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晚成(金陵雪) 正文 第十章
    一成名,那種妙滋味,難以言傳。

    江東方和沈西西拖著手在生科大樓裡,看見新近貼出來的賀報,明明白白寫著「賀藥理實驗室近期研究成果榮登《Blood》雜誌封面故事」,大紅紙張,淋漓墨汁,雖未貼出江東方的名字,但消息散播如同日裡的粉,人人都知是孟教授手下的男學生,英俊高大,聰明能幹,吹得神乎其神。

    前一日,誰知道他。如今訂萬元試劑,哪怕放在抽屜裡任其過期,也沒人敢說半個字。江東方的實驗桌繼承自薛葵,一切實驗用具也繼承自薛葵,所以薛葵來到實驗室,便自然而然地坐在桌前,有不認識她的師,還木著臉問她是否試劑公司的推銷人員,請去辦公室同老師洽談。

    呵,換做以前,是她僵口僵面。她展開笑容,正想和這兩位小姑娘聊聊,許達戲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蔣晴,黃,你們兩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位是你們的大師薛葵,江東方的師父。江組長是你們的天子,薛葵就是老佛爺,還不快喊人。」

    薛葵暗歎,真是好淨來實驗室了,江東方幾時多了個「天子」的外號。蔣晴和黃亂糟糟地一齊叫她「老佛爺」,「薛師」,薛葵便也開玩笑地說「平身」,許達得意地直笑。

    「這兩個是江東方帶的小師,蔣晴,黃——對了,你們兩個不也是從格陵理工考過來的麼,那和老佛爺是校友了。」

    何止是校友,簡直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蔣晴甜甜地笑。

    「我聽說過薛師。」

    薛葵有些驚訝,這蔣晴和她至少有四屆的差距,居然聽說過她。

    「你也是生物科技班的麼……」

    她一句話尚未問完,江光緒同沈珍過來了。

    江東方一見自己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穿墨綠高領毛衣的子,心知是薛葵為了參加晚上的活動而到實驗室集合,立刻將手搭在沈西西的腰上,十分親暱地朝自己拉近。

    「薛葵,你來啦。」

    「嗯。江東方,恭喜你。」

    薛葵迅速站起來,將座位騰給江東方。

    「孟教授呢?我看辦公室裡老師們都不在。」

    「出國考察去了。」

    江東方的突然轉換稱謂,他和沈西西的親密,她一點都不在意。

    江東方便覺得十分無味,放開攬著沈西西的手,可又不願意放棄攻擊薛葵替沈西西報仇的大好機會。

    「我還以為你真的節食,所以才訂了晚上的位子。」

    他哪裡是懂得幽默的人,配上僵硬的表情,薛葵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呵,你不知道十人以上的飯局才請得動我麼。」說著,她又轉頭朝向許達,「怎麼著,孟教授一走,人心都散了?我看實驗室都沒什麼人哪。你這個老師當的真是失敗。」

    「嗨,薛葵你還不知道我啊,我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是啊是啊,許達,你是一直都散,形散神不散那種——哎喲,許達,原來你是一篇散文哪。」

    「這說的什麼話,我要是散文,你薛葵就是一篇議論文。」

    薛葵和許達一對青年相聲演員又開始娛人娛己,沈西西是見識過這兩位的,笑瞇瞇地站在一旁做觀眾,不吝嗇地賜予笑聲;蔣晴仔細觀察,覺得薛葵同其他二十七八歲的博士也並無不同,沉謹內斂,端莊得體,不由得暗自生疑,一捅黃的胳膊。

    「黃,你說這個老佛爺到底是不是那個薛葵?」

    黃對薛葵的事情也略有耳聞。

    「你說那個薛葵啊……」

    蔣晴正要繼續說下去,就覺得有冷冷一道眼神掃過來,心下一凜,再看時,薛葵又根本沒留意她,正在和許達看實驗室新拍的照片。

    「呵,你們又去釣魚啦。這簡直就是實驗室的傳統項目了。」

    「那當然,你看看這遊艇……」

    薛葵見蔣晴望著自己,便禮貌地笑了笑,又不是初次見面的那種笑容,彷彿在格陵理工兩人就見過,學學般地自然親熱起來。

    蔣晴只能折服——這人,絕不簡單。

    江東方只願同實驗室眾人狂歡,而不是自找麻煩。薛葵的存在,可以抵消他所有的快樂。

    他們在格陵新視聽的頂樓吃自助,完全不需要他動手,沈西西賢良淑德地拿了他最愛吃的鴨脯和刺身,醬汁幫他調好,淋上,只差送他嘴裡,他也高興不起來,沈西西嘟著嘴作生氣狀,他才勉勉強強地吃了幾口,覺得還是不錯,便問沈西西想吃什麼,他去拿。

    沈西西說要吃冰淇淋,他不許。他知道她在生理期,不能吃冷飲,只肯幫她拿一些熱食。

    他炕慣。炕慣薛葵只拿水果,炕慣她只飲檸檬水,炕慣她同許達談笑風生,而把自己當作隱形人。

    明明主角應該是他。薛葵應該對他極盡恭維能事兼痛哭流涕地懺悔當年對他太苛刻。

    薛葵今天確實無法做到左右逢源。

    她白天去見了辛媛,晚上又要同這群人吃飯——一半都是生面孔,名字也記不熟——她不慣一天像打仗似地緊張。

    但是辛媛的事情又不得不趕快解決。她使勁閉了閉眼睛,要把白天的事情都拋諸腦後。

    江東方看見了,不無刻薄地想,既然這麼累,又何必來吃這一頓,一位六十八,的可是他江東方的錢。

    有人起哄叫江東方敬薛葵,也是,他今日一切,都拜薛葵所賜,所有人都在提醒他不可忘本。但薛葵沒有坐在那裡坦然受之,主動同他輕輕一碰杯。

    「我以前對你太苛刻。你不要放在心上。」

    皆因你一直俯視我,所以才容易低頭。江東方心想。全然忘記剛才的要求只是這樣而已。等薛葵做到了,他又不滿足。

    想到白純那句話,簡直如同刻在心上一般,越想忘記越往心裡鑽,江東方咬牙切齒地喝了一杯,又續上一杯。沈西西拽拽他的袖子,柔柔勸道:「你少喝點兒,多吃菜。」

    他們兩個是公開的情侶了,許達還以為薛葵不知道呢。

    「薛葵,你不知道這兩位吧?」

    薛葵微微一笑。

    「我知道。上個月和同事來這邊吃牛腩粉,看見了。」

    沈西西唰地一下面紅過耳,望望江東方,江東方沉著臉看薛葵做了個十指緊扣的手勢。

    「十指緊扣,旁若無人哪。」

    許達拚命鼓掌:「薛葵,你真是深藏不露啊!這事兒我還是上兩個星期才知道的呢。」

    「不藏著怎麼辦?跳出來說,哎,兩位,過來吃,這邊有位置?」

    沈西西挺不好意思的,立刻將話題岔開。

    「薛師,我也應該敬你一杯,上次取樣的事兒,還多虧你幫忙。江東方,你真是不知道,那蘇醫生態度差極了,我都不明白薛師怎麼忍得下來。」

    「想想以後說不定我也會變成她那樣兒,就十分心平氣和。」

    「怎麼會!」

    於是笑笑算過,薛葵覺得有些疲倦,轉而同蔣晴閒聊。

    「蔣晴,你是生物科技班零幾級的學生?」

    蔣晴一直在注意薛葵吃什麼,喝什麼,沒承想薛葵突然把話題轉到她這裡來了,愣了一下,趕緊接話。

    「零四級。」

    「哦,那麼你進校的時候我剛畢業。怪不禱見過你。」

    蔣晴想說並不是那樣的。

    她讀的是理工附屬中學,高一時,很多男生專門跑到大學校園裡去看那個坐凌志車上下學的奈兒人,傳聞沸沸揚揚。

    僅僅一年,便以悲劇告終。

    吃完飯之後,大家直接坐電梯下樓去訂好的包廂唱歌,新視聽的生意一向很好,電梯裡鬧哄哄地人擠人,為了避免超載的尷尬,薛葵和許達沒有同其他人一起下去,等下一班電梯的時候許達對薛葵說了一件事情。

    「薛葵,有件事兒江東方還不知道。孟教授的兒子不是學經濟的麼?決定自己開極司生產我們的藥用肽。打算說服江東方技術入股。」

    「嗯。」

    「這事兒還不到時候明著和江東方說。」許達道,「他和沈西西談朋友之後,一直想提前畢業去國讀博後,其實你也知道讀博後有啥好的,就是錢多一點,中國人在國外發展總歸是個二等公民。你勸勸江東方留下來,安安心心在實驗室裡當個老師。過兩年,等條件成熟了,自然有更大的發展空間。你是他的師,他聽你的。」

    薛葵沒吱聲。

    在8包廂裡坐定,大家點歌,許達素有麥霸之稱,一隻麥克風直接裝進口袋裡不許別人來奪,薛葵不愛唱歌,但記得誰誰誰的拿手曲目都是些什麼,向來是點歌。但今天坐在點歌機前,突然想到現在老人去了一半,新人愛唱什麼她又不知道,就叫蔣晴過來幫忙。

    江東方覺得不夠醉,又叫服務員拿兩打銀子彈過來,沈西西覺得今天江東方有點失態,只當他是太高興,就湊到薛葵身邊悄悄道:「薛師,你勸勸江東方,叫他別喝了。他一喝就上臉。你是他師,他聽你的。」

    怎麼個個都覺得江東方聽她的。薛葵笑著搖搖頭。

    「你都勸不動,我怎麼勸得動。你想唱什麼歌?」

    她先點了許多鬧哄哄的歌,旋律簡單琅琅上口,把氣氛炒起來,接著又一個個熱門歌曲點上,反正總有人會唱,一開始大家都放不開,只有五音不全的許達霸著麥克風,簡直叫人忍無可忍,終於有人炕下去開始跟著唱,漸漸地又有師弟師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有沒有哪首哪首歌。緊接著七嘴八舌地要唱這個要唱那個,薛葵又沒有三頭六臂,哪裡忙的過來,只好宣佈投降,讓他們自己點去。

    薛葵離開點歌機,過來坐在江東方身邊,沈西西趕緊給她讓位子。

    「江東方。我有點事情和你說。」

    「說吧。」江東方已經有七八分醉意了,摟住沈西西,似聽非聽。

    「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有什麼打算?和你薛葵有什麼關係。

    反正你薛葵又不在我的將來裡面。我是要做大事業的人,而你只會在藥理所的膜片鉗室裡消磨生命。

    江東方看了沈西西一眼。

    「將來我不知道,不過明天我知道——我要和沈西西去領證。」

    薛葵有耶那的恍神。結婚?江東方和沈西西要結婚了,卓正揚和辛媛也會結婚……

    「啊,恭喜恭喜。」她重新振奮起來,「祝福你,沈西西。」

    「我要和她一起出國,我已經拿到了幾個offer。我準備提前畢業。」

    薛葵心想這就有點天真了。

    「你要提前畢業?孟教授不會答應的。」她特別看了一眼沈西西,「況且沈西西現在還達不到畢業標準,簽J2和你出去,等於是把這幾年的研究生學習都捨掉。不如等多一年,等沈西西有了文章,你們再一起……」

    江東方聽不下去了,秘站起來。

    「你不過能控制自己吃東西而已!少來管我!」

    正好是兩首歌之間的間隙,許達陶醉地謝著幕,江東方這麼大聲地丟下一句,全然不顧其他人的反應,摔門而去。

    他在洗手間吐了一回,清醒了許多,決定回去和薛葵道歉,結果在走廊上看見濃妝抹的白純,正靠著牆打電話。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睛一看,的確是白純。

    「我在08號房間,趕緊的,快點來……鄧導都來了,你還不快點!」

    他一把拽住白純的胳膊,發怒地看著她那張麗的臉龐。

    「白純。你在這裡幹什麼。」

    白純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不慌不忙地甩開江東方的手。

    「哎喲,江東方啊。好久不見。」

    江東方又抓住她的胳膊,怒火熊熊燃燒。

    「我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你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放手!」

    展開從包廂出來,看見白純被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擾。本來想上前幫忙,再一看,嘿,不是白純的前男友麼。

    於是他就好整以暇地點了一支煙億牆邊看戲——人家兩夫吵架,他可不湊熱鬧。

    他今天本來應當去接機,但按照卓正揚的要求,他把辛媛私機場去就回來了——看來這兩人是要在機場來一場最後的談判;他想閒著也是閒著,就給薛葵打了個電話想蹭飯,結果被薛葵嚴詞拒絕——大人有應酬,小孩不得參加。

    展開很生氣,打聽到她是來新視聽,就約了幾個朋友一起過來吃飯,唱歌消遣,但找了半天也沒看見薛葵在哪個包廂裡,正好碰到白純等幾個藝術系的小姑娘在這邊玩,白純說起想進娛樂圈,正好他的朋友當中有做這一行的,一拍枷——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江東方以為他展開逼良為娼不成?

    那邊還在鬧。

    「得了吧,白純,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怎樣了?我怎樣了?江東方,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和我怎麼沒關係?」

    「怎麼有關係?」

    兩人有關係沒關係地糾纏了半天,展開看見8的包廂裡面又衝出來幾個人,企圖將江東方和白純分開,白純先推了沈西西一把,江東方怒了,一巴掌打下去。

    蔣晴看的清清楚楚,江東方的這一巴掌,打中了正勸白純鬆手的薛葵,她半張臉頓時腫脹起來。

    「薛師!」

    「薛葵!」

    江東方的怒火瞬間熄滅,傻傻地舉著右手,又害怕又心痛。

    展開一看,也慌了,趕緊丟了煙就衝過來,掄起胳膊一拳揍上去。

    「臭小子,你他媽的打誰哪?」

    白純尖叫道:「展部長,別打他!」

    「薛……薛師。對不起。」

    江東方終於明白,他不怕薛葵生氣,他只怕薛葵不在乎。

    還有白純扶著薛葵,那種憐憫的眼光,簡直令他無處容身。

    薛葵被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無法思考,只好捂著臉擺擺手。

    「沒事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

    江東方知道自己那一巴掌是用盡了全力,薛葵肯定受不住。許達也愣住了,薛葵定了定神,回到包廂拿了外套和包出來。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我送你回去。」展開立刻追上去,薛葵低著頭,想了想。

    「行。江東方,你也過來送送我吧。」

    江東方知道闖了大,幾乎快要哭出來,搓著手跟在薛葵的身後。薛葵想了想,沒坐電梯,改從沒有人的安全通道下去。

    「江東方,你力爭上游,總不會只是想把我踩在腳下吧。」

    「我早已被你甩得很遠了。不必再把我看作對手。」

    「提前畢業的事情你得想清楚,畢竟實驗室沒有這樣的先例。無論留校還是出國,選擇你覺得對你和沈西西最好的路就行了。目光應該放遠一點,不要光看著眼前。」

    江東方看著薛葵腫著半張臉,還在細細地說著這些。一時間心如刀絞。

    「薛師。對不起。我……以後……」

    「沒有以後。你們以後都不會再見。」展開冷冷道,「你再出現在她周圍,我見一次揍一次。滾。」

    薛葵責備地瞪了展開一眼。展開就再接再厲瞪著江東方。

    「行了,江東方,你回去吧,這才剛開始玩,別因為這事兒壞了興致。」

    江東方看著展開護著薛葵往大廳走,知道自己是多留無益,悻悻地往樓上走,許達就在樓梯口逮他呢。

    「江東方,你今兒個過了啊。是我叫薛葵勸你留校的,有什沒高興你衝我來。」

    江東仿了,許達乘機大罵一通。

    「江東方,薛葵是你師,更是你師父!記得嗎,你剛進實驗室的時候,是不是弄壞了低溫離心機?幾萬塊的東西啊,那個時候孟教授就想把你趕出去——如果你那時候被趕出去,以後哪個實驗室都不敢要你——是薛葵跑去對孟教授說『我帶江東方,他出錯,是我沒教好。如果您把江東方趕走了,再來一個,又要從頭教起,再弄壞一兩樣設備,多不划算。』就因為她一直在孟教授面前保你,你才賠了兩千塊錢算了事!這事兒她都不放在心上,也沒和你說,但我看你就是粹件事情開始怕她又恨她,現在翅膀硬了,想報仇了?是不是今兒特地請她來就是為了作踐她?」

    「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哇?謝師宴上你喝醉了,是我把你背回去的,記不記得?你說了啥知道不?你一路上就瞎嚷嚷恨死薛葵了,她不就是對你嚴厲了點兒嗎?至於嗎?你還是男人嗎?」

    「我不恨她!」江東方心中十分悲苦,嘶著嗓子,「我壓根兒不恨她!我喜歡她!但是我恨我喜歡她!嗚嗚嗚嗚……」

    許達愣住了。他可沒想到原來是這麼一層。

    他心想,可不能任由這樣下去,於是坐在樓梯上,輕輕地拍著江東方的背,輕言細語地安慰他。

    「江東方,這不對,知道嗎?你有沈西西了,沈西西哪一點不比薛葵強?比她漂亮,比她年輕,比她有情調,對你又好,是不是?我要是沒孟薇,我都選沈西西。薛葵那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江東方突然想起,前年的冬天,放寒假了,他和薛葵還留守在實驗室裡做實驗,那時候藥用肽還沒篩出來,他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表達蛋白,十分枯燥無味,週末還要加班。他做了一段時間,怨氣很大,薛葵說好吧,如果下雪,你就不喲。

    他便每天祈禱週末下雪。但總是不下雪。終於下了,他又不敢不去實驗室,在上翻來覆去很久,憤恨著起,比預計時間晚了三個小時。到了實驗室,看見她的傘放在外面,雪沒化淨,他想,進去認個錯就算了唄,大不了被罵兩句。反正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結果他怯懦地悄悄地走進實驗室,就聽見薛葵一個人在那裡唱歌。

    窗台上白皚皚的積雪映著陽光,他永遠忘不了,是孫燕姿的同類。她聲音低沉,別有一番韻味。

    他呆住了——薛葵從闌唱歌。如果讓薛葵知道他聽見這歌聲,不知道又會怎樣折磨他。

    他走又不敢走,留又不敢留,保持著一個姿勢,哆嗦著聽她唱完這首歌。

    唱完了,她還誇了自己一句。

    薛葵小朋友,唱得不錯。

    她一直做實驗,沒有回頭看一眼。她並不知道他在那裡,聽見這首歌。

    他永遠也不會是她的同類。他跟不上她的腳步,越來越遠。

    他厭惡薛葵,是因為這子已深深融入他生命之中,難以割捨。如同粉瘤一般,並不要人命,但存在於斯,不可忽視。

    江東方撲倒在許達懷裡痛哭失聲,許達不免得也眼眶濕濕。但他心知肚明,這江東方不過一時意亂情迷,總有成熟長大的一天,便會覺得這場暗戀不過青遊戲罷了。

    另一邊,蔣晴黃陪著沈西西在洗手間裡整理。既然不能談白純,就談另外一個有故事的人。反正八卦都是貢獻出來消磨時間的。

    「沈師,薛師看起爛瘦哦。」

    「嗯,她一直吃的很少。」

    「真的嗎?她不會是暴食症好了之後又得了厭食症吧?」

    「什麼?什麼暴食症?」

    「啊?師不知道嗎?那是我高一時候的事情。那時候薛師應該是……是十九歲吧?聽說她和一個有錢的老頭子。結果那個老頭子把她甩了,她就患了暴食症。這事兒當時在我們學校還算是轟動了一陣子。那個老頭子還常常來接她去俊呢。」

    「你確定?」

    「哎呀,這種事情都不是當事人親口說的,誰能確定呢。不過她以前真挺漂亮的。」

    蔣晴停了停。

    「又漂亮又風。真的,我們學校超多男孩子喜歡她。也難怪,她那個時候一身名牌,上下學都有車接送,跟個公主似的,唉,真不知道她家裡人是怎麼想的,就任由自己的兒做這種事情。」

    沈西西沒注意蔣晴的補充。她想起她一直不能確定的一件事情。她很想去問問江東方。只要一個答案,而不是想改變現狀。

    江東方,你是不是把薛葵和文獻一起裝在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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