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冊第七章(上)騎著老鼠去看海
兀自向西奔騰兩岸是荒原岸邊裸露著灰白色的大過一座狹窄的夾谷翡翠河和另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交匯河面陡然加寬了幾十丈又被盲豚鼠迅填滿。
又過了七天盲豚鼠仍然沒有停下。這些家伙簡直是精力無限的瘋子只知道拼命向前游。途中已經6續死了很多盲豚鼠現在還有百萬來只左右。天空中的飛猴也越來越少只剩下六、七只有氣無力地拍打翅膀遠遠地跟在後面越飛越慢。
“兄弟該道別啦!我們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格三條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裡透出幾分遺憾。
這些天格三條對我親熱多了不再叫我“小子”而是改稱“兄弟”。我也刻意拉攏他反正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土著秘典記載的輪回妖術對我有極強的誘惑力一定要想法子弄到。投其所好我把師父秘笈裡的一本《陰陽采補術》傳給了他但願土著們可以開花結果多生兒子。
格三條讓土著們做好准備又對我道:“開始老看你不順眼現在要分開我日!還有點捨不得。”
“你們打算去哪兒?”分別在際我也生出了一絲傷感。
格三條露出茫然的神色:“還不知道一切聽大祭師安排。最好能找到游牧族的麂侯一起對抗魔主。”滿臉花紋射出異彩背部慢慢隆起綻開一道肉溝。“啪”一對寬大的翅膀破出肉溝迎風展開。
“啪啪啪”猶如百花盛放所有土著的背上都綻開了翅膀。我目瞪口呆。真想不到這些家伙還會飛!看來是為了絞殺和對故土的眷念才讓他們冒死留在了血戮林。
“以後再見了到時比比誰先生出兒子!”格三條大笑幾聲粗野無忌的目光在我和甘檸真之間掃了掃附耳過來低聲道:“雖然我不太明白但大祭師要我轉告你你替他殺了無痕再為他做一件事。他就幫你干掉龍蝶。”
我渾身劇震眼睜睜地望著土著們飛起消失在天際一時說不出一句話。
“我們怎麼走?咦格三條和你說了什麼你的臉色這麼難看?”甘真不安地看著我。
“隨便隨便去哪裡。”我失魂落魄地道。內心的驚濤駭浪一個接一個湧上來。龍蝶還活著!而且格格巫知道了我地秘密!
如果說北境只有龍蝶和格格巫通曉輪回轉世的秘密那麼從我來自大唐以及我當時聽到格格巫述說轉世時的反應加上他可能對龍蝶內丹的感應。幾天的悄悄觀察不難猜出我就是龍蝶的一個無知的自己。其實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龍蝶真的還活著!
一直以來即使我從格格巫那裡獲知轉世一事也不敢相信龍蝶還活著。如果格格巫沒有騙我那麼將來我只有一個命運——被另一個有知的龍蝶無情吞噬。
那麼龍蝶洞府地那具屍骸是怎麼回事?內丹又是怎麼回事?現在的龍蝶又以什麼方式存在?隱隱中我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個離奇詭異的陷阱。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由亮變暗又從黑變亮。我猶自低頭苦思渾然不覺晝夜變化。直到水流迅猛波濤聲震耳欲聾我才突然驚醒。
兩岸圍聳著雄峻偉岸的大山一座接著一座棕紅色的山壁寸草不生全是光禿禿的巖石山勢崢嶸宛如刀削斧劈直插雲霄。河面已經變得無限寬廣。水色暗黃浪濤洶湧。卷起混濁的白色泡沫。
“我們在哪裡?”我心不在焉地問道甘檸真好像一直在看我此時卻移開了目光淡淡地答道:“根據鼠公公地地圖翡翠河應該匯入荒江荒江最終匯入昆吾江然後直接入海。你呆足足了兩天我們大概已在昆吾江的中游了。”
“錯!”龍眼雞大聲道:“這裡最多是上游末端!到了昆吾江中游兩岸巖山色澤漆黑閃閃亮名為昆吾石。昆吾石是煉劍的好材料煉出的寶劍透明如水晶削鐵如軟泥。嘿嘿孤陋寡聞了吧?是不是對我的博學多才很欽佩?說出來就是了嘛。”蹲在甘檸真邊上精神抖擻東張西望。
我哦了一聲抬頭看飛猴早就不見蹤影想必被甩掉了。湛藍色的天空中幾只灰黑地禿鷲來回盤旋偶爾“呱”的一聲尖叫驚散了白雲。
“盲豚鼠難道一直沒停下來?日他奶奶地半個多月了啊!”我失聲叫道江裡的鼠群明顯減少只有十多萬只彼此擠擁著向前游再也無法填滿江面。這些老鼠明顯瘦了一圈圓滾滾的肚子變得干癟肋骨凸出游竄的度也比以前慢了。
甘檸真點點頭道:“兩天前進入昆吾江時死了大量的盲豚鼠。”頓了頓用不經意的語氣道:“遇到什麼麻煩的話不必悶在心裡。”
我
愣隨即明白了她的關切之意心頭湧上一陣溫暖:胡思亂想罷了。”這是我的問題始終需要我去面對。換作過去地林飛第一選擇是有多遠逃多遠想盡法子躲起來。但如今的我擁有了力量不會再選擇逃避!
我要反擊!就像我擊敗夜流冰那樣!
捏了捏龍眼雞的紅鼻子我戲謔地道:“好了老子放你一馬你可以滾蛋了。”用了留在身邊反而添麻煩。
龍眼雞推開我的手辣椒鼻一翹一翹地哼道:“你讓我滾我就滾豈不是很沒有面子?除非你為我隆重舉辦一個歡送大會外加幾十包厚禮否則龍眼族的高貴血脈決不忍辱逃生!”
我有點莫名其妙:“你小子當俘虜當出癮來了?放你走都不走?”
龍眼雞雙目一瞪:“你以為我像你那麼賤啊?”目光閃動著狡黠:“其實我早想跑出血戮林到外面透透氣了只是不敢違反魔主之令。你把我抓走正合我意。就當找了個坐騎帶我四處游覽。還包吃包住。”
“滾!”我又好氣又好笑裝腔作勢地揮出拳頭。
“別打!我說實話!”龍眼雞雙手抱頭拳頭在離臉不到一厘處停下。
龍眼雞叉開手指從指縫裡偷偷瞧我:“是龍眼給我的感覺應該跟著你我也不明白為什麼。真是古怪第一次看到你龍眼就熱生出很奇妙的感應。”
我頓感詫異目光落在他瞳孔裡的一圈金色環紋上。念頭轉了轉放下拳頭:“隨便你吧不過要做老子的跟班可別動什麼歪腦筋否則打爛你這張英俊瀟灑的臉蛋。”嘿嘿哪天挖出你地龍眼來可別怨老子。
龍眼雞不滿地嘀咕起來。什麼威武不能屈什麼奴隸翻身做主人看住他的!不老實吃掉他!”舔了舔舌頭口水滴滴答答嚇得龍眼雞趕緊閉嘴。
甘檸真問道:“何去何從?”
“填飽肚子再說。”我這才覺得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當下宰了一只盲豚鼠。用三昧真火烤熟狼吞虎咽起來。鼠肉又香又嫩。味道最棒地是鼻孔像滑潤的豆腐腦鮮美極了。
吃飽肚子我心情漸漸開朗望著兩岸雄偉壯闊的景色不由生出一探盲豚鼠最終目的地的念頭。何況有這麼多盲豚鼠不吸點精氣未免對不起自己。我把想法告訴甘真並道:“夜流冰一定會認為我們逃往天壑附近我們反其道而行。干脆不走等到再下一個月圓日離開。”
甘檸真平靜地道:“你要胡鬧也只好由得你。”
我聽出她言語中不經意流露的溫柔不由得一陣興奮仰天長嘯猶如清越琤琮的金石鳴動在群山間矯夭激蕩驚得禿鷲飛竄大吐這兩天的胸中郁氣。
江勢一轉緩緩向北彎曲。繞過一座層層疊疊地危崖江水又恢復了洶湧迅急的流。這時。夾岸的高山顏色漸漸黑山壁上多洞穴不時傳來一聲聲猿啼狼嗷。再到後來山峰完全由一層層巨巖壁壘而成巖石漆黑亮應該就是龍眼雞口中的昆吾石了。
“快看山壁上刻著什麼?像是一條龍!”我指著左側前方好奇地叫道。一座挺拔的巖山山腰處有塊向外聳出的昆吾石中間裂開了一道深溝。這道溝呈波浪形長約兩丈向內凹陷足足一丈沿著溝兩側綻出一道道裂紋遠看就像一條搖頭擺尾的巨龍。
龍眼雞不屑地道:“刻龍?有本事你去刻刻看。我敢打賭你用吃奶地力氣也不能在山上刻一道印子!”
日他***敢小看老子!我大吼一聲遙遙劈出脈經刀。金黃色的刀氣凌厲斬中山壁出刺耳的鏗鏘聲。巖石黑亮如鏡上面連一絲淺淺的印痕都沒有。
甘檸真露出訝然之色隨即恍然道:“昆吾石既然是煉寶劍的材料理應堅硬無比。”
我老臉一紅丟面子沒關系但在美女面前丟面子萬萬不能。我先揮拳把龍眼雞打昏省得這家伙譏笑老子然後駕起吹氣風飛到山壁前運轉全身法力對准那塊聳出江面地昆吾石狂轟亂劈。
甘檸真看得目瞪口呆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指著我笑得柳腰亂顫上氣不接下氣:“你你這人呀!”
昆吾石上依舊一片平滑但我再也沒心思管了只是傻看著甘檸真笑靨如花眼波明媚蕩漾。直到鼠群載著甘檸真遠去我才如夢初醒趕緊飛過去。
第八冊第七章(下)騎著老鼠去看海
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吐了口氣對甘檸真道:“小真真你把我魂都笑掉了。”
甘檸真白了我一眼她已經習慣了我的胡說八道知道抗議也沒用索性不理。我咕噥道:“昆吾石這麼硬也不知那條龍是怎麼刻上去的。日他***這下子要被龍眼雞笑話了。”
“阿嚏!”龍眼雞打了個噴嚏從昏迷中醒來鼻子一翹一翹:“誰在說我壞話?”目光轉到我身上憤然道:“為何把我打昏?怕我目睹你的丑態?須知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等我舉起拳頭龍眼雞立刻色變:“君子動口不動手想知道那條刻痕的來歷嗎?”
“說!”
“那刻的不是什麼龍而是刀痕!是魔剎天十大妖王之一——海龍王碧潮戈揮刀斬下的印痕!”
我和甘檸真對望一眼駭然道:“你開玩笑吧?”
龍眼雞哼道:“紅塵天來的就是沒見識。一千多年前碧潮戈追殺上古妖獸石心蛹輾轉幾十萬裡在此地截住了它。石心蛹天賦奇稟能鑽入任何巖石層於是倉惶逃進了昆吾石內。碧潮戈站在對岸凌空揮出一刀劈破昆吾石把石心蛹斬於刀下。從而留下了這道深溝般的刀痕。”
我差點跳起來:“一刀?只用了一刀?”印子也沒留下。碧潮戈一刀就能裂開這麼深的壑溝?
甘檸真沉吟道:“深溝只不過說明妖力深或者碧潮戈用的刀是一柄絕世魂器。但刀痕呈波浪形可見這一刀直中含曲暗藏了無數刀的變化。剛中帶柔由簡生繁離刀道至境不遠了。”默然半晌。全力揮劍滔滔三千弱水化作一滴色彩晶瑩的水珠射向岸邊山峰。
“琤”的一記清鳴山腰處地昆吾石迸濺裂陷出一顆水滴狀的刻痕入石約有五尺深。
“昆吾石材質堅硬越是向內深入越是費力。”甘檸真苦笑道:“比起碧潮戈的入石一丈我實在差得太遠。看來碧潮戈的妖力還在夜流冰之上。”
比夜流冰還強?我微微一震也不甘示弱。螭槍噴薄而出赤紅色的烈焰沒入山壁。“呲”的一聲石上洞開一個槍孔深約八尺不到和甘真的水滴恰好並排在同一塊昆吾石上。
我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龍眼雞但心裡明白我的法力比甘檸真只低不高。之所以入石較深是因為螭槍擁有驚人的度賺了兵器上的大便宜。我不由問甘真:“你師叔地刀法和碧潮戈比誰更厲害?”
甘檸真抬頭沉思了一會道:“師叔可以穩勝一籌。碧潮戈刀法雖厲但控制不足。還沒到完美圓滿的境界。剛才那道深溝四周猶有無數裂紋。可見刀氣外洩不能完全控制刀勢。而師叔的刀術已臻至清瑩渺漫的入微妙境。”
我聽得心裡不爽嘟囓道:“你別忘了這是一千多前碧潮戈的刀法。加上一千年的修煉碧潮戈說不定早比公子櫻厲害了。”
甘檸真淡淡地道:“也許吧。”
我嘻嘻一笑和甘檸真並肩騎在盲豚鼠上。有時海闊天空地胡扯隨意談笑;有時修煉胎化長生妖術吞噬盲豚鼠的精氣加深妖力;有時欣賞兩岸雄奇壯觀地風光。比神仙還快活。
隨著昆吾江不斷深入西北天氣變得寒涼起來江風冷颼颼的早晚常有白霜。進入下游以後更是溫度驟降寒風凜冽兩岸幾乎都是荒蕪的巖山岸邊除了一種黃色苔蘚再也沒有其它植物。怪異的蟲獸倒是不少大多個頭小。度快在山壁上竄來竄去。偶爾有幾只會飛的鳥獸俯沖江面。閃電般抓起一只盲豚鼠飛向天空。
凍死、累死、餓死、被捕殺的盲豚鼠越來越多昔日浩浩蕩蕩地鼠洪現在不過是一條小溪。
前面的盲豚鼠突然大亂吱吱慘叫。一根根褐色地枝條從江灘上探出伸進水裡猶如觸手靈活地卷住盲豚鼠把它們拖向江灘。這是一種奇特的植物扎根在岸邊的灘塗中沒有葉子只有又長又軟的枝條八爪魚一般平平攤在地上使人很難察覺。
盲豚鼠的鋸齒紛紛咬斷枝條但枝條分泌出粘稠的汁液一旦盲豚鼠沾上立刻渾身僵硬任由枝條擺布。沿岸十多裡都是這些奇特的植物鼠群陡然加快了度前僕後繼地沖過枝條慘叫聲此起彼伏。
龍眼雞忍不住道:“這些老鼠不是傻子就是瘋子。魔剎天西北苦寒連妖怪都不願意去。”天氣冷這家伙早就穿上了鼠皮祅戴上鼠皮帽看上去十分滑稽。
我沉吟道:“原本以為它們只是順應季節的遷徙現在看來似乎另有目的。”
指尖地月魂忽地閃出清輝低歎道:“北境浩瀚神奇猜不透的謎實在太多了。現在連我也好奇這些盲豚鼠到底想做什麼。”
江濤轟鳴晝夜更替盲豚鼠的數量還在不斷減少。快出昆吾江時只剩下可憐的幾百只了個個瘦得皮包骨頭。眼看要到入海口這些盲豚鼠仍然不顧一切地向前游。只是游得越來越慢精力體力都透支到了極限。我們幾人的好奇心早被完全勾起幾億盲豚鼠不惜代價萬裡長途跋涉到底要去哪裡?
胯下的盲豚鼠忽然嗚咽一聲腦袋無力垂落向水下沉去。我敏捷躍起換騎了一頭盲豚鼠。兩岸已是冰天雪地銀妝素裹。一望無際的冰原上寒風呼嘯銳利如刀到處生長著一種近乎透明的灌木。座座冰山宛如一個個白色巨人巍峨聳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冰山巔上盤旋著一群渾身黑白條紋的怪獸背生四翅狗頭鳥身出陣陣咆哮鼻孔裡噴出一道道寒氣。
龍眼雞打了個噴嚏嚷道:“再向前就是冰海了那可是碧潮戈地地盤!”
我心頭一凜碧潮戈是魔主手下四大妖王之一進入他的地盤有點冒風險。不過這麼一來夜流冰斷不會想到我們逃向了那裡倒也有利有弊。
突然盲豚鼠像了瘋一樣呼地加猶如離弦之箭以前所未有地驚人度向前游去。浪濤本來就迅疾盲豚鼠再一加簡直像貼著江面疾飛。兩邊冰山飛退呼地被甩在背後。
前方濤聲如雷貫耳江水洶湧澎湃猶如千萬匹脫韁的怒馬嘶叫著飛奔卷起千萬堆雪玉。視線的盡頭映出了一片湧動的深藍色——冰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