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這為自己去刺殺政敵的殺手要麼自己來培養,要麼便是像三流小說中碰到一個窮困潦倒的牛人,自己王霸之氣一發讓他臣服於自己……不過這也是想想而已,反正自己也並不是迫切的需要殺手,倒是把自己的護衛工作做好也就足夠了。
)」譚延闓放下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給這個殺手計劃定性為「想法是好的,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為什麼不用英國人金達?」恭王奕訢有些驚訝的問道。
在譚延闓眼中盧漢鐵路的問題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從現在開始運作,要擺平如此多的困難,非要等到明年鐵路工程才有可能會開工建設,而他已經算好,只要操作的當,不到五十公里的高碑店至易縣的鐵路也許只用兩三個月就可以修好,搭上慈禧這趟直達列車盡快將盧漢鐵路的問題徹底解決。
「因為我們手裡有個更好的人選,最重要的他還是一個中國人!王爺,朝廷此時恰逢甲午新敗,舉國上下都視李中堂為國賊,皆曰可殺,雖然前段時間朝廷處置過很多北洋中一些官員,但並不能夠轉移朝廷中的一些人繼續攻擊李中堂,甚至有人勸李中堂連同大學士之職都要辭掉好讓某人做個真宰相!朝廷尚且如此民間更是物議沸騰,長此以往晚生恐會生出事端,不僅李中堂有難。連帶朝廷地權威亦會被質疑!」譚延闓說道。
恭王奕訢沉思半晌遲疑的說道:「難道組安想要借一個中國人修建鐵路來轉移朝廷和民間視線?」
譚延闓點頭說道:「不錯!只有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開,等過段時間自然會平靜下來,至少比現在什麼都不做要強得多!」
「可是本王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中國人在修鐵路上可以與外國人相比肩啊?!」
「有,這個人就是中國鐵路公司的工程師詹天祐,他曾經是曾文正公主持的留美幼童之一,而且是以極其優異的成績沒有畢業於美國耶魯大學土木工程系。專攻鐵路修建。在修建天津至唐山地鐵路工程中他就是實際上的總工程師,而且只用了八十天的時間竣工通車,只不過李中堂以英人金達之功上奏。如果說天津到唐山這條鐵路地形平坦沒有高山大河阻擋困難不大的話,那詹天祐解決河大橋修建的問題就可以看出他的本事了,那可是三國工程師都沒有做成的事情……晚生以為盧漢鐵路長度超遠,所遇到的困難極多,如果說用金達,還不如用詹天祐。至少詹天祐能夠解決金達所做不成地事情……還請王爺三思!」譚延闓說道。
恭王奕訢聽後倒是非常意外的問了一句:「合肥不會做事如此昏庸,這修鐵路誰的功勞大還看不出來麼?怎麼會有金達冒領功勞之說?!」
譚延闓笑著說道:「李中堂固然是朝廷中流砥柱,但是是人總有犯錯誤的時候,中堂在這個問題上處理不當也是有原因的,其實這也是晚生心中比較擔心的事情……」
「有什麼隱情?!」
「這……」
「組安,你儘管說來,否則就是本王今天同意了,日後若是因此出了問題,本王也無法庇護你和詹天祐!」
譚延闓有些為難的說道:「王爺應該知道那四批留美幼童為何都沒有完成學業便被召喚回國吧?」
恭王奕訢點頭說道:「當時本王也是知道一些的,隨同這批幼童赴美的還有留學生正監督吳子登。網佩佩貢獻他對這些留學生的評價非常糟糕,朝廷中當時對於曾文正公地一些做法也是極為反對的,內外交加再加上曾文正公去世,這留美幼童的計劃也就中斷了,那些學生中只有數個人真正完成了學業,實在是可惜的很……」
「這詹天祐就是那完成學業的留美幼童之一。但是他給李中堂的印象極為不好——他、他沒有辮子……事實上導致留美幼童歸國中斷留學生計劃地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這些當初的小留學生完全是從美國長大,可以說他們已經完全『西化』了,他們出國的時候都還不滿十五歲,也沒有機會接受祖宗的儒家教育,這麼長時間生活在國外,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行事作風和洋人幾乎沒有什麼不同……這恐怕是曾文正公當年推動留學生計劃唯一沒有想到的後果,詹天祐就是當初最早剪斷辮子的學生之一。是以李中堂對此評價是『離經叛道,無父無君』!這恐怕是啟用詹天祐來修建盧漢鐵路最受人詬病的問題!」譚延闓說道。
其實現在的社會風氣自從第一次鴉片戰爭被洋人轟開國門,尤其是第二次鴉片戰爭火燒圓明園,咸豐皇帝逃亡熱河之後。中國人對於這
就已經非常有想法了,直到現在這辮子是否有必要留論地焦點,而是有很多人已經在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看法——剪掉辮子!尤其是在上海、廣東、天津這些地方,經濟越發達的地方就越是如此,因為當今中國要想掙大錢,做真正的大買賣,那就必須要和洋人來合作,和洋人相處久而久之之後,這些中國人已經認識到自己腦袋後面地辮子不是自己的光榮,相反是自己恥辱的招牌,所以第一批剪掉辮子的中國人大多數都視那些直接或間接與洋人有關係的各種買辦、翻譯、洋行工作人員等等。後來的留美幼童剪掉辮子早就不是「先行者」,不過他們卻是有著很強的指向性——他們的後來者,大量的後續出國留學的中國留學生也許不知道他們的前輩的做法,但幾乎都做出了同樣地選擇——剪掉辮子!
譚延闓是非常剪掉辮子的。網佩佩貢獻但是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絕對不能剪掉辮子——這條辮子對於譚延闓來說已經是立足帝國官場的基本要素,一旦剪掉那也就失去了立足的根本,這比官職從三品直接降為平民還要嚴重,譚氏一門也絕對不會容忍他的存在。
「還是實力不夠啊!」譚延闓在敘說自己對詹天祐擔心原因的時候,同樣也在考慮這個辮子問題。心中總是很憋悶地。
恭王奕訢聽後沉默了,當年留美幼童歸國的原因他是比較清楚的,光緒七年留美幼童歸國之時,儘管他受到慈禧太后的嚴厲壓制,但他還掌握了很大的權力,直到三年後他才徹底失去權力開始了隱居生活。奕訢本就是一個比較開明的滿清皇族,雖是皇族但他同樣因為是洋務運動的發起人和重要的支持者,在他掌握權力地時代。每天都要接見各國列強在華的外交官、商人等,他非常清楚那些西裝革履的洋人對他腦袋上的這條辮子的看法——那絕對不是上千年來四夷對中原王朝的尊敬,是蔑視!
設身處地而言,當年的這些小留學生以不到十五歲的年齡遠渡重洋到美國留學,他們生活的環境和國內完全是兩個世界。這些小留學生可不會像自己這樣每天只接見數個洋人,他們的生活地環境就是洋人的世界,想想自己見幾個洋人礙於自己的貴族身份洋人不敢表露的太明顯,而這些學生可能遇到的就不止是白眼的問題了……
恭王奕訢沉思一會說道:「這個詹天祐沒有留辮子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也要悉心處理,畢竟朝廷中諸如徐桐、翁同龢等人勢必會在這辮子問題上做文章……」
譚延闓笑著說道:「於此晚生亦是考慮過。本來是為了修建盧漢鐵路掃清障礙所想了一個法子,但現在看來也正好來解決詹天祐地辮子問題……」
恭王奕訢有些古怪的看了譚延闓一眼,說道:「有什麼辦法能夠堵住這些人的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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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生打算趁著今年剩下的功夫來修一條小鐵路,從高碑店到易縣,全程不過四五十公里,造價應該不會高。估計在六十萬兩左右,這件事還需要大公主來代為說項……」譚延闓笑著說道。
恭王奕訢嘴角微微一挑笑著說道:「的確是個好辦法,妙計!」
譚延闓只需要輕輕一點,恭王奕訢就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從高碑店到易縣毫無疑問是皇室祭祖,再加上大公主說項,那目標就呼之欲出了——慈禧太后!這不能不讓恭王奕訢對譚延闓的政治嗅覺感到非常讚歎,只要討好了這個老太婆,在中國還有什麼事情辦不成的?而相比之下詹天祐的「辮子問題」也就不是一個問題了!
「攘外必先安內。只要太后地懿旨一下估計盧漢鐵路也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剩下來的問題就剩下各國列強了!」譚延闓笑著說道。
不過恭王奕訢卻對此並不樂觀,皺了皺眉頭歎了口氣說道:「《字林西報》和《北華捷報》上的那些動靜是組安聯合杏一起弄出來的吧?這是好事不過也是壞事,各國列強也都視聞風而動。朝鮮那檔子事解決地這麼順利,也是各國列強都緊盯著這條盧漢鐵路,最熱心的莫過於英國人了,新到任的英國公使竇納樂已經在我的耳邊提到多次了,當然還有他們的死對頭俄國人……」
朝鮮的經濟利益與中國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盧漢鐵路的特殊地理位置無疑會讓各國列強眼睛一亮——一直以來各國列強爭奪中國利益的焦點都集中在中國的沿海地區,當然俄國人也曾經打過新疆的主意,結果被左宗棠給教訓了一通之後,反而害怕了——西伯利亞大鐵路的修建初衷就是俄國對中國的顧忌,他們擔心地廣人稀的俄國
土會因為地理問題而被中國人吞掉,那裡實在是太廣年前俄國的遠東外交政策是聯日抑華,直到日本軍力日益強盛,而俄國人對中國看得越來越透才明白過來中國人對於他們的西伯利亞並不感興趣,相反日本人越來越大的野心對於俄國地遠東致命政策是一個嚴重的威脅。這遠比控制遠東海面的英國更加現實。
到目前為止,能夠對中國內陸形成影響的也就是俄國和英國,但是他們卻從另外一個角度面臨中國的「外圍」——新疆和西藏,只有英國通過控制長江才能夠將觸角深入中國內陸,但也僅限於長江流域。盧漢鐵路則不同,鐵路對於航運的優勢是極為明顯地。要不然英國人對俄國人的那條鐵路也不會這麼顧忌,而俄國人在朝鮮的收穫已經讓倫敦感到非常的不安了。
盧漢鐵路最大的優勢就是通過鐵路將北中國給縱向的連接了起來,相應的也就是將北中國絕大多數的資源借助鐵路為紐帶重新組合,這對於中國在軍事、政治、經濟上毫無疑問將會有著巨大地意義,如果再打一場朝鮮戰爭的話,那從湖北內陸出發的中國士兵和在直隸出發的士兵沒有什麼區別,鑒於湖廣總督張之洞在湖北正在掀起龐大的實業建設,漢陽鋼鐵廠和漢陽兵工廠聯合發揮的效力使得中國的軍工生產遠比在天津、上海、南京要安全的多——除非英國肯武裝干涉。否則誰也無法阻止大量的軍火從漢陽出發源源不斷的運往直隸武裝中國軍隊,這和設在天津、上海、南京地大清帝國軍工企業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這是一個向中國內陸推進的好機會!」俄國財政大臣維特對俄皇如是說。
「……鑒於俄國人在遠東的擴張,大英帝國有必要將俄國人從盧漢鐵路的餐桌上排除出去,哪怕大英帝國無法承擔這次鐵路修建工作,也絕對不能讓這項龐大的工程落入俄國人手中……」儘管索爾茲伯裡首相授意《泰晤士報》公開反對竇納樂少校接任已經調任俄國地歐格納來任駐華公使任命,但是竇納樂依舊非常盡職盡責的將自己對於盧漢鐵路的看法以信件的方式鄭重的向索爾茲伯裡首相匯報。
「……這將意味著一場巨大的爭吵……中國人正在修建的那條鐵路顯然會對大英帝國在遠東長江流域的優勢構成挑戰,其他列強國家也會趁虛而入在遠東擴大它們所已經擁有地巨大影響力,這毫無疑問將會威脅到帝國在遠東數十年以來所擁有的各種權益……雖然我本人有意引導一些強國將注意力從歐洲轉向遠東,但帝國在遠東的力量能否同時應對兩個強國所部署在遠東的兵力——尤其是海上力量,我們該在遠東保持一個怎樣地海軍規模以應對日後的挑戰?!……親愛的先生。我必須修改我的初衷,帝國不能失去遠東!……」索爾茲伯裡在遞交給愛德華七世的信件中表明了他對盧漢鐵路的看法。
譚延闓和盛宣懷可能沒有意識到他們為修建盧漢鐵路造勢的結果會引出來這麼大的麻煩,不過這對於盛宣懷是沒有什麼影響的,無論是漢陽鋼鐵廠還是盧漢鐵路對他而言肯定的有一點——這巨大的好處肯定都被他的合作者譚延闓給撈去了,自己不過是個陪太子讀書的角色,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弄倆「小錢」花花。雖說是「小錢」。這是相對於漢陽鋼鐵廠和盧漢鐵路的價值而言的,若是和他盛宣懷的總資產相比,那絕對是不可想像的比例。
現在盛宣懷還並不清楚各國列強對盧漢鐵路的想法,也不知道譚延闓和別的人壓根就不同——譚延闓需要的是中國人自己設計、施工、投資、管理盧漢鐵路,而不是大家頭腦中固有的向外國銀行大舉借款,由外國工程師設計鐵路,然後最重要的重點路段、橋樑還需要外國的施工隊來完成,最為極端的便是將整條鐵路包給外國公司。
這是一個在這個時代中國人腦海中極為瘋狂的想法。無異於母豬在天上飛——就算他們知道天津到唐山的鐵路還有河大橋是詹天祐修建的又能怎樣?盧漢鐵路不僅有超長的線路,沿途的各種複雜多變的地形,甚至還要跨越黃河建鋼鐵橋——這一切在沒有見識過現代工業文明的中國人眼中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而各列強國家緊盯盧漢鐵路對盛宣懷沒有任何影響,但是對他譚延闓卻是極為致命的。因此他需要集中所有他所能夠看到、想到的外援,僅僅有譚鍾麟還是遠遠不夠的,至於張之洞和恭王奕訢這都是他爭取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