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個蒙古韃子竟然光著膀子就出來了,手裡還拿著已柄斧子,哇哈哈哈,真以為自己是程咬金吶,笑死我啦!」喀吞眉飛色舞地更倪磊、張倫以及一大堆漢人將官吹著牛,「不過在喀吞看來,他怎麼看就怎麼像一個木匠。哈哈……,知道我怎麼殺了他嗎?他一斧子橫掄過來,我把刀就橫架在馬鞍上,然後先跳下馬,腳一點地又跳了上去,輕鬆就避過那一斧頭,當時那木匠立馬傻了眼,等我再跳到馬上的時候,架著的刀已經把木匠白花花的肚子給切開了。倪哥,真的,我不吹牛,他們都看見了。」說著指了指身後幾個親衛。那些憨厚的女真人都連忙點著頭。
倪磊笑瞇瞇地裝作一副不相信得模樣,張倫卻一臉不忿埋怨倪磊道:「看看,我說讓我當先鋒吧,這麼大塊肥肉竟然讓喀吞這楞子給吃到嘴了。」
喀吞還在拍腿大笑,聽張倫這麼說立刻老大不高興了,道:「唉,我說老張,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吧。從灤州出來就是我喀吞打頭陣吧,難道我披星戴月趕了足足三天的路,吃口肥肉都不成?」
倪磊笑著道:「好了,張矮子,你就別嫉妒了,人家這次夜戰組織得很好,你就知道上去砍人,我看給你當先鋒,未必打得那麼漂亮。」
張倫氣得跳了起來道:「倪哥這話就是你不對了,今天晚上我再去劫營。如果砍不了那麼多首級,我得張字倒著
倪磊正色道:「張倫,今天晚上你哪都別去,昨夜打得就是措手不及。燕逆肯定早有防備了。你別亂來。」倪磊在遼東軍裡很有江湖地位,是為數不多的老資格指揮使,所以張倫、喀吞對他也比較服氣。見他這麼說,張倫撅著嘴不說話。
喀吞也懂得賣乖。站起來拱手道:「張兄弟,我喀吞就愛吹個牛,你又不是不知道,別在意啊。你們剌魯衛戰鬥力我也知道,如果昨夜換了你一定也是手到擒來。」
聽喀吞這麼說張倫臉色才稍微好了些。十幾個將官又說起笑來,喀吞:「還有還有,我在大帳上寫地幾個字……哈哈」咕咚又是一杯酒下去。
一夥人正吹得厲害,外面一個斥候軍校跑進軍帳上氣不接下氣道:「各位將軍……」一口氣沒接上來,可把周圍的將領們給急的.張倫搖著他的身子道:「是不是燕逆出營來戰?」倪磊一把把他拉住,遞了一杯水給他:「慢慢說。急什麼!」
軍校喝完水才緩過來道:「遼王殿下來了,已經出了山口,還有五里地路程。」幾個人交換一下眼神。都覺得不可思議。遼王出發時間應該比倪磊他們晚一天,可是遼王的中軍人馬帶著大量輜重。不可能走那麼快。
倪磊趕緊問:「有多少人?」軍校回道:「一千親衛,每人雙馬。」
倪磊趕緊對周圍人道:「趕緊去迎接啊!各衛留下一個指揮同知守營,其他人跟我走。」
眾人在離營地還有兩里的地方迎上了朱植的隊伍。眾將在馬上行了軍禮。朱植也不答話,揮了揮手:「回去再說。」眾人不明就裡,跟在後面一溜煙朝大營而去。
邊走,朱植邊向倪磊瞭解了一下這兩日地戰況,當聽到喀吞昨夜偷襲成功的時候,朱植感到異常驚訝,招招手把喀吞叫過來並轡而行。問了問具體的情況,喀吞又是牛比哄哄地扯了一通,朱植心不在焉地聽著,喀吞羅裡八唆地絮叨個沒完,朱植見其他二將逐漸落後,打斷他吹的牛,擦了擦喀吞噴過來的唾沫焦急問道:「先不說這個,你妹妹怎麼樣了。」
喀吞正說得起勁,一時沒反應過來,朱植又說了一遍,喀吞才聽明白,頓時面露喜色:「謝殿下關愛,不妨事不妨事,今日早間去看她已經能下地了。之前主要是疲勞過度又被煙熏了,躺了兩天就沒事了。」
朱植這才放心,點點頭道:「一會軍議完了帶我去看看。」喀吞連忙點頭。
進到營中,朱植召集眾將到中軍集中,並下令大營中不要升起自己的王旗。朱植見眾人坐定,上來就解釋自己此番來意:「聽說在此逮住了四哥的主力,擔心前方有失,特地先行趕來看看。」倪磊張倫對望了一眼,這叫什麼理由,不過他們也管不著這個王爺,他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過現在後續部隊未到,他們要保護王爺周全,任務還是相當重的。
朱植心不在焉地和將領們合計了一下以下的行動,其實根本沒什麼行動,守備在營帳裡等到大隊前來為止。朱植快速地宣佈會議結束,嚴令眾將不得出戰。眾將散了,喀吞乖巧地留下來,帶著朱植來到三萬衛的營帳。
這些年來先是在應天圈禁,回到遼東之後又是戎馬倥傯,這個性情火爆地異族小姑娘似乎已經漸漸淡漠了。可是當前日聽到前方傳來的消息之後,朱植的心突然揪在一塊,執意要提前上前線,鐵鉉雖然不知道他想幹嗎,但考慮到前面兵力也不少,所以也由他去了。朱植讓親衛每人配了雙馬,一路狂奔趕到了遵化。
朱植繞過一個營帳,正在梳頭地尼瑪出現在他視野之中。喀吞剛要上去通報,被朱植攔住,喀吞知趣地退下。尼瑪彷彿感到身後有人,叫了一聲「哥」。朱植道:「是我。」
尼瑪轉過頭來看到了朱植,連忙想起身行禮,朱植輕輕按著尼瑪肩膀道:「你受苦了。」尼瑪眼眶裡的眼淚嘩啦就下來了。
尼瑪嗚嗚地哭著,朱植默默不語,這個平時舉刀就砍,張弓就射地硬朗女人也有鐵血柔情的一面。等著她哭過勁了才道:「本來這種硬仗不應該讓你們打,可是逼得沒辦法了。」
尼瑪抹了一把眼淚道:「我沒什麼,就是四百多弟兄,都沒在那了。」
朱植道:「功一定是要給斥候千戶請的。你放心養傷吧。」朱植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安慰尼瑪,不過見她已經恢復正常,也就安心了。
朱植起身要走,尼瑪哼唧著道:「殿下趕來可是為了奴家?」臉紅到了耳朵根。
朱植臉也刷地紅了,莫名其妙地「嗯」了一聲,這一聲嗯出來,立刻就知道說錯了。
尼瑪臉上柔和得一塌糊塗,輕輕道:「你心裡有我就夠了。」
朱植歎了口氣道:「尼瑪,你心裡有我我知道,可是這些年我總是飄乎不定,一年也見不了你幾面……我是想說,你找個人嫁了,別耽誤了自己。」
尼瑪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她把頭扭到一邊:「我不嫁人。」
朱植不知道從哪裡來地勇氣,道:「我是說,你要不就嫁給我吧。」
尼瑪彷彿不相信自己耳朵,轉過頭來,瞪大眼睛看著朱植:「殿下說得可是真的。」
朱植道:「君無戲言,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又一往情深。植就算再無情無義也不能辜負姑娘一片心意。只是現在靖難未平,軍務繁重,如果此時成親說不定朝中御史又有無數的話說了。」
尼瑪激動得一躍而起撲到朱植懷裡,女真女人就是這樣,沒什麼規矩約束,想愛就愛。這麼多年對朱植的苦戀終於有了結果,尼瑪激動得熱淚直流,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朱植心裡歎了口氣,這個熱情洋溢,敢愛敢恨的女真姑娘啊。朱植笑道:「哭什麼啊,這些年苦了你了。我也不知道能否納外族為妃,後來知道父皇曾經納過外族的妃子才敢跟姑娘提起這事。不過要委屈你做側室了。」尼瑪得償所願,哪裡還在乎這些,窩在朱植懷裡輕輕地應著。
朱棣在受到打擊之後,並沒有任何舉動,他也很清楚,進攻三個衛兵力守衛的堅固營寨,等於送死。只是未正式接戰,燕軍就損兵折將,燕山前衛和密雲衛受了點損失雖然未動筋骨,但士氣受損。至於福余衛傷亡一千三百多人,一場夜襲就被打殘了。朱棣從軍多年,第一次感到一絲不安,這一仗情況可不是很好,自己百般引誘,老十五也沒有中計,最後還是找到了與自己對決的機會。只是無論兵力還是士氣都不能佔優的情況下與遼東軍對決,他心中沒底。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拖,拖延時間,躲避剛剛獲勝的遼東軍銳氣。他一方面發信給譚淵,命他率南線四個衛進攻開平,又給房勝發送信鴿,命他率領兵馬出樂亭作出攻打昌黎的樣子。
然後朱棣坐鎮遵化,催促後面多運糧草,做好了與遼東軍打持久戰的準備。雖然手底下眾將紛紛要求出戰,可是朱棣就是不許。一直等到九月初十,斥候來報,又有四個衛的遼東軍旗號出現在山口,而且遼王的王旗也升在了大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