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隱出困之日,似是正午,只是身在萬丈懸崖之下,終年煙霧環繞,根本不知道春秋幾何。
當六人一起圍坐在一起,啃著烤魚飛禽的時候,藍衣老人問道:「石兄弟,這兩年來,你究竟怎麼過的?」
石隱微微一愣,淡然一笑道:「四時循環,寒暑相承,竟有兩年了?」旋而就將這洞中的事情講了一遍,當然,按照石隱此時的心性,則將關於天下五匙的事情保留了下來。
眾人聽得驚呼連起,齊靜兒則是聽得手抓緊了袖角,似乎身臨其境一般。
青衣老者大笑道:「我就說嘛,石兄弟福大命大,得天獨厚,剛才以我們四人之力竟然被石兄弟隨手一拂便化解掉了,可見功力大增啊。」
白衣老者忙問道:「石兄弟,你剛才拂的一招,嘿,到底是什麼武功啊?」
石隱淡淡一笑,說道:「大覺寺,不動禪。」
藍衣老人大笑道:「石兄弟學得天下武學精華,當真可喜可賀,連我們幾個老頭都羨慕得很啊。」
石隱笑道:「若不是幾位前輩,晚輩又怎能有此機緣?」
紫衣女子見得石隱談吐自然,而且兩年之後的他,正散發出一股男人才有的魅力,不覺竟看得有些癡了,眾人談笑之間,竟一句話也沒說。
青衣老者則急著繼續問道:「石兄弟,那,那主室裡可寫了出困之法?」
石隱輕輕一搖頭。
三個老人不由得大失所望,一時間連眉頭都緊皺了起來。
而紫衣女子和齊靜兒卻是面色一喜,紫衣女子卻瞬間發現自己的神情,忙神色一正,不想被任何人發覺。
石隱一笑,說道:「前輩不必擔心,雖然主室沒有寫,但是出困之法卻已在眼前了。」
三個老人不禁面色大喜,連魚也顧不得吃的大喜道:「當真?」
石隱點頭一笑,目光轉移到正在雙爪抓著烤魚亂啃的金角翼龍身上。
三個老人不由得面露疑色道:「這……」
石隱卻是朝著金角翼龍一示意。
金角翼龍不動則已,一晃身竟是如同金光一閃,在空中猛然膨脹,剎那間竟化做一頭半山高的巨型大獸,而那雙金色翼翅更是拍得狂風四起。
眾人此時同時大喜道:「莫非是由此獸帶我們出困不成?」
石隱點頭笑道:「不錯,當年四位前輩所騎之鷹不能靠近,就是因為這頭金角翼龍的王者之氣,而今也要靠它將我們帶上才對。」
藍衣老者忍不住全身有些高興得發抖的笑意,急道:「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青衣老者則更是一把拉住藍衣老者道:「大哥,有什麼好收拾的,這就走啊。」
白衣老者卻早已一閃身,飛到了金角翼龍背上,哈哈大笑道:「我第一,我第一。」
誰知那金角翼龍似乎很討厭人站在它身上,巨背一抖,就將白衣老者抖了下來,雙目一瞪,好一副王者之風。
眾人見白衣老者被甩了下來,俱是大笑起來。
石隱則是站起身笑道:「既然如此,大家便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出發吧!」
三個老人一哄而散,都朝著自己的居處奔去。
紫衣女子使勁盯了石隱一眼,再看看齊靜兒一眼,突然自嘲似的一笑道,自語歎道:「真是一對。」說罷,也轉身走開了。
唯一沒動的卻是齊靜兒,石隱笑著問道:「靜兒,怎麼了?」
齊靜兒朝周圍望望,又朝石隱望去,細聲問道:「石哥哥,我們還會回來嗎?」
石隱笑道:「只要靜兒喜歡,隨時可以回來啊。」
齊靜兒搖搖頭說道:「我想石哥哥跟我一起。」
石隱坦然一笑道:「或許,等完成江湖上的事情以後,找到我家人以後。」
齊靜兒一呆,皺眉道:「石哥哥的家人會喜歡靜兒嗎?要是不喜歡會怎麼樣?」
石隱笑著摸摸齊靜兒的秀髮道:「靜兒長得這麼漂亮,他們怎麼會不喜歡呢?放心吧。」
齊靜兒看著石隱的笑容,點了點頭。
待到眾人收拾好了東西,在石隱的召喚下,眾人一起坐在金角翼龍的背上,只聽金角翼龍昂首長鳴,猛然只見空中雲霧消散,一道霞光從九天之上射下,好是刺眼。
而金角翼龍則是長翅一振,已到了半空之中。
白衣老者不由歎道:「靈物就是靈物,果然和咱們不一一樣,咱們在谷底叫了三十幾年,這雲霧也沒散過。」
藍衣老者指著他笑道:「老三就是老三,都老頭了,還一副孩子氣,也不怕石兄弟笑話。」
石隱笑道:「唯生性豁達之人,方能純真如此,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白衣老者嘿了一聲,得意道:「聽到沒,我老頭還是聽得懂,石兄弟是在讚賞我。」
眾人聽得笑著搖頭,這白老三還真是如同小孩子似的。
待到這金角翼龍帶著眾人越飛越高,藍衣老者忍不住朝下一望,歎道:「剛來的時候,巴不得馬上離開這裡,今天要走,竟然又捨不得了。」
青衣老者舉起蒲扇般的大手拍拍藍衣老者的肩膀,大笑道:「這有啥捨得捨不得的,等到回到江湖之上,要啥有啥。對吧,妹子?」
紫衣女子卻是未聞似的,兩眼盯著空中茫然的想著什麼。
藍衣老者笑道:「老二說得也是,咱們就快回到江湖之上了!」
但見金角翼龍再次長翅一振之後,已是衝上了雲霄一般。
青衣老者大喜得要站起身來大吼道:「看到沒,那是山,山啊!」
藍衣老者老淚縱橫道:「山,是山,我們終於自由了!」
白衣老者則在一邊嘻笑道;「看你們兩個,說我小孩子,你們才是真小孩子呢。」
而紫衣女子卻已在這時露出許久沒有的笑容,長歎了一句:「終於,出來了。」
齊靜兒一路上什麼話也沒說,依舊把石隱抱得緊緊的,把頭依在他厚實的背上,只覺風再大,依舊是那麼溫暖。
石隱右手微抬一招,金翼角龍低頭附沖,穿下雲層,先是如同閃電一般的下落,最後要到山頭之時才放慢速度,只一會時間,便落在了山頭之上,這個山頭,正是齊介山要石隱帶著齊靜兒走到的目標。
待到眾人齊齊的下了金角翼龍的背,金角翼龍將翅膀猛地一拍,又縮小成小巧的樣子,「撲撲」的飛到石隱的頭上,趴在上面。
藍衣老人則和三個老人對望一眼,同時一點頭,猛地就朝著石隱跪了下去。
石隱一愣,但是手卻隨心一揮,將四個老人抬了起來。
四個老者只覺石隱手一抬之間,一股巨力將自己抬起,竟無法跪下去。
石隱問道:「幾位前輩這是何故?」
藍衣老者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道:「不瞞石兄弟,其實我等早已下了一個決定,若有人帶我們出困,不若是給我等再造之恩。況且我們四人空有一身武功,卻無用武之地,若是石兄弟不嫌棄,我們四人願追隨石兄弟,幹一番大事。」
青衣老者也鏗鏘擲地的說道:「不錯,石兄弟少年英雄,他日必定成就非凡,我們四人對石兄弟可謂是心服口服。」
白衣老者接口說道:「石兄弟若是不答應我們,我們便長跪不起。」他剛一說完,青衣老者便用腳踩了他一腳。
白衣老者痛得叫起來道:「你踩我幹嘛,不是你叫我背的嗎?」
齊靜兒不由得憋得笑了出來,石隱也搖頭淡笑不已,這白老頭,還真是天真得可以。
石隱則是目光一凝,問道:「我石隱既無爭奪天下之心,也無意成就霸王之業,你們跟著我,恐怕才是空無用武之地。」
三個老人還未答話,紫衣女子卻是毅然說道:「既然決定,便誓死追隨,決無反悔之意。」
藍衣老者翹起大拇戰讚道:「四妹說得好,我們四兄妹雖然不是江湖名流,出身也不是什麼大族,但是我們也知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讓我等再世為人呢?」
其他三人不禁重重的點點頭,一起看著石隱。
石隱其實心知他們的真心,這幾個老人的確是可信之輩,何況自己重出江湖,正所謂勢單力薄,多幾個人自然有好處,何況這幾個老人的功力個個都不下於石勒之輩,何樂而不為呢?
石隱笑一笑,讚許似的點點頭,帶著齊靜兒朝前走去。
藍衣老者則是大喜過望,忙跟了上去。
白衣老者則是一愣,對青衣老者問道:「石兄弟他答應沒有啊?」
青衣老者則是抱住頭,一副痛苦的樣子,苦道:「你煩不煩啊。」便跟了上去。
白衣老者嚥了嚥口水,對身邊的紫衣女子說道:「四妹,我很煩嗎?」
紫衣女子搖頭歎了歎,一邊走一邊說道:「三哥,你的嘴沒擦乾淨。」
白衣老者呆了一下,忙用手使勁的擦擦嘴,咕噥道:「啊,剛才走得急,忘記擦嘴了。」待到他擦完嘴,發現眾人已經消失在林間小道之上了。
白衣老者連忙大聲喊道:「石兄弟,大哥,二哥,四妹,你們在哪裡啊?」於是一路狂奔,加上中氣十足的喊聲,整個森林立刻鬧開了花,據山下的獵戶講,那一日,上山有特別多的野獸,不過奇怪的是,好多似乎都是自己撞在樹上撞暈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