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荀彘帶了些親兵匆匆趕來,張全支開左右,在大帳內單獨與荀彘面談了一次。
張全還沒說什麼,荀彘先發起了牢騷,怪張全不應該讓他停止攻城,荀彘最後說道:「張將軍,只要再有一天時間,老夫就能衝進王險城,何必在這和他們婆婆媽媽的。再說了,談來談去總沒有打下來乾脆,只有把他們除了,才能保證這裡的長治久安。」
張全好不容易壓著性子等他說完了,才說道:「荀將軍,你有多少兵?」
荀彘不解,隨口答道:「三萬,怎麼了?」
「朝鮮半島上除了朝鮮一國,還有三韓、真番、臨屯、沃沮、濊,他們有多少人?你就憑這三萬人馬要多長時間才能平定朝鮮半島?老將軍也是久經沙場之人,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光靠手中的刀、劍就能迅速平定整個朝鮮?」張全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都站了起來。
「我不明白!」荀彘根本聽不進這些話,衝著張全叫起來,「我是大漢朝的兵,只知道上陣殺敵。」
「不明白也要執行命令,在這裡我說了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攻城。」
「你……」荀彘沒想到一向待人很客氣的張全會對自己大叫起來,這讓他感到非常沒有面子,他憋了半天才一拱手:「既然這樣,末將告辭了!」說完,也不等張全回答,氣沖沖地帶著手下離開了。
再說韓陰和路人在戰俘營裡打聽到衛長降和路最已經帶人逃了出去,二人才稍稍放心,然後匆匆趕回王險城匯報去了。
路人把張全的要求說了一遍,衛右渠感到無法接受,在大殿內一句話也不說,不停地走來走去,而韓陰和路人則站立一旁,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過了好半天,韓陰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大人,屬下的隨從在漢軍大營裡聽到一點風聲。」
「哦?什麼風聲?」衛右渠停下了腳步。
「他聽說漢軍的主帥張全與左將軍荀彘不合。」
「不合?」衛右渠開始動起了腦筋,如果對方是一條心,自己只能和張全一個人談,可如果多了一個人,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衛右渠想了想,轉身對韓陰說道:「好,你去荀彘的大帳去探探他的口風,看看他能不能給咱們更好點的條件。記住了,備份厚禮。」
「是,在下這就去辦。」韓陰答應著去準備了,很快就準備了一份厚禮,然後他帶著這份厚禮悄悄出城,趕往城北的荀彘大營。
當韓陰趕到的時候,荀彘還沒有回來,衛山見城內有人來,不敢自作主張,安排韓陰在帳內等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荀彘才氣呼呼地從張全的大營中趕回來,當他聽說城內來人時一愣,不知道對方打得什麼主意,於是帶著衛山進帳去見韓陰。
韓陰見禮之後,先把禮單呈上,荀彘看了看,不動聲色地收下了,然後荀彘問道:「不知韓大人這麼晚了來老夫這兒有何賜教?」
「不敢不敢!」韓陰也不客套,直接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在下是奉我主之命,來向將軍請降的。」
「請降?你們下午不是請過一次降了嗎?怎麼還來?」
韓陰急忙解釋:「那是因為下午的時候我們不知道將軍也在,所以跑到了張將軍的大營,現在我們聽說荀將軍在此,所以特來請降的。荀將軍久居遼東,我朝鮮國上下,有幾個不知道將軍的?」
荀彘知道他在拍馬屁,不過感覺還是很受用的,於是擺了擺手:「行啦,別在這兒拍馬屁了,老夫是個粗人,有什麼就說吧,是不是張將軍開的條件你們不能接受啊?」
「這……」韓陰被對方說到了痛處,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也有一點這方面的原因,我們是真心實意地想投降,可張將軍提的要求實在是難以辦到,所以想請荀將軍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放過我等。」
「你們是不想去長安吧?怕我們皇上一生氣殺了你們。」
「我們是在朝鮮長大的,實在不想回到中原了,只要皇上允許,我們什麼官也不要了,封地也不要了,只求能在此地太太平平地過日子。」
「就這個啊!」荀彘顯得很大度,「這個容易,只要你們能夠除去國號,老夫可以在皇上面前為你們求情,讓你們世代居住於此。」
「那太好了,將軍你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在下感激不盡。不過……這事要不要告訴張將軍?」
荀彘搖了搖頭:「不必了,這事讓他知道會壞事的,這樣吧,你們君臣明日出城向老夫請降,這樣老夫就可以說是你們主動來降,從而接受你們的投降。要不然,老夫還要和張將軍商議才能做出決定。」
「這……」一聽說明天就降,韓陰又拿不定主意了,他又提出寬限幾日,可荀彘卻不同意:「這不行,老夫私下與你們商議,這事不能讓張將軍知道,你們只有快點投降,免得夜長夢多。這樣吧,老夫等你們到明天日落之前。」
韓陰無奈,只得離開荀彘的大營,回去覆命了。這時候,衛山才走到荀彘的身邊問道:「將軍,你真的準備接受他們的投降?讓他們留在此地恐怕日後生亂啊?」
「他們?哼!」荀彘哼了一聲,「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這幫人都是狼崽子,養不熟的,只有殺了才是最好的辦法。」
當韓陰把話帶回去之後,衛右渠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向荀彘投降,他們衛家在朝鮮已近百年,根基深厚,只要留在這裡,就一定會有辦法復國的。於是,他通知群臣,明日中午出北門請降。
第二天一早,荀彘就接到城內的消息,說衛右渠願意率百官出城投降,荀彘接到消息,一面命人佈置,一面封鎖消息,他可不想讓張全事先就提到什麼風聲。而衛山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有點猶豫,他一向為人謹慎,這次私自受降事關重大,他不敢向張全隱瞞,於是悄悄地寫了封信找了個親信給張全送去。
中午時分,王險城的北門緩緩地打開了,隨後吊橋也被放了下來,衛右渠率領文武百官及王險城的守軍緩緩出了北門,來到了漢軍的大營前。等他們都站好了隊,漢軍大營才打開營門,一隊隊的騎兵從裡面出來,將這一萬多人包圍在中間。
荀彘騎馬慢慢地走到衛右渠的面前,他在遼東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衛右渠。荀彘坐在馬上注視了他半天,臉上沒有任何表現,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而衛右渠被他看得手足無措,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好半天,荀彘才問道:「衛右渠,你可是真心歸降我大漢?」
衛右渠急忙回道:「外臣是真心歸降,以前都是在下的錯,還望將軍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說著,衛右渠雙手將印信奉上,說道:「這是外臣的印信,現獻於將軍,從此以後,朝鮮一國不再存在,這裡的一切但憑將軍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