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玄黃沒來。
意料之中,四哥知道他來不了,因為條件雖然是他開,但是卻由別人「給」,趙玄黃自己不出,不心疼,加上又是清高淡泊的性子,什麼名利啊、權位啊,人家宸王爺都不在乎,比如提起來某些東西,他覺得這也沒啥呀,隨口就答應了,結果等回去和自己人商量,完了,答應好的條件這邊給不出!四哥不急,香衾軟枕在家裡睡大覺,順便喚了幾個漂亮小丫頭來,讓她們優先試用研究中心近來開發出的產品小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便宜也得給自家賺!
在吃定了全府的漂亮丫頭,借試驗護膚霜為名,把俏婢們的軟嫩小手摸了足足兩遍以後,第三天的一大清早,趙玄黃終於來了。
還是老地方,兩個人開談。
「安樂侯若是放北海郡王一馬,本王可替王爺黨和安樂侯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龐昱等了許久,就等來個「三章」,心情非常不爽。
「對,第一,青樓妓院、風月場中,王爺黨任何一人絕不同安樂侯、高公子、錢公子三位爭搶姑娘;第二,太子黨的生意、產業,王爺黨絕不派人搗亂,第三,安樂侯所到之處,王爺黨皆退避三舍,絕不與貴主爭鋒。如何?」
「就這樣?」」趙玄黃緩緩點頭。
龐昱不爽更甚,哼的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呀,這趙允弼犯下忤逆大罪,證據確鑿,替他開脫可不太容
趙玄黃像是早便料到了他給的條件對方不會滿意。亦已想好了應對之策。不緊不慢地道:「迄今為止,開封府雖然大力搜查,找到了很多旁證,但真正決定性的證據只有一件血衣,若安樂侯肯稍稍配合,否定了血衣……」
龐昱「嗤」地冷笑:「王爺想我推翻自己的證詞,說血衣不是趙允弼指使太師府的內奸放到春滿園來地,那麼就是本來在太師府地了?好啊,這麼做法趙允弼沒事了,我家主子到成了勾結反賊的內應。」
「天丁大人誤會了。」趙玄黃不驚不惱。笑意淡雅溫醇。「本王地意思是請安樂侯配合。證明那件血衣有假。允弼報仇心切。這才弄了件假血衣讓人悄悄帶進來。允弼是做錯了。膽大包天地竟去得罪安樂侯爺。不能就這麼輕易放他出來。得讓他背個陷害地罪名再關上段日子。安樂侯爺才能解氣。是吧。」
「假血衣?王爺莫非不知。血衣真偽已由宋大提刑當著包大人面親口指出。」
「本王若是連安樂侯爺都能說服。區區宋提刑又何在清淡地語調裡有種異乎尋常地魅力。「安樂侯若是肯接受條件。兩日之內。高公子、錢公子都可以安然無恙地從大牢出來。」
「就算我家侯爺不答應趙允弼。一樣有辦法救得了他們。我關心地是……」
「楊家地兩個女人?」趙玄黃幽幽睇著他。雖然生就一幅雅逸女象。眼睛閃爍地卻分明是只有男人才看得懂地邪光。
「王爺把我當什麼人了!」四哥義正嚴詞地喝止他。「我是一個忠心耿耿地五好家丁。我最在乎地是自己主子。王爺給得條件倒是可以考慮。但是。萬一我放趙允弼一馬。事後他卻不認賬。那不是虧大發了!」
趙玄黃早便聽說,太師府的家丁龐四最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見他神情激動地拍著桌子一幅強調、強調、再三強調的自誇樣,差點忍俊不禁的笑出來,好不容易才凝注「玉容」,緩緩道:「本王的承諾不會有假。」
「我憑什麼相信王爺?」龐昱問得倒是飛快。
「啪!」這一次是趙玄黃撐著桌子,半站起來俯身盯視他,堪比女子的溫潤眼眸裡,竟隱隱折射出和他的「姿容」絕不相稱的霸氣。
(終於不再故作清高,而是拿出真本事、放氣場「震」老子了麼,啊呸!)字!」
「哈哈哈——好,我替侯爺答應了。」龐昱仰天大笑。
「不過,我也要和王爺約法三章。」他撐著桌子站起來,個頭便先超了趙玄黃一截,唇抿冷笑,目光森然地眼神冷冷下乜,同樣是霸氣全開,一介小小家丁竟要在此生生壓倒宗室諸少裡的無冕之王!
「第一,我要趙允弼負荊請罪,在太師府門前跪地求饒;第二,廢為庶人地趙世清最好得個什麼病,趕緊死掉去,當然這是公開的說法,真人你得交給我處置;還有第三,我要王爺黨就此解散,京城不可以再有第二個形似太子黨的組織!」
「不可能!」趙玄黃想也不想,果斷回絕。答應了這三條,趙允弼絕對比死還難受,雖然這和他屁事也不幹,甚至要不是出於某人的再三要求,只想閒雲野鶴、無拘無束,縱情享受人生的宸王爺來都懶得來。但是,既然他來了,作為宗室一方地談判「特使」,就不可能答應這麼屈辱的條件!
——宸王爺十年沒有出過手,現在輸給一個小家丁,像什麼樣子!
「怎麼著,王爺不答應?」
「這些……真地是安樂侯的意思?」趙玄黃疑竇地看著他。安樂侯就算恨極趙允弼,也不至於狂妄到非得逼王爺黨解散地地步,這不是等若麼,會否是這小家丁意欲爭功,才獅子大開口胡亂說的
「宸王爺放心,本家丁只是轉述侯爺地原話,沒有誇張。」龐昱笑道,他一雙銳目,豈能看不出趙玄黃心裡那點小九九。哼哼,你沒有聽錯,約法三章,這就是安樂侯——老子的意思!
「太過分了,你這約法三章本王不可能答應。」趙玄黃斷然拒絕,人卻坐了回去,適才驟現的凌厲氣勢一閃即收,但明媚中透著堅毅的目光仍和龐昱對視。不怕四哥眼神滴,除了黑心老爹和八叔,這又多一個。
認真起來的宸王爺,不好對付呀。
「王爺必須答應。」四哥笑瞇瞇的,話中卻帶著迫人的壓力。
趙玄黃可不是什麼紈褲王爺、廢物大少,他的尊貴血統和出身,使他與生俱來便有種超然脫俗的古典遺韻,他可以看淡名利、看破世情,對榮華富貴毫不留戀,但他身上流淌著大宋皇族最純正的血脈(純血貴族,明白不?),一旦被他拋開飄逸閒散的性子,認真了起來,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壓倒滴!
「這不——可——能!」趙玄黃只說了三個字,氣勢卻和之前完全不同,那是一種迥異於黑心老爹的毒辣陰狠、腹黑八叔的王道凜然,威懾力卻絲毫不輸給他們的獨特氣質,四哥氣勢上一時都壓不倒他。
——家丁挑親王,四哥從一開始身份上就吃虧啦,典型的不公平嘛。
但是,請不要忘了,四哥還有一張利嘴。
「王爺考慮清楚。」
「考慮多久都是這三個字:不可能。」
四哥很悠閒的笑笑:「王爺知道麼,這是北海郡王最後的機會,我家侯爺若是咬定不放,他,只有死路一條。」
「答應安樂侯的約法三章,允弼和死沒區別。」
「但至少還可以活著,繼續做他的太平郡王,不是麼?」龐昱露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是背負賣國的罵名,死無葬身之地,還是放棄那一點點的尊嚴,解散一個根本成不了大器的王爺黨,宸王爺,換成是你會怎麼選?」
趙玄黃沉凝不語。
「啊,是了。王爺和別人不同,權位名利如過眼雲煙,根本就不在乎,而趙允弼呢,野心勃勃,極力鑽營,只為一朝大權在手。宸王爺,我看這件事情,你也不好做主,還是回去問問趙允弼再給我答覆吧。」
對於龐昱充滿脅迫意味的最後通牒,趙玄黃竟笑了:「天丁大人這般強硬,固然是忠心為主,處處替安樂侯考慮,可要是此事久懸不決,大牢裡的高公子和錢公子,日子覺,YY夢遺不亦樂乎,錢大爺摸上了算盤,關到狗窩茅房去照樣樂在其中。)
「無妨無妨,反正就算談不攏,先殺頭的也是趙允弼,侯爺的兩位義弟怎也要等到秋後勾決,有的是時間慢慢運作,北海郡王爺都入土了,不定案子再審的時候證人會怎麼說,包大人會怎麼判呢。」這更是**裸地威脅了,因為趙允弼要是被斬,他安排的誣陷高崖內和錢恃才的證人就連主子都沒了,以安樂侯的手段,把這些人控制起來、改變證詞、徹底推翻包拯的審斷,不是輕而易舉麼。
「哈哈哈!」趙玄黃大笑起來,「天丁大人好一張利嘴,難怪安樂侯爺對你如此器重,好,那本王便替你傳一回話,究竟應是不應,就全看允
趙玄黃起身告辭,眼看要出門,四哥叫住了他。
「宸王爺,有勞你代為提醒一下趙允弼,他的答覆我可以等,我家侯爺也可以等,但包拯似乎等不了,京城的老百姓們更等不了,所以……」
「所以留給他糾結的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