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朱已近在咫尺,一手可握,阿里覺得兄弟們的生命只離他一臂之遙。他滿懷喜悅地向著赤朱伸出手去,向著希望伸去,近了,他的指尖已經觸摸到了冰涼的果實。
「鏘!」,一道劍光從天而降,攔住了阿里的手,銀光一閃,強大的鬥氣將他甩出老遠。
阿里萬分惱火,打量著這個半途殺出來的不速之客。此人大約二十出頭,身穿精甲戰衣,手持玄銀長劍,劍身上帶著明黃色的鬥氣,一股龐大的氣勢從他身上滲透出來,壓得阿里喘不過氣,這人起碼有上位黃金騎士的實力了。武士的基本銜階為鐵甲衛士(三級)、銀甲騎士(三級)、黃金騎士(三級)、武聖、聖鬥士、神鬥士。大陸上的鬥氣從銀甲騎士開始為銀色、金色、紅色、紫色、彩色,可是也有不少例外,一些大家族或世家都有自己獨特的鬥氣心法,發出的鬥氣顏色也就各有不同。眼前這人年紀輕輕就是上位黃金騎士,又有明黃色鬥氣,一定是哪個貴族世家的子弟。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落鵠山頂上,不是說近百年來從沒有人發現過赤朱嗎?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搶我的赤朱?」他盛氣凌人,蠻不講理地指責阿里,也不想想是誰先來到山頂上的。
阿里當然不客氣了,他對赤朱誓在必得:「赤朱是我先發現的,如果不是你阻攔,我早就拿到手了。是你搶我的才對,還敢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們這些貴族就知道強取豪奪,讓開!」
「大膽刁民,居然敢侮辱貴族,我要向你挑戰!」那人長劍一指,發出挑戰聲明,「我羅伯特*比格為了騎士的榮譽,向……報上你的名字。」
「我以前叫阿里,現在叫裡毫不示弱。
羅伯特一臉鄙夷:「原來是個賤奴,那你不配讓我挑戰,現在我以旭升帝國貴族的身份命令你離開,不准染指赤朱。」他嫌惡地揮揮手,驅趕阿里。在他眼裡,奴隸就是一條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可惜他面對的不是普通奴隸,而是從七組出來的阿里,一個奴隸中的魔法師。阿里對他的飛揚跋扈已經忍耐很久了,見他如此囂張,二話沒說,就扔了一顆超級大的水球過去。羅伯特沒有防備,被澆了個裡外透濕,原本帥氣的頭髮全帖在了腦門上。山上氣溫很低,他身上的水不消片刻就結成了冰,把他凍成一根冰棍。
羅伯特發怒了,明黃色鬥氣一震,抖落身上的冰塊,他氣得嘴唇都在顫動:「好,好,想不到你還是個魔法師,值得和我一戰了。我羅伯特*比格正式要求和你決鬥!」
決鬥和挑戰是不同的,後者可以隨時進行,甚至兩個朋友剛剛還在一起喝酒,下一刻就在大街上挑戰,所以雙方都是以切磋為目的,點到為止。可決鬥就不行了,決鬥雙方不死不休,如果輸的人最後沒有死,就要成為對方的終身奴隸,因此決鬥者大多選擇死亡。貴族是不會輕易和別人決鬥的,羅伯特也是被阿里的水球氣急了,才口不擇言,另一方面,他對殺死一個小奴隸充滿信心。
「我阿里接受你的決鬥!」阿里堅毅地往前跨了一大步。他知道今天不解決羅伯特,就無法得到赤朱,「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大家都是衝著赤朱來的,贏的人可以得到全部赤朱,輸的人不准再動手。」
「當然。」
這場決鬥其實是不公平的。阿里剛剛邁入高級魔法師的大門,精神力只恢復了七成,羅伯特卻已經是上位黃金騎士,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平面上。而且魔法師不擅長近戰,在決鬥中無法發揮最大戰鬥力,羅伯特怎麼盤算都覺得自己穩贏。阿里也在估算自己的優勢,首先他是一個不怕近戰的魔法師,在格鬥上有一定的技巧,可這跟黃金騎士是無法相比的。其次,他的冰系魔法在這裡威力大增,精神力消耗也少,有一戰之力。即便如此,他想戰勝羅伯特,也是無稽之談。可是為了天亮,為了19790,為了兩百多受傷的兄弟,他只能應戰,縱是一死,也不後退。
決鬥開始了。阿里搶先在身前布了一個冰盾,同時發出水箭、水柱等密集型攻擊魔法,水箭、水柱在飛射過程中就結成冰,攻勢更猛。可這種程度的攻擊是破不開羅伯特的鬥氣盾的,反而他一劍刺過來,使冰盾裂開一條縫,阿里連忙修復。
阿里又用冰系魔法進攻,大塊的冰球、冰石砸過去,羅伯特也不得不閃避。他並不懷疑阿里用的是冰系魔法,畢竟在這雪山上,任何水都會結成冰,好多魔導士都是在冰天雪地中去感悟冰系魔法元素的。
羅伯特挽了一組劍花,長劍在他手裡就好像活了一般,直奔阿里要害。好在阿里有他的「破宮步」,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還順手發了一些冰刃,試圖割破羅伯特的防禦,可「當當」幾聲脆響,冰刃全都撞在了黃色鬥氣上,碎成兩截。看來,阿里的攻擊對他來說,不具威脅。
阿里攻擊無效,羅伯特也打得很鬱悶,這個魔法師就像泥鰍一樣滑溜,明明已經打到了,他卻在一個刁鑽的角度躲開,忽遠忽近。這麼敏捷的身手,他還是魔法師嗎?可他的魔法攻擊又是真實的,不但速度驚人,還不用吟唱。十足的怪胎。羅伯特有一種深深的無奈。
兩人一時間就這麼僵持著,誰也奈何不了誰。阿里心繫兄弟們,急於回去,便使用了冰系領域。他的周圍溫度驟降,雪花紛飛,大塊的冰雹夾雜其中,暴風雪呼嘯而來。原本就寒冷的山頂上頓時寒罡陣陣,羅伯特的精甲都被凍得嘎吱響,有爆裂的可能。
領域是不受外界影響的,就是說火系領域也可以在雪地上施展,只是威力減弱。所以羅伯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冰系領域,他吃驚地張大嘴巴,灌了滿口雪花。
「冰系領域!高級魔導士?你就是在林子裡發『暴雨流星』的那個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魔法師不會成為奴隸的。」羅伯特大喊,能達到高級魔導士,都是帝國的重要資源,怎麼會和奴隸為伍。
阿里可不管他的喊叫,努力維持著冰系領域,以他現在的能力,要維繫它還是很不容易的。他不知道什麼「暴雨流星」,或許就是那個抽乾他全身魔力的水系魔法吧,名字倒是好聽。
羅伯特在領域中,一邊抵禦寒冷,一邊與冰雪鬥爭,他把鬥氣漲地明晃晃地,長劍裹著鬥氣一次次撞擊在領域壁上。如果阿里是真正的高級魔導士,他一定沒法脫困,可阿里不是。在羅伯特的全力打擊下,阿里撐得很辛苦,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魔法元素正在迅速消耗,補給的速度遠遠跟不上,他的精神力也耗費了很多,意識開始模糊。
「破!」羅伯特大叱,劍上強光一閃,阿里的冰系領域應聲而破,冰雪消於無形。
阿里由於躲避不及時,身上受了鬥氣的挫傷,再加上魔法元素反噬,他狠狠地跌撞在岩石上,口吐鮮血。魔法元素在他體內亂躥,血液中的光點也變得呆滯了。
「原來你是個半吊子的魔導士,差點被你騙了。我說『暴雨流星』和冰系領域怎麼這麼弱。不過以你這樣的年紀,能達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天才了。可惜啊,我們正在決鬥,不然我一定向帝國推薦你,要不你當我的私人奴隸吧,我一定會重用你的。」羅伯特扭轉了戰局心情大好,出言招攬阿里。
「誰當誰的奴隸還不一定呢!」阿里不服輸,也不能輸。他扶著石壁站起來,雙腿還在打顫,可臉上卻是視死如歸的倔強。
「那我只能遺憾了。」羅伯特運氣於劍,帶著凌厲的劍氣刺向阿里,長劍刺穿了他臨時架起來的冰盾,直指胸膛。阿里下意識地用手抓住劍身,可劍尖還是一點一點沒入他的心口。他的手鮮血淋漓,心口的血更是噴薄而出,染紅了他大半個身子,也染紅了他掛在胸前的荷包。
這個荷包是天亮「順」來的,又被阿里要了去,他怕母親的頭髮和指環受到損傷,就把它們裝進荷包裡,用鐵鏈子掛著。掛吉祥物是奴隸團中的傳統,奴隸們每天在刀口上舔血,需要特別的東西來慰藉心靈。他們掛的東西很雜,有的是最接近心臟的一枚箭頭,有的是從礦地裡偷出來的魔晶,有的是死去兄弟的遺物,還有掛魔獸牙齒,掛乾糧的,千奇百怪。天亮脖子上掛的就是一顆紐扣,那是他想方設法從195199身上偷來的,得意了好久。
兩個人都把目光放在劍上,誰也沒看見阿里胸前的荷包有一絲跳動,透出微弱的白光。
眼看劍就要刺中阿里的心臟,羅伯特加緊力道,全身鬥氣湧向劍尖。
「砰!」強烈的白色光波從阿里胸口蕩漾開來,明亮地像天上的太陽,這道光波不僅將長劍震為三段,也把羅伯特給震飛了,一截斷劍就插在他的大腿上。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幾次試圖站起來,都跌坐回去,
「你,你這是什麼魔法?」決鬥在瞬間結束,他輸得不明不白。
阿里虛弱地笑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可我贏了。」他捂著胸口,一步一步艱難地向赤朱走去,雪地上留下一個個血紅的腳印。他終於將赤朱握在手裡了,用沾滿血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好像捧著兄弟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