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羅住的小院裡,卡德慢吞吞的伸出手去,對面的博羅退了一步,然後又退一步。
陡然間,博羅的身上冒出淡淡的紫色,他的身影彷彿在紫色的光芒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了,那些紫色的光芒飄飄蕩蕩的,把卡德包裹在中間。
卡德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呼一聲,他的身上也冒出紫色的劍氣,不過相比博羅的劍氣來,他的顏色明顯要深很多,接著他伸出手凌空一劃,嗤一聲,彷彿把空氣都劃開了一個口子,他慢慢的舉起右腳,踏出一步。
卡德踏出一步之後,身體背向著博羅,博羅輕喝一聲,向著卡德肩膀抓去。
在房間裡朝著外面觀看的露易絲與安妮,只覺卡德與博羅的動作彆扭之極,雖然慢得讓人腸子癢,卻又有些地方似乎不對勁,看了幾眼之後,安妮已經臉色蒼白,而露易絲則是心煩欲嘔,兩人不敢再看,把窗戶關上,心裡怦怦直跳,露易絲有些擔憂的問道:「他……他不會有什麼事吧?」
安妮知道她問的是卡德,跟著卡德在孤島一段時間了,她對卡德的信心不可謂不深,當下搖了搖頭:「沒事的,他們不是東真格的——何況,動真格的,博羅不一定就能傷了卡德!」
頓了一頓,安妮微微有些侷促,遲疑了一下又問道:「殿下,您……哦,我想知道,您的決定,皇子殿下不會怪罪……您吧?」
露易絲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看了安妮一眼:「你是擔心卡德吧?」看著低下頭的安妮,露易絲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兩人自從那日把事情挑明之後,都很默契的沒有提及這方面的東西,露易絲當時雖然很勇敢的表白了自己的心思,是想到自己就將離去,誰知事情的變化會這樣,她心裡對這個單純的安妮還是略有一些歉意的。
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露易絲繼續說道:「哦,安妮小姐,以後別叫我殿下了,叫我露易絲吧,或者……叫我一聲姐姐吧?」
安妮抬起頭來,略微有些驚訝,帝國的等級制度森嚴,就算是身份差不多的人,也得尊稱對方的封爵或者是官職,直呼對方的姓名,要不然是身份遠比對方要高的情況,要不就是關係非常親密。
露易絲微微地歎息一聲。低聲說道:「我地弟弟魯德。從小與我一同長大。但是我卻從來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明明聰明無比。卻從不在人前表現。明明知識淵博。卻裝成什麼都不懂地傻瓜樣子……」她緩緩地說道。似乎在回憶:「有地時候。我認為他該發怒地。他卻絲毫不在意。而有地時候。很小地一件事。他卻大發雷霆。」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猜不透他到底會怎麼做!」
安妮口裡哦了一聲。露出幾許擔憂地表情。露易絲走過去。輕輕摟住她地肩膀。低聲而又堅決地說道:「別擔心。無論什麼事情。我都會支持卡德地。」公主地臉上露出一絲傲然:「我想魯德應該不會對卡德怎樣地。畢竟我還是他地姐姐!」
安妮對於露易絲表示地親暱有幾分不習慣。抬了抬肩膀。不露痕跡地從露易絲地雙手裡掙脫出來。低聲說道:「但願如此!」
露易絲察覺自己地動作過於親密了。好像有些討好對方地意圖。臉上微微一紅。一時間再也找不到話說。房裡陷入沉默之中。
……
卡德身旁的空氣在紫氣的環繞下就像是被蒸發的水蒸氣一樣,閃爍出扭曲的軌跡,他的身體沿著這些軌跡慢吞吞的移動著,一步一步向著前方走去,不過走了好長時間,連一米的距離也沒有跨出,他身後的博羅更是奇怪,手一直伸著,就像被放慢了無數倍的動作,定格在空中,雖然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似乎一直在朝前伸著手的,甚至光從他的臉上與腳下的動作,似乎他在拚命的奔跑著。不過他的手始終距離卡德的肩膀差那麼一點點。
終於卡德大大的跨出一步,然後慢吞吞的轉過身來,笑瞇瞇的看著博羅,伸指在身前劃了個圓弧,一道艷麗的紫氣頓時形成了一個圓環模樣的光環,博羅的手探進光環之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身體彷彿被一根線拉著,以幾乎察覺不到的速度朝著後方退去,雖然很慢,不過從手與卡德肩膀的距離可以看出來,他確實在退後。
卡德輕輕揮了揮手,就像在漫不經
趕一些圍繞在身邊的蚊子一樣,博羅身體一震,滿場\消失不見。博羅這個時候才猛烈的大口喘氣,樣子就像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搏鬥似的,而卡德臉色也微微有些變色,他深深吸了口氣,轉瞬恢復了正常,笑嘻嘻的說道:「博羅,你提高得很快啊!你明白了我以前說的話吧,這種境界是無法敘說的,我可以感受,但我說不出來!」
博羅喘息幾下之後,臉色好看了一點,搖了搖頭:「確實這種境界很奇妙,嗯,我應該能夠做得更好,哦,剛才你那一下子是什麼玩意?」
卡德漫不經心的抬起雙手,淡淡的說道:「劍聖實際上的力量並不比巔峰的劍俠強多少,達到這個境界厲害的是控制,對力量的控制,換句話說,就是用最適合自己的方式去戰鬥。或許我的力量沒有你強,但我對力量的控制比你更嫻熟,所以你無法突破我的空間制約,而我可以!」
看了還帶著幾分疑惑的博羅,卡德搖了搖頭:「打個比方,我用同樣的力氣,一拳可以打碎一塊石頭,但卻無法一拳打破一塊牛皮,但是,我用一樣鋒利的東西,比如一根針,一柄劍,我可以用更小的力量就可以把牛皮刺穿、劃破——而劍聖的感悟,就是去找適合自己的那一根針,一柄劍。」
博羅緊緊的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卡德也不打擾他,朝著安妮與露易絲呆著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這些天兩個女孩突然間變成了好姐妹,整日裡形影不離,這讓卡德準備逐個勸解的想法落了空。
想了片刻之後,卡德鼓足了勇氣,輕輕敲了一下門,安靜的房間裡傳出兩個人的聲音,都是一句請進,兩人的語氣都有些迫不及待。
進了屋子之後,看見露易絲坐在床的前面,而安妮坐在窗前,兩個人之間保持了大約二三米的距離,看見卡德進來了,只看了他一眼,兩人又保持著剛才的沉默。
看見這個情況,卡德心裡咯登一下,看來兩人的關係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好,或許因為兩人的性格都比較溫和,沒有上演二女爭夫的狗血鏡頭,但兩人的內心怎麼想的,卡德一點都捉摸不透。
對於安妮的感情,卡德絕對沒有半點的虛假,剛遇見安妮、在安妮家裡當侍衛、參加比武、孤島共處這些事件揭露了兩人之間那種牢不可破的關係,而露易絲,卡德雖然也承認自己對她有好感,也幻想著享受齊人之福,心裡卻著實對安妮感到愧疚。如果不是當時露易絲被迫嫁給那個草原王這件事,卡德恐怕還在猶豫徘徊之間輾轉。藉著安妮的同情,卡德成功的把這層窗戶捅破了,但此後的日子,卻沒有像他想的那樣的發展,安妮沒有找他吵鬧,也沒有生氣的表示,就是整日裡與露易絲在一起,根本不給卡德單獨說話的機會。
如果安妮發脾氣,生氣了,他還有法子勸解,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他憋足了力氣的招式,卻找不到人出手。他不禁有些鬱悶,露易絲楚楚可憐的樣子,淒涼而又深情的話語,如果他再不出頭,還像個男人麼?
「嘿嘿,你們在幹什麼呢?外面的天氣很好,出去走走吧?」卡德抓了抓頭髮,無話找話說道。
安妮輕輕翻了翻眼睛,沒有理睬他,露易絲則是露出微笑,站了起來:「我剛好想起有點事情,你們先聊著,我離開一會!」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早看出了這些天卡德想與安妮單獨談談的意圖,她也試圖迴避了幾次,不過安妮每次根本不給卡德一點機會。果然,安妮也跟著站了起來,面對露易絲大聲說道:「我與你一起去吧!」
然後她根本看也不看卡德一眼,拉著露易絲昂著頭走出去,卡德直愣愣的看著回頭對他露出尷尬笑容的露易絲,暗自發狠,難道非逼得他用那一招?
外面的院裡,博羅已經從開始的仰著頭站立姿勢變成了垂著頭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根樹枝胡亂的劃著什麼,卡德經過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氣無力的說道:「好好的努力吧,我看好你,保衛宇宙的和平與安寧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博羅抬起頭,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喃喃的說道:「宇宙是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