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高昂的笑聲中,一個黑衣,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從高台後慢步走出。
這男人身上的黑袍很是奇特,在暗夜中發著瑩瑩的光芒,看不出是用什麼材料和質地做成。他的銀色面孔戴至鼻子,露出一張嘴唇。從他的黑色直髮看來,這男人應該是黃色人種。
這男人的嘴唇薄,形狀十分完美。配上他剛毅的下巴,給人一種此人一定是個美男子的感覺。
這個念頭剛升起,歐陽宇便對自己丟了一個白眼,暗暗想道:我真是色迷心竊了,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想著這回事。
事實上,她不得不想到這一點,看這男人的架式,分明在這裡有著很高的地位,本來歐陽宇以為,像這個像之領地,這般邪惡,古怪,陰森的地方,它的領袖也應該是長相猥瑣陰暗的人,或者是個老頭,可眼前這個男人,年輕俊美,那就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隨著男人的笑聲傳來,本來還有議論紛紛的眾人也瞬間安靜下來。那四個夷族之人,更是轉過頭,專注的看著台上的男人,把手中的兵器握得緊緊的。
高台上,削瘦陰森的漢子和眾女微微彎腰,同時舉起右手,重重的在左胸上一拍後,向後退出了小半步。
面具男大步走到台前,他微抬起頭,面具後,一雙黑漆漆的雙眼朝四下掃視片刻。他在看向夷族的四人時,眼光略頓了頓,當掃到柳和歐陽宇時,只是一眼帶過。
饒是他掃了一眼便轉移了注意力,歐陽宇在對上他的雙眼那一瞬間,全身僵直,冷汗直冒,這是一雙可以洞穿人靈魂的眼睛,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有種人對你只是掃了一眼,卻可以令得你再無反抗之力,一秒種也如過了半個小時一般的漫長無比。
面具男向四周眾人看了一眼後,粗嘎著嗓音說話了:「真沒有想到,今天晚上會連遇貴客!」
他這句話一出,柳的手輕輕的顫抖了一下。歐陽宇心中不安,連忙轉頭看向柳,低低的,以呢喃的語氣問道:「他是誰?他看出什麼了嗎?」
此時的場景,有不少人都有著與歐陽宇同樣的疑惑,他們湊在一起,悄悄的低語起來。
黑暗中,看不清柳的表情,只見他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是一個高手。不過,你放心,現在大家的注意力不在我們身上,我們很安全。」
柳說這話時,只是嘴唇微動,他的聲音,卻清楚的傳到歐陽宇的耳朵中。歐陽宇知道除了自己外,不會再有人聽到柳的聲音,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柳使用,不由好奇的想到:這不是武俠小說中,經常提到了千里傳音,聚音成線嗎?
眾人的議論,越來越明顯,正在這時,面具男慢慢的舉起了他的右手。隨著他這手一舉,眾人馬上同時住嘴,恢復了安靜。
萬籟俱靜中,面具男粗嘶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今天,是我像之領地半年一度的相聚時期。在這樣的時刻,有遠方的貴客前來捧場,是我們的榮幸。來人,奏樂——」
最後四個字一說出,面具男便向旁邊一站。
他剛朝旁邊讓出,驀地,「嗷嗚————————」
高台左側的十幾隻老虎,同時傳出了嘶鳴聲。這十幾隻老虎同時一吼,歐陽宇給嚇了一大跳,她的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幸好柳急急的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把半癱軟狀態的歐陽宇把鎖在懷中。
老虎的嘶鳴聲久久不絕,片刻後,一陣鈴聲再次響來。這鈴聲傳來的方向甚是奇怪,似乎全部是從山壁半空中搖響,一時之間,四壁鈴聲大作,混在虎鳴聲中,顯得無比的淒然。
老虎的嘶鳴聲,和鈴聲,伴合著響了五分鐘後,便是一陣鼓聲傳來。鼓聲一起,虎鳴聲立刻停止。這鼓聲「咚咚——咚—」的節奏分明,每一下,都似乎敲在你的心臟中,明明是熱鬧激烈的鼓聲,不知為何,歐陽宇聽到耳中,只覺得陰森和淒然。
這鼓聲不像鈴聲一樣傳來的方向不明,歐陽宇清楚的看到,在鼓聲大作時,燈火通明一片,燈火顯映下,可以看到,山壁前,每隔五米便站了一個鼓手。令得歐陽宇詫異的是,自己的身後不遠處,也站著一個鼓手。可她剛才看了又看,根本就沒有發現啊?
鼓聲響到中途,一個飄渺的歌聲響起,這歌聲如其說是歌,不如說是從鼻腔中發出的哼哼和低語。聲音斷續。
這歌聲只響過四五句,驀地,鈴聲驀響,混在鼓聲中,就在此時,十幾個女音同時加入其中。這一次的歌聲變得清晰多了,歌聲綿遠,飄然,帶著一種暗啞和難言的詭異:「天黃了,地黃了。你來了麼?來了麼?我的記憶很遙遠,你的面孔一片漆黑,漆黑的面孔上,我看到了你的雙眼,你的雙眼。
你來了麼,來了麼?可知道今日是何日,可記得今神在何方?可記得你的血液裡的咆哮?」
歌是用歐陽宇所熟悉的亞素語所發出,可是,音在轉折時,卻頗顯得不同。這些歌詞,歐陽宇聽在耳中,只覺得十分的簡單,可是配上那奇異的嗓音和唱法,卻又顯得大不簡單了。
女音的混唱聲,越來越響亮,鮮明,慢慢的,從黑暗中,歐陽宇清楚的看到,從黑暗中,滲出了十二個黑衣女子。這些女子全身漆黑,只有一雙眼睛和牙齒可以把她們從黑暗中認出來。
歐陽宇仔細一看,這些黑衣女子全是黃種人的長相,五官細緻扁平,身材也嬌小,可黃種人,怎麼會黑成這個樣子?難不成是全身給染黑的?
正當她這麼想來時,柳在旁邊說道:「她們都是染黑的,從出生時候便染黑,一直染一直染,到了今天,便成了這種膚色,再也恢復不過來。」
見歐陽宇眼神閃動,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又續道:「她們都是象之領地的伎女,人人可以享用,而且不用付任何代價和酬勞。」頓了頓,他又說道:「有很多人喜歡這種黑女人,聽有些人說過,這種女人很奇特,難令嘗過的男人忘不了。」他的眉頭慢慢聚攏,凝重的說道:「每一次,黑女獻唱,便會有異常之事發生,難道,今天晚上還會出現我意料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