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你不要這樣轉來踱去得好不好?人家眼睛都花了……」秦思雅雪白的玉手合在膝蓋之間,抬起頭來埋怨著坐立不安的林思敏。
「別吵!老娘煩著呢!」林思敏正在心煩意亂,聽到秦思雅的抱怨,側頭狠瞪了她一眼,沉重的聲音很是剽悍。
「不要這樣看人家……人家怕怕……」秦思雅被林思敏一瞪,很配合的換上一臉的委屈,眼簾低垂,眉目幽怨,一副受了屈辱的小媳婦模樣。
「滾!少給老娘拿腔拿調!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林思敏頓時感到一陣噁心,惱羞成怒的一聲吼。吼完之後,她滿腹心事的坐到秦思雅身邊,滿臉的黯然,洩氣,「思雅,你不能見死不救呀……你得幫人家想想辦法,人家該怎麼辦?」
「你這丫頭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嗎?這一次無計可施了吧?」秦思雅笑瞇瞇的瞟了一眼垂頭喪氣的林思敏一眼,揶揄道。
「秦思雅!你……落井下石是不是?」林思敏看見秦思雅這樣一副看戲的表情,怒道。
「其實……人家也是當局者迷……」秦思雅臉上的笑容消失,幽幽的說。
「你……」林思敏聽了秦思雅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頓時一愕。不過,她很快就回味過來,「秦思雅!你給老娘說清楚!你當局者迷,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說著,目光勾勾的盯著秦思雅。
「小敏,你別『老娘老娘』這麼剽悍好不好?不知道還以為你七老八十了呢……」
「什麼?!你敢說老……本小姐七老八十?活膩歪了?」林思敏對年齡那時相當的敏感,秦思雅話還沒有說完她就騰的跳起來,氣勢洶洶的撲向秦思雅。
「小敏,別鬧……人家有話對你說……」秦思雅手忙腳亂的阻止了林思敏呵向自己腰間的手,有點忸怩的說,目光也躲躲閃閃,不敢接觸林思敏的目光。
「有什麼話?你說吧……」林思敏心裡一動,不動聲色的手會自己的手,然後若有所思的瞄了秦思雅一眼,緩緩地坐回秦思雅身邊。
秦思雅被林思敏若有所思地目光看得臉上一紅,有點心虛的轉過了頭,「敏敏……你說……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沒頭沒腦的!你說清楚點好不好?!」林思敏在孩子面前是個母親,但在秦思雅面前可跟個魔女沒有什麼兩樣。她聽到秦思雅這樣不清不楚的問話,頓時狠狠地啐罵了一口。
「敏敏,你很愛王總……陳天吧?」秦思雅避而不答,突然轉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林思敏,很凝重,很認真。
「怎麼說呢……」林思敏被秦思雅突如其來問題弄得有點措手不及,平時聰慧精明的腦袋一下子也沒有回過神來。她幽幽的凝視了一眼窗外,眼神專注而凝重,溫柔而嫵媚。
秦思雅似乎感受到了林思敏的情懷,默默地瞄了她一眼,低頭茗了一口咖啡。平時喝起來味道甘醇的咖啡今天怎麼味同嚼蠟呢?
「思雅……」
「啊?!」秦思雅正為今天的咖啡為什麼沒有平時的甘醇而苦惱,聽到林思敏低聲地呼喚之後,不由得手一僵,咖啡杯碰到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你知道我和他是怎麼樣認識的嗎?」林思敏臉上沒有表情,語氣也是幽深難測,既像對秦思雅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明知故問!我怎麼知道?!」秦思雅暗忖,嘴巴上卻沒有說出來,只是聳聳活膩圓潤的粉肩,讓林思敏自己說下去。
「其實,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見到他的那天,說起來蠻有戲劇性的。我碰到他的那天,剛好從你家出來。那天我用跆拳道和你的擒拿手比試,又輸了,心情不好。人人都說我是學武的天才,但自從碰到你這個怪胎之後,就從來沒有贏過……」林思敏說道這裡,目光幽幽瞄了秦思雅一眼。
「過去的事情。還說它幹什麼。再說,我家一向是武學世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只有你這個倔強的丫頭,才會不斷的纏著人家開打。如果是你學你爺爺的功夫,說不定還可以跟我抗衡一二。不過跆拳道嘛……中看不中用而已!」秦思雅一想到過去狠揍林思敏就得意的想笑。
「看你得瑟的!」林思敏對秦思雅的得意嗤之以鼻,一臉的不屑。不過可惜,秦思雅認為她是故作高深,直接無視,該得意的還是得意。
「我心情很不爽,也該他倒霉。那天,我從你家出來之後,本想走走,散散心。想不到有個呆頭呆腦的小子走路不長眼睛,居然直衝沖的向我胸口撞來。
那時,我以後他故意占吃我豆腐。我一下子就怒從心頭起,一拳二掃三踢腿,本想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就算了……想不到……那天,是我這一輩子的恥辱……」
「怎麼?你畫虎不成反類犬,被他反教訓了?你被他怎樣教訓的?」秦思雅看見林思敏一副咬牙切齒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奇心她勾引了起來,笑咪咪的問林思敏忽略的細節。
「不要打岔!」林思敏用冰冷的眼神警告著秦思雅。可惜秦思雅對她的警告置若罔聞,「好……我不打岔……你接著說……」笑咪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討嫌!」林思敏又不滿的瞪了秦思雅一眼,「從那以後,我們之間的仇就結下了。那時,他剛從監獄出來,即沒有錢又沒有工作……孤家寡人一個的窮光蛋,又怎麼會是我這樣青春無敵有權有勢富家千金的對手呢?自然被追趕得像只喪家之犬那樣……」
「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青春無敵有權有勢富家千金』?你羞不羞呀?」秦思雅一聽林思敏居然這樣稱讚自己,心裡一樂,頓時笑罵起來,嬌嫩聖潔的臉上散發著無比嬌艷的光暈,很是多人眼目。
「別打岔!否則給你長點記性!」林思敏逼視著秦思雅,並對她揚了揚粉拳。
「好……好……你說,我不打叉!再打岔我是小狗……」秦思雅在林思敏的逼視之下,嬉笑的神色頓時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副正襟危坐,洗耳恭聽的乖乖樣,要多配合就多配合。
林思敏被秦思雅不著痕跡從嬉笑到乖巧作怪模樣搞得徹底的沒有了脾氣。秦思雅就是這樣,不動聲色間就可以把人氣的半死,還不負一點責任!嬉笑怒罵,演技高超,實在沒有辦法!
「遇到他那天我是一時衝動,本想教訓他一下而已。但想不到卻被他欺負了。我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被人這樣欺負過。自然心頭窩火,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不過後來我聽說他跟外公認識,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本來想把他放監獄裡關一段時間算了。
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小子居然膽大包天,晚上居然摸到我的臥房來了……」
「摸到你的臥房?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秦思雅本來饒有興趣的聽著林思敏說著這段不為人知的故事,聽到這裡,她敏銳的感到這裡必定是高潮迭起的部分,又忍不住脫口問道,雙目放光。看來無論什麼樣的女人,遇到自己感興趣的問題,表現都是這麼膚淺。
「哼!他敢?!」真實的情況那麼丟人,林思敏自然是不會說的。她很囂張的冷哼一聲,掩飾著自己的心虛。「不過,他既然敢摸到我的禁地來,那就是嚴重的觸犯了我。那就怪不得我不仁義了。
過了幾天,估摸著他已經沒有那麼惶惶不可終日了,我才算計著向他動手。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有一天他居然到我家吃飯,真實天助我也。我略施小計,就在他的酒杯了下了點藥。
呵呵,想必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我抓住的吧?」
秦思雅看著林思敏臉上解恨的微笑是那樣的惡毒,不禁感到一股寒氣從心頭升起,這丫頭那是必定是氣瘋了。連下藥這樣的下三濫都用上了。
「那天,我本來想在他身上先留幾個記號,然後再把他扔海裡餵魚……」
「你也太惡毒了吧……」秦思雅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如果她知道林思敏「留下幾個記號」包括閹割,那肯定會感到毛骨悚然。
「那天真實可惜。也不知道是他命不該絕還是我倒霉。鬼使神差的居然讓他逃脫了,還讓他把我嚇得像喪家之犬一樣。
他就像惡鬼索魂一樣把我追到海巖邊上,那高度就跟你幾個月前跌落的那個差不多。」林思敏又看了看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是眼波轉動的秦思雅一眼。
「他那是的樣子,真的很可怕,披頭散髮,血污斑斑,神色猙獰……特別是他的眼神,就好像是要將我茹毛飲血一樣。「
「我害怕了。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一個男人,發起狂來就像魔鬼一樣。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我一步一步的後腿。不一會就退到了懸崖邊上。「
「我那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只知道一步一步的後退,哪裡知道是不是懸崖?我一腳踏空,眼見就要墜下去,眼影婆娑前面好像站著一個人,就那麼順手一拉,哈哈,想不到把他也拉了下來,真是老天開眼。」
「我也不知道是怎樣漂到海島上去的。我只知道,我張開眼睛一看,我看見了那個我畢生最憎恨,恨不得挫骨揚灰的魔鬼。」
「如果沒有發生後面的事情,那麼我上面說的對我來說是很高興,好解恨的事。但現在卻成為……成為悔恨和愧疚的理由……每當我想起這些事情……我就會有種撕心裂肺的痛,就好像心被誰拽住了一樣,連呼吸也困難起來……」
林思敏說到這裡,雙眼突然一紅,噙滿了晶瑩之色,滿臉的悲泣和愧疚之意,神色間一片慘淡。秦思雅看見林思敏如此傷感,也不好插嘴,只有在旁陪著不勝唏噓。
「可惜,那時我對他有點陰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居然還用身體幫他取暖。也許是因為流落孤島想留個伴吧。」林思敏調整了自己的心緒,接著說。
「不過在感情上,我還是很抗拒和他在一起的。那天,我為了躲開他,想海島深處的森林裡走。開始的時候,風光還不錯,很多野果也美味無窮。不過天快黑的時候,我迷路了。一個人在深山大野了不知何去何從。
「正當我彷徨不知進退的時候,禍不單行,一頭嚇人的野獸看見了我。它的牙齒,白森森的,還發著寒光……」林思敏不理會秦思雅那不可置信的笑容,接著說道,「正當我準備閉目等死的時候,他出現在我的面前,引開了那個可恨的野獸。最後,也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居然把那野獸捕殺了。」」後來我和他調進了一個深坑裡面,也是他背我出去的。他背我的時候,身上被野獸抓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手指也被石崖刮得傷痕纍纍,鮮血橫流。「」我們在海島上登了一個多月,沒有任何船隻通過。後來,我放棄了。打算和他同歸於盡,想不到投機不成,自己反而摔進海裡去了。他居然還下來救我。本來在海裡我還有機會和他共歸於盡的,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逃過了……你不用擔心,我和他都沒有什麼事,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了。「林思敏看見秦思雅露出了一絲擔憂和關切之情,安慰了一句。」後來,我也想通了。就跟他在那海島上生活了下來。後面的事情,簡直可以用房回路轉來形容。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和他發生了……就是那個……「林思敏雖然外號暴力女,剽悍的很,但對於那件事,在自己的閨密面前,還是覺得難以啟齒。秦思雅早知其意,瞭然的笑笑,笑容純潔的很。
林思敏看見秦思雅沒有取笑自己,神色稍微自然了一點,「他說要對我負責,我破罈子破摔的答應了他,跟他拜了拜了天地,也算是成親了。現在人,說結婚可能順口點。」
「自那以後,我們就在海島上過著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開始的時候不習慣,慢慢的就熟悉了。一年多的時間稍縱即逝,這一年裡,我已經完全放棄回到都市的希望,心甘情願的和他過著男耕女織的平淡生活。「
「總之天不遂人願,一年後,我張叔叔出現了。原來我外公爸爸他們這一年裡居然出動了軍隊找尋我。」
「張叔叔看見他,不由分說地就命令手下槍斃他。那天,我看見他倒在血泊裡,腦袋嗡的一聲響,就好像天也塌下來一樣把我抽空了,既有一種撕心裂肺的難言痛楚,也有失去至親的恐懼。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愛上了他,一種刻骨銘心,血肉相連的愛。」
「後來我們回到現代都市,他就失蹤了。我找了他三年,這些你都知道。我就不再說了。現在我說一下他的傷。加上從海崖墜落的那一次重傷,張叔叔的那一次槍傷是第二次。第二次傷在胸口,至於第三次,可能是那次幫你擋槍,第四次不用我說了,就是這一次。根據醫生的檢測,他這一輩子受到的傷害,不下十次,有好幾次是足以致命的。但他還是很頑強的活過來了。不過,據醫生說,也在他身體留下了很多致命的隱患,指不定哪天會發作。這一次,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像不死小強那樣醒轉過來……不過,我會等。等他穩定之後,我把寶寶接過來,讓他看看他爸爸。」林思敏說道寶寶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一絲安詳的母性。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開始的時候,會讓人覺得他很普通,很討厭。但他就是有一種魔力,會慢慢侵蝕一個人的心。當你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他從來不會說自己是怎麼愛你,也不會主動的追求,但他會用自己的整個生命,去獲取別人心底對他的愛。大概眼高於頂的國際大巨星靈雨兒也是這樣上了他的賊船吧?」林思敏突然目光詭異的定在了秦思雅身上。
「呃……」秦思雅聽到林思敏後面的話,內心就像大海上的波瀾那樣起伏不定,「他從來不會說自己是怎麼愛你,也不會主動的追求,但他會用自己的整個生命,去獲取別人心底對他的愛」,「麻煩你告訴那個女孩……男孩為了他……就算粉身碎骨一千次……也不後悔……」林思敏的話讓她深有感觸,讓男孩那張誠摯的臉更是像夢魘盤踞在她的心靈。說愛她的人世間不知凡幾,但從來沒有一個人給予她這麼大的震撼,讓她的整個心尖為之顫抖。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想到這樣一句話,還有那個男孩說這話時雖然嘴角帶血,面色也很蒼白,但他的眼神是誠摯,是幸福的,他在用自己的生命闡析「男孩為了他……就算粉身碎骨一千次……也不後悔……」這句話。
這是比泰山還重的一種愛,沒有人可以不為之感動。而作為當事人的秦思雅更做不到無動於衷,所以她沒一夜都在細細的品味著王曉明這一句話之後的刻骨情意和徹底付出。每次她都感到心頭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一樣,夜不能寐,寢食難安,睜眼閉眼都是那個男孩說這話時的表情,那張臉就像深深烙在心尖的印記一樣,這一輩子再也擦除不去了。
不過秦思雅自然不好當著林思敏的面承認這件事。現在,這個男人不但是林思敏魂牽夢縈的人,還是薛行長的丈夫,另外他還有幾個情人私生子什麼的,關係那是一團亂麻,如果自己陷進去,那真是跳峽黃河也洗不清。所以,她聽到林思敏突然間點中了自己的死穴,自然竭盡全力的劃清界限,「思敏,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感激他而已,沒有其它意思……他畢竟因為我受傷。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自然要多花些時間陪伴在他身邊……」很明顯的欲蓋彌彰,就連秦思雅自己也感到這個理由說服力不夠,有點心虛的不敢接林思敏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是嗎?」林思敏不置可否的上下打量著秦思雅。
「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張翠山,你再看,也不能變成《倚天屠龍記》裡的殷素素。」秦思雅感到林思敏的目光好像要把自己剝開了一眼,趕緊強顏歡笑的轉換了話題。
「什麼《倚天屠龍記》?」林思敏依然似笑非笑的盯著秦思雅看。
「你剛才的故事就像《倚天屠龍記》裡張翠山和殷素素的故事,可惜少了一個謝遜。不會是你這段時間看《倚天屠龍記》看多了,編出來忽悠我的吧?我可告訴你,編故事演戲我是行家,你班門弄斧的靠邊站,別搞出來貽笑大方。對了,你還是好好思量一下怎麼應付薛嫣然吧,人家可是正牌妻子,你私拜天地的沒法比。」
「你去死!什麼私拜天地?我倒要問問她,問什麼要做第三者,破壞人家家庭,搶人家丈夫!」林思敏狠狠的瞪了秦思雅一眼,一副興師問罪的色厲內荏。
秦思雅對林思敏的表現也只是羞澀的笑笑,並不接腔個。她也有著自己的心事。恨不相逢未嫁時!
林思敏和秦思雅各有心事,一時間都沉默著不說話。
房間裡的空氣有點壓抑,秦思敏低頭的看著自己精心修理的精美指甲,而林思敏則目視著窗外的庭院花木,沉默是金。
不過很可惜,不一會的功夫,門鈴響起。秦思雅和林思敏聽到門鈴,就像坐到針毯上一樣跳起來,面面相覷,眼眸深處不約而同地有絲心緒,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