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魯海告訴你我在這裡的!?」淨月糊弄走那個記者,立刻露出一副狡詐的樣子,跳上一張古樸的圈椅,笑著道:「我說,靈力還沒有恢復吧?」
杜亦羽玩著手裡的一根檀香沒有說話,淨月歎了口氣道:「這樣下去,太危險了…….你放心,既然是我惹出來的麻煩,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杜亦羽抬了下眼皮,訕笑道:「你能負什麼責?」
「讓修羅刀脫離雨靈的影響,重新聽命於孟久。」
杜亦羽無可奈何的瞪了淨月一眼道:「你能辦到?」
淨月嘿嘿笑道:「當然不成,可難道你也不成?」
杜亦羽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深遠:「這種事,恐怕只有那個人才能辦到。」
「誰?」
「造出修羅刀的人。」
淨月一愣,一躍而起叫道:「修羅刀是人造出的?」
「難道是鬼造出來的?」
淨月傻呆呆的看著杜亦羽,半天才道:「靠!究竟是什麼人?」
「一個放棄了升仙,卻可以封神的人」不知想起了什麼,杜亦羽眼中的淡漠竟被一股暖意所替代。
「封神……」淨月吃了一驚,眼睛瞪得圓圓的:「是他?」
「對」
「可他,他已經死了啊!」淨月驚疑:「他不肯升仙跳出輪迴,又不是畫屍人,即使轉世,也不可能像你們這樣保留完整的靈魂、記憶和力量的!」
杜亦羽一陣黯然:「是啊。人類的魂魄最終會歸於虛無,像河流歸於大海,無論是多偉大的靈魂,也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也許,他還會保持遊魂的狀態……」
「不可能。他那樣高傲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那種可悲的存在的。」
「那…我們豈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淨月深吸一口氣,盯著杜亦羽:「不過話說回來,要對付你的人,將雨靈送到你的身邊,打的什麼主意你不會猜不出來吧?」
「你想說什麼?」
「雨靈如果醒過來,即便是你,也對付不了吧?」
杜亦羽沉默著,連頭都沒抬,只是淡淡道:「誰說我要對付了?」
淨月震驚:「你?!」
「修羅刀好不容易現世,我怎會放過這個機會?!不過,我們還是有必要好好計劃一下的」
淨月眼底流過無數複雜的情緒,最終卻也只是冷哼一聲,沒好氣道:「計劃什麼?」
杜亦羽眼角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不知心裡在想著什麼,緩緩道:「我必須要在雨靈醒來前先見一見那個凡圖。」
「為什麼這麼在乎他?有魯海和我對付就好了,他能翻起多大浪來?你還是多操心操心雨靈和孟久吧,只要不讓雨靈醒過來,就沒有必要分開她和孟久。」
杜亦羽卻搖了搖頭,眼中神情複雜,喃喃道:「這個凡圖,恐怕不像我們知道的那樣簡單。」
「怎麼說?」
杜亦羽拔出一根香爐裡的香,對上自己手裡的檀香,看著那小小的火光漸漸點燃另一根檀香,緩緩道:「天授裡,會用活葬的自古至今也不過一人而已。而那個人既然選擇隱居,就決不會輕易出來!這個凡圖…….不簡單啊。」
淨月皺了皺眉,搶過杜亦羽手裡的檀香,**香爐道:「這有什麼,說不定凡圖正好投其所好了,也沒準凡圖耍了什麼詭計騙了他。就只憑這一點,我還是不覺得那個凡圖有什麼重要。」
「你說的對,不過,那個天授隱居之時,凡圖根本還沒有出生呢,他怎麼會知道該如何投其所好?!」
淨月一愣,隨即道:「那又怎樣?他完全可以從魯海或者別人那裡知道那個天授的事情啊。」
杜亦羽淡淡的一笑道:「別人?那是個讓所有天授、神仙、妖怪都頭疼的傢伙。除了魯海,沒人願意談論,招惹那個瘋子…….而魯海,他更不可能會對別人談論起,就算提起過,也絕不會細數當年。」
「為什麼?」
杜亦羽突然一笑,道:「失戀,魯海那個傢伙,怎麼可能對著自己的徒弟哭訴自己的失戀史呢?」
淨月的嘴因吃驚而張的像個雞蛋,使勁甩了甩頭,叫嚷道:「你說什麼?
「你沒見過女性的天授嗎?」杜亦羽笑著說道,可眼裡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冰冷--凌綢,他實在不想再聽到這個滿是野心的名字!
旁邊淨月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道:「那個傢伙也會談戀愛?我靠!難怪他黑著個臉來逼我去探聽情況!」
「有這麼好笑嗎?」魯海的聲音毫無預警的自房頂冒出,淨月陡然躥起,躲到杜亦羽的身側。看得杜亦羽大是好笑,「你連我都不怕,為什麼怕他?」
「他可是畫屍人!」淨月撇了撇嘴。
杜亦羽沒好氣道:「我也是!」
淨月看了眼杜亦羽,卻說出了一句令杜亦羽產生把他打回原形,賣到動物園的衝動道:「你是我媽的宿主!」
杜亦羽一愣,苦笑著站起來要做,魯海誇張的捶著桌子哈哈大笑。
「嗨!」魯海突然喊道:「那女人從杭州帶著一身臭氣回來了。」
杜亦羽回頭:「什麼?」
魯海撬腿坐在太上老君的畫像前:「雨靈和渾身上下滿是『活葬』之術的人在一起,而翡月,身上也滿是那股子臭味,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接觸的活葬……」
「一個個都這麼愛惹麻煩!」杜亦羽冷哼一聲,推開屋門向外走去。
「我,我,我們還是先,先離開這裡吧!」牛章權在衣服上擦著手心的冷汗,神經已經緊繃得無法再承受一丁點多餘的壓力。他只覺得自己不是在下一秒瘋掉,就是在下一秒暈過去!
翡月嚥了口吐沫,卻是繞過那祭台,走到第一輛停屍床前,看著那雙露在白布單外的腳,深吸一口氣,緩緩的俯下身,往床下看去。
視線劃過輕薄的白色床單,床下的陰影中什麼也沒有。
翡月鬆了口氣,正要抬起身子的時候,視線突然在那張空床的下方接觸到了什麼東西。她心裡一緊,又伏下了一些,將視線轉過去。
在那一霎那,她的呼吸幾乎停頓,整個頭皮一陣發麻!雖然光線不是很好,但她依然清晰的看到那邊床下,一個人影,像壁虎一樣貼在了床板的下方,只仰起一張慘白僵硬的臉,用那渙散的瞳孔對著她!
倒吸一口涼氣,翡月猛然直起身子,幾乎狼狽的退到窗前,深吸一口氣,看向雨靈:「離開,我們趕緊離開!」
雖然沒有看到究竟是什麼,但雨靈和牛章權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轉身向門口跑去。
三人狼狽的衝出房間,靠在樓道牆壁上,喘著粗氣,好半天,雨靈才嚥了口吐沫道:「怎麼了?」
翡月盯著那房間的門,聲音微微帶著顫抖:「那少了的一個,就在床底下!」
雨靈一愣,又吸了口氣,勉強讓自己鎮靜下來道:「去找孟久,這裡太危險了!」
「嗯!」翡月點頭,和雨靈一起往電梯間走去。
空曠的樓道裡,鞋跟碰地的聲音似乎比平時擴大了數倍,讓氣氛變得更加詭異緊張。突然,翡月停下腳步,拉住雨靈,低聲道:「牛章權……」
「怎麼了?」雨靈一愣,看了一眼牛章權:「跟來了阿。」
「聲音」翡月緊張道:「少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雨靈一愣,立刻便明白翡月話裡的意思,陡然轉頭看向牛章權,然後,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勉強壓下馬上就要發出的尖叫聲,但卻再也掩飾不住自己驚恐的神情。下一秒,她聽到身旁的翡月也發出一聲吸氣聲。
牛章權神情呆滯的停下腳步,卻對兩個人的反常毫無所決,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裡,盯著自己的足尖。而就在他的背上,趴著一個臉頰凹陷,面色慘白的男人,用猶如爬蟲類舌頭一樣粘乎乎的目光掃視著兩個女人。
就是這個男人!剛才在床下的,也就是那個少掉的屍體!
翡月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不自在,猛的打了個機靈,一時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牛章權突然渾身一震猛烈的抽搐,頭左右的搖擺,像是要從身體上掙脫下來一樣。後背上那個男人怨毒的笑著,緩緩抬起抓著牛章權咽喉的手,一個像是嘶吼的人面的胎記赫然出現在那裡!
翡月又是一陣惡寒,心裡卻升起一種被戲弄的憤怒。她剛要衝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揍那個爬蟲男人一拳,卻見牛章權身體突然一挺,雙目瞳孔陡然放大,面向上直直的倒在地上!
翡月一愣,卻突然感到腳踝一涼,她低下頭,驚恐的看到那個爬蟲男就蹲在她面前,用冰涼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腳踝。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陣緊繃,眼前的一切陡然一變,耳邊想起雨靈疑惑的聲音:「看到什麼沒有?喂,你沒事吧?」
翡月怔了怔,發現自己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在看著那張空空的停屍床下方的空間。她長出一口氣,就好像從一場噩夢裡驚醒一樣,有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
究竟怎麼了?難道,她又陷入了幻覺?
等等,她緊張的看向那張空床下面,什麼也沒有!
呼,翡月輕吐一口氣,是幻覺……
不對!如果有幻覺…那說明這裡真的不對頭!
她緊張的站起來,看向滿臉疑惑的雨靈,目光轉移間,突然驚疑道:「牛章權呢?」
雨靈一愣,回過頭,皺了皺眉道:「是不是害怕,先出去了?」
「你不知道?」
「我光注意你了。」雨靈看著翡月慘白的臉孔,疑惑道:「你看到什麼了?」
翡月又看了那停屍床一眼,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不及說什麼,轉身便往房間外跑去。雨靈一愣,也跟了出去。
「到底怎麼了?」雨靈跟出樓道,話剛問出口,視線所及之處,便看到一個人筆直的躺在遠處的地上。她一愣的工夫,翡月已經跑了過去,雨靈連忙跟過去,如預料中的,那個人正是牛章權。
雨靈看著牛章權脖子上那個怪異的,好像胎記一樣的東西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什麼?!
「一樣!」查看牛章權情況的翡月突然抬頭看向雨靈:「剛才,我似乎是陷入幻覺了。」
「啊?」
翡月咬了咬牙,將她剛才看到的一切告訴雨靈,然後焦躁的抓了抓頭髮道:「whatshallwedo?」
雨靈長出一口氣,說道:「我們去找孟久!」
「好,可…」翡月指了指牛章權道:「他怎麼辦?我們不可能抬著他去找人的。」
雨靈拿出一張符紙道:「這符紙應該能幫你,我去找,你在這等我。如果有意外,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雨靈說著看了下昏迷的牛章權,歎了口氣道:「不要做你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
「還是我去找吧,萬一碰到什麼,逼急了,我就爬牆離開,你笨手笨腳的,還是留下吧。」翡月推回雨靈的手道:「何況,我也不會用這東西。」
雨靈一把拉住翡月:「我去!」
「喂!」
「聽我說,現在這種情況,監控設備已經不保險了。而孟久身上帶著修羅刀,有時,我能感應到修羅刀在哪裡,所以,我肯定會比你先找到他。」
「有時?」
「有時」雨靈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怎麼感應到的,但如果距離不算太遠,我再集中精神去想,應該能成功吧。」
翡月吐出口氣,無奈道:「太不靠譜了!」
「可是,」
「一起去!」翡月像是下定決心,看向雨靈道:「我們用那張空的停屍床推這傢伙。」
「什麼?!」雨靈不敢相信的看著翡月。
翡月到這時候,竟還笑了笑道:「有問題的是那屍體,不是床。應該沒問題的。」
「如果有問題呢?!」
「即使不靠近那床,我也不覺得我們安全,不是嗎?」翡月聳了聳肩:「我們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分開的好。不過,也確實有點冒險,嗯…我看,就把你那符先貼在床上好了。就這麼決定了!comeon!」
「誒?啊?喂,喂,翡月!」雨靈叫了兩聲,還是無奈的追了上去。這個女人,絕對是那種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人,自己的性格和她正好相反…不過,也許正是因為兩人的相反,才能這麼快就成為好友吧?
兩個女人提心吊膽的走進那屋子,在門口站了站,才繼續往前走。路過那祭台,雨靈低聲道:「等,等,我看看這有沒有能用的法器。」
翡月點了點頭,站在一旁,看著那張停屍床,想起剛才看到的幻覺,心裡還是覺得毛毛的。
「找了些紙符。」雨靈輕輕的翻找了一會,走到翡月身邊,道:「走啊。」
翡月一拉雨靈:「我有個建議。」
「什麼?」
「我們把這個屍體抬到那張床上,然後推這張床好不好?」
雨靈一愣,翡月苦笑道:「真是丟臉,不過,這樣似乎安全係數更高一些。」
雨靈瞭然的一笑:「當然好,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的辦法呢!」說著,已經走到屍體的頭步。翡月感激的一笑,也走向腳部。
看著面前白布單下的屍體,翡月忍不住在心裡苦笑:「自己就連去偷木乃伊都想過,卻從來沒想過會來跟屍體偷床……」
雨靈必經是跟著孟久幹了一陣子了,不動聲色的伸手進白布,抬住腋下的部位,向翡月使了個眼色。翡月輕吐一口氣,也抓住那雙露在外面的腳,可就在這時,翡月看到雨靈的身體明顯的一僵,一滴冷汗便自額角滾落。
翡月心裡一緊,疑惑的看向雨靈,同時,目光恰好瞥見雨靈放在旁邊的那些咒苻,她想也沒想,便跑過去,抓起咒符,跑到雨靈身旁,掀起白布單,一股腦的貼在那屍體的胸部。也就在白布單掀起的殺那,翡月也看到那屍體大睜的雙眼。她渾身一震,低聲驚叫一聲,抓著雨靈便往後退。
一聲輕笑滑過耳際,雨靈感到一種熟悉的恐懼,陳小鈴、山頭村…那些恐怖的記憶一下子浮山心頭,這……是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