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妖艷女子的手臂和頸間,各掛著一條蟒蛇。這些蛇身軀長長的,纏繞在眾女的脖子上,腰間,蛇頭呈三角,斑紋頗為奇異古樸,這些蛇吐著信子,向著圍觀的眾人一彈一縮,動個不停。
這兩側,一側男,一側女,一側虎,一側蛇,都極富個性,也顯得極為詭異。更奇的是,這些人分站兩旁,一個個直如木樁一樣,一動不動的。特別是那隊瘦削漢子,本來便面容枯稿,加上面無表情,好像沒有一點生氣一樣。
歐陽宇只是掃了一眼,便退到了柳的身邊,她清楚的記得,那時她剛來貴地不久,才出自平城,便遇上了這麼五六個帶著老虎的削瘦漢子。這些漢子,還有這些老虎,似乎有一點魔力,可以讓她動彈不得,幻象不斷。
柳把她顫抖的小手緊了緊,看到她還是很害怕,便朝旁邊的一個漢子靠近一點,讓歐陽宇完全處於兩人的身軀之後。
轉過頭,柳低低的問道:「怎麼啦?你見過他們?」
歐陽宇點點頭,道:「是,我見過他們。柳,我有點害怕。」柳溫柔的看著她,目光如水:「別怕,一切有我。記住,我是柳,一切有我。」
歐陽宇抬頭看著他,大眼眨了幾下,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輕聲重複道:「我記得,你是柳,你可以依靠的。」
柳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再次緊了緊。
高台上的兩隊人不說話,台下的人卻不時有議論聲傳出。眾人的聲音很小,而且說話間,帶著極為濃厚的俚音,歐陽宇根本聽不明白。
她不敢看向台上,便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左側的四個人。
這四個人的打扮長相,與這裡的人有著明顯的區別。四人都是白種人,高鼻深目,體毛老長。其中的兩個女子,身量高挑,長相相似。一個三十來歲,一個十五六歲,顯然是母女兩人。
站在她們旁邊的兩個男子,也長相相似,男的體形健壯,五官輪廓極深,肌肉墳起,充滿了一種力量的美。站在他旁邊的青年,約摸十八九歲,長相與他極為相似,看來是父子。
這四人形跡親密,卻是一家人的模樣。這四人的衣服穿得很齊整,身上的衣料,一看就是上等麻布所織,連腳上的靴子,也沒有獸皮的影子。再仔細一看,這四人另有一種氣質,這氣質可以說是斯文,也可以說是一種高傲和不可一世。正是這種氣質和他們的穿著,使得他們完全迥異於旁邊的山谷眾人。
四人站在一起,周圍的眾人都警惕的盯著他們。時不時的有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以歐陽宇聽不懂的話,評頭品足著。
四人似乎完全不把這些人放在眼中,那少女手裡持著一條長長的鞭子,手指在鞭子上不停的撫摸著。一注意到她的武器,歐陽宇這才發現,這四人手中的武器,居然全部都是鞭子。
那少女撫摸著自己的鞭子,她在鞭子的尾端,還用紅線扎上了朵小小的紅花。少女把鞭子一甩一甩的晃蕩著,嬌哼道:「姆媽,這象之領地好大的名頭,卻也不過如此。依我看啊,這裡的人都不堪一擊!」
少女的聲音呢喃綿遠,帶著一種歐陽宇熟悉的吳儂軟語的味道。她這話說出後,讓歐陽宇詫異的是,周圍的人都沒有露出氣惱或憤怒之色,不對,是周圍的人聽了一點表情也沒有。
那少女旁邊的中年女人摸了摸少女的袖子,疼愛的責備道:「別輕敵的,這象之領地,可是存在了幾千年的地方。連亞素王國也奈何不了的地方,你怎麼可以憑外表便對它輕視了呢?」
「可是,」少女不高興的反駁道:「他們學的終是末道,我們夷氏所會的,才是真正的本事。」
夷氏?好大的口氣啊,不知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歐陽宇聽了兩句話後,便看向柳,期待著他的解說。
柳卻在四下顧盼著,他觀察了一會後,便扯著歐陽宇,慢慢向旁邊退去。他的動作極為隱蔽,輕緩而從容。見他這副表面放鬆,實則緊張的模樣,歐陽宇連忙住了嘴。
不一會時間,歐陽宇和柳,便來到有一叢叢巨大的龍樹的地方,這裡只有零零落落的十來個身影。兩人的身影被罩在樹影下,極不顯眼。而且,他們後面,便是繁茂的龍樹林,有一條路,也是來時的小道。這可是柳精心選擇的,可進可退的地方。
實際上,不管是通往去路,還是通往龍樹林,都用白石灰狀的東西,畫了一條極為普通的線。在歐陽宇根本看不到的地方,這些線,正向空中散發出一種白幽幽的光芒,那光芒不停的吞吐搖動著,時不時的突然向上竄起半米。那竄起的光芒尖上,隱隱帶著刀鋒般的寒芒。
這些,歐陽宇看不出來。她四下看了看,覺得這地方很好,很安全的樣子。便轉過頭,對著柳放鬆的一笑,把心中的疑惑重新說了一遍。
「夷氏?原來是他們來了。」柳淡淡的說道:「這夷氏也很有名氣,他們的法術只有自家人才傳授。一千年來,始終沒有外露,我聽說過他們的本事十分特殊,也十分厲害,至於到底如何,沒有見過,也不好評說。」
歐陽宇奇道:「一千年都沒有外露?這不可能啊。就算把法術傳給自家人,媳婦也會忍不住跟自己的父母親說,女兒也會跟丈夫說起啊。這樣根本沒有辦法保守秘密啊。「
柳看向歐陽宇,等她說完了,才慢慢的說道:「不會有這種事的。夷氏家規中,兄妹可以通婚。他們通常都是家族內部聯姻的。外人要想加入其中,必須是無父無母無六族的孤兒。」
「近親結婚?可是,他們不害怕生出的孩子,越來越傻嗎?」歐陽宇愣愣的問道。柳笑了笑,隨意的說道:「不,他們不會,從來便不會。」
歐陽宇大是奇怪,她正準備再問,忽然,場中傳來一陣尖哨的笑聲,那笑聲淒厲,如一根細針一樣,深深的向人的耳膜扎來,相當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