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的耳朵不聾,他聽得見。他拍了拍蕭夢音的後背,蕭夢音嗯了一聲,說:「幹什麼?別理我,煩著呢。」
夏羽不著急,雖然他不如蕭夢音那麼機智,那麼有主意。夏羽有另外的才能,那就是在最為艱險的時刻也能保持冷靜,這是蕭夢音所不及的。
剛才蕭夢音的話讓夏羽憂心如焚,不過,他還是沒有急著去追問。
楚可憐看到夏羽出現,想站起來。她的腳下發軟,最終沒有站起來。
夏羽向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其實,現在你就是讓楚可憐說話,她也沒有力氣說劃,腦子裡實在是暈得很。
夏羽趴在蕭夢音的耳朵邊,輕輕說:「蕭夢音,你剛才說什麼?」
蕭夢音嘟囔了一句:「我說夏羽的爸爸,夏羽的爸爸要死了,那個傢伙總算還有點良心。他說不要我告訴夏羽,說,這輩子什麼都沒有給他,還佔了他很大的便宜,夠對不起他的了……」
後面又聽不清楚了。
夏羽抬起頭,眼睛裡是複雜的感情。有悲傷,震驚還有憤怒。
楚可憐總算從朦朧醉眼中看清眼前的這個人。
「夏羽,」楚可憐說,「你怎麼在這?」
夏羽不說話,他現在什麼說不出來。
夏羽走到楚可憐身邊,伸出手。
「幹什麼?」
「給我手機,我給你往家裡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楚可憐的腦子已經不清楚,從口袋裡掏了兩次,才把手機掏出來。夏羽給楚飛雲打了電話,讓他來接楚可憐。
他彎下腰,抄起蕭夢音,同時對楚可憐說:「對不起,我先走一步。不陪你了。」
蕭夢音在夏羽身上說:「幹什麼?不要玩這個。夏羽……」
看來她也認出夏羽,也許並不是認出來,而是感覺出來,畢竟,她對夏羽太熟悉。
夏羽不管,他粗魯地扛著蕭夢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力氣。蕭夢音身上,衣衫襤褸,臉上又都是血痕,雖然對於他自身來說,問題不大,但那樣子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
出飯店的時候,很多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大多都在說夏羽的壞話。夏羽可沒心情理會這個。他只想打輛出租車快點回家。
等了大約十分鐘,總算有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夏羽把蕭夢音往車上一推,蕭夢音「嗯」了一聲,大概是身體的哪個部分被座位弄疼了。
司機很奇怪的看著這一切,還問了一句:「兄弟,你這是怎麼回事?」
「閉嘴!」夏羽怒氣沖沖地說了句,「開車!」
司機也不願管這些事情,他只管開車,只要給車錢,他才不管別的。
車子顛簸著就到了目的地。夏羽從口袋裡掏錢,甩給司機,還說了句:「不用找了。」
「兄弟,不夠。」司機指著計價器說。
夏羽又從口袋裡掏錢,扔了過去。
蕭夢音還迷迷糊糊的嘟囔著:「夏羽,不要恨我,是你爸爸讓我騙你的。」
夏羽不管
這個,他又一次把蕭夢音扛在肩頭,逕直房子裡走。
白荷正在裡面,她在廚房煲湯,沒事的時候,她總喜歡把時間花費在這裡。門外傳來卡嚓卡嚓的開門聲。白荷知道不是夏羽回來就是蕭夢音回來,她趕忙從廚房出來,正要去門口迎接,門開了。
白荷睜大了眼睛,眼前的景像是她想不到的。
總是顯得瘦瘦弱弱,不禁風雨的夏羽竟然把蕭夢音扛在肩頭。更讓白荷不敢相信的是,蕭夢音的樣子,渾身上下沒有完整的衣服,臉上還是一片似乎是被手抓出來的血痕。
「夏羽,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溫婉白荷問完,夏羽就帶著蕭夢音鑽進浴室。他把蕭夢音往往地上一放,蕭夢音又嗯了一聲。
夏羽打開水龍頭,開始放水,水很快充滿了半個浴缸。
夏羽拉起蕭夢音,問她:「你給我說,我爸爸到底怎麼了?」
蕭夢音眼神散亂,語不成句:「什麼?我……我不清……楚
,你在說……什麼啊……」
夏羽語氣加重:「你再問你一次,我爸爸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這個……我……」蕭夢音撥了一下手,說,「別鬧了,什麼事情都沒有。」
夏羽抄起蕭夢音,讓浴缸裡一扔,撲通一聲,水花四射。
白荷跑進來,問:「怎麼了?蕭夢音怎麼了?她在洗澡嗎?」
剛才白荷被夏羽嚇到了,一下子呆住,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明明是蕭夢音醉了,肯定是她要洗澡,那麼夏羽跟著進去幹什麼?難道是鴛鴦浴?
一想到這種情景,白荷呆不住了。她立刻衝進浴室,正好看到夏羽把蕭夢音扔到浴缸裡。夏羽呼呼喘氣,一方面是因為生氣,另一方面是累的。
夏羽伸手解領口的扣子,白荷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喊:「夏羽,別這樣,你不要跳進浴缸。裡面有人了。」
夏羽甩開白荷的手,厲聲問道:「你幹什麼?」
認識夏羽這麼久,早已習慣
了那個什麼都不計較,即便是倒了大霉也笑瞇瞇的夏羽,眼前的這個滿臉怒火的人,讓白荷感到陌生。
白荷退了一步,說:「夏羽,你讓我害怕。」
浴缸裡的水動了動,蕭夢音被冷水一擊,腦子清醒許多。她用手按住浴缸邊緣,挺直身子,說:「夏羽,怎麼回事?」
「你告訴我。我爸爸到底是怎麼了?」夏羽語氣堅決地問。
「你爸爸?你為什麼問這個?」蕭夢音心虛了,夏羽聽得出來,他熟悉蕭夢音,特別是這種時候。
夏羽上前一步,眼睛對著眼睛,問蕭夢音:「你告訴我,我爸爸,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蕭夢音使勁搖頭,頭上的水也跟著甩出。
「夏羽,你怎麼了,聽誰說的,你爸爸,你爸爸怎麼可能會出現那種事,我說過,他他和你媽媽一起去泰國看人妖去了。」
「你還說!」夏羽抬起給了蕭夢音一個響亮的耳光。這一巴掌太用力,加之蕭夢音臉上
本來就是滿臉傷痕。夏羽的手掌上竟然隱隱出現血色。
蕭夢音摸了摸臉,嘴角略動,大概是用笑容來掩蓋一些東西,但是沒成功。夏羽的樣子可怕得讓人心裡發寒。白荷也感到這點,她又向後退了退。
夏羽繼續問:「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夢音不說話,夏羽的手又揚了起來,可是這次沒有甩出,而是緩緩落下。他畢竟是夏羽,不是別人。
蕭夢音說:16K手機站你真的想知道嗎?」
夏羽簡短回答:「是。」
「如果知道是痛苦怎麼辦?你真的有絕無知道嗎?」
夏羽再次毫不猶豫的說:「你不用管我,我知道該怎麼面對問題。任何問題。我請你告訴我真相,我爸爸怎麼了?」
蕭夢音抬腳跨出浴缸,她身上到處都在滴落水滴,出來時,可能是那些酒精還在起作用。她的身子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穩。夏羽想要扶她,她沒接受,而是扶著浴缸邊緣坐了下來。
她說
:「夏羽,我認識你二十年了,只有今天你才顯現得像個男人。我呢,我應該說很欣慰是不是?」
夏羽不回答。白荷給蕭夢音遞過來一條毛巾,讓她擦擦頭髮,蕭夢音接過來,拿在手裡,沒有動作。
夏羽想知道問題的答案。蕭夢音在想怎麼把這個答案告訴夏羽。白荷是旁觀者,這裡只有她是可有可無,白荷不願離開。她覺得夏羽需要她。
蕭夢音說:「也許我是該告訴你。我對你隱瞞了一些東西。」
說到這,蕭夢音又停下,大約五秒鐘以後,蕭夢音又開始說了:「我第一次來紫途(這個城市的名字,大家不要忘記),是為了向你借錢,弄到錢以後,我離開。可是在那天夜裡,我又回來了,你也說我有些奇怪。可是你沒有深問。我也沒有回答。現在我告訴你,我那天回到了那個城市,你爸爸告訴我他生了重病,而且到了晚期。他說,不要讓我告訴你,說他欠你的太多。不要讓你在擔心他了。」
白荷哭了,16K手機站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
夏羽則是一臉木然,既沒有悲痛,也沒有哀傷。
蕭夢音說完了。她一仰臉,說:「夏羽,你的火氣發完了嗎?要是沒完,你可以繼續打我。我受得住。」
夏羽沒有揮手,他說:「算了,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
他轉身出去,沒有和白荷說話。白荷抹了抹眼淚,到了蕭夢音身邊,想問問她的情況。
「你……」
白荷剛開了個頭,蕭夢音就說話了:「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不需要安慰。我對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負責。」
「夢音,你……」
「你一定要說我很可憐,哼,我才不呢。我當初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知道,夏羽會如此反應。」蕭夢音摸了一下頭上濕漉漉的頭髮,她的頭髮本來就很短,沾上水後很容易幹掉,現在就是這樣。可是頭髮幹掉,心裡就一點痕跡都沒有嗎?當然不是,蕭夢音知道很快就會有事情發生。她
瞭解夏羽,知道他一定會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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