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札德回到旅館樓上的時候,意外的發現阿塔隆的樣子竟然完全改變了。
蒼白而鬼氣森森的皮膚恢復了常人般的血色,亂蓬蓬的長髮也細心地紮好了,身上可疑的長袍換成了一身頗有品味的便服,右眼戴著金絲邊的單片眼鏡。
這個時候雷札德才發現,阿塔隆雖然乍看上去可怕,其實五官端正,再加上擁有如此實力自有一股過人氣度,現在打扮一下活脫脫就是個風度不凡的老學者。
「因為受到死氣侵蝕,身體不可避免與普通人不一樣,死靈法師在人間活動多有不便,」看見雷札德疑惑的表情,阿塔隆解釋道,「所以我在城市裡會改變樣子。」
看來不論是雷札德還是阿塔隆,見面的時候都看到了對方最糟糕的樣子,第一印象果然是靠不住的東西。
「那麼,請問我們現在的身份是……」雷札德小心的問道。
「歷史學家阿維和學生兼助理艾德裡克,」阿塔隆不緊不慢地說,「要作為死靈法師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使用適當的掩飾身份是你要學的第一課。」
「明白。」雷札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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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的大街上出現了一老一小兩個身影,老者氣度儒雅,神色從容,顯然是位飽學之士,而在他身後的少年長得清瘦俊俏,一臉書卷氣,背著背包順從地跟在老者身後。
任誰看了,也會覺得這兩人理所當然就是一對學者師徒,正在為了某個研究而四處遊歷。
兩人在小鎮裡僱傭了一輛馬車,在沿著官道行駛了五六個小時以後,來到了費斯城——弗倫斯伯格的一所商業城市,雖然面積不大,但位處商路要道使得這裡頗為繁榮。
和相對恬靜的小鎮不同,費斯城更加洋溢著朝氣和活力,天雖然已經快黑了,街上的行人卻有增無減,一輛輛豪華的馬車你來我往,顯然那些有錢人們正要去哪裡奔赴宴會。
兩人的馬車在一座檔次相當不錯的酒店停了下來,拿著本就不多的行李走下了車。
侍者為兩人拉開了大門,雷札德執足了弟子之禮,謙恭地走在阿塔隆身後,而來到服務台前時,他又主動上前,攬下了交涉的活。
「您好,我能為您效勞麼?」服務台的姑娘格外熱情,不只因為兩人的衣著看上去頗有身份,更重要的是這麼俊俏的小伙子可不多見。
「我的老師與我路途至此,請給我們兩個套間。」雷札德的禮儀舉止著實無可挑剔,畢竟他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大貴族出身,居其位,養其體,這份氣質一般人學也學不來的。而這一切在無形間也抬高了他們兩人身份的可信度,畢竟很少聽說有貴族會去當死靈法師。
一言不發的阿塔隆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暗歎雷札德這小子進入狀況居然如此又快又自然,而女招待含情脈脈的眼神也是他以前從未碰到過的。
「年輕而優秀的身體,非常好,」阿塔隆心想,「這一切早晚是我的。」
很快,雷札德已經處理好了一切,一名男招待早就接過了他們全部的行禮,女招待則一路將他們引到了樓上,把一切料理好以後,雷札德順手給了一個銀幣的小費——阿塔隆的錢,他可用不著心疼。
「老師,為什麼我們白天要坐馬車?」侍者離開以後,雷札德向阿塔隆問道,「這也未免太慢了吧?尤其是您已經掌握了傳送方陣這樣了不起的魔法。」
「噤聲!」阿塔隆低喝一聲,隨即施展了一個隔音魔法將房間籠罩起來,才冷冷地說:「你真是比豬還蠢!以前或許不重要,但既然跟我在一起,你也就是死靈法師了,難道連基本的謹慎都不懂?當心死無葬身之地!」
「老……老師責備得對,我知錯了,我知錯了。」雷札德低下頭,誠惶誠恐地道歉。
其實雷札德如果不懂得小心謹慎,又怎麼可能躲過了傑克弗裡德的連番追殺?他剛才是故意疏忽一下,就是要看阿塔隆平時是否足夠謹慎。
而事實也證明,阿塔隆並不會輕易犯下低級錯誤,死靈法師身為世間的公敵,時刻保持小心謹慎是十分重要的,但這樣一來,以後要抓他的漏洞大概也不容易。雷札德心裡暗自盤算著。
阿塔隆看見雷札德道歉的樣子,也覺得剛才自己說話太重了,畢竟他要拉攏雷札德還是得盡可能慈祥一點,於是和顏悅色地說:「我也是為你擔心,萬一你以後獨自行動也這麼不小心,極有可能遇到危險。至於你剛才的問題我以前也說過了,傳送魔法風險很大,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則不要用。別忘了這裡還屬於魔法王國弗倫斯伯格,現在的路程離幾個強力法師的居所比較近,等到了合適的地方,我會再次使用的。」
「那麼,請問目的地就究竟哪裡呢?」雷札德又問,「我們還要走多久?」
阿塔隆警覺的看了雷札德一眼,任何時候,老巢的所在都是一個死靈法師最大的秘密,任何探問這個問題的人將引起他本能的警惕。但阿塔隆想了想,覺得雷札德會這麼問實在很正常,而自己似乎也沒有理由不回答。
「……結合傳送魔法的話,最多十幾天也就到了,」阿塔隆微一沉吟說,「目的地是我的秘密實驗室,就在……布裡塔尼亞境內。」
「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雷札德吃了一驚,「但那裡不是光明教會的核心嗎?全大陸打擊死靈法師最嚴厲的地方啊。」
「你懂什麼?」阿塔隆自傲的一笑,「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憑那幫自命正義之徒想破了腦袋,也不會猜到我阿塔隆的秘密實驗室就藏在光明教會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