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棍在手,張翼軫驚訝地發現,先前與無影棍心意相通的感覺卻又消失不見,只覺棍中空空,猶如死物一般,再無靈性,不免暗自惴測,莫非無影棍被玄真子前輩封閉了靈性尚未解開?不過方才無影棍突兀飛來,定是玄真子前輩所為,為何還棍於他卻又不解開其上禁制?
正沉思之際,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歡呼,抬頭一看,不知何時堯娃正一臉興奮站在面前,一跳老高,說道:「小哥哥,堯娃想死你了!」
「汪汪!」
「嘎嘎!」
「風伯和土伯也是非常想念翼軫賢弟!」
正是飛廉和狸力分別現身於空中和地上,尤其是狸力,剛一現身,便又化成一隻嬌小玲瓏的小豬模樣,一躍跳到張翼軫肩膀之上,再也不肯下來,若得堯娃直翻眼白,終究忍了一忍,沒有對狸力發火。
幾人重聚,少不得嘰嘰喳喳說上一通,相比之下,堯娃倒是溫柔了許多,即便對飛廉和狸力搶話深表不滿,也只是瞪上幾眼,便再無下文了。說了半晌,張翼軫這才想起正題,說道:「玄問子前輩特意讓我向堯娃、風伯和土伯請教一番,如何感應和操控自然之力,不知各位有何見解?還望不吝賜教!」
狸力正要開口,被堯娃盯了一眼,急急縮回脖子,以手捂嘴,堯娃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小哥哥,你要燒哪裡,儘管開口,管他山川河岳。一把火燒了便是。」
張翼軫大汗,忙解釋說:「堯娃,可不是讓你放火去燒,而是要讓你告訴小哥哥,你是如何心動火生,如何操縱這真陽之火的?」
堯娃一聽。皺起了眉頭,想了半天,撓了撓頭。說道:「小哥哥,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了。太難了,還不如讓我去放火燒山來得痛快……」忽然又眼睛一亮,臉露驚喜之色。
「對了,看我的……」
說著,堯娃伸手向空中一指。陡然間空中突現方圓數十里的一片汪洋大火,其勢熱浪滔天。直嚇得飛廉化成一股清風,躲到張翼軫背後。狸力更是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生怕堯娃一不小心假裝無意給他們身上濺上一點火花,可就不太好玩了。
堯娃卻不理會飛廉和狸力的作態,小手一握,空中汪洋大火頓時收縮成一團,繼而又變小成一滴火滴。這火滴凝固到極致。竟是湛然如水滴一般。散發晶晶藍光,卻熱力更是驚人。直烤得四周沿火滴周圍,形成一個巨大地黑影,亮極而黑,威力可見一斑。
堯娃又伸出左手,微閉雙眼,左手手指遙指火滴,微微顫動,小小臉龐一臉肅然,讓人一瞧之下,心生憐意。過了片刻,堯娃額頭微微浸出汗珠,臉露難忍之色。又堅持了小半會兒,堯娃忽然臉露輕鬆之意,忽見一道極亮的光芒從火滴之中疾飛而出,沒入堯娃的左手之中。
「成了!」堯娃睜開眼睛,一臉得意之色,說道,「小哥哥,堯娃也將火滴之中的火之特性去除,只留下火之靈性,就送給小哥哥吸收了吧。這點小事還好辦一些,若是讓堯娃說說那控火之心法,卻是萬萬說不出來。」
張翼軫見堯娃雖是一臉稚氣,卻也堅決毅然,不由心生感動,只是這火之靈性不比風土之靈,風之飄逸和土之厚重本性敦厚,不似火之靈性暴烈勇猛,即便去除真陽之火其中不可匹擬的熱力特性,其靈性之中蘊含的這股猛烈之意只怕他也無法承受。當下衝堯娃一點頭,也不怠慢,心念一動,便感應到四周充沛地水氣,心神一沉,方圓數百里內的水氣悉數被他喚來,片刻之間便凝固成一滴水滴。
張翼軫如法炮製,雖是體內死絕之氣充盈,但畢竟遠不如堯娃的本源之力精純,是以耗費了半晌才最終將水滴之中地水之特性剔除,只餘水之靈性。
看著空中懸浮了兩滴水火之滴,張翼軫心中也不免忐忑,畢竟先前風土之靈性並不相剋,而水火天性並不相容,是以猶豫片刻,才緩慢將水火兩滴靠近,小心地一寸一寸地靠近,雖是兩者特性已去,但尚未完全接觸,張翼軫已然感覺到兩滴之間的排斥之力,好在並不強烈,略一思忖,或許缺乏地便是破釜沉舟的勇氣,也不再遲疑,便猛然間一舉將水火兩滴融在一起。
水火二滴只一接觸,便猛然散發出耀眼不可逼視的光芒,同時張翼軫只覺一道天地之間最為精純最為無上的浩瀚巨力傳來,雖是體內正常經脈之中充滿死絕之氣,也一時把持不住,蹬蹬蹬連退三步,幸得飛廉和狸力眼疾手快,二獸同時現身張翼軫身後,一左一右將張翼軫扶去,才不至於仰面跌倒在地。
饒是如此,張翼軫也一口氣壓制不住,胸中翻江倒海般翻騰不定,嘴角立時滲出滴滴鮮血。定睛一看,堯娃雖是一臉驚愕地看著他,不過小臉之上並無異狀,顯是堯娃並沒有受到水火二滴相融之時的反噬之力地反撲,便沖堯娃微一點頭,心道果然不虧為天地靈鳥,無須道力或是仙力的支撐,只憑本源之力便如此強悍,若是自己得了本源之力地傳承,怕是也不遜於這天地靈獸的威力。
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想那本源之力乃是傳承而來,自己凡胎,從哪裡可得操縱天地之力的傳承?
當下不再胡思亂想,收斂心神,略一感應不由大喜過望,雖是方才反撲之力巨大,但水火二滴相融之後,水之柔順和火之猛烈猶如水乳交融一般,完美無暇地融合在一起,較之先前風土兩種靈性相融,更多了一道莫名的感悟夾雜其中,有如天與地的相對和相容。如同強行分開的清氣和濁氣重新合二為一,化為混沌之氣,對,就是一股混沌莫名的力量隱隱蘊含其中。
張翼軫怦然心驚,心念一動,融為一體地水火之滴瞬間便飛入他地額頭。一閃而沒,緊接著,張翼軫感覺神識之中驀然多了一些天地悠悠地傳承記憶。猶如天地未開,水火未分之時。乾坤一片混沌,世間萬物不分彼此,緊密相連,並無相生相剋的五行之道,也無清氣濁氣地天地之分。世界只由一種莫名難言的混沌運行。
混沌?便是「道生一」中地「一」麼?便是天地靈獸傳承自天地記憶的本源之力?如此看來,莫非世間凡是相剋之物。若是剔除特性,將其靈性相融,便愈加接近本源之力,便愈加接近「一」!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思一動,雙手同時向前揮出,只聽「呼」的一聲,左手水團右手火球疾飛向前。剛剛飛了幾丈遠。便「噗」地一聲消散於空中,並無絲毫威力。
見此情景。張翼軫曬然一笑,想通是一回事,施展開來則是另外一回事,若以方纔他的手段來看,用來對敵只怕會貽笑大方,若是用來耍耍戲法,倒可以以假亂真,將人震憾當場。
不過水火靈滴一入體內,兩者靈性相輔相成,不但將張翼軫地神識凝固得更加精練,幾近地仙之境,且在瞬間之內將他體內的經脈疏理一遍,只覺百骸暢通,遍體生爽,週身上下精力充沛,舉手投足間,得水之柔順火之猛烈,風之飄逸土之厚重,一眼望去,這個大難不死的少年,飄然出塵意,自在天地間!
堯娃更是樂呵呵地飛身躍入空中,翻滾不定,幸虧這未名天雖是寬廣,卻人煙稀少,否則若在世間,眾人一眼望去一團火球猶如烈日之明在空中如同小鳥一般歡蹦亂跳,只怕當場嚇昏大片。
張翼軫歷經一年時光,始得今日之功,不由心情大好,也是開懷大笑。飛廉和狸力在一旁也是「汪汪」「嘎嘎」樂個不停,幾人傻樂了半天,堯娃忽然一愣,說道:「風伯、土伯,快別傻笑了,小哥哥就要重返世間了,我們快用力想想,有什麼拿手本領都教給小哥哥,省得他回去後再被壞人打傷可就不好玩了。」
此言一出,飛廉和狸力面面相覷,都一齊搖頭:「要說吹風和泥,我等還可好生玩耍一番,這風土之力,又怎能與人對敵?」
張翼軫心知風伯土伯二獸在此地十萬八千年,從無與人爭鬥之心,更無對戰之事,尚不知風土之威若是運用得當,也是驚天動地之勢。當下也不多說,右手平平伸出,凝神片刻,體內死絕之力全力運轉,眨眼間,一把晶瑩湛然的水劍在手中形成。揮手間,水劍脫手而飛,遠遠擊中一塊巨石,卻嘩啦一聲散落一地,化為一汪清水,巨石卻安然無恙。
張翼軫搖頭笑道:「奈何我本非天地靈獸,控水之術也不嫻熟,只能做到眼下這般模樣了。」
飛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點點頭說道:「若說變戲法,我這風倒是無所不能,你且看來……」說完,也不見它伸手踢腿,眼睛一眨便見空中突兀間出現一把風劍,風劍有如隱形之劍,若非細心之下可以看到風劍週身有一層波動勾勒出一把劍地形狀,斷斷不會發現半空之中竟有一把無形之劍。
風劍形成,風伯嘿然一笑,只見風劍快如流星般朝方纔的巨石飛去,片刻之間便又飛回,風伯得意地沖空中沖了口氣,風劍便化為烏有。
眾人驚詫,巨石紋絲不動,風伯有何得意之處?正愣神時,忽聽嘩啦一陣亂響,只見方才地巨石忽然間散落一地,變成大小一樣排列整齊的數百塊小石塊,方方正正都一般大小,直驚得張翼軫張大了嘴巴,心中驚駭萬分,如此神通,莫說地仙,便是飛仙也不敢捋其鋒銳,只怕也會退避三舍。
狸力見狀心中頗不服氣,「哼」了一聲跳到地上,蹬腿伸腰一番,看樣子,也想露露小臉,要給眾人一個驚喜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