沉了下去,小蟲的身體正在漸漸喪失熱量,變得越來越冰冷,每耽擱一點時間,小蟲獲救的希望就越無望。
他一遍遍地將紅光引入到小蟲靈宮,可是紅光又一次次地重新逸向他的身軀,似乎那紅光帶著小蟲的強烈願望,要在今後永遠保護他。
星拓完全絕望,他憤怒地咆哮,周身激出一道道玄殛光能,將石柱紛紛斬斷,而琉天鏨的八道幻光也在周身亂轉,強大的力量將地面劈出一道道深溝。
一道骷髏幻影從眼前飄過,這是琉天鏨的一個法器端。
星拓忽然意念一凝,將這道骷髏幻影定在面前。這個法器端擁有的正是關於靈魂的法術力量,原來星拓對這一種法術並不精通,因此也沒太過關注這道骷髏法器。
此刻他的直覺中卻一閃念,像是抓到了救星,忽然將神識深深地融入到法器中。
法器中內蘊的陣空發動,眼前慘烈的白、紅光芒交織閃映,忽然空間變幻,天空浮動著黯紅的光芒,猶如血泊動蕩,而地面上無數似乎是人的臉、手臂之物的黑紅幻影不斷地浮現出來,猶如血海中無數人在掙扎著,空間中隱約回蕩著一陣陣的淒戾的喊聲,令人心中感到極度的寒氣,恐怖驚悚。
在天地之間,飄動著無數殘破的血紅幡旗,上面畫著骷髏、刀鋒等死亡的符紋,隨著陣陣陰風飄動,在旗幟周圍,灰白色的靈氣圍繞著,似乎痛苦的靈魂在掙扎。
無數青綠色的磷光團在空間中飄浮著,有時如流星劃過,有時又在地面上團團飛舞。一些紅色的光流從地面上迸射出來,像是鮮血在湧濺。
忽然,遠處空中飛來一大群黑色蝴蝶,幾乎遮住半個天幕,數量足有億萬只,它們如烏雲般飄落而來,落滿血紅魂幡,只停留了短短的一瞬,又展翅飛走,卻在魂幡上留下無數晶亮的卵,這些卵在幾個彈指之間,就又孵化出雪白的幼蟲,在魂幡上密密麻麻地蛹動著。周圍無數的青綠磷光、灰白靈氣向魂幡上湧過來,幼蟲迅速生長著,眨眼間已結出一個個血紅的蛹,又過了剎那間,蛹身破裂,無數的黑色蝴蝶再度飛出,烏雲一般地湧向遠方。
星拓被這幻景深深地震撼,他忽然騰起身,來到一幢魂幡之前,伸手夾起一只白胖胖的幼蟲,這幼蟲身長約兩寸,周身潔白透明,不斷地蠕動著,星拓用力一夾,幼蟲的身軀立刻爆散為一團幻光。
他神識有些恍然,這些不斷化蛹、蝶化的黑蝴蝶似乎表明著什麼。他身體輕飄飄地浮起,跟著那群黑蝶飛舞,掠過血污的大地,在前方,紅色的雲氣散開,出現一道巨大的黑紅色的血幡,上面畫著奇形的符號。
黑蝶繞著血幡飛舞,星拓似乎感到這些黑蝶想要告訴他什麼。
他抱著小蟲,飛身過去。血幡高達三丈,粗大的黑色桿直插在不斷湧動著肢體與血泊的地面上。
星拓一伸手,將這血幡拔了出來,頓時整個血紅幻空震動,無數的淒風慘霧拂來,似乎攜帶著無盡的鬼魂,發出慘烈的幽然淒鳴。
星拓意識深入到血幡中,忽然間,他雙目瞪圓,這個髏骷法器內蘊的秘密完全展現在他面前。
他狂喜,小蟲有救!
他舉起血幡,盡管還不會控制靈決,但是已能憑借著琉天鏨的認主之力,調動基本的神魂能量,無數的黑蝶飛舞而來。
星拓將小蟲的神魂紅光釋放出去,黑蝶頓時團團飛舞包圍著紅光,一團團的白、紅、藍等光虹從黑蝶口器中吐出。
這些光虹,是構建生命之魂的各種不同的能量元素。
在黑蝶的塑造下,小蟲神魂的紅光團重新被注入生機,三魂七魄漸漸成型、重新凝聚,一點點地鼓脹著,形成小蟲的虛影。
這神魂比小蟲之前的比較起來,明顯要虛化許多,顯示能量不足,但已初具生命之魂。
星拓小心地將這神魂引入到小蟲軀內靈宮中。他緊張地看著。
小蟲的身體一顫,嘶嘶地叫了兩聲,扭曲著身子在星拓懷中坐了起來。
星拓激動地流出眼淚,抱著小蟲,“小蟲,你又活過來了。”
小蟲雖然恢復靈識,但似乎記憶暫時出了問題,並沒認出星拓,身子忽然翻起,黑色的觸手纏上星拓脖中,星拓體內的能量飛快地逸散著。星拓忍受著,眼中流淚,呵呵地笑了起來:“還是本性難改!”
就在這時,對面紅雲翻滾,逸來幾名白色身影,正是玄狄和卓鏞等人。他們原來處在石林中,可是瞬間,眼前光影大變,陷於這道幻空中,正在驚駭之時,卻看到前方,一大團黑蝶飛舞之下,一道血幡直豎,星拓威然屹立,而脖子上卻纏著那只幻血龍獸,看樣子正在從他身上吸取氣能。星拓眼中含淚,臉上卻掛著欣喜的微笑。
玄狄不能理解星拓這是什麼表情,鄙夷地道:“瘋狂的魔物!”帶著眾人沖向星拓。
星拓冷冷地盯著他們,現在既然處在這個魂識陣空中,他就應該以魂識的力量來制敵獲勝。他心中一動,意念凝聚,前天剛剛吸入的百名魔族的魂識釋放了出來,一個個淡淡的藍色魄團浮在空中。
星拓有了經驗,一揮血紅魂幡,黑蝶全部聚來,按照他的命令,釋出藍、紅、紫等生命元素,注入到魔族魄團中,重新改造了這百名魔族的魂識。
星拓大喝道:“我這就給你們自由!”
黑蝶散去,百個身色青黑,身軀高達三丈的龐大神魂浮現出來,他們身形閃動著虛無的能量之光,眼中射出一道道令人膽顫心寒的懾魂之力,指掌間,一團團青灰色的光焰燃燒著。
這百個神魂身軀如一團黑雲浮在空中,釋放出陰寒淒戾的氣息。
星拓在剛才的剎那間,已操探著黑蝶,組合了各種生命元素,使這些魔魂成為強大的煞神。
這些魔族相當於經歷了一次輪回,重新擁有了另一種生命。
玄狄和翼東面色有些發青,不知是他們駭然變色,還是被煞神的青黑光映射的。玄狄心中痛恨,更加想奪取那神奇無比的琉天鏨。他一揮手,寶擎輪激出。翼東的元空器也攪動著周圍的紅雲,壓迫性地旋了過去。
數十個煞神迎著神器的龐大力量沖了過去。天界神器的威力果然異常強悍,雖然這些煞神已具有強大的陰魂力,但是卻仍然抵擋不住,幾名煞神立刻被擊得散為青煙。然而其余魂神的力量匯合在一起,形成激烈的能量漩渦,竟使得兩道神器速度變慢,停滯下來。
神器的光與力場激烈地沖撞著,一團團明亮與灰黯交雜的光芒好像沸騰的水泡彌漫在空中,猛烈的氣流沖擊著整個陣空,血幡、黑蝶被吹拂得四處亂舞。
玄狄心中吃驚,這還是他們的攻擊第一次受阻。星拓在自己的陣空中,力量與手段增強許多。
此時,卓鏞大喝一聲:“跟我來,殺掉魔物!”他和天道士擺劍攻向煞神。
星拓卻不想跟他們纏斗,他一擺血幡,周圍的殘肢掙扎的地面、紅雲天空、血幡與黑蝶全部化去,重新出現石林的狂風怒卷的空間。
星拓一揮手,命令一部分煞神圍住玄狄,剩下的數十個煞神則沖向玄狄布下的光虹禁制。
“砰砰”的白光炸響,煞神不斷地化為青煙散去,禁制卻一層層地破去,終於被破出一道口子,星拓飛身而出。
身後玄狄等人卻被煞魂團團圍住,當他們擊破所有煞神時,星拓已利用琉天鏨的玄翼法器端,破開玄空逃走。
他們只看到天空中一線光明消散,卻再也無法追蹤而去,只能仰天長歎,恨恨不已。
只有紫雲暗松了口氣。
當星拓帶著小蟲撲入“時空玄門”的瞬間,熾耀的藍色光明和強大力場幾乎要把他撕碎。
“時空玄門”是將凝固的時空打開一條裂隙,此時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均被強力干撓,混渾一團,似乎是宇宙初生時的本源樣貌,因此,來自於時空的強大混渾作用力是極為驚人的。
如果星拓不是有琉天鏨的保護,他將被這時空玄門的力量碎為齏粉。
不過,即使有了琉天鏨,星拓因為身受重傷,所以仍然幾乎無法承受這渾厚的壓迫力量,在他脖子上纏著的小蟲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他們倆個身上被無形的力場擠壓著,骨骼關節發出卡卡的響聲,星拓的臉上扭曲得不成樣子,而小蟲的身上更是凹一塊、凸一塊,細長的身軀幾乎被扭成麻花。
星拓身上劇痛無比,多處傷口被撕得更深,血滴剛剛飛濺出去,就立刻在強大的力場中化為一陣微塵光芒散去。
而小蟲更是發出無比慘烈的嘶鳴聲,但是卻絲毫不放松對星拓的氣能吸食,它本能地知道,只有擁有更加強大的氣能,才能抵抗住玄門內混亂的力場與光明的沖擊。
好不容易前方出現一團白色光明。星拓有了心理准備,當身形穿過白光的瞬間,按照以往的經驗,他瞪大了眼睛,看清周圍的地勢。
連綿而險峻的山峰高聳入天,森林莽莽,走獸飛鳥的鳴叫聲不絕於耳。遠處,天空中浮現著黑灰色的雲團,不斷翻滾動蕩。潮濕、悶熱的空氣猶如凝固了似的,令他感到呼吸困難。
星拓不知這是哪個地域,正觀察著這環境,小蟲在脖頸上忽然強大了吸噬的力度,觸手緊緊地纏裹著他脖子。他一驚,雙手緊緊地抓住小蟲的身軀,心中暗暗叫苦,他暗暗地體查著氣能逸出的情況,當感到差不多一半氣能匯入到小蟲身軀後,他立刻伸出手掌,將小蟲硬生生地從脖子上扯下來。
小蟲異常暴怒,張開嘴,咬向他的手。他隨手把小蟲扔了出去。
小蟲周身的血泊張開,形成巨嘴,閃電般地又向他沖來。
星拓暗歎,小蟲的記憶在魂識融煉時,可能已完全失去。他又要重新努力贏得小蟲的信任了,想到在魔宮時的情形,那真是令人膽寒的過程。他一揮手,一道降低了威力的玄殛光能把小蟲逼了回去。
如此來回幾次,小蟲似乎意識到無法戰勝星拓,忽然嘶鳴了一聲,忽然一轉身,迅速地鑽入到密林中。
“回來!”星拓立刻追去。但是林深枝密,追了一陣,卻根本不見小蟲的身影。他立刻釋出神識,周圍數十丈的地域內,一切生物均清晰地顯映在他的意識中,他看到小蟲由左前方的山嶺上迅速地翻過去。他立刻跟過去,可是身上的傷痛加劇,他根本無法御氣飛行。只好在林中穿行,傷痛如潮水般地一陣陣地襲來,他時走時停,距離小蟲越來越遠。
他來到半山腰的一處突出的巖石上,喘著氣,望著濃密的樹林,心中苦歎,在這莽莽群山,怎麼抓到小蟲?不過他又想到,自己的玄角魔氣對小蟲來說,是最適合的能量來源,也許小蟲最終還會回來找他。不過那時定會有一番惡戰。
他決定先不管小蟲,還是先靜坐運功,將身上的傷治好再說。
他伸出右掌,喚出琉天鏨,准備以琉天鏨的蓮花法器端來療傷,可是他運意激發,蓮花法器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十分奇怪,立刻檢查其它七個法器端,都能夠激發使用,只有蓮花法器好像被什麼力量隔絕,他的意識根本無進入。
左方密林中忽然傳來沉悶的吼聲,他一驚,轉頭望去,密林重重遮掩,看不出什麼,他想了想,決定向左邊林中潛去。繞過一座山坡,他看到在山谷中,兩只巨大的妖獸在激烈地搏斗著。
這兩只妖獸都足有三十尺的身長,周身散發著紅色的熾烈光焰,長長的尖爪揮舞間,掃出一道道紅焰,巨大的三角形的頭部上,生有赤紅色的細長眼瞳,長長的紅色舌頭猶如蛇的信子不斷地吐出。
它們釋出的烈焰燒著了周圍的樹木,火勢迅速漫延,劈叭作響。
星拓一看到這妖獸,頓時眼睛一亮。這些具有天然道法能力的妖獸,體內蘊含有妖丹,是一種精純的能量丹,如果能夠服食,將大大有助於他功力的恢復。
他立刻忍住傷口的劇痛,躍下山峰,同時龍魂之心釋出,准備降伏這兩只妖獸。按照他在黑粟堡的經驗,妖獸們十分懼怕他的龍魂。
果然,他的強大的龍魂能量剛剛釋出,那兩只妖獸就立刻停止互斗,趴下身來,低聲鳴叫,十分懼怕。星拓走過去,雖然他身形比較起來十分緲小,但兩只巨獸卻伏在地上不敢動彈。星拓無情地劈下兩掌,擊碎它們的頭骨。然後以掌力剖開它們的肚子,找出兩枚火燙的紫紅色的妖丹。
他吞下肚中,立刻靜坐,氣能運轉著,妖丹化為元能運遍全身,他的傷口漸漸愈合,但是這只是表面的傷,氣脈、內髒中的傷勢仍然很重,隱隱作痛。
這兩枚妖丹僅僅相當於兩名元嬰初期修士的能量,對於他的傷勢來來說只是杯水車薪,遠遠不能滿足療傷的要求。
他站起來,准備獵得更多的妖獸來補充能量。按他的估計,還需要百只這樣的妖獸才能使傷勢完全恢復。雖然獵得百只妖獸看起來十分艱難,但如果沒有妖獸,則他的傷勢至少需要一年的靜修才能恢復。他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他向著小蟲逃跑的方向走去,准備一邊尋找小蟲的蹤跡,一邊獵捕妖獸。他走上山嶺,目光沉郁地望著無盡的群山,這種地形令他驀地想到了黑粟堡,他的心被巨大的悲傷穿透。他不知天瑛現在怎麼樣了,天道士是否也會對付她?
天瑛的嬌顏仿佛就浮現在眼前,雖然與天瑛的那一夜令他久久回味,但是他心中更加感懷的,卻是她的真誠的關心和愛意。他覺得自己必須去回報那種愛意,去照顧、保護她,不受任何威脅。
他緊緊地咬著牙,忍受著思念帶來的痛苦。他的心很快就變得異常堅強,如果天瑛遭遇到什麼不測,他不會放過天道士和那兩個天人。
他又不由得想到魚烈出賣他這件事,這令他怒火中燒。但同時,這件事也使他意識到,世間的事是多麼殘酷與復雜,並非單純擁有了力量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就算他的能力再強,可以擊敗每一個人,但卻不能降伏每一個人、魔、妖族內心中的形形色色的復雜思想和欲望。
他第一次有種緲小的無力感,在龐大而復雜的世界中,他不過只是浪潮中的一個小小的石子。他到底能做什麼?能改變什麼?
他走過一片灌木叢,忽然停下來,他拔開灌木,發現地面上僵臥著一只十尺長的花斑妖獸屍體,身上布滿黑色的血點,顯然是剛剛被小蟲吸走能量。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小蟲也在變強,在這密林中,他們成了一對競爭對手。如果小蟲吸食能量的速度夠快,功力就可能會超過他,到那時小蟲也許就會回過頭來找他,毫不客氣地吸走他全身的氣能,甚至是魂識。
這花斑妖獸也令星拓警覺起來,也許這片山區中充滿了各種強大的妖獸,他必須要小心,別成了妖獸的腹中餐。
黑夜降臨,他經過一片密林時,正要繼續延著小蟲的痕跡追蹤下去,卻忽然被一個奇景吸引住視線。
在右邊的林中,有一處微弱的柔和白光閃爍著,好像是一只小小的瑩火蟲浮在空中似的。
他走過去一看,發現是枝葉上掛著的一小片好像絲綢似的東西,他輕輕地抓起來,這似乎是一縷奇異的布料,無數輕柔的白色發光的絲線經緯交織,透出絲絲的幻光。拿在手中,他感到這種絲織品異常地輕柔,仿佛天上的雲朵,不帶一絲的重量,在手中幾乎要隨著他的呼吸而飄走似的。
他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東西?他不能確定這是人工制品,還是某種靈獸身上的毛發。
他決定探個究竟,至於小蟲他倒不太關心了,他相信將來有一日還會碰到,不是他找到它,就是它來找他。他又向前探出,隔了一段距離,又發現另一小塊這樣的絲縷掛在樹枝上。他就這樣沿著痕跡,一直向前走著。
前方林中,彌漫開來一股血腥氣息。他輕輕地摸過去,腳下忽然陷入粘稠的泥土中,他低頭一看,只見山坡上流淌下黑紅色的血跡匯為一道道小河,他的腳沾滿了血污。
他蹲下身來,小心地走過去,當他撥開一道灌木,看到前方林中空地時,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
林中臥著八具妖獸的龐大屍體,在黑暗中呈現著紫、藍、黑等不同的色澤,血液從它們的肚中不斷地流淌出來。它們分列八個方向,被擺成一個整齊的八角形狀,腹部均向著八角形中心,
這顯然是被人擺放在這裡的。
星拓仔細地觀察著,等了好一會兒,並沒有人出現。於是他輕輕地走出,來到妖獸屍體邊上,仔細地查看著。他發現它們的腹部並不是被剖開長長的傷口,而只是一個小小的圓洞,直徑與一枚妖丹相似,血液便是由這樣的小圓洞中流出。
星拓立刻剖開妖獸的腹部,果然妖丹已不見了。
他心中震驚,來到八角形的中央,看向四周,八只妖獸腹部的圓孔都正對著他。他奇怪,是用什麼方法,使得妖獸的腹部出現那樣整齊精確的圓洞,挖出妖丹呢?
他蹲下身,在地面上仔細察看。
周圍一丈的地域內,地面上的泥土被翻動,似乎在掩蓋著什麼痕跡。
星拓運起神識,凝意觀看,漸漸的,在翻動的泥土中,若隱若現地顯現出復雜的法陣圖文。這法陣圖文本來是畫在地面上的,後來雖然被人蓄意抹去,但是法陣基本的力量仍存,在星拓的目光中顯現出來。
他暗自驚訝,難道有人把八具妖獸的屍體擺成八角形陣式,是布成一種法陣?他想了一會兒,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妖獸腹部的洞並不是挖出來的,而是被法陣的力量直接從它們的腹中吸出妖丹而形成的傷口。
想到當時的情形,八枚妖丹從妖獸腹中全部被吸出,然後徑直被發動法陣的人服用,這令星拓都覺得奇異。
他心中更加好奇,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也更加警惕。現在密林中,至少有三方,都在靠噬取妖獸的妖丹來提高功力。他和小蟲是被逼落難來到此處,然而那個人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呢?
他繼續追蹤下去,樹林中不斷地發光絲縷顯示出那人的蹤跡。
終於在夜裡最黑暗的時候,他看到前方林中,有隱約的黑影行進著。
那個人身上穿著一件發光的白衣,不斷地在經過的樹枝上刮下碎片。這人的肢體卻似乎相當黝黑,完全隱沒在夜色中,只有那發光的白衣沒有任何重量感地搖晃著,身形忽高忽低,身上白衣散發出的微弱光明,使得這人看起來猶如鬼魂般地在林中飄動著。
星拓看出這人也受了極重的傷,迫切需要能量來恢復功力。
星拓暗暗咬牙,心想,是除掉這個人,免得在妖獸上與他競爭,還是放過?他想了想,決定再跟蹤一段距離,再做定奪。
清晨,天色漸漸放亮,那個人走到一道清澈見底的溪流邊上,忽然蹲了下來。
星拓也停下,在林中暗處冷冷地看著。
那個人呆呆地看著水面,忽然一揮手,將水面打散,又猛地站起來,發出一陣慘烈而憤怒的嚎叫。
聲音尖利刺耳,周圍寂靜的山林中,無數的鳥兒被驚起,在空中驚惶地亂飛,尖叫聲也引起周圍響起一陣陣的野獸的吼聲。
星拓不由得微微皺眉,難道又是一個身遭不幸的人?
光線漸漸充足起來,星拓看到這個人真正的身形,全身異常瘦弱,好像一具脫水的干屍立在那裡,皮膚焦黑、干癟,但那猶如枯骨的五指上,指甲卻透明、圓潤,閃動著寶石般的光澤。
那人發瘋喊了一陣,忽然飛奔了起來,足尖輕輕地點著水,沖入對面山中。星拓心想,如果那人是在有意識地尋找妖獸的話,他倒可以利用這一點,坐享其成。
果然接下來的整整一天,那人都在搜尋著妖獸的蹤跡。但是不知為何,妖獸卻好像突然全部失蹤,經過數座山峰,卻不見一只妖獸的存在。
星拓一邊跟蹤著那人,一邊思索,妖獸的突然匿蹤絕對意味著什麼,但那是什麼呢?
走在前方的那人似乎也意識到異常,他停下來,呆呆地望著前方的一座高聳山峰。
星拓也不由得望過去,那座山峰猶如一把黑色的巨劍,直插入天,山上遍布嶙峋怪異的山石,不生寸草。星拓感到異樣的氣息從山峰上釋放出來,形成一種令人恐懼的力量,籠罩著周圍的山嶺。
星拓想,那座山峰上也許有著什麼力量,使得附近山區沒有妖獸敢靠近。
那人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微一轉身,向著那座山嶺行去。
星拓暗自冷笑,在後緊跟。
天色黯下來,黑暗籠罩整個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