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不愧是在商場打滾多年的老狐狸,狐疑地轉了轉眼睛,道:「淑人小姐有話不妨直說,如果能解決此事,你就是我們張家的救命恩人,老夫必定不會忘了你的恩情。」
「啊,這辦法嘛,本小姐倒真是不好說,說白點,就是有點損。」略微推辭一下,我還是很爽快地說了出來,「咳,簡單地說,只要靠近這顆蛋的人都會倒霉,張先生因為擁有這顆蛋才厄運連連,要扭轉情勢很簡單,把厄運……把蛋送給能逢凶化吉的人OK了,這人選還要張先生自己費點心,相信以張先生的能力,很快便可找到值得托付的人。」
「給別人?」
張家父子皺眉,再怎麼怪,那顆蛋始終是祖先留下,說送就送,未免太不尊重先人,如果真是蛋招來的災厄,把蛋給不相干的人,也是非常不厚道的行為。
見他們猶豫,我又道:「當然,你們認為祖先留下的物品應當自己保管,我也沒話說,但你現在的情況不利於外出,尤其是張先生,你身上的邪氣最濃,若真碰上緊急的事況非要外出不可,你最好小心車輛、下水道、路燈、電線桿等物,在空曠的室外時,也請注意一下上方是否有物品砸落。」
不給他們挽留的機會,我就拉著夕顏撤了,活似忙著躲避什麼可怕的病毒,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對身後的人笑得極為得體。
「張先生,個人建議你在那顆蛋留在張家的期間內最好申請意外保險,保險金額大一點沒關係,要不了多久肯定能夠拿回來,您的公司或許可以稍微靠它周轉一下,另外,請你多加保重。」
夕顏也向他們微微一笑,平淡的音調無情地說:「淑人提供的確實是最便捷且實用的解決辦法。麻煩張先生把酬勞打進我的銀行賬戶,謝謝惠顧。」
說完,我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張家。
就在我們剛踏出張家大門,就聽得樓上傳來幾聲慘叫,同時伴隨重物落地的聲音。
「好險啊,地板終於還是整個踏掉了吧。」我暗自慶幸自己和夕顏早一步走出那片危險區域。「邪氣那麼重,房子到現在還沒倒我才覺得奇怪呢,選址的風水師很有職業道德。」
「吾主。您看出什麼來了?」
「咦。你看不見嗎?」
夕顏地笑臉也有點茫然。他似乎真地沒發掘有什麼不對。只是在地板破掉時地一瞬間。他才感覺到厚重地邪氣壓在他地身上。要不是他使用了巧勁避開。很可能會被壓得破洞裡掉下去。
從其他角度看。房子還是很正常地房子。張家父子身上地氣息也和常人無異。他實在感覺不出有什麼不一樣。
我再一次體會到螭吻確實很強。連夕顏也察覺不到地邪氣。本小姐居然能夠清晰地看在眼裡。其實在屋子裡地時候。我也是帶著夕顏挑邪氣較弱地地方走。這才沒沾染上霉運。
其他人就沒這麼好彩了。尤其是張天。他地身形幾乎被邪氣給淹沒了。到現在還沒倒霉死已屬萬幸。估計是負地妖血保佑吧。
我邊走邊向夕顏解釋。
「那顆蛋會招引邪穢,張家父子身上有魔物寄生,因為我把三昧真水的珠子給了你,邪物一開始沒敢靠近你,直到你接近蛋的時候,它們才群起向你攻擊,可是因為懼怕三昧真水而不敢近你的身,故而對地板和吊燈動手腳,只要你離蛋遠一點就沒事。」
「很強地邪物?」夕顏不禁為我擔心起來。
我給他一個安心地笑容:「不。暫時沒有感覺到威脅,連蛋都開不了,和螭吻完全沒有可比性,然而對於凡人和玄術師來說還是不好對付,夕顏,這一次你別插手,我自己來。」
夕顏冰雪聰明,我吸收螭吻殘念的事沒瞞他,他自然猜出我想試驗一下螭吻的力量。也不阻止。只是強調他要跟在我身邊。
其實我知道,他看似輕佻媚人地舉止無非是想保護我。我肯定,萬一我初次施法發生什麼危險,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讓自己成為我的盾,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會堅持他的信念陪伴我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夕顏,天色還早,我們……去遊樂園玩一下好不好?」想了想,又覺得這個提議太幼稚,我臉紅地別過頭,「要是你不喜歡,換別的地方也行。」
「謝謝您,吾主,您真的很溫柔。您若不想去,就不要勉強,也不必覺得虧欠屬下。」
「你別誤會,那個……」
「如果您真的想送給屬下什麼,那屬下請求您,不要再用悲憫的目光看屬下,屬下從不認為自己不幸。」夕顏牽起我地手,親吻著我的掌心,「雖然您認為屬下的過往值得同情,但是屬下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暗部給了屬下力量,屬下不曾埋怨過,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正是有那樣的過去,屬下才有幸站在您身邊,能和您相遇是命運給屬下最大的眷顧。」
夕顏專注的目光看得我的心亂跳。
我臉紅地把手抽回來,夕顏他是把我以外的人都當空氣,可是本小姐還沒能無視人到這種地步啊,本來他的容貌就有夠吸引人地了,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做如此曖昧的動作,他有沒有注意到周圍一片鼻血落地的聲音啊!
真是奇怪,夕顏的模樣妖嬈至極,面孔五官也相當嫵媚,衣服是我特地挑的偏中性的服裝,可居然沒一個人會將他錯看成女人。
和夕顏親密走一起,我終於體會到如芒在背是個什麼樣的概念,滿大街從八歲到八十歲的女性都以殺氣十足地目光盯著我,饒是經歷過無數刺殺地本小姐也有種隨時會被眼刀砍死的恐懼感,更可怕地是她們看夕顏的時候,殺人的目光瞬間變得跟滴了珍視明眼藥水一樣,閃亮個不停。
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敢肯定,這一秒鐘我要是從夕顏身邊離開,他馬上會被一大群蜘蛛精拖進盤絲洞上演人間慘劇,慘的是那些女人罷了暗部的教條可沒有憐香惜玉,只有毀屍滅跡。
隨後,我又感到很不可思議。
「夕顏,往常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訓誡我了嗎?」
很難得他會對我的溫柔表示喜歡,並說出如此人性的話來,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君王應該無情,我稍微表示一點點心軟都會被他和君言淚拉去上政治課,今天太陽不會是打西邊升起了吧,還是我中幻覺了呢?
「這個世界相對安全,您需要放鬆,才會選擇回到這個世界的,不是嗎?屬下沒道理讓您為難,您比屬下更瞭解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屬下相信您。」
「因為,這個世界的我,不再是女皇了吧……」我苦笑地歎息,「我倒覺得你還是很緊張呢,剛才你的反應速度很快。」
「是習慣。」
「我知道,可是……對不起,又利用了你。」
複雜的心情使我不曉得該如何表達對他的歉疚,只有對他,我心中始終存著一份愧疚,聽君言淚說他是真心愛著我之後,這份愧疚又更加強烈了。
我有點明白為什麼君言淚當初規定暗部只能在暗中保護,靠得太近,接觸越多,越是容易產生感情,不但無法再將他當成棋子使用,他還可能會成為我的弱點,難怪歷代會有那麼多女皇情願為自己的暗部總領魂魄消散,也不上奈何橋喝那口孟婆湯。
感情,可是是相遇一眼的心悸,也可是是歲月沉澱的點滴。
「您想多了。」夕顏和我並肩走著,「屬下明白您的意思,也感謝您對屬下的愛惜,說實話,您的關心屬下感到很幸福,可是屬下並不高興,對屬下而言,您能利用屬下正是對屬下價值的認可,如果您無法將屬下看成您的助力,那麼屬下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我低下頭。
夕顏的意志堅定不容動搖,使我感到悲哀之餘,更加無法勸他放棄不珍惜自己的念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如果我否定了他對女皇的信仰,也等於否定他這麼多年為我付出的一切,連同他的感情……不,我想我是不夠狠心,無法在獲得他全部的忠誠和愛之後,又無情地告訴他應該去追尋自由。
對他而言,那不是自由,是地獄!
「唉,去遊樂園吧。」
「嘎?」他的思想跳躍也太快了吧,不是才說不去的嗎?
「對屬下的愧疚使您難過的話,就消除它。」
看著他的笑容,胸口一緊,我悶悶地說:「夕顏,你變坦白了。」
「因為不需要隱瞞,與其讓您在心中猜測,增加自己的歉疚,不如直接告訴您,您會判斷該如何做,這個世界您比較熟悉。」
是因為到了陌生的世界,覺得自己無法掌握情勢,怕我的猜測會作出錯誤的判斷,才坦白一回。
我很洩氣,從另一個角度想,也是由於他覺得我不夠瞭解他吧。
仔細想來,本小姐當女皇的時候,也是他給我安排好每天的日程,大到在國家決策上幫我出謀劃策,小到佈置飯後的甜品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