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下達完命令之後,還不放心,又部署了各部具體的行軍線路,還規定了各部間的聯絡方法,最後再一次強調:「匈奴人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我們更要小心謹慎,各部要加強偵察,多派出斥侯。一旦發現匈奴主力,一定要先把消息傳回來,然後集中力量消滅他們,切不可貪功,讓對方有機可乘!諸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張全等了一會兒,見大家沒再說什麼,於是說道:「那好,各部休整兩日,兩日後全軍拔營起寨,尋找匈奴主力決戰。」
「是!」眾將紛紛起身行禮,然後退出大帳各自準備去了。
兩日後,漢軍及其聯軍全軍出動,向匈奴所佔地域進發,張全跟隨李陵所部墊後以策應各部。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匈奴人突然從哪個地方冒出來。李武、李鋒、郝平山每日三次將自己這邊的情況通報給張全,郝平山還將康居那邊的情況一併報了上來,十來天過去了,各部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張全更加擔心了。
由於漢軍的謹慎,原來五天就能走完的路,李鋒帶人走了十天。一路上,他沒有遇到匈奴人的主力,甚至連對方的斥侯也沒有碰上幾個,這不像是在行軍打仗,更像是在閱兵,他可以從當地人的眼神中看到驚慌和恐懼。其實,李鋒比他們還要緊張,他不斷派人打探消息,可不管是從斥侯那裡,還是從當地人那裡,他都得不到一點有用的情報。十天過去了,他終於接近了恰奇城,李鋒立刻派出一個旅搜索前進,而他帶著主力遠遠地跟在後面。
搜索的結果出人意料,恰奇城裡已經沒有匈奴人的一兵一卒,許多百姓也逃得不知去向。李鋒怕中埋伏,不敢進城,率領主力在恰奇城邊紮營,只派了一個旅進城安定民心,守衛城池,順便打探一下消息,同時李鋒也沒忘記把這一情況通報了張全。
按照戰前的作戰計劃,恰奇城是李武、李鋒和李陵三支軍隊會合的地方,本來計劃在這裡要打上一仗,甚至在這裡與匈奴人決戰,可現在卻沒有找到匈奴的一兵一卒。匈奴人花了十年時間蠶食的康居南部地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漢軍奪了回去。
在李鋒佔領恰奇城後的第二天下午,張全和李陵也率軍趕到,李武也在第三天中午之前與他們會師了,兩支人馬同樣沒有任何發現。
張全和一些軍中主要將領在一起議事,大家紛紛猜測匈奴人已經逃走了,李鋒說道:「據城裡人說,匈奴人大概是七八天前就撤走的,好像是退往了都賴水河谷。他們是不是想逃?或者是想在那裡與我們決戰?」
張全沒有回答,而是問旁邊的李陵:「郝平山那裡有情況嗎?」
李陵搖了搖頭:「沒有,我們今天收到的情況通報還是他們兩天前發出的,到那時候為止還沒有任何匈奴人的消息,康居那邊也沒有什麼情況。」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張全有點擔心康居人,郝平山的消息是兩天前的,如果碰到匈奴人現在也應該有消息傳來了,倒是康居人那裡,他們把消息傳給郝平山,再送到這裡來,需要四五天的時間。
「要不要把郝平山和康居人也召到這裡,然後進攻都賴水河谷?」李鋒提議到。
「不,匈奴主力不會在那裡等著被我們打,他們一定躲在什麼地方等著伏擊我們。通知郝平山,讓他盡快與懷禹王子的部隊會合。」
張全剛說完,有衛兵進帳稟報,說抓了個匈奴的奸細,是從都賴水河谷來的,是個漢人。
張全一聽來了興趣,立即吩咐:「快,把他帶進來。」
衛兵出去,功夫不大押進來一個人。此人頭髮散亂,衣冠不整,滿臉的污垢,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張全待他站定,才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並不驚慌,進帳後先是環顧了一下,最後才把目光落在了張全的身上,他並沒有回答張全的問話,而是仔細地上下打量著張全,過了一會兒,他似乎認出了張全,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張將軍,你是張將軍?」
張全一愣,他沒想到對方會認識自己,可他對此人卻沒有什麼印象,再次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會認識我?」
那人向張全行了一禮,然後才說道:「小人是車令,十年前在大夏見過將軍。」
「車令?」張全一時沒有想起來,他努力回憶著,「你是……」
「小人原是蘇武蘇大人的屬下,蘇大人曾派小人給將軍報過信。」
「原來是你!」張全又驚又喜,他想起來了,當年蘇武發現衛律在匈奴,特意派了車令回來報信。只是這麼多年,車令在匈奴歷經滄桑,相貌已經變了很多,所以張全才沒有想起來。
張全急忙讓衛兵退下,然後給大家介紹了一下。最後他才問起車令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車令歎了口氣,然後把整個經過說了一遍。原來當年蘇武聽從張全的勸告,從大夏回國,不想遇到了匈奴人到大夏劫掠,結果只有少數人逃脫,包括蘇武在內的其他人都被匈奴俘虜了。匈奴人俘虜漢人本是常事,只不過匈奴西遷之後這樣的事少了,烏師廬單于特意召開了一個宴會,並在宴會上把蘇武押了上來,勸他投降,結果蘇武不肯投降,還把勸降的衛律罵了個狗血淋頭。當時一個匈奴貴族跳起來叫道:「我家大單于是給你機會,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自己有才就了不起。告訴你,像你這樣的給我們做奴隸都不配,給你一群羊,你都分不出公母來!」他的這番話引得在場眾人哈哈大笑,同時,這番話也讓衛律心中一動,他站起身來向烏師廬建議讓蘇武去鹹海邊放羊,只要能生出小羊來就放他們回去。
聽到這裡,張全沉默了,歷史轉了一圈真的回來了,他問車令:「匈奴人是不是給了蘇大人一群公羊讓他放?」
車令一臉的驚訝,不明白張全是怎麼知道的,點頭說道:「對啊,那個衛律真是陰毒的很,他的確給了蘇大人一百隻公羊,這怎麼可能生出小羊來?」
張全關切地問道:「蘇大人現在何處?」
「蘇大人在鹹海的邊上一個人待了十年了,現在是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在下只是多年前去過那兒一次。我們這些隨從都被分給了匈奴人做奴隸,他們看守的很嚴,直到前幾日他們兵馬調動,我才找到機會逃了出來。」
車令的話讓張全心中一動,兵馬調動?看來匈奴人的確是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