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不在焉遊魂似的回到尹府,錢米還是沒能想出好辦法,更不想隨便驚動還在坐月子的大長公主,只得先將此事藏在心裡,卻是覺得越沉重。
她回到的時候,正處於人生最無憂時期的呼呼,在吃飽奶後剛剛又睡著了。娃娃側著臉嘴角兒流著口水,兩隻手做投降狀擺在腦袋左右,一副天塌下來也不管他事兒的架勢,真真是比神仙還來得快樂。
育兒房有地龍供暖不怕寒冷,錢米拖掉身上厚厚的袍子,靜靜走到他的床前,看著他如斯快活模樣,感觸良多。「呼呼你就好了,每天除了吃睡玩什麼都不用管,不喜歡了嘴巴一扁,天皇老子都不用看臉色,想來就爽。大人們總盼著孩子快高長大,其實這人是越大了煩惱越多,能多過些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實在美好,所以你就抓緊時間享受這美好時刻,不然等你長大了也有的是傷神的時候。」
「恐嚇」還不懂事的娃娃似乎不是件厚道事兒,然錢米看著自己正為這傢伙的大哥煩惱不已,他卻無知無覺過得舒爽,骨子裡的壞心眼便按耐不住冒出來了,伸出食指輕輕戳戳他的鼻子扯扯他的耳朵,就是看不過這不叮咚如此安逸。
你這豬倒是日子舒服,吃完就睡睡醒就玩,可憐你姐姐我這些日子來都沒個安穩覺睡過,真是大受刺激。
呼呼在溫暖柔軟的床上睡得正香,根本沒意識到錢米的到來,更聽不到她在自己的耳朵旁邊嘀咕著什麼東東,但鼻子耳朵被蹂躪還是有下意識感覺的,眼皮子動也沒動,在夢中皺了皺眉頭肉手在面前揮了揮,想趕走身邊這只「蒼蠅」的騷擾。
傢伙只想睡個安穩覺,然而壞心眼的錢米又怎麼會輕易放過他,等他的肉手一停下,就又故技重施。傢伙身邊自然是有奶媽丫環照應著,本來是不該讓旁人騷擾她們二少爺睡覺,不過錢米如今在尹府地位很是特別,不但本身有個「郡主」名頭抬著身份,連大長公主也默許了她的主事,因而儘管眼看著她對主人「上下其手」,她們也只是捂著嘴偷笑,並沒有出面勸阻。
錢米又刮刮鼻子,睡夢中的呼呼被她弄得不勝其煩,白豆腐般的臉上,神色越流不滿。而當錢米擔心真弄醒了他,不好收拾正要收手之際,他卻毫無預兆突然一個狠,腳丫往她得很近的臉上用力踢過來,正中罪魁禍的鼻子,動作快得讓人躲避不及。
也不知是他們尹家人的尚武基因,決定了傢伙的身子骨比別人結實,還是奶媽的奶水太有營養,以致呼呼早產出生時,雖較尋常足月而生的孩子來得巧,然經過這個月來的精心餵養,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瘦的沒毛猴子。現在的他,不但身量趕上足月嬰孩,而且連力氣都比一般嬰兒來得大,這不雖然是在夢中使出的這一招,也是「勁道」準頭十足。
於麼。」「你這鬼還真心眼,睡著覺都不忘報仇。」快要滿月的寶寶力量畢竟有限,他這一腳要是提在錢米臉頰上,倒還如同撓癢,不想卻偏偏正中脆弱敏感的鼻子,當下疼得錢米眼淚直飆,再不敢輕視眼前這個還裹著尿布的傢伙,揉著鼻子「滿懷委屈」嘀咕道。「好個沒良心的子,也不想想這些天來,你姐姐我是怎麼用心照顧你的,現在不過就借你鼻子戳著玩玩,你就下這麼個狠手,至
先招惹了別人還如此「惡人先告狀」的,也就唯有她了,這不連呼呼也懶得理會她,繼續無意識地吹著口水泡,像只反著肚皮曬太陽的青蛙一樣動也不動,睡得安穩才不曉得她這「蒼蠅」在抱怨些什麼。
一個大人「欺負」娃娃,末了還怪人家出腳狠,場面的確很是滑稽,房中那幾個奶媽和伺候丫環目睹了這一幕,再憋不住笑,一個個為自家主人抱不平。「這不還是郡主先挑起頭來,二少爺明明睡得好好的,卻非要捉弄人家,二少爺這也是奮起反擊,當是怪不得他。」
她們在尹府本都是受過大長公主嚴格調教,平日裡等級觀念分明規矩得緊,只是自打錢米這「其身不正」的郡主來臨時管事之後,慢慢的她們也變得「放肆」起來,尤其是當只有她在的時候,則更是肆無忌憚。
「去去去,一幫貧嘴的丫頭,就知道在這看笑話,有這工夫碎嘴還不趕緊干正經活兒。」被人當場戳穿「醜事」,錢米頗有些面子過不去,悻悻然只覺得眼前這幾隻「麻雀」特別吵耳。
這些天相處下來,尹府這幾個丫環已經對她的平民作風甚有瞭解,見她難也不當真,紛紛笑嘻嘻打趣應道。「郡主說的是,我們這就給郡主騰地兒去做正緊事,還請郡主手下留情,別把二少爺弄哭了,不然奴婢們可有得忙活了。」這時候呼呼已經睡著了,也不用這麼多人圍著照顧,除了隨時得陪伴在側的奶媽,她們幾個本來就可以出去走走,正好逮著這話頭偷懶一陣子,閃得那叫一個利索。
錢米沒想到自己竟連個嬰兒都「欺負」不過來,更不能想像就自己這麼點本領,怎麼能安全去到遙遠而混亂的關外村子裡去,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啊。
念及此,她剛剛因為「騷擾」呼呼才好起來一點的心情,又迅消沉下去,不自覺學了傢伙咬著大拇指,坐在床旁邊想著那個最煩擾她的問題。
頭疼,究竟要怎麼樣才能確定那人的身份呢,難不成還要裝成百里的人混過去?
英子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倒是知道她心裡在想著什麼,只可惜也出不了什麼行得通的好主意,唯有安靜站在一旁打量她的反應,總還是有點擔心她不知會否想著想著鑽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