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大地的同時,也製造著無數陰影;有人類存在的地方,就存在罪惡。
和其他所有城市一樣,香椿城同樣有著黑暗的一面,所謂的「地下世界」一直以來更是在香椿城大行其道,販奴、綁架、敲詐勒索、偷竊、搶劫、……所有的罪孽幾乎都和「地下世界」脫不開干係。
納斯拉歷任皇帝和高高在上的貴族們固然對這超脫於權力之外的「國中國」深惡痛絕,卻從沒有徹底清除的想法,因為每次清除了浮於表面上的一批,很快又有人出於各種原因加入進來,可謂「前赴後繼」屢禁不絕,而隱藏背後掌管「地下世界」秩序的「黑手」,更是在每次國家高層決定大力打擊之前便得到消息消失無蹤,直到風平浪靜後才重新出現,這中間抓去的,不過是些小魚小蝦而已。
事實上,這些「黑手」的背後,何嘗不是有著更深的背景?!
前任皇帝關押在地牢供自己淫慾的精靈從哪裡來?還不是「地下世界」的功勞?更別提和黑暗勢力狼狽為奸的某些貴族,不但視之為斂財途徑,更利用這些黑暗勢力來打擊對手,要知道情報、暗殺、陷害等等手段可都是黑暗勢力的看家本領。
所以歷代皇帝對這些「陽光下的黑暗」一直以來態度都很矛盾,既難以容忍又無法或缺,於是每次感覺這些黑暗勢力太囂張時便從重打擊,利益需要時又扶植某些勢力上位,就這樣一代代週而復始,形成了某種奇特的平衡,「地下世界」也因為這樣的外部環境,逐漸形成了勢力格局中另類的存在。
然而獸人的大舉南征破壞了所有人的生存秩序,同樣也包括這些黑暗中的人們,前任皇帝控制了所有能遠航的海船,當他帶領大小貴族逃離納斯拉時,可沒想到這些麻煩的地下「大佬」,而是棄若鄙履般任他們自生自滅。
納斯拉兩座海濱城市的港口,最靠近逃生路線的是布裡諾城,在絕望目送海船遠去的人群中,香椿城的「大佬」們其中,最後也只能沮喪的回到老窩,和普通人一樣等待獸人大軍的屠刀。
身處必死之境時,一切權勢、財富、野望都毫無幫助,在獸人絕對優勢的武力前亦都變得那麼虛無。
「大佬」們也就罷了,能上位的好歹都是心機深沉之輩,總還能控制自己不陷入歇斯底里,良莠不齊的手下們卻開始無惡不作,大多抱著「怎麼也要在臨死之前最後爽一把」的念頭,以至於那段時間的香椿城陷入歷史上最黑暗、最混亂的地步,每天都有人被殺、被搶,每天都有無數婦女被,直到羅莫西城被守住,以及收到安德森對全國的公告後才重歸於平靜。
詳細詢問了受傷經過,死盯著三個胯下纏滿繃帶、滿臉痛苦扭曲的手下,尼沃拉悚然而驚間不由打了個寒顫,隨之一股涼意從內腹升起,直達骨髓。
青光?!
新皇在羅莫西城大開殺戒,所用的神秘武器中不正是有道青光嗎?
剛聽手下說完經過,尼沃拉便聯想到這一點,進而如墜冰窟。
那會兒,新皇抵達皇宮的消息才剛剛傳出,他怎麼會知道近一公里之外的民宅中發生的事?!又怎麼會指揮那道青光殺到這麼遠?!更如此精準的割去三個手下的子孫根?!
念及這種雷霆般的可怖手段,以及其中所蘊藏的含義,尼沃拉頓時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
憎惡的最後看了眼惹禍的三人,尼沃拉走出屋外,對守在門口的兩個得力手下伍德、賈斯汀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又拿眼看看身後,兩人會意點點頭,目送尼沃拉遠去後,抽出兩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藏於身後走進屋內,隨即屋內響起人的喉管被割破時發出的痛苦「嘶嘶」聲。
這個驚天霹靂般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地下世界」,所有黑暗中的人們開始惴惴不安,喜好女色的聽說這消息後更是面無人色,一時間整個香椿城變得如此風平浪靜,直到廣場集會期間甚至沒發生一起罪案,每個黑暗中人都懷疑冥冥中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哪還敢輕舉妄動。
廣場彙集的人群中,基本所有「地下世界」的人都浮出水面混雜其中,也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每個人都想親眼看看這新皇的樣子。
人們振臂高呼的那一刻,這些人同樣也振臂高呼,或許其中真有人從此改惡向善,就此脫離了黑暗,然而大多數人的心思,連自己都很難說得清,一方面為新皇擋住了獸人入侵而慶幸,另一方面卻又為新皇的手段和他對罪惡的毫不容情而心驚。
有這樣的皇帝,以後大家還能做什麼?以後吃什麼喝什麼?「地下世界」哪樣賺錢的營生離得開犯罪?大佬又有多少正當生意可以養活所有人?
集會散去後,不提心思各異的中底層成員,三位大佬不約而同聚在一起,來到一處隱秘窩點的地下室想交流一下意見。
尼沃拉看看同樣陰著臉的其他二位,開口說道:「你們怎麼想?」
佩恩沒好氣的看了尼沃拉一眼,沒好氣的說:「還能怎麼樣,暫時躲起來唄,他要實在不給生路,最多大家同歸於盡,殺手工會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肉腳。」
尼沃拉和伊桑以看白癡的目光看向佩恩,伊桑半是佩服半是嘲笑的對佩恩說:「行,你可真帶種,不過要是硬拚的話我絕對不看好你,那人的手段你總該聽說過,你那些殺手在他面前我看只有送死的份。聽說未來的皇后可能是位精靈,我才是最不好過的那個啊……地下奴隸拍賣場上沒有精靈奴隸,那還有什麼吸引力?!」
尼沃拉聽二人盡說些廢話,不耐煩的說:「好了好了,別再說這些屁話,還是想些有用的,比如說……我們以後怎麼辦?」
佩恩看著尼沃拉麵現嘲諷之色:「還能怎麼辦?要麼退出香椿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要麼在香椿老老實實做個本分人,依我看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尼沃拉聞言,也是一陣苦惱之色,說道:「你們兩個還好辦,說撤隨時可以撤走,我的根基可全在香椿,我怎麼辦?」
話雖如此說,另二人又何嘗想撤出香椿,畢竟這裡是全國政治經濟中心,真要去了外地的話,損失的可不是一點兩點。
三人一時間對坐無言。
末了,還是伊桑打破了沉默:「或許沒我們想得這麼糟,畢竟對新皇還缺乏瞭解,不過我可不信他就是個完美無缺的聖人。這段時間不如先等等,看他接下來有什麼動作,你們也要招呼好手下別在這節骨眼上添亂。不過依我想來,這世上哪個人能做到無慾無求?又有哪個男人不好色?只要我們能找到他的弱點並投其所好,也許……」
另二人悶了半晌,想想伊桑所言的確有道理,況且除此之外還能怎麼辦?暫時只有觀望一陣再說其他。
三人悄悄溜回住處,迅速召來手下大小頭目,讓他們老老實實呆著不准四處亂逛,甚至嚴重申明:這段時間誰要再敢惹禍,不需要新皇處理他們,自己抹脖子吧,那三個被割去下體的倒霉蛋就是最好例子。
冷情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這城中發生的所有事,更不會知道有人竟敢打他的主意。
整個香椿城,表面看來完全是一片歌舞昇平萬眾歸心的景象。
回到寢宮,之前怎麼也找不到冷情的薇安乳燕歸林般撲到冷情懷裡,親暱的摟住冷情的腰,三個精靈女孩則停止了竊竊私語,美眸中帶著無限佩服之意望向他。
原來,前面冷情的聲音和人們的聲浪竟然傳到了寢宮,讓四女大致得知發生的事情。
薇安側頭望著冷情,笑嘻嘻的說:「你可真厲害,短短時間內就讓所有人對你死心塌地,你說,你是不是施展了什麼精神魔法?」
冷情笑笑:「我哪會什麼精神魔法,只是有什麼說什麼,再說了,如果到這時候納斯拉的人們還不知道團結奮起,我說不定會就此放棄他們,任他們自生自滅。」
看著蕾妮三人驚疑的目光,冷情想想又解釋道:「我是真心誠意的想幫助他們,不過……如果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團結,也不願為了國家奉獻出每個人的力量甚至鮮血,而只把希望完全寄托到我身上,那麼這樣孱弱自私的種族遲早會有毀滅的一天,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耗費偌大精力去做些沒用的事!」
聽到冷情這麼冷酷的話語,薇安是有些習慣了,三女可是相對駭然。
見她們的表情,冷情搖搖頭不想再說什麼,對以後三女能否適應自己的行事風格也開始抱有懷疑。
精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