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個身,輕輕拍了拍他,「古有『莊生蝶夢』之說,本來就是不知誰入誰的夢境,你覺得你在看他,也許也正是他在看你……」
「莊生蝶夢啊……」他輕歎,「聽著很玄的一個典故……」
我隨口應了兩聲,腦子裡稀里糊塗的,根本沒法子仔細再辨認他還說了些什麼,只覺得全身被濃濃的倦意包裹,悠悠睡去。
預產期過去好些天了,我的肚子卻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最近胎動似乎少了許多,也不知是否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打從上月月末開始,哲哲等人便不斷派人來問安,而御醫也必是一日一檢,卻並沒有說什麼不妥的話,該準備的都已準備妥當,甚至接生嬤嬤也已被安置在西屋隨時待命。
一切俱備,只欠東風!可這個東風始終遲遲不肯刮起!
我急他不急,這孩子看樣子是個慢性兒,也不知隨了誰了。
七月初七這日乃是乞巧節,滿人其實沒這概念,漢家的女孩兒也只是把這天當做拜織女、祈求心靈手巧的一種祝願。可是以現代人的眼光看,我倒是很希望順應現代習慣的叫法,把這天當做情人節。
於是,我要皇太極今天必須得弄一打紅玫瑰送我,他不明白玫瑰是什麼,我隨口胡扯,告訴他那是月季花。
他雖然驚訝於我的古靈精怪,可好在也沒太過追問緣由,我滿心歡喜地找了件最喜愛的衣裳,盡量將癡肥的自己打扮得稍微能入眼些,準備和他共度一個美好難忘的情人節。
可沒等我拿到那束殷殷期盼的月季花,陣痛的第一波便毫無預兆地來臨了。
接生嬤嬤讓我別慌,能吃就吃,能睡就睡,盡量躺著保持體力。說這不過是剛開始,真正的生產要等陣痛時間縮短為十分鐘一次,那才算準備工作就緒。
天哪!我痛得全身冒汗,躺在床上反反覆覆地哼哼,她們卻是視而不見般,若是見我要吃要喝的,她們無有不應,卻獨獨不來指導我該怎麼生孩子。
皇太極不知道現在在幹什麼,他有沒有收到消息?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應該已經在屋外守著了吧?應該帶我要的玫瑰花吧?
「娘娘!」
一會兒疼,一會兒睡,時睡時醒的最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挨了多久,睜眼看時,窗外已是一片透亮。
「娘娘……」未央一臉緊張地看著我,「娘娘疼得可好些了?」
意識驟然清醒,我絲的一聲吸氣,被隨之而來的強烈痛感掠去了一切感知,我隨手抓住她的手腕,忍不住痛得嚷叫起來。
未央顯然沒想到我竟是如此反應,臉色刷地白了,叫喚道:「嬤嬤快來!娘娘疼得不行了……」
「大吉大利,喜房裡可別說什麼行不行的晦氣話!」接生嬤嬤挨了過來,伸手在我肚子上一陣摩挲,我又癢又痛,除了惡狠狠地拿眼瞪她外,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氣。
「還有些時候呢!」她咧嘴一笑,「娘娘莫急……」轉頭看向未央,「姑娘大可稟報皇上,宸妃娘娘一切安好,最遲到黃昏保準能順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