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丁 正文 第兩百二十四章 牢房裡的古怪聲響
    「我。」

    「實在想不通。」會客廳裡,龐昱笑瞇瞇地望著對首俊美脫俗的少年王爺,「我實在想不通王爺為什麼會來?趙允弼費盡心思,專研經營,只是為了領銜宗室,入朝秉政,而王爺你寧可放棄唾手可得的權位名利,也要過自由自在、閒雲野鶴的生活,如此清高不沾世俗的宸王爺,卻來求我家放趙允弼一馬,這……」

    「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是不是?」趙玄黃用他堪比女子的修長手指執起茶盞,抿了一口杯裡上好的雨前龍井。

    「豈只是匪夷所思,若非王爺你早早就是趙允弼企及而不可求的一字王,我差點以為王爺是他的同夥哩。」

    「若我是允弼的同夥,倒真的不用來求安樂侯了。」趙玄黃悠悠一歎。

    「王爺是受人所托,不得以才來求我家主子的?」「差不多吧。」

    「鎮王趙元?」

    「還有汝南王、平陽王,三位皇叔聯袂到訪,這個面子本王不能不給。」

    「噢,是麼?原來王爺是有苦衷的。」龐昱勾起一個心領神會的笑。

    「也不全是。」趙玄黃聳聳肩膀,溫醇的眸子隱蘊精芒,「就算幾位皇叔沒有找上門來,本王想也不會對此坐視不理的。」散的神態一下子冷峻起來:「王爺也和包拯一樣,自詡是什麼正義的衛道士麼?還是和我家主子以往有隙,看不慣太子黨做大?」

    他一個小小家丁,敢以這樣的態度同宗室諸少第一人說話,就是時常「領教」到四哥膽大包天的太師府眾家丁們見了,估計都要嚇傻。趙玄黃卻依然不慍不惱。淡笑著反問他:「汝以為,這一次倘允弼坐實了勾結反賊的罪名,皇上會下令怎樣處置他,這之後的太子黨、王爺黨,分別會是什麼局面?」

    「王爺黨?啊哈哈哈——」龐昱仰天大笑。笑得自負而狂妄。「趙允弼勾結反賊。證據確鑿。王爺黨上上下下誰能脫得了干係。王爺黨……呵呵呵。從今往後。這三個字會是掃進歷史塵埃中一片沙礫。風吹一吹。或許就連影也沒有為。」趙玄黃瞇起丹鳳眼。笑意中罕見地有幾分深沉。「自古至今。秦、漢、隋、唐等朝。縱是明君主政。朝中黨爭亦屢禁不絕。漢武帝一朝。田、韓安國、莊青翟等元老宿臣。對李廣、衛青等年輕將領多番攻訐。武帝明知大漢江山唯仗此二人守護。卻也不處罰攻訐他們地老臣。以免二將大權獨攬。功高震主;唐太宗時。關隴舊閥、功勳武將明爭暗鬥。太宗千古聖但不加以打壓。反刻意維繫兩派之間地平衡。至有貞觀之治。大唐帝國空前繁榮。而到了唐朝後期。黨爭肆虐。政治混亂。從牛李黨爭到宦官專權。隔十幾年就一幫人從黨爭中勝出。得以操控朝政。一家獨大。肆意妄為。終使江山顛覆……」

    龐昱何等聰明。豈能聽不懂他地意思。冷笑道:「王爺也太看得起我們了。高官之後和宗室子弟們爭風吃醋。搶槍女人動動手。算什麼黨爭。」

    「可汝也說過。你們這群少年公子之間地智鬥力斗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爾虞我詐不輸給朝堂上地黨派角逐。」趙玄黃盯著他地眼睛。深邃地眸神彷彿要把他看穿看透。「皇上千古仁君。心繫天下萬民。太子黨、王爺黨以前雖在京中為非作歹。但雙方相互對抗。彼此牽制。誰也奈何不了誰。危害終究有限。皇上照顧宗室皇親和某些大臣們地面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但是這一次。趙允弼身陷謀逆大案。如果他垮了。汴梁城就是你們王爺黨地天下。到時候怕是你們地目無法紀、任意妄為。連包大人都禁錮不住了。汝覺得。皇上可能縱容這等一家獨大。危害百姓地事情發生麼?」

    「那麼王爺覺得。皇上最終會如何處置這樁案子呢?」

    「如果。(電腦

    ))」趙玄黃淡淡一笑。

    「如果人證物證樣樣俱在。就是皇上也救不了允弼。但現在包大人手裡只有證明允弼勾結反賊地物證。人證嘛……呵呵呵。龐德已經死了。而且就算他活著也只能證明允弼收買了太師府地家

    「你想說因為證據不全,模稜兩可,就算包拯想重判,皇上也有足夠的理由赦允弼無罪,所以我家侯爺想憑此一舉擊垮王爺黨是辦不到的。」

    「對。」

    「你錯了!」龐昱露出一個盡在掌握的梟笑,笑著衝他搖搖手。

    「人證,有,而且是鐵

    趙玄黃睜著一對鳳眼明眸,訝然看他,忽然醒覺:「你是說……楊家?」

    「對,正是楊家。」龐昱好整以暇地舉起茶盞,自己喝了一口,「楊家軍的人親眼見到刺客進了逃進趙允弼的府邸,臨死前拼著最後一口氣告訴了趕來支援的弟兄,當時所有親耳聽到他遺言的楊家軍弟兄,都是人證。」

    「進了府邸也可能是路過。」

    「王爺可以這樣想,但是,楊家不會。」龐昱嗤笑,「皇上縱然有心維繫京城兩大紈褲勢力地平衡,可也必須給楊家、給天波府一個交待。眼下駐紮在城外的數萬楊家軍可都是直性地鐵血漢子,他們不會去管律法怎麼道……」

    龐昱故意頓了頓,霍地站離座席,以一種操控天下、世間萬物皆在指掌的狂傲霸氣,俯瞰著對面仰望他的俊美王爺。

    「殺人是要償命滴。」

    趙玄黃慄然一震,掩不住臉上的驚愕。

    「吹雪,送客——」他揮揮手,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後院去了。

    「慢著!你回來!!!」趙玄黃在後邊叫,可是四哥已經不理他了。後,會客廳裡,吹雪抖抖嗦嗦地道。

    「剛才送客的……時候,宸王爺好像……好像很生氣……後果會不會……會不會……很嚴重,啊!」

    慘叫聲中,屁股著了一腳,飛出去滿地亂滾。

    「你懂什麼?」龐昱冷笑著斜乜他,「趙玄黃既然肯找上門,而且還自降身格和我一個小小家丁談了這許久,說明他是真地出於某些原因,不能讓趙允弼死,所以別看這一次四哥我下了逐客令氣得他忿然離開,可用不了多久他還會來的。」

    趙玄黃啊趙玄黃,老子和趙允弼之間地恩怨,為什麼你也跟著摻合呢?

    望著對面席上未來准大舅子喝了一半、尚未撤去的茶水,四哥地眼神裡閃著一絲冰老子鏟王爺黨,是為了給秀香報仇,趙允弼地命,老子要定了,誰他媽的敢擋,老子就要誰死!!!

    四哥的神機妙算,幾時出錯過?

    上午才送走的趙玄黃,傍晚果然又來了。

    「安樂侯一心欲致趙允弼於死地,整垮王爺黨,目的是什麼?」雙方坐定,趙玄黃開門見山。

    「我家侯爺沒什麼大志,權位啊、名利啊什麼的都不放在心上,侯爺只想安安心心做他的紈褲,不想有人在他面前擋道,也不想誰動不動就和他唱對台。」龐昱說的很慢,想在和朋友聊天,話中沒有一絲銳氣,「侯爺要的,是全京城的公子紈褲拜倒在他腳下,對他俯首貼耳,唯命是從。侯爺要辦的事情,有人搶著去辦,侯爺看誰不順眼,有人會搶著去踩,侯爺看上誰的女人,誰便要乖乖地拱手奉上,沒有人可以違抗侯爺的意思,誰敢,誰就會從世上消失……」

    「簡單說來,就八個字。」龐昱單手支著桌子,半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瞰他。

    「大宋皇城,唯我獨尊

    「唯我獨尊麼……」趙玄黃掠過一絲意料中的笑意,抬起頭來和他對視著,微帶透明的臉龐浮現淡淡青絡。

    「那假使不用落井下石讓了勾結反賊的罪名,一樣可讓京城紈褲唯安樂侯獨尊,高、錢兩位公子安然無恙,太子黨獨霸汴梁,連楊家和包拯的生死都由安樂侯一手掌控,不知貴主有沒有興趣呢?」

    龐昱微微一挑劍眉,笑了:「王爺的條件,聽起來似乎很誘人。」

    趙玄黃也笑了:「不是本王的條件,是鎮王、汝南王、平陽王,還有獄中的允弼可以允諾給安樂侯的條件,而且……」他也學著龐昱,故意把聲音拖長,「而且本王聽說,天波府的楊排風還有楊家大小姐楊灩和天丁大人素來不睦,若天丁大人代為說服安樂侯,放允弼一條生路,這兩個女人……」

    「任我處置?」

    「對。」

    「王爺莫說大話,楊家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

    「放心,本王從不輕易承諾,但只要說了就一定做到。」這一次輪到趙玄黃打斷他了,溫潤猶勝女子的唇角,牽揚起一個邪魅的笑。

    「怎麼樣,天丁大人可以代為說項,替本王勸一勸安樂侯麼?」

    「唔,我試試吧。」龐昱還以一個淫邪的笑,眼瞳深處的精芒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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