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晚成(金陵雪)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上門都是客。沈玉芳自然也不會特殊對待卓正揚,既然薛葵要帶這個人回來吃飯,那還是要好飯好菜招待。

    可是薛海光想到自己的小姑娘這次回家會帶一個男人,十分生氣。

    “卓正揚那家伙有什麼好的。冷漠,夾生,不會做人。”

    沈玉芳一邊炒菜一邊耐心道。

    “我這對眼睛還沒看這卓正揚長什麼樣子呢,等我看了再下評論。”

    “什麼樣子?兩只眼睛一張嘴。你還做這麼多雞鴨魚肉,不要錢啊?”

    “我說,你蠢不蠢?難道他還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騙葵葵?”

    “哦,怪不得你同意他們回來吃飯,是要看住丫頭。”

    “開竅啦?所以叫你不要亂操心!”

    “誰亂操心?雅江那一次,我好端端的活著,你還要把女兒罵一頓。我和你說,這筆帳留著慢慢算。”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人生就是要不斷完善自己,你總得給我留點進步的空間。”

    “你和葵葵一個樣,沖動是魔鬼!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最冷靜最有文化,行不行?快把丸子端下來,別蒸過頭。”

    “我接電話,你自己弄。”

    沈玉芳恨不得一鍋鏟敲到老公頭上去。

    “你就欺負我吧,你也沒誰能欺負了。喂,海光,薛海光!你的錦繡雞!湯汁都收干了!別光顧著打電話!又是你那些牌友吧?你少打一天會死啊?……怎麼了?”

    薛海光收了線,一臉鐵青地站在廚房門口。

    “馮慧珍自己開車上格陵去了,保姆沒看住。”

    “她的車牌不是早吊銷了麼?”

    “天知道!沈玉龍被她堵在飯店裡出不來。她把人玻璃都砸了。又不讓報警。咱們得過去一趟。”

    沈玉芳插足的鍋鏟先進垂了下來。慢慢地,她解下圍裙。

    “走。”

    “媽媽們回來了。”

    薛葵和卓正揚站在薛家門口,喊了半天也沒有人來應門。裡面倒是燈火通明。

    “不在?”

    “可是燈都亮著呢。”她從包底翻出鑰匙,開門進屋。薛家雖然是二層樓房,但房齡已經超過二十年,建房的時候沒有裝修風氣,後來一直不曾翻新——薛海光做了姬水二汽的廠長,更加要證明自己兩袖清風——樸素的四壁同簡單的木制家具,刷白的天花板,漆紅的窗欞,簡樸之極。

    薛葵把鑰匙丟在鞋櫃上的玻璃碗裡,走進客廳。

    “真奇怪……咦,有張字條。”

    她拿起桌上便箋。

    “葵葵:我們出去辦事。勿等。沈玉芳。”

    卓正揚從她手裡拿過紙條來看,仍舊放回桌上。

    “真不在家。”

    薛葵看卓正揚臉色,卻又看不出來任何異樣——他已經在興致勃勃地四下打量,快活得很。

    今天早上打電話回來還是友好氣氛,約一起吃晚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立刻撥通薛海光的電話。

    “爸爸,你們在哪?”

    “我們在去格稜的路上。剛上高速。”

    “啊?”

    “你舅媽自己開車到了格稜,和舅舅在飯店裡大打出手。我們不能不去。”

    “那我和卓正揚?”

    沈正芳立刻接過電話。

    “廚房有剩飯,拿醬油拌拌吃。”

    “媽媽!我們都說通了,你怎麼能這樣……”

    “好了!煩不煩啊,是卓正揚和我親,還是沈正龍和我親?凡事總有個輕重緩急!”

    薛葵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你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

    “行了,你爸在呢。晚上我再打給你。拜拜。”

    在一旁的卓正揚看得出薛葵頗有占垂頭喪氣。但還是抖擻了精神對他微笑。

    “你先坐,我去倒水。”

    他搖搖頭,伸手抱住了她。不在也好。開了兩個小時的車,他想享受一下和她兩個人靜處的時光。

    擁抱了一會兒,薛葵覺得別扭,輕輕掙脫開。

    “很怪。”

    “怎麼?”

    “就是很怪。家裡沒有爸爸媽媽,難道不怪麼?以前他們每次出差,我都難受的要命。你餓不餓?我們先吃飯吧。”她走進廚房,“我看有沒有面條……啊!”

    她探出個腦袋。

    “卓正揚,我要上菜了!”

    她興致勃勃地沖他招手,指著案台上一盤一盤如數家珍。

    “珍珠丸子,糖醋排骨,媽媽做的;涼拌粉絲,手撕包菜,爸爸做的……還有錦繡雞!爸爸的拿手菜!哈,叫我們吃醬油拌飯,卓正揚,我們把這些菜都吃掉!然後裝作從來沒有這加速,叫他們還耍我們。“

    卓正揚想起薛海光曾經說過如果到姬水,一定執行載他吃當地特色錦繡雞的許諾,摟了摟薛葵的腰。

    “好。全部吃完。”

    於是兩個人高高興興地把飯菜熱來吃,這一天發生太多事情,所以吃飯的時候都累得不怎麼說話,吃完飯,天也黑了,有**牽孩子到院子裡來玩,薛葵出去同他們說話,卓正揚在廚房裡洗碗,隔著玻璃看薛葵蹲在那裡逗那剛會走路的小孩子,尖叫歡笑聲不絕於耳。

    “好累。”

    薛葵趁燒洗澡水的時候,稍微帶卓正揚參觀一下,一樓是客廳,廚房同衛生間,二樓兩間臥室,中間隔書房。

    她把貼著機器貓海報的房間門打開。

    “你睡我的房間,我睡爸爸媽媽的房間。”

    小小的一間臥室裝滿了十五歲女孩子的東西,俗氣又艷麗,配一頂雲帳的小床,堆放著許多洋娃娃,梳妝台上放著九十年代女孩子最愛的音樂盒,珠寶盒之類的小擺件,衣櫃有一扇門壞掉,半掛在轉軸上,吊著一只中國結當把手。

    衣物下有一只鐵盒子,放著她的秘密,包括水泡餅的包裝袋。許多日記本,鎖住,鑰匙找不到。

    她倒不覺得不好意思。空間逼仄,從床尾走過去開窗戶透氣,總會碰到書桌,又把凳子撞倒,她哎喲一聲。

    “每次回來都不會住很久,所以擺設都清寒是以前的樣子。”

    她的桌面下壓著幾張小時候的照片,幼兒園時載歌載舞的模樣,還有戴紅領巾穿運動服和父母的合影。卓正揚沒有看過她小時候的樣子,就兩張照片看得意猶未盡。

    “還有麼?”

    薛葵從書櫃裡拿出相簿。從剛剛出生,到趴到床上一臉敢相,從坐在童車裡哭到穿著花裙子擺鄉土造型。

    “看,乖乖。”

    一只很普通的小土狗被抱在一臉嬌俏的小姑娘懷裡,兩只黑眼睛充滿柔情地望著鏡頭。薛葵看看卓正揚,又看看乖乖。

    “話說回來,你的眼睛……和它真像呢。來,抱一下。”她笑嘻嘻地擁住卓正揚,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真像!”

    怪不得第一眼就看中。

    他極配合地湊上去吮她唇瓣,薛葵卻機靈地躲開了。

    “雖然爸爸媽媽不在。在我家裡,還是老實一點吧。”

    卓正揚摟住她的肩膀,繼續看相簿,時不時想要不老實一把,都被薛葵躲開。

    “薛葵,你這擺明了是有主場優勢。”

    “正確極了!”她把相簿一合,“水燒開了,你去洗澡,我看新聞。”

    洗完澡之後,兩個人坐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等沈玉芳的電話。薛葵看卓正揚很沉默,以為他是有點介意,於是抱歉道。

    “如果不是臨時有事,爸爸媽媽一定很想和你一起吃飯。”

    “別道歉。”

    他眼睛裡明明白白地寫著道歉不如接吻。

    薛葵不想在自己家裡親熱。薛海光和沈玉芳和影子無處不在。對他的要求十分為難。但還是依言親了親他的面頰。

    再親親他的唇角。他今天真像個英雄,帶她走過冰湖,值得獎勵。

    再親親他的嘴唇。一發不可收拾,濕吻。渾然忘我之後她完全克服了心理障礙,反過來調戲卓正揚。

    “我手好冷。”

    她呵著氣,偷眼望向卓正揚,後者不知她有陰謀,便覆住她的手。

    “見鬼,你的手比我還熱一些呢。”

    “哪有,就是冷。”她把手伸進他的毛衣下面,偷偷地解他的襯衫扣子。他的小腹上一點贅肉也無,一塊塊的肌肉,手感真好。

    卓正揚喉頭發緊,清清嗓子。

    “薛葵,你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薛葵正色:“當然不是。”

    然後又笑嘻嘻。

    “在我家裡,還是老實一點吧。說不定我爸媽什麼時候就回來了。我是真的冷。你別動歪心思。”

    “真冷?”

    “嗯。”

    他把外套敞開,包住她。

    “要不,你上樓睡。等伯母來電話了,我叫醒你。”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靠在他的身上,居然真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卻又聽得見電視裡的聲音,在講財經新聞。聲音越來越小,怎麼又變成了卓正揚在打電話。她翻了翻身,將臉更深地埋在他的外套裡。

    “嗯。謝謝。很好吃……這沒什麼。”

    做夢吧?他在和誰說話呢?是不是提拉米蘇?她聽見卓正揚輕松地笑。

    “我會很疼她。”

    她迷迷糊糊道。

    “卓正揚,你和誰通電話呢?”

    “哦,她醒了。”他把聽筒遞給薛葵,“你爸的電話,快接。”

    薛葵接過電話。

    “爸爸。”

    “葵葵。”

    她聽見電話那頭薛海光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不由得緊張起來。

    “怎麼了?你和媽媽沒事吧?”

    “沒什麼。”薛海光輕輕彈掉眼角的淚水,“……沒事兒,就是你舅媽一磚頭砸我背上,疼得厲害……皮外傷,我們正在醫院呢……你媽沒事兒……舅舅腦門上挨了兩下,縫了四針……舅媽吐的稀裡嘩啦,打了兩針氟呱啶,睡了。”

    “喔。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吧。還得先陪你舅媽去看醫生。”

    當年那個馮慧珍呢?那個懷著沈樂樂,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的舅媽,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薛葵閉了閉眼睛。

    我們都只能自我救贖。

    “媽媽呢?我要和媽媽說話。”

    薛海光抬眼望望沈玉芳。沈玉芳坐在沈玉龍的病床邊上,無聲地流著眼淚,沈玉龍向薛海光要手機。

    “我和葵葵說兩句。讓我和葵葵說兩句。姐夫,求你了,讓我和葵葵說兩句。”

    薛葵聽見那邊沈玉龍干嚎的聲音,皺了皺眉頭。總是這樣。和馮慧珍吵架,就到他們這裡來尋求安慰。找出種種自我辯護的說法,仿佛馮慧珍的病都是自作自受造成的,和他沈玉龍一點關系也沒有。

    “明天回來再說。我先掛了。”

    “行,再見……你們兩個不要做壞事!”

    他不太確定最後一句話女兒聽見了沒有,電話裡已經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沈玉芳一邊哭一邊拍打著沈玉龍。

    “你這個混賬,不是人,不是人啊!何祺華對葵葵的心思,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他對著葵葵淫笑,你還叫葵葵認干爹!葵葵只有十五歲,十五歲啊!你個混賬倒好,看她成大學生了,轉身又把她往何祺華懷裡推!你還敢說你對她好,好個屁啊好!天底下有你這樣對自己外甥女的嗎?啊?我上輩子欠了你什麼,禍害完我不夠,還要來禍害我女兒!”

    接著又扇自己耳光。

    “我也不是人,我也不是人啊!我怎麼就沒看出來,我的葵葵啊!媽對不起你……”

    “行了,行了。”薛海光勸著妻子,“別哭了。哭有什麼用呢?都過去了,過去了。”

    “姐,我錯了。我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沒這種事兒。再也沒有了!我和何祺華斷交!斷交!”

    姐弟倆抱頭痛哭。薛海光慢慢走出病房,點著了煙;一個護士過來阻止。

    “喂,醫院裡不讓抽煙啊,要抽外面抽去。”

    他點頭哈腰地應著,掐熄煙蒂。

    有件事情,他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妻子。

    當年薛葵罹患暴食症,他是如何拋棄了男人的尊嚴,跟在何祺華的屁股後面求他放過女兒。

    “何老,你看,葵葵都這樣了,你就高抬貴手,放過她算了,我給您再找十個八個漂亮小姑娘……我知道您看不上,我就這麼一說,您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可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您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老父親……”

    他一直求,一直求,直到何祺華肯松口。

    “我只能還給你一個被毀掉的薛葵。”

    “我也要。”

    “好。你立刻帶她走。”

    他高興壞了,因為何祺華金口玉言,說得出,做得到。他語無倫次地感謝著,說一定會報答。

    不過何祺華並不要他報答。

    “我可以為她做的不輸於你,為什麼所有人都認定我不會給她幸福?”

    他當時不知道怎樣回答。剛才和卓正揚通完電話才明白。

    若論付出,卓正揚只是帶著薛葵離開逼婚現場,就已經可以讓她幸福。這種事情,比不來啊。

    薛葵掛了電話,卓正揚關上電視。

    “我和伯父已經說清楚,雅江的事情只是誤會。”

    “嗯。”

    “今天的事情,也對他說了。”

    “嗯。”

    “我說會好好疼你。”

    “……我聽見了。”

    “所以,”他拍拍手,“你看,都解決了。”

    “嗯。爸爸那邊的事情也解決了,他們已經住下,明天等舅舅舅媽出院了再一起回來。”她調皮地眨眨眼,“我們睡吧——你睡小床,我睡大床。”

    “好。手機給我。”

    他關機,取電池,連SIM卡都拿出來丟在桌上。

    “你干嘛?”

    “你說呢。”

    然後又把座機的電話線也拔了。關門,關燈,他好像在醞釀著什麼——薛葵突然覺得害怕,於是往樓上走。

    “好累的,繼續睡。”

    他也不說什麼,跟在她身後上樓,兩個人的腳步聲在黑暗裡令人心驚肉跳。她上到最後一級台階,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回過身捏了卓正揚一下,然後吃笑著想逃進走廊盡頭的房間裡去,可卓正揚一把就抓住了她。

    他抱著她推開門,把她狠狠丟在床上,又壓了上去。

    “薛葵,這次可是來真的。”

    救命!

    她還沒有喊出來就被她堵住了嘴,這回換他解她的扣子,她掙扎,他一使勁兒,她前襟上的扣子劈裡啪啦全迸掉了,他游弋的大手,有一種讓人順服的力量。薛葵漸漸平靜下來,抱住了他。

    “我愛你。”

    “我更愛你。”

    第二天,卓正揚先醒了。薛葵枕著他的手臂仍在沉睡。他的另一只手擱在她的腰上面一點的位置,那裡淤青了。

    薛葵滿面淚痕,眼睛都哭腫。雲帳也被扯亂了,罩著兩個人。她的臉在一片白色迷霧中,如同西式婚禮上新娘的面紗。

    昨天晚上雖然是她挑逗在先,可他真要做了,她又怕,皺著眉頭一個勁兒地哀他,正揚,正揚,有點告饒的意味,想叫他慢點,輕點,他忍了許久,直到確定她已經做好准備,但剛剛侵入的時候還是說不出的慘死,她壓抑著叫了兩聲,就無聲無息,只有放在他胸口的手指痙攣起來,使勁地掐他,抓他,推他,捶他,力氣大的嚇人,告訴他她並沒有暈過去,但真的很痛!

    她疼痛難耐地在他身上扭動著,拼了命地要逃開,而他卻抑制不住地興奮,箍住她,一邊律動,一邊狂亂地密密吻遍愛人,舌尖所及之處,點燃了他身上了的每一根神經,劈哩啪啦地燃燒著,燒毀了他所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本能,做的時候,她一直把臉埋在枕頭裡,一聲也不吭,連呻吟都沒有;他以為她是怕羞,喘息著喊她的名字,吻她的頭發,耳垂,想看她的眼睛,可她除了緊緊地抓著床柱,因了他肆無忌憚的掠奪而左搖右晃之外,什麼多余的動作也沒有,他呻吟著伸手過去掰開她的手指,同自己十指纏繞,她狠狠地掐著他的手,十指連心,他低吼,也不知道是因為哪裡的窒感,動作愈發狂野起來,覺得和她做愛真是一件最最美妙的事情。

    兩番歡愛之後,她靜靜地躺在他臂彎裡,蜷著身子背脊貼住他的胸膛,他吻著她的頸側,問她痛不痛,她搖搖頭,又點點頭,再搖搖頭,模糊不清地說累。他精神還好,故意問了很多私密的情話逗她,她亂掐他手臂,就是一聲不吭。他聽她喘息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撫摸著她的大腿內側,略略使力地讓她趴在床上,蠢蠢欲動地想要再來一次——她劇烈地抖著,噴出來的眼淚濡濕了床單。

    “停一會兒好不好?我好痛……一直都好痛……越來越痛!”

    他一剎那心都要碎了。他以為她只是放不開,可原來嘴唇都咬破了,粘在身上的汗漬,不是因為**,而是因為疼痛,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受傷了,於是伸手去開燈,薛葵一迭聲地說不要不要,他只好縮回,伸手去摸索,想知道到底有多糟——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蹬著他的手,拼命地搖頭。

    “不要!不要!我痛!我痛!”

    他沒奈何地蹭著她的身體,哄著她,叫她不要哭,兩個人就抱著,什麼也不做。她不安地嚶嚀著,皺著眉頭,他放在她小腹上的手不斷地傳來熱量,讓她的疼痛有些紓解了,她抽抽噎噎地摸著他的臉,兩人的身體貼的極近,她不安地挪著腿,感受到了他的欲望沒有消退,抖著手摸著他的胸膛,他的小腹,一直摸下去,握住——他又好笑又亢奮,她都痛成這樣了,怎麼還想著幫他解決。他唏唏地叫她不要動,抓住她的手指,一翻身又把她壓在身下。

    “我不要手指。我要你。”

    哀兵政策總是那麼有用,他哄著她重新進入,依然是痛得要死,可她的甜美可人,加上前幾次總是被打斷,讓他實在忍不住又斷斷續續要了她幾次,每次她都拼命搖頭,抵死不從,但他總能哄得她心甘情願地用一雙結實的長腿纏住他的腰,實在令他讓他欲罷不能。

    最後一次做的時候天都亮了,她才有點反應,至少不那麼痛了,身體的反應也不一樣了——結果在最陽失控的一刻,她哭叫著昏了過去。

    薛葵鼻翼翕動了兩下。卓正揚突然覺得有些難為情——她大概現在是氣壞了——於是閉上眼睛裝睡,又從睫毛下看著她。她醒了,揉揉眼睛。睡意朦朧地看著卓正揚,他還沒醒呢——可是眼珠子動了一下,她趕緊閉上眼睛,又偷偷地抬起右眼皮,喔,睡著呢。

    她摸他的臉,又拍了一下。

    “壞蛋。”

    她嘟噥了一句。被褥下兩個人的腿交纏在一起,讓她動彈不得,不過她也的確沒有力氣挪動身體,基本上就只有手指和腳趾還能動一下,她揪揪卓正揚的臉頰,發現他的耳朵輪廓很漂亮——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將自己的耳垂含在嘴裡,用舌尖挑逗,不由得心髒怦怦地跳動起來。

    她曉得他忍了很多次,所以盡力配合他的索需無度,可實在是太痛了,她忍受不了,叫他停止,結果他還發脾氣——她想起來,他發脾氣好像是因為最痛的時候她哭著說你找別人去吧,我不要,我不要做了,卓正揚立馬僵住,靠近她的臉,幽暗的房間裡,他的眼睛閃閃發亮,話裡有隱隱的怒氣。

    “你說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麼傷人,哭叫著又重復了一遍,結果徹底地激怒了卓正揚。

    他大發雷霆。兩人的身體還契合著,他把她抱到梳妝台前面去,那時候天已經亮了,從窗簾縫隙裡透出光來,她能看見鏡中的自己以一個羞恥的姿勢跨坐在卓正揚腿上,兩個人的臉都被情欲燒得通紅,她崩潰地別過頭去,但鏡子裡反映出的一切已經深深地映在她的腦海裡,閉上眼睛也看得到。

    “把眼睛睜開!”

    他強迫她看著自己,眼睛怒火和欲火交織,一直要望進她的心裡去,隨即一言不發地扶住她的腰側,繼續侵略。摧拉枯朽一般,好像要把她完全吞下去,羞恥和害怕將她的敏感度放大了幾千倍,她怕的要死,無力地捶打著他的肩膀。

    “我錯了!我錯了!不要!不要!我錯了!”

    她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激怒了他,這是她罪有應得。她再不敢喊痛,含著眼淚,咬牙強忍,他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憐香惜玉,一味索取,但是到了最後一次,好像又有點反應,又漲又麻,全身好像被抽了筋一般地酥軟,卓正揚也感覺到了她細小的嗚咽聲,放慢了節奏,調整著彼此的呼吸。

    “葵,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如果他這個時候醒過來,還真是無法面對呢——可是,他怎麼突然就睜大了眼睛?薛葵躲都來不及,他一臉壞笑地靠過來。

    “你要掉下去啦。”

    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把退到床邊的她一把撈了起來。

    “好一點沒有。”

    她嗯了一聲,卓正揚笑了,露出八顆牙齒——她只在他床頭櫃那張照片裡見過卓正揚這樣的笑容。

    “干嘛這麼開心。”她有點難為情,“不要笑!”

    “不知道。就是開心。你呢?”她嗯了一聲算作肯定;卓正揚替她蓋好被子,毫無預兆地來了句,“最喜歡哪一次?”

    她差點瘋掉。雖然卓正揚是越來越不正經了,但也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吧?她打定主意裝啞巴,什麼也不說。可是卻又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他的問題——天,她已經被他同化了。

    最後一次。他吻遍她全身,包括最最私密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說:“薛葵,我愛你。我愛你。你知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

    她皺著眉頭輕輕哼著。

    “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才怪。他把她抱起來,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她全身都是粉紅色的,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初生的陽光透過窗簾縫傾瀉在兩人的身上,兩人契合的如此緊密,她怎麼還是這樣羞澀。

    “葵,說你愛我。”

    “我愛你。”輕如歎息,“我愛你。”

    “不是。說,‘你愛我’”

    他想她明白。她總是這樣不確定。誰說都不肯相信,即使在這麼銷魂的時刻,她也不是不肯敞開心胸。

    他接下來的動作讓她哭叫著顫栗不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愛我!你愛我!”

    一直到最絕妙的時刻來臨,她哭叫著昏倒在他的肩膀上,最後的記憶就是他輕輕擁著她,甚至不肯抽離——不行!不能再想了。

    “幾點了?”

    卓正揚記得筷的表好像是硌著了薛葵,然後就脫下來放在床頭櫃上了。

    “在你那邊的床頭櫃上。”

    她一動就覺得好像昨天有坦克從身上碾過去了一樣地疼痛。

    “我夠不著。”

    “我來看看。”他赤裸的胸膛掃過薛葵的鼻尖,去拿手表,“現在是北京時間下午六點十二分。”

    “糟糕!爸媽……他們是不是要回來了?叫他們看見……”

    “那就非得把嫁給我不成了。”卓正揚開始耍無賴,“就這樣抱著,繼續睡。”

    “不行!卓正揚!快起來,快起來。”

    “你起的來麼。”他故意輕佻地問,指過她的發鬢。

    “……你起來裝病。”

    “不。除非你答應嫁給我……不要瞪著我,前幾次做都被打擾,估計這求婚也得求個四五次才行,我要抓住每一個機會。”

    “……好啦好啦,我嫁給你。”

    “既然這樣就更沒必要起來。繼續睡。”

    了。蘇阿姨的信我還沒寄出去呢。這下要來不及了。”

    “什麼信?”

    她把對蘇阿姨的承諾講給卓正揚聽,他輕笑。

    “原來是這個。媽媽只是需要一個態度,並不真的介意。(算你寫給她,她也不會看。”

    “我知道她不介意。”薛葵輕輕道,“你的爸爸媽媽都很通情達理。當然,我的爸爸媽媽也很好。”

    “以後什麼事情都要有商有量。”

    “嗯。喔!糟糕!”

    “又怎麼了?”

    “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過你。我爺爺當年去了台灣……四八年。其實他只是個小副官,以為執行完成軍務,很快就能回家呢,我奶奶一直等啊一直等,可是他已經在台灣那邊成了一個家。再也沒回來過。”薛葵為難道,“這件事情,是不是也應該對蘇阿姨說一聲呢?”

    卓正揚微微皺起眉頭想了想。

    “爺爺的名字是不是薛沛遠?”

    “咦?你知道?”

    他笑著不說話。薛仔細地觀察著他的神色。他笑得越來越厲害,抱著她使勁地笑。

    “……喔!是你外公蘇秉正騙走了我爺爺。哼哼,卓正揚,我就是來向討債的。”

    卓正揚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就愛上你了,原來是這樣。”

    薛葵皺皺鼻頭。

    “你又不吃虧。”

    “的確。”他又開始纏綿地親吻,“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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