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我才看清這眼前的景象,幾排簡陋乾淨的屋舍,掩在深山綠景之中,如若不是這番深陷險境,我定會認為這是一人間美境,宛若仙家。
曲曲折折,幾個轉彎之後,那兩個婢女將我們帶進一個小屋舍之中,裡面熱氣氤氳,香味迷離。
婉兒姐姐給了我一個會意的眼神,故意嬌笑道:「沒想到,這深山老林中,竟有如此的人間仙境,倒讓人樂不思返。」
那兩個婢女聽婉兒姐姐如此讚歎,相視一笑,其中一圓臉婢女說道:「你們這般人等,知什麼是人間仙境。如今,被我們少主擄了來,還這般閒情逸致。」
我看了那圓臉婢女一眼,假意不經意的說道:「你們少主?聽你這口氣,你好似很注意你們家少主?」
那圓臉女子立刻飛紅了雙頰,卻也是瞬間沉了臉,將我一拉,拽至木桶前,不耐的說道:「好好的梳洗,別礙了我們少主的大事。」
我絲毫不惱,卻是嫣然一笑,說道:「你們少主,是何方人氏?聽你們的口音,好像不是這深山之中的人。」
長臉的女子已是開始替婉兒姐姐梳洗了,見我這般問,也不待圓臉女子出聲,便沉聲喝道:「好好洗你的,怎麼那麼多的廢話。」
一時休語,空氣中只有水聲咚咚,熱氣氤氳,花香四散,再無其他。
梳洗過後。兩個婢女便帶著我們出去,又是一番繞折,終是到了一座相對大些的宅子面前。
那圓臉女子在門前躬身說道:「少主,人已經帶來了。」
還是先前那熟悉地深寒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的說道:「帶進來。」
裡面如筵宴大廳,已是坐滿了人,幾個女子跳著舞,見我們進來。裡面一陣騷動。
那年輕男子坐在正首。揮了揮手。讓跳舞的女子退下,然後看著我道:「將她綁到這。」
說罷,指了指他身側的椅子,含笑的看著我,說道:「如貴妃,如此,你可滿意。」
我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任他們將我束縛在椅子上。
因為知道掙扎也是徒勞,還不如靜觀其變。
那年輕男子欠身伸出食指,在我唇上輕輕一劃,說道:「如此聽話,倒還真讓人愕然,措手不及。」
我擺了一下頭,避開他的手指。這才冷聲的說道:「少主如此本事。已於深山之中,抓來倆弱小女子,這會。竟還會措手不及?」
那年輕男子的眸光深寒,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一會,你就不會這般倔強了。」
說罷,坐回他地位子,看著婉兒姐姐,說道:「樂信坊地老闆梅姨向來是極會調教人地,婉兒姑娘是京城舞魁,卻是也高傲的很,在下去了樂信坊多次,都未博得婉兒姑娘一舞,倒是趙順,就這樣將你丟在寺院僧徒之中,攜了美眷遠走他鄉,你還是這般甘願,卻也不知自己是這般可憐,連個男人都抓不住,白得了花魁之名。自己還委屈自己的芳華,空耗於那青燈古佛之中,姑娘不介意,我們這些酒色男人倒是覺得委屈了姑娘,直替姑娘報不屈。今日,在座這些都是在下的入幕之賓,還請姑娘賞個臉,舞一曲,不然……」
他伸手撫了一下我的下頜,說道:「不然,就由如貴妃屈尊降貴,為我們這些草莽之人舞一曲。」
話音才落,婉兒姐姐已是輕聲說道:「蒙少主瞧得起,婉兒就在此獻上一曲凌波舞。」
舞姿翩躚,群袂飄搖間,我卻分明看見婉兒姐姐眼眶微紅,流下清淚。那淚就像我心中的血,一點一點的趟了出來。
帝王相爭間,卻是讓婉兒姐姐代替我受了這番屈辱。婉兒姐姐向來都是高傲,不染纖塵地,這次卻是為了我,這般含辱受屈。那種屈辱,比我自己親受還要讓我難受。
一曲舞罷,那年輕男子已是酒醉微醺。不知是醉入酒中,還是醉至舞中。
四座也是一片驚然,許久,才怪笑了起來,稱讚好舞。
猙獰邪笑間,我的心,也是一片一片的成灰。化作灰燼。飄散四去。
那年輕男子怪笑了一聲,說道:「諸位跟著我南宮木出生入死,今日,圖大家高興,這個女子就賞給你們了。」
我愕然若驚,怔怔的看向他,腦子裡震盪轟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清楚什麼是賞,他口中的賞是什麼意思。
底下的那群人卻是明白了,高呼著說:「謝謝少主,謝謝少主。」
說罷,都爭先恐後的從桌案後走出,走到婉兒姐姐地面前,七手八腳地將婉兒姐姐往一邊的屋里拉去。
婉兒姐姐還沉浸在那曲舞中,這會見眾人過來撕扯胡拉,才掙扎了起來,一聲聲的驚呼,直欲從那些人手中掙脫。
我坐在宴席正首地位置,底下所有的一切都看的分明,這會親眼看著那些男人如惡狼猛虎,就這樣欺凌著婉兒姐姐,不禁如割在我身上最深的傷痛,震盪得我大腦一片轟然。淚,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只得哀求的看著那年輕男子,哽咽的說道:「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婉兒姐姐她不是……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那年輕男子冷冷的看著我,譏笑道:「曾經多麼高貴的如貴妃,向來自恃美艷不可方物,而將一眾人等都不放在眼中。沒想到,你也有今日,這般低聲下氣的相求。」
我無暇理會他言語中的侮辱譏羞,只想掙扎的從那椅子上下來,奔過去將婉兒姐姐救出來,從那些魔爪中救出來。可是,所做一切皆是徒勞無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婉兒姐姐被他們帶走,只能聽著婉兒姐姐那一聲更勝過一聲的淒厲絕望的尖銳叫喊掙扎聲。
而後,是衣服的破碎聲,婉兒姐姐的哭喊聲,和那些男子的怪叫聲……
我木木的坐在那,已是毫無知覺。
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喚著婉兒姐姐。
婉兒姐姐,是我對不起你。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如若不是我的一味堅持,不是我自己的私心想逃,婉兒姐姐不會如此,不會如此的遭受凌辱。
臉上的淚早已經乾涸,眼睛也是空洞的聚不了焦。身邊的一切,似乎都已經離我遠去了。