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護士的敘述,三個人又有了新的想法。這個世界上真的是除了地球是圓的這點不會變之外,什麼都會變。
護士看他們不說話,催促了一句:「你們倒是說啊,誰給付醫藥費。」
夏羽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我會處理的。」
說這話時,夏羽是咬著牙說的,自己拍電影積攢的那幾個錢,這一個月以來,都折騰的差不多了。要是在把這邊的醫藥費結了,估計真的什麼都剩不下。不過,夏羽是個好心人,有時候,他比那些喜歡收留小動物的小女生還容易動感情。也許這就是那些藝術細胞比較豐富的人的通病。
護士聽了這話才放心,她說:「總算有人接受這個爛攤子了。」
說完,她轉身走了。
蕭夢音拉了夏羽的衣角,輕聲說:「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的好心別太濫了。小心遭報應。」
「我沒聽說過做好事的會遭報應。我只是想幫幫這個小孩子。」夏羽踱步,然後站在
牆角處,回頭說,「再說,我的那些錢得來的也容易。沒什麼不捨得的。」
「是啊,是啊,只要蕭夢萌在大庭廣眾面前一站,那鈔票就嘩啦嘩啦地滾過來。可是,夏羽,我怎麼聽有人說過,蕭夢萌和我永別了。」蕭夢音又一次點出了夏羽的弱點。
夏羽被問得沒詞。他說:「世界在變化,有時候,你也必須做出一些……一些……」
「一些卑鄙的事情。所以,我之前的所作所為,很大程度上也是對的。」蕭夢音再次趁機推銷她的價值觀。
夏羽又被問得沒詞。以前他老實說蕭夢音做的這不對那也不對,這是騙人,那是撒謊。可是輪到自己,自己只不過是個更大的騙子。蕭夢音只是騙一個人兩個人,自己呢,騙得可是……反正很多,多得數不過來。
夏羽想從白荷那裡得到幫助,可是轉眼一看白荷,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落空了。白荷在那裡暗自垂淚,同時嘴裡唸唸有詞,明明好可憐,明
明好可憐。
算了,蛋白質女孩就是蛋白質女孩。頭腦簡單得離譜。
夏羽走到明明面前,輕聲說:「明明,你爸爸呢?」
不管怎麼樣,讓那個混搭拿走一百萬,而且也沒有給自己的孩子治病,這樣的人必須找到。找到……找到了要幹什麼夏羽還沒想好,總之是不能輕饒。
夏羽只是心裡想著,蕭夢音可又是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了:「明明,你放心,我回去就把你的那個人渣爸爸打一頓,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白荷馬上打斷了她的話:「你別這麼說,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怎麼了?我看那種男人就沒什麼可憐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
話還沒說完,坐在旁邊的一個病人家屬也忍不住打斷了蕭夢音的話:「喂,這位小姐,你還是安靜一點吧。人家還是個孩子,你這樣的吵鬧不太好。」
蕭夢音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今天好像所有的人都和她唱反調。
白荷摸了摸明明的頭,說:「明明,告訴阿姨,你想吃什麼?阿姨很會做菜。」
她到哪裡都喜歡把廚藝顯現出來。
明明轉了轉眼睛,不說話。
臨床的那個病人家屬又說:「我不是和你們說了嗎?這個孩子很久沒有說話了。不用費勁了。」
蕭夢音嘟囔一句:「真希望不能說話的是你這個傢伙。」
這句話聲音很小,但那個人還是聽到了,不過沒聽清。他問道:「你說什麼?」
蕭夢音回答:「說謝謝你。」
「不用謝。」那人興高采烈地回答。
夏羽可不想在那些無關緊要的地方浪費時間。他思考的是關鍵問題。
他看著明明,明明的眼睛裡是一種無助。
夏羽說:「明明。你願意和我走嗎?」
這句話問得很突兀,如果孩子的父母在這裡,一定會把他當**口販子,立刻報警。
可是,在場的人沒有說話,明明這幾天的遭遇,誰都覺得他可憐,所以如果夏羽要帶走他,沒人會反對。
蕭夢音歎口氣,說:「老天爺真的應該讓你成為女人,這麼好心腸。」
蕭夢音想起,幾年前,夏羽收養田夢時的情景,和今天何其相似。
明明還沒有回答,他的眼睛轉了轉,應該是在思考。
白荷坐在他的身邊說:「明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阿姨會做很多好吃的。」
又來這一套,白荷對小孩子似乎不會說別的話。
蕭夢音說:「你們也不瞭解這個孩子,誰知道他願不願意,再說,他爸爸不管他,他家的其他人難道也不管他?」
明明從身邊取出個筆記本,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我願意。
寫完後,又加了一句: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那個有些多嘴的病人家屬有說話了:「你們不知道,除了這個孩子的父親來過,其他人都不來,我在這一個月了,都沒看過這孩子的媽媽。」
怪不得孩子想走。
夏羽
不說話,轉身出去,倒了前台住院部結賬。
那裡的人可不管你是誰,只要有人交錢,他們就叫領人。
各種費用加起來一共是七萬多塊,夏羽咬咬牙,可是既然大話說出去了,也只好硬著頭皮迎上去。
夏羽把磁卡掏出來遞過去,讓對方劃卡,劃卡時,真的有些心疼。好在夏羽對金錢看得不重。有時候甚至沒有概念。
回到重症病房的時候,明明還在那裡。當然,一個病人是無法亂走的。
夏羽說:「好了,我把事情辦完了。明明和我一起走吧。我會給你找個好一點的醫院。」
夏羽這個人說得出做得到。
三個人帶著明明出了門,直接回到了家。他們把明明安頓在一個房間裡。明明顯得很累,一進房間就睡著了。
夏羽躲進房間裡打電話,他要聯繫醫院,紫途市有個治療白血病非常出名的醫院,而且秦濤海和那裡很熟。利用這個關係應該能聯繫得上。當然,是以蕭夢萌
的身份。秦濤海才不會給夏羽面子呢。
秦濤海聽了拍著胸脯打包票,說沒問題,明天就能搞定。
夏羽心想,還是蕭夢萌辦事順利。
這件事辦理完,夏羽就開始考慮給明明尋找配型的骨髓。既然錢德望不是他親生父親,那麼她媽媽一定合適。可是怎麼找他媽媽呢。
剛才問過明明,他的媽媽叫盧月。盧月,這個名字估計不會少。到底到哪裡去找。線索不多,對了,好像是和紫途學院有關係。可是,紫途學院那麼大。
想得頭疼,夏羽從抽屜裡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塞在嘴裡。邊抽邊走到陽台,外面烏雲密佈,隱隱傳來雷聲。
看來要下雨了。
蕭夢音敲敲門,說:「夏羽,想什麼呢?」
「想怎麼處理問題。」夏羽回答,「可是,沒有想出來。醫院好找,可是適合的骨髓不好找。明明的媽媽在哪裡,這個關鍵問題我找到線索。」
蕭夢音一把抓住夏羽嘴上的香煙
,扔在地上。
「告訴過你多少遍了,吸煙有害健康。而且很容易讓皮膚產生皺紋,如果你想要讓蕭夢萌的形象多出現幾次,那你就記住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
夏羽揉揉耳朵,沒想到蕭夢音也會這種長篇大論了。
他說:「這個不用你擔心,而且我想蕭夢萌的形象在存在多久。等過兩年,我畢了業……」
蕭夢音給他潑冷水:「我看你這模樣估計也找不到工作。你這輩子都離不開蕭夢萌。」
「閉嘴!」
外面一聲悶雷,大雨傾盆。
蕭夢音伸伸懶腰,說:「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我要去睡覺了,這麼美好的天氣睡覺是很舒服的。特別是聽著外面的雷聲,特別有情調。」
「小心雷劈死你!」夏羽低聲嘀咕一句。
蕭夢音笑著走開。
夏羽又想了一會兒,依舊沒頭緒。外面的雷聲和雨聲持續不斷。弄得他很沒心情。
夏羽又摸出香煙,剛想抽,又想起蕭夢音
的話,好了,不抽就不抽。夏羽往床上一躺,把燈一關,倒頭就睡。
外面電閃雷鳴,雨聲嘈雜。
夏羽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忽然聽到房門卡嚓卡嚓響。夏羽沒注意,以為只是風把房門吹動。
房門繼續卡嚓卡嚓響。
夏羽抬起頭,他的位置不能看到房門。
外面傳來腳步聲,噠噠,很有節奏地響起。夏羽知道外面有人,而且這個腳步聲很熟悉。
夏羽的頭開始疼了。他已經想到那個偷偷進來的人是誰,在這所房子裡只有一個人會做這種事。
那個人拐了個彎,出現在夏羽面前。
「夏羽,是我,我是白荷。」
早知道是你。除了你誰敢半夜往男人房間裡鑽。
夏羽起身,站在他面前。想問問她這次又是來幹什麼。
白荷的手指交叉在胸前,十根手指,有些靦腆的說:「夏羽,我想……」
外面轟隆隆一聲雷聲,閃電照亮了整個房間。
白荷「啊」
的大叫一聲,撲了上來,將夏羽壓在床上。
「夏羽,我害怕打雷。夏羽,我害怕。」
一邊哭一邊大叫,一邊大叫,一半用手摟住夏羽的身體,白荷的力氣何等驚人,夏羽覺得肋骨在格格作響,差不多到了斷裂的極限。
「白……荷,你要是再不鬆手,明天……明天……就是我的葬禮了。」
白荷雙眼緊閉,雙手毫不放鬆。
外面的雷聲小了,雷聲也不那麼強烈。白荷總算鬆開手。
「夏羽,你怎麼了?」白荷拍拍夏羽,急切的問。
夏羽嘟囔一句:「我沒事,我沒事。你要是在抱得時間長一點,就徹底沒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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