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靠在任遠重的胸前,幾個月來的所有委屈在一瞬間煙消雲散,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為了可以這樣靠在愛人的懷裡。崔燕道:「我明白了,以後一切事情都和你商量著辦,再不會自作主張。」任遠重道:「你明白就好。對了燕子,那個電話你打了沒有?」崔燕道:「我不想打。」任遠重和顏問道:「為什麼?」崔燕道:「我討厭人和人之間以功利為目的的交往。」任遠重道:「燕子你還小,這麼說吧,人生就像一株爬滿了猴子的大樹,從上往下看,都是笑臉,從下往上看,都是屁股,往左右看一看呢,都是耳目!你要想在這棵樹上呆下去不被踢下樹,你要想看到更多的笑臉和更少的屁股就要拚命向上多爬兩個樹枝。」崔燕道:「你說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是要付出代價的。」任遠重接道:「代價是必須的。」崔燕直視著他,緩緩問道:「你覺得值得嗎?」任遠重沉默良久道:「那要看你覺得什麼是最重要的。」崔燕飛快地道:「你。」任遠重道:「那麼,為了我,值得嗎?」崔燕推開任遠重,抱住肩膀,看著不遠處的海平面,不再說話。任遠重道:「算了,難得一起過個年,給我唱個歌吧。」崔燕走到搖椅邊坐下,輕聲唱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著以後坐著搖椅慢慢搖。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依然把我當成掌心裡的寶。」崔燕回頭看向任遠重,任遠重正在觀海平台的角落裡接電話,不知對方在說什麼,任遠重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天光漸漸暗了下來,崔燕將下午準備的酒菜端到觀海平台的小桌上一一擺好。在銀質燭台上插上兩支紅燭,點燃。在杯中倒上紅酒。一切就緒,笑道:「請老爺用餐。」任遠重在桌邊坐下,晚風微涼,吹來海上淡淡的鹹氣,遠處海面上有星星點點的漁船燈火,空氣裡隱隱傳來此起彼伏的號角長笛聲,一簇簇焰火騰空而起,絢爛的色彩倒映在深藍海水之中,是見所未見的美麗景象。崔燕輕舉酒杯,道:「新年快樂!」任遠重和她碰杯:「寶貝快樂!」崔燕看他將酒喝下,微微一笑,問:「這酒怎麼樣?」任遠重隨口道:「還不錯。」崔燕道:「喝乾紅葡萄酒最好的溫度是八到十度,干白則最好是在十六到二十二度飲用……女人和酒一樣,是要遇到懂她的人,才會品出她最好的味道。」任遠重不置可否。崔燕又道:「這酒全天下就這一份。」任遠重知道崔燕素喜在這些事情上搞些小花樣,勉強湊趣問道:「怎麼講?」崔燕拿過酒瓶又給他斟上,說:「知道蠱嗎?傳說從前苗女養蠱,就是將幾十種劇毒無比的毒蟲毒蛇放在一個容器之中,蓋上蓋子,等九九八十一天之後再打開,裡面只剩下一種毒蟲叫做蠱。蠱身上凝聚了幾十種毒物的劇毒,將蠱殺死後研成粉末,給心愛的男人服下,他就永遠不會變心——當然,世上的事沒有什麼是永遠的,如果男人變心愛上了別人,蠱的劇毒就會發作,天下無藥能解。」崔燕笑道:「知道這酒為什麼天下無雙了吧?」任遠重心中發冷,臉上卻笑道:「哪裡聽來得無稽之談?」崔燕為任遠重布菜,接著說:「對了,蠱不是無藥可解。如果女子不忍心情人身受萬蛇咬噬之苦,還有唯一的辦法可以解毒,就是養蠱人自殺,只要她一死,蠱毒無藥自解,非常神秘,但據說也非常靈驗。」任遠重心中不快,道:「大過年的,說這些死啊活的,多不吉利!寶貝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