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聽到死靈法師就怕了嗎?」看見雷札德沉默不語,阿塔隆不由得皺起眉頭,這種情況正是他比較擔心的,如有可能他還是希望雷札德自願跟他走,不然很是麻煩。
「這……這倒不是,」雷札德想了想說,「如今的我,哪裡還有資格計較這些?可是大師和我非親非故,為什麼願意這樣幫助我呢?我如今並沒有什麼可以報答您的。」
阿塔隆一怔,雷札德這話等於也提醒了他,對於素未謀面的人來說,他未免表現得太熱心,太積極了。想到這裡,阿塔隆咳嗽一聲,神態冷淡下來,緩緩地說:「我也是一時心動,看你天賦很高,不忍心就此埋沒一個奇才,才會有這個提議。你自己不妨慢慢考慮,如果不願意,咱們就此別過,各走各路。」
雷札德哪裡會不知道阿塔隆所謂「各走各路」云云只是以退為進之策,不過他既然決定要把阿塔隆騙到底,自然得做戲做全套,答應得太爽快只怕效果反而不佳,當下低頭沉思,一副內心猶豫掙扎的樣子。
「……好罷!」雷札德猛地一拳捶地,彷彿下了極大決心,「力量終究是力量,只要能報仇,死靈法師有什麼關係?阿塔隆大師,以後我雷札德·卡萊斯就跟著您了,等我有朝一日報了大仇,恢復家族,一定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很好,很好,」阿塔隆暗鬆一口氣,心情十分暢快,「這個地方不宜久留,我先帶你離開這裡。」
「老師,您要多加小心,」既然師徒名分定了下來,雷札德這一聲「老師」便叫得十分親熱,「這座山裡遍佈著傑克佛裡德的手下,他們是專門來搜捕我的,其中只怕不乏高手。」
「那又如何?」阿塔隆傲然一笑,「我進得來,自然出得去,那些人我早就已經心中有數,現在我就給你演示一個高級魔法——傳送方陣。」
「太好了,這個魔法我早就想嘗試一下。」雷札德一臉興奮。
「傳送方陣是非常方便的魔法,但是也很困難,就算是我也不能隨意施展。尤其是強力法師多半對傳送術有所防備,在不明底細的魔法師勢力範圍內施展傳送術是十分危險的。當然這次我準備充分,而且這附近絕對沒有比我強大的法師,所以不會有問題。」阿塔隆一邊解釋,一邊在地上用石灰筆畫了個魔法陣,「好了,我們站在裡面就行了。」
等雷札德站還以後,阿塔隆取出一張卷軸,右手結成一個手印按在卷軸上,周圍的景物立刻消失在一陣強光之中,而等到強光消散,他們已經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這顯然是一座木製結構房屋的室內,並排的兩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衣架都是半舊的,唯一特異的是在地板上他們所站立之處有個和阿塔隆華在森林裡的一模一樣的魔法陣。
「這裡是我在城市裡下榻的旅館房間,」阿塔隆說,「我事先在這裡留下了空間坐標,像這種單向定點傳送是最容易的一種傳送方陣,當然即使如此,也要至少十二級的法師才可能完成。好了,你先去洗個澡吧,這個樣子太不像話。」
雷札德一笑,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樣子一定駭人,不過他剛才全神貫注觀察阿塔隆的魔法,發現那個卷軸似乎才是真正的關鍵,但阿塔隆一完成魔法立刻收好了卷軸,顯然沒有詳細解釋其中奧妙的打算,雷札德也不多問,答應一聲就去浴室了。
歸根到底,所謂師徒關係對於他們兩人而言都是一個騙局。
洗去身上累積了一個多月的污垢,刮去了鬍子,再把頭髮梳理好,最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做完這些事情,已經快一個小時過去了。
精神爽利的雷札德離開了浴室,阿塔隆正坐在椅子上等他,看見雷札德的樣子後不由得一愣說:「咦?你小子原來長得很好嘛。」
卡萊斯家族的血脈本就為人所稱道,所以不論已死的文森、安潔拉還是雷札德,相貌都十分俊美,但雷札德本來就瘦,現在更是十分憔悴,想來定不如以前,但卻仍然會給阿塔隆這麼大的反差,看來自己在森林裡的模樣果然邋遢到了極點,想到這裡,雷札德不由得苦笑。
「我本來正在四處遊歷,搜集研究素材,」阿塔隆說,「今天會到山裡去也是因為聽說那裡有一種植物球根帶有特殊毒性,會碰到你倒也真是巧合。現在咱們準備一下,下午就動身離開這裡吧。」
「老師,我可以先去吃頓飯嗎?」雷札德輕聲問,「您也知道,這些天……」
「哦,去吧。」阿塔隆點了點頭,還塞給雷札德幾個銀幣,「我也需要改變一下裝束了。」
長期以來雷札德一直過得半饑不飽,早就餓得狠了,之前未脫險地還不覺得,現在終於安全下來心情有所放鬆,只覺得一陣鑽心飢餓,當下也不多說,拿了錢就跑去找餐廳了。
「老傢伙似乎很放心我,就這麼隨便我一個人出來,」一邊用餐,雷札德心裡一邊想著,「不過,他應該不是這種容易輕信別人的人,何況我對他意義重大,只怕是試探我吧?」
不出所料的話,自己身上肯定已經給他動了某種手腳,確保可以掌握自己的行蹤。
想透了這一點,雷札德反而定心,他本來就不打算逃跑,為了逃避傑克佛裡德的追捕還需要依靠阿塔隆這堵擋風的牆。如今不妨盡可能表現得誠實,降低一點阿塔隆的戒心也是有利的。
「傑克佛裡德,還有阿塔隆,你們不是都想謀算我嗎?那這場遊戲咱們就慢慢玩下去,不到最後怎麼知道結果呢?」雷札德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