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帳內,薩摩動用長老令,勒令阿巴駭保護眾人退卻。楊安兒驚愣之際,莊見卻是忽然笑出聲來。眾人不由都是愕然,轉頭來看。
「我說,老薩啊,你這長老令真是威風哈。不過貌似本公不是你們突厥人吧,你這長老令對別人有用,但對咱嘛,嘿嘿,抱歉的很,仨字兒,不認得!」說著,莊見已是起身走到阿巴駭的面前,饒有趣味的看著他。
帳內幾人聽得他言語,知曉他是不肯離開了,只是看他突然過去圍著阿巴駭轉悠,不由的都是奇怪,一時間俱皆看著,想看看他要做什麼。
阿巴駭瞪大了牛眼,莫名其妙的看著身前這個小個子。只聽莊見忽然問道:「聽說你是王庭一勇士,力大無窮是吧?」
阿巴駭聞聽莊見如此問,登時咧開大嘴,連連點頭不已。莊見卻嘿嘿一笑道:「好,那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厲害好不?你給老子起來吧!」最後一句已是猛然喝出,隨著話音兒方落,莊見已是突然出手,一把抓住阿巴駭腰間絲絛,單膀叫力處,登時就將阿巴駭一個龐大的身子舉了起來。
阿巴駭驟然遭到攻擊,不及反應,已是被舉到了半空,哇哇大叫聲中,不由的手舞足蹈。旁邊薩摩和楊安兒同聲驚呼,齊齊動容。
莊見歪頭一笑,單臂輕舒,微微一振,已是將阿巴駭一個大塊頭拋向一旁。噗通!王帳的地面似是都輕輕顫了一下,阿巴駭已是仰面落到了地上。隨即翻身而起,兩眼已然冒出紅光來。也不理薩摩等人的喊叫,嗓子中低低的吼了一聲,兩腿力,一步竄到莊見面前,單手握拳,呼的一聲,帶著一股惡風,已是向莊見擊到。
這個該死的漢人,居然無緣無故的偷襲自己,讓自己這個王庭一勇士出了這麼大個糗,阿巴駭很憤怒,此刻,怒火上頭,哪還管旁人說些什麼,滿腦子都是要先打倒眼前這個可惡的漢人再說。
只是他單拳才出,忽見對方詭異一笑,腳下一動,一個身子頓時憑空消失,方自一呆,猛覺的身後一緊,身子騰空而起,竟然又被人舉到了空中,氣的哇哇大叫之際,身子一晃,已是騰雲駕霧一般,又再次飛了出去。噗通!可憐的阿巴駭勇士,又一次和大地來了次親密的接觸。
阿巴駭怒了!徹底暴走了!怒吼聲中,翻身而起,也不答話,再次衝向正自負手而立的那個漢人,只是才衝出一步,忽聽帳門處一聲怒吼,隨即眼前一暗,一個缽兒大的拳頭,已是迎著自己擊到。
阿巴駭只覺勁風刮面生寒,耳中聽聞那拳擊出時,已是「通」的出一聲破空之音。心頭頓時一凜,一拳打出能有如此威勢的,其人的力量、度實是到了可畏可怖的程度了,哪敢硬接,生生的剎住勢子,努力的一扭身,勉強避過。
正在此刻,耳中傳來一聲話音,「蘿蔔,住手!」隨著那話音,只見那個小個子漢人已是如同鬼魅般,忽的到了自己身前,只是伸手一撥,就將那一拳撥開。阿巴駭看的亡魂皆冒,這才知曉對方實是力氣大的驚人了。
來人正是和雄大海一起去收拾的羅世信,剛一進大帳,眼見阿巴駭向自家少爺猛撲,哪裡還能忍住,登時就是大怒而出。這會兒被莊見撥開,猶自怒視著阿巴駭。雄大海卻是精細許多,眼見自家老大神情輕鬆,知曉定是無礙,遂伸手拉住羅世信,低聲而語。
莊見這才回身對著阿巴駭一笑,嘻嘻道:「大個兒,別惱啊,咱就是讓他們看看,咱這身手也不見得弱了你們一勇士,所以,那個什麼保護云云的,還是請免了吧。」
阿巴駭愣愣的看著他,見他向自己微笑,並無惡意,只得傻傻的點頭。只是一時半會兒,卻是搞不明白,這莫名其妙的一架為什麼要打。不過心中對這個小個子漢人,卻是大為忌憚,不說那種如鬼如魅的身法,就是那力氣,好像也是比自己大的多。看著那小身板兒,阿巴駭再低頭看看自己,不由的腦中一片混亂。
莊見不理阿巴駭那裡迷惑,卻轉頭對著冰兒招招手,溫言道:「妹子,你既是決定要跟著阿哥了,你可知阿哥漢人家的規矩嗎?」
冰兒小臉興奮的通紅,她這個年紀正是盲目崇拜的時候,草原上又向來是尊崇武力的。當日雖是見了莊見單身斗群狼時的武勇,就已經芳心暗動了,但如今阿莊哥竟打敗了王庭一勇士,卻更加的震撼了小姑娘。
此刻聞聽阿莊哥招呼自己,連忙答應,只是聽著阿莊哥問起漢人規矩,卻是一頭霧水,只得老實的搖搖頭。
莊見微微一笑道:「咱們漢人的規矩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丈夫,就要聽丈夫的話,不可以隨便違背,你可能做到?」
冰兒聽他這般問來,那語氣正是丈夫與妻子的方式,不由的玉臉羞紅,心中極是歡喜,當下臻連點,雙目放光。
莊見點點頭道:「好,既然如此,你拔出刀來,砍我一刀。」
啊?!他此言一出,不但是冰兒,就連薩摩和楊安兒也是大吃一驚。冰兒俏臉刷的煞白,愣愣的望著莊見,不知阿哥什麼意思。難道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阿哥生氣了嗎?冰兒心中不由恐懼。
莊見眼見她模樣,知道她誤會了,當下笑道:「傻丫頭,我既然讓你砍一刀,自然是有辦法不受傷啊,你胡思亂想什麼,快點,你只管用力,今個兒,哥哥讓你看看我的本事。」這廝仗著身有寶甲防護,不由的大吹法螺。
冰兒這才鬆了口氣兒,只是仍然猶豫。眼見莊見一再催促,只得猶猶疑疑的將彎刀拔出,舉起來卻是仍然不敢砍下。
莊見不耐煩起來,忽的探手而出,一把直接握上彎刀刀刃,楊安兒和冰兒不由的同聲驚呼,但隨即就見莊見握手處,並無血跡出現,不由一愣。
莊見微微用力,將冰兒彎刀奪過,回手對著自己胸口處猛力刺下,噗的一聲,彎刀已是正正刺在胸口上,眼見那彎刀刀身都彎曲了起來,可見力道不輕。楊安兒和冰兒都是玉臉一白,掩口輕呼。但隨即就是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看著莊見施施然的將彎刀拔開,遞給冰兒。那刀鋒著力處,不過是外衣破了道口子,卻並不見任何損傷血跡。
冰兒傻傻的接過彎刀,這才驚醒,惶急的上前一步,輕撫那被彎刀刺破的地方,卻見果然皮毛都沒傷到,不由的大是驚詫。旁邊阿巴駭已是看的面青唇白,心中大叫好險。這漢人渾身刀槍不入,怕不是什麼鬼神下凡,自己方才只是被摔了兩下,可是大大撿了便宜了。心中想著,再看向莊見的目光中,就大有畏懼之色了。
莊見表演完自己那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後,這才洋洋得意的,狠狠的自吹自擂了一通。最後才道:「冰兒,阿哥這麼做的意思呢,就是讓你安心跟著可敦先走。阿哥自己一個人刀槍不入,當然不會有事。但是如果你們在身邊,你們可沒有阿哥這種高深的功夫吧。那阿哥就要分心照顧你們,那不是給阿哥帶來許多不必要的危險嗎?所以,你要聽話,都先走一步,阿哥隨後就來,知道了嗎?」這話說著,目光卻是看向楊安兒。
冰兒怔怔的聽著,心下雖是極為不願,但眼見阿哥卻是神功在身,而且說的大有道理,自己既然隨了他,按照他說的漢人規矩,那就要聽話咯。左思右想之下,只得輕輕點頭,答應了下來。楊安兒那裡,又哪會不明白莊見的意思,也是黯然不語。
薩摩眼見楊安兒和冰兒都答應下來,終是大大鬆了口氣兒,至於莊見不肯走,一來他並不受自己約束,二來,眼見了莊大少的奇功絕藝,老頭兒也是放了心,即能多一份力量自是更好。
當下,阿巴駭護著楊安兒和冰兒與莊見灑淚而別,先自去了。遙望遠處逶迤而行的車馬,在暗夜中拉成長長的一片,薩摩輕歎口氣,回過頭對莊見道:「莊大人非我族人,卻仍肯留下共對危難,這番情意我突厥一族永世不忘。但要這次不死,莊大人何時來我突厥,老朽必倒履相迎。」
莊見聳聳肩,無所謂的道:「小事一樁而已,老薩你也不用客氣。咱們還是說說咋應付吧。」他嘴上說的好聽,卻不知這廝若不是為了自家女人,可是巴不得這些人狗咬狗一嘴毛呢。
薩摩點頭,二人相攜出了大帳,但見王庭內星火點點,各伍士卒一隊隊,一列列各依頭目而列,多有行在最後的族人,收拾著自家財物,在一些負責護送的士卒下,呼爹喊娘,拖牛趕羊的順著指定的位置轉移。
莊見縱目望去,忽見旁邊暗影處一人正在向自己這邊觀望,凝目細看,正是江南商家廖通。當下向薩摩告罪聲,自己邁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